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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雞尾酒

作者:梅德琳.威克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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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艾德聳肩。「我不常開車。」
「這提醒了我,請問夫人要在床上用早餐嗎?」
他們突然變得無言。坎蒂絲凝視著艾德慧黠的黑色雙眸,臉頰泛起一抹紅暈。在他們身後,有人按了喇叭。艾德不發一語地起動車子,坎蒂絲靠向椅背閉上眼睛,心裡小鹿亂撞。
「我會告訴妳,去它的寶寶,把她送回去吧!」吉爾斯立刻接話,逗得瑪姬笑了出來。
「坎蒂絲,不要變成這樣。」艾德說。坎蒂絲轉頭看他。
「妳的意思是說客套話。」
「我不知道你有這輛……呃,什麼牌子的車?」
露西亞專注地看著她好一會兒,皺起臉打了個呵欠。
「妳的確不像我媽那樣愛指使人,」吉爾斯做了個鬼臉。「她訓了我好久,告訴我應該要善盡其人父為人夫的職責。我有種又回到十歲大的感覺。我媽媽啊,要是她想,她真的可以變得讓人望而生畏。」
「還算常去,」他聳肩。「她後來有點老糊塗了。家裡有請個看護,幫忙打理一切。」
「我不明白為什麼妳從來都不告訴我。」吉爾斯伸手撫平自己凌亂的頭髮。「我們可以找人來幫忙,或者是——」
「上菜囉!」吉爾斯出現在門邊,端著擺了一杯柳橙汁、冒著熱氣的咖啡、一籃熱過的可頌和一罐好媽媽杏桃果醬的大托盤。他安靜地看了瑪姬幾秒鐘,將盤子擺到床頭桌上。
「沒問題,」吉爾斯允諾。「這是總管至少能為您效勞之處。」
「這兒應該有酒,」艾德走進廚房。「妳到壁櫥那兒看看有沒有玻璃酒杯。」
「我在想,」她不經意地提起。「我可能會回去工作。」她喝了口美味的現煮咖啡,抬頭看著吉爾斯。
「哇噢,」坎蒂絲說。「我怎麼從來沒看過你開這輛車?」
「請先來杯新鮮的咖啡,」她立刻吩咐。「這杯有點涼了。」
「這個比較像樣了,」吉爾斯帶著剛煮好的咖啡回到房間裡。他坐到床上,對著瑪姬微笑。「對吧?」
「妳在想什麼呢?」她低頭看著露西亞。「妳喜歡鄉下嗎?喜歡小牛和綿羊?還是汽車和商店?和牛羊玩耍,或者往來車陣之間與購物,妳選一樣吧。」
「這是我的房子啊,」艾德環著坎蒂絲肩膀的手收緊了些。「我們想待多久就多久。」
吉爾斯緩緩傾身親吻她。瑪姬愉悅地閉上眼睛,伸出雙臂環繞著他的身軀,任自己迷失在喜悅中。吉爾斯的脣吻上了她的耳垂,她敏感地發出微弱呻|吟。
「差不多是那樣。」坎蒂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相處得很愉快。儘管都是一些無聊的小事,像是……」她聳了聳肩。「不曉得耶。她有次送我一隻筆。」
沒人應答。遠處一隻紅頭鷗發出尖聲鳴叫,自樹中展翅飛翔。
他走到床邊坐下,安靜地望著她們兩個。一會兒過後,瑪姬抬頭看他。
艾德臉上紅了一陣。
「對啦,」瑪姬有點自嘲地笑笑。「『和我的新生寶寶一同生活真是天賜的恩惠,』菲力普太太是這樣說的。『是啊,她真是個天使,噢,當然沒有,我一點兒都不覺得困擾。我是個超級媽媽啊。』」她看著露西亞吸著奶的小臉,然後抬頭認真地看著吉爾斯。「我以為我得和你媽媽一樣,但我真的一點兒都不像她。」
「喔,我們的總管目前累壞了,請務必接受我們誠摯的歉意,並請暫時先享用這杯柳橙汁,還有這籃美味的可頌。」
「我明白,如果我們還是繼續住在這裡的話。」瑪姬看著吉爾斯,笑得更燦爛了和-圖-書。「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得搬回倫敦。」
「喔,好吧,反正這是你的房子。」她看著牆上一張鑲框唱片,上面寫著「離別使心更堅定」。旁邊是張炭筆畫的貝殼,下頭則是一張孩子筆跡畫的圖,畫著三隻田野中漫步的胖鵝。坎蒂絲靠近看仔細,發現畫的左下角有老師寫上了「艾德華.阿米塔吉」的名字。
「有人想見妳喔。」他溫柔地說,懷中抱著露西亞走上前。瑪姬揉揉眼睛,打著呵欠。房裡因陽光而明亮,空氣中彌漫著咖啡香。她覺得精神百倍,微笑著將手高舉過頭,享受著疲憊盡失的四肢抵著棉質床單的觸感。真是張好床,她開心地想。
「我們可以製造第二個寶寶,」吉爾斯在她耳邊說。「這樣是不是很棒?」
「小魔鬼。」瑪姬低頭對著寶寶微笑。
「有可能喔。」瑪姬想了想之後說。吉爾斯忍不住狂笑。
「可愛極了。和她媽媽一樣。」
「喔,我感覺好極了!」她坐起來,靠向枕頭堆。打了個超級大呵欠後對著吉爾斯露出微笑。
「等一下妳就要說妳已經請人幫妳找倫敦的房子了。」
「你老是看不起我。」
「是沒有,」艾德回答。「畢竟,妳從來沒問過我啊。」
「謝謝你昨晚幫忙照顧她。」
坎蒂絲忍不住笑了起來,坐上車後頓時覺得自己魅力四射。當他們開上路時,她的頭髮隨風飛揚。灑落的陽光在擋風玻璃和亮黃色的後照鏡上閃耀。他們在紅燈前停車,坎蒂絲看到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穿過馬路。穿著俐落的她顯然正在趕回辦公室的路上,有份穩定的工作、令人安心的環境和有保障的未來。
「也行。」艾德將她拉過去吻她。
大門打開後是個低矮的過道,橫過的低梁上掛著一束乾燥花。
「不會再那麼容易信任人。我實在很蠢,徹底的大笨蛋。」她將手肘抵在門邊,用手撐著頭。「真是見鬼的災難。見鬼的……」
「我不認為妳愚蠢。」
「快到了嗎?」坎蒂絲大吼。他點頭,沒有說話。他們經過一個村莊,坎蒂絲端詳著那些農舍和小屋,好奇地想著艾德的房子會是什麼樣子。他從來沒確切描述過,所以她不知道到底是大是小,是舊或新。車子突然從主要幹道轉向小岔路,一路顛簸了大約兩英里,然後艾德開過了一處大門,在泥濘路上持續前進,坎蒂絲驚喜地望著前方所看到的景色。
「我真不敢相信!」他輕呼著。「看!」瑪姬起身跟著他的目光,看見露西亞在地毯上睡得正香,小手握成了拳。
吉爾斯在正中午輕敲了臥室房門,等著滿是睡意的瑪姬抬起頭。
「嗯哼,夫人我非常樂意在床上用餐。」
「我知道,」吉爾斯用鼻子輕輕摩娑著她的脖子。「妳是不是很高興嫁給了我?」
「十歲。隔年我就去上學了。」
「還有小傻瓜媽咪。」他帶著笑意地搖頭表示不贊同。「竟然還跟健康訪查員說謊。說真的,妳有可能因此入獄喔。」
「這樣就能贏得妳的心?只要一隻筆?」艾德放下杯子,伸手探著口袋。
「瑪姬……」他總算開口說話。
「夫人,請享用。」
「這是用來提醒那些人高馬大的渾蛋,」艾德瞥見坎蒂絲正在偷看鋪著石板的廚房。「妳覺得如何?喜歡這種風格嗎?」
艾德華,她模模糊糊地想。艾德,親愛的艾德。
「我是不太懂罪惡感這種東西,」艾德最後說。「畢竟我是個律師。」他喝了口咖啡。「但我很確定一件事,就是妳真的沒有什麼好愧疚的。不是妳毀了海瑟的家,是妳爸爸。」
坎蒂絲打了個小小呵欠,走進相鄰的小起居室。角落的松木櫃擺滿了各色陶器、圖畫明信片和成堆的玻璃杯。走向櫃子時https://m.hetubook.com.com,她經過了一張書桌,不經意地低頭看了一眼。一張手寫信件從袖珍的抽屜裡露出一角,開頭寫著「親愛的艾德華」。
「什麼?」瑪姬頓時嚇到全身僵硬。「吉爾斯……」
好奇心戰勝一切。她稍稍掙扎了一會兒,轉頭瞄了下門邊,將那封信多拉出來了一些。
灌木叢與雜草,她提醒著自己,泥濘與肥料,還有牛兒與羊群。對比著繁忙車流、商店與計程車,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及人群。
「愛極了。」坎蒂絲往前走進暖烘烘的紅色系廚房,將手滑過木質桌面。「當你之前提到這間屋子時,我還以為……喔,我完全沒想到……」
「你有!你覺得我是個笨蛋,不是嗎?」坎蒂絲成覺自己滿臉通紅。「你覺得我是個愚蠢的……」
「小姐可以留下來,」瑪姬撫著露西亞的頭。「我想她還沒用完早餐。」
「送給妳,」艾德將筆遞到她眼前。「這樣妳喜歡我了嗎?」
「開玩笑的。」吉爾斯說。瑪姬推開他,看到他正對她笑。「我在開玩笑。」
艾德靠得更近了起了撫摸著她的耳垂,吻著她裸|露的肩膀。他的脣來到她的頸邊,坎蒂絲完全無法自制地顫抖著,期待著更多更多。總算,他低頭吻她,先是溫柔,而後急切。他們停下來,凝視彼此,沒有任何話語也沒有微笑。艾德斷然地拉她起身,領著她走進屋裡上了二樓。
親愛的艾德華,她很快地讀著。您的阿姨很高興上個禮拜能看到您,您的到訪對她真的多所助益。另外,也非常成謝您寄來的支票,感謝您如此慷慨解囊。我實在不敢相信——
「我在這個最新計畫中能幫上什麼忙嗎?」吉爾斯問。「任何我可以扮演的角色?」
「是整個家族一起支付的,」他轉身。「來吧。我有找到酒。」
「你從來沒告訴我這房子是像這樣,」她轉過身。「從來沒跟我說過這裡是這麼……」她啞口無言地攤著雙手。
「應該有。」她不自覺地微笑。
許久之後,夕陽已落到山頭,他們下了樓。
「妳覺得我們可以可以就找保母來帶?」
在今天剛開始時,她就跟那個女孩一樣,坎蒂絲心想。泰然自若又充滿信心,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毫無所覺。但幾個小時之後,全然翻盤。
「幾千個家庭都這麼做啊。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不同。」
「那小姐呢?我應該帶她離開,還是讓她再留會兒?」
「怎樣?」她挖苦地說。「自責?」
「瑪姬……」吉爾斯吞吞吐吐地說。「親愛的,妳是不是有點反應過度?我們的計畫一直是……」
「那是你的計畫。」瑪姬溫和地插話。
他們坐在戶外喝著酒,看著日暮西沉。起風了,溫度有些下降,坐在木頭長椅上的坎蒂絲往艾德挨近了些,他伸手環抱她。一切盡在不言中,坎蒂絲心想,和倫敦大不同。她心不在焉地任思緒飛馳,一會兒想起海瑟,又很快地在心痛再度攫住她前將心思跳到別件事上。沒有必要再想這件事,她告訴自己。沒必要再經歷一次。
「我再也不會和原來一樣了。」坎蒂絲不經意地說。駕駛座上的艾德轉身看著她。
「什麼?」吉爾斯瞪著她。「瑪姬,妳不是認真的。」
「我想是吧。」坎蒂絲停了一會兒之後低聲說。
「所以,妳大可以對此表示遺憾,就像妳會為發生地震而難過。但妳不必為此歉疚,不需要自責。」他直視著她。「不是妳的問題,坎蒂絲,不是。」
「找到了嗎?」艾德的聲音打斷了她,她急忙將信塞回去。
他們朝著一棟低矮的稻草屋前進,屋子本體略略側www.hetubook.com.com身,彷彿太害羞不敢正面示人。牆壁塗成粉|嫩的杏黃色,窗框是藍綠色系,她從其中一扇窗瞥見屋裡的紫丁香色牆壁。轉過屋角之後,她看到許多彩繪罐子堆在木質大門旁。
「小魔鬼,」吉爾斯附和著。
吉爾斯瞠目結舌地看著她好一會兒,然後突然仰頭大笑。
「可是我是這樣天真地以為事情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呃,最好是。」瑪姬的臉泛起紅暈。
就像是能讀出她的心思一般,艾德打了左轉燈,下了高速公路。
「妳確定嗎?這樣會很辛苦。」
「真的?」她低頭看著露西亞的小臉,突然溫柔地笑。「她是不是很美?」
「我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屋子,」坎蒂絲驚訝地說。「像是童話故事。」
「是啊,」坎蒂絲防備地說。「一隻筆。」
「那就不要回去,今晚在這兒過夜吧。」
「妳還想吃早餐?」
「喔,是的,我是。露西亞也同意。對吧,甜心?她想當個城市女孩,跟我一樣。」瑪姬溫柔地看著仍在地毯上安睡的露西亞。
「你一定很想念你的阿姨。你有……呃,常常去探望她嗎?」
「我知道。但是……」
「不,我打算當個該死的農夫,在這裡終老。」
坎蒂絲皺起眉頭。
「BMW。」
「妳認為我看不起妳?」艾德沒有一絲笑意。「妳真的這麼認為,坎蒂絲?」
「妳在一個毫無噪音干擾的環境裡啊,」吉爾斯說。「我把電話線拔掉,然後帶露西亞出去散步,幾分鐘前才剛進家門。」
「不,別這樣……」坎蒂絲沒說完,艾德從口袋裡拿出一隻老舊的原子筆。
他拿起那壺咖啡走出房間。瑪姬坐了起來,撕開一個可頌,抹上厚厚一層澄黃色的果醬。一大口接一大口地咬著,品嚐著奶油般的口感和果醬的香甜。這樣簡單的食物從沒令她覺得這麼好吃過。彷彿她的味蕾和其他感官一樣,一度暫時麻木,如今都重拾活力。
「既然你不開車,幹嘛要買這麼拉風的車子?」
坎蒂絲和艾德併肩坐在沐浴在陽光下的門前階梯上,喝著裝在奇形怪狀的陶製馬克杯裡的即溶咖啡。旁邊擺了盤從某個錫罐裡找到的消化餅乾,看起來放了很久,他們才咬了一口就不敢再吃了。
「算不上睡得很好,」吉爾斯悲慘地說。「她似乎不太喜歡那張嬰兒床,對吧?」他與瑪姬四目交會。「這就是妳每天晚上經歷的處境?」
「你媽同意我的想法。」瑪姬微笑。「對了,提醒一下,你媽媽真是個天生的明星。」
「瑪姬,不要跟我說謝謝!」吉爾斯說,「她也是我的孩子,不是嗎?我跟妳一樣有在半夜三點鐘忍不住咒罵她的權利。」
「好啦,我的早餐呢?」窩在吉爾斯臂彎裡的瑪姬喃喃地說。吉爾斯慵懶地動了動,睜開了一隻眼睛。
「妳實在太出人意料了。妳和他們談過回去工作的事了嗎?」
「周末渡假去處?每週五在交通巔峰時刻開大老遠的車來這兒坐著發抖?饒了我吧,坎蒂絲。」
「妳睡著了嗎?」過了一會兒,艾德開口。他的手覆蓋著她的腹部,她感覺一股新奇、讓人淪陷的愉悅傳遍全身。
「差不多。」瑪姬略略沉默之後回答。
「嗯哼,」瑪姬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果汁。「另外再補價我兩點鐘的午餐?地點任我挑?」
短暫沉默後,坎蒂絲開口:「我知道。」艾德的手緩緩移向她的胸部,又是如此清晰地一陣悸動,和他如此親近是這樣地叫人感覺不可思議。
吉爾斯沉默了幾秒鐘。瑪姬心情愉快地吃完第一個可頌,開始在第三個可頌上抹果醬。
瑪姬回望著他,感覺自己已充滿能量的身體自動回應著他的觸碰。她的肌膚開始泛起熟悉的悸動,呼吸顯得略為急促。
「妳和*圖*書們這些女人!早就在背後算計我啦,對吧?」
「妳……也想要我嗎?」
坎蒂絲抬頭凝望他深邊的黑色眼眸。當她看見他的表情時,突然一陣心神盪漾,像是腳下的地面瞬時消失,眼前的世界頓時失焦。她屏息地看著艾德,無法言語。一片葉子隨風飄落在她的髮梢,但她幾乎沒有察覺。
「嗯,」他謹慎地回答。「以前的工作,還是……」
吉爾斯離開後,瑪姬往後舒服地靠著枕頭,看著窗外庭園後頭一望無際的田野,舉目所及不見泥潭或灌木叢。明亮的陽光灑落四處,微風吹拂過長草地,一隻小鳥迫不及待地振翅從巢中探出頭來。鄉間景色如詩,一如她曾想像過到郊外野餐時的背景圖畫。
「我沒有。」
「怎麼樣?」瑪姬對他微笑。
「你說我們買的那張嬰兒床到底花了多少錢啊?」吉爾斯裝可憐地說,他踮起腳尖經過露西亞,從桌上拿起那個早餐盤送到瑪姬面前。
「一隻筆?」艾德莞爾。
「我知道。但是當個全職媽咪也很辛苦。」
「什麼意思?」
「我明白。」坎蒂絲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你是對的。我的理性告訴我你是對的。但是,」她喝了口咖啡,難過地嘆著氣。「我把事情全搞砸了,不是嗎?」她小心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靠向色彩繽紛的門框。「我的意思是,那幾個禮拜,我真的好開心。真心以為海瑟和我是……」
「十四個小時,」瑪姬有些訝異,露西亞開始吸奶。「十四個小時!我不記得我上次睡超過……」她搖搖頭。「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沒醒來!」
「那麼,」艾德回過身面對她。「妳覺得我該怎麼處理這間屋子?」
「別嘲笑我!」坎蒂絲雙頰泛起紅暈。
「什麼?」艾德停車關掉引擎,有些沉默地看著四周。「喔,是啊。我沒提過嗎?我阿姨是個畫家,喜歡色彩繽紛。」他打開車門。「來吧。來屋裡看看。」
「你那時多大?」
「那是一定的,」吉爾斯將露西亞交到她手中,看著瑪姬解開睡衣鈕釘。「妳已經睡了十四個小時。」
艾德聳聳肩。「不要折磨妳自己。妳所做的一切,包括幫助海瑟,這些都是非常、非常慷慨也正面的行為。如果海瑟的個性不是那樣,說不定事情就會有不一樣的發展。」
「妳看起來好美。」他說。
「但我媽就住在附近,萬事皆備,搬回倫敦的主意實在很瘋狂。」
「你知道最蠢的是什麼嗎?」坎蒂絲看著一隻竄過穀倉屋頂的松鼠。「我感到愧疚。我依舊覺得對不起她。」
「還沒,但我今天會跟新老闆通個電話,至少了解一下最新狀況。」
「我不想回去。」她聽見自己說。
「我在這裡打發了許多時光,」艾德說。「我父母離婚後,我經常坐在窗前,一個人玩著我的火車。真是個小蠢蛋。」
「沒有。」
她從未經歷如此緩慢而深切的纏綿。整個世界彷彿濃縮在艾德凝視著她的雙眸中,反映出她自陷的己的渴望,那逐步攀升的醉人喜悅。當高潮來臨,她幾乎哭了出來,像是釋放了這一輩子的所有壓力。現在,她滿足地躺在艾德的懷抱中,瞪著天花板,環顧這間她才剛開始注意到細節的房間。純白牆壁,藍白相間的簡單窗簾,古老的橡木床。在看過樓下令人眼花撩亂的繽紛色彩後,樓上是叫人驚喜的沉靜天堂。她看向窗外,望見正被趕下山坡的hetubook.com.com羊群,彼此推擠著像是怕落單。
「的確。」瑪姬喝下一大口新鮮柳橙汁。陽光在她放回托盤的空玻璃杯上閃耀,她又咬了口抹了杏桃果醬的可頌,感受那柔和的色彩和清新甜美的口感,嘴裡滿溢著絕妙美味。她再度轉頭看向窗外的綠野,在陽光照耀下如一方英國樂園,頓時深深吸引了她。
「這樣很好。」瑪姬笑了。
他轉身望向窗外。屋裡某處有個時鐘仍在滴答響,外頭則籠罩著專屬鄉間的沉靜氛圍。越過艾德的肩膀,坎蒂絲看見窗外有隻小鳥兒急切地啄著一個粉紅色的花瓶。
「她的性情古怪不是妳的錯,她又沒有在脖子上掛著危險勿近的警告牌。」
「真的?」
「我從認識妳那一刻起就想要妳。」
「你不會要賣掉它吧!」坎蒂絲驚愕地說。
「才不!」瑪姬的心仍在怦怦跳。「這才不是開玩笑!這根本……根本一點兒都不好笑。這是……這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咯咯笑個不停。「你很壞。」
「嗯,我現在很想要你,」坎蒂絲轉身面向他。「這樣夠嗎?」
艾德的車是一輛海軍藍敞蓬車。當他開出來時,坎蒂絲瞠目結舌地盯著他看。
吉爾斯皺眉。「這樣每天都會很漫長。早上搭火車出門,工作一整天,下班回家……」
「嗯,」瑪姬考慮了一會兒。「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再幫忙多煮一些咖啡來嗎?」
「相互喜愛?」
「棒透了。除了脹奶脹得要命……」
「喔,這樣啊,」坎蒂絲隨口說著。「一定花了不少錢。」
「昨天晚上如何?你有睡嗎?」
「拜託,坎蒂絲。」他討饒似地微笑。「我是個男孩子嘛。」
「有啊,」她從櫥櫃裡抓起兩個玻璃杯。「在這兒。」當艾德走進來時,她以全然不同的眼光看著他。
「你也不用一直住在這裡啊。你可以把它留下來當……」
「那不是說謊,」瑪姬將寶寶換另一邊吸奶。「那是……」她思索著。「是說個好聽的故事。」
「我知道。」瑪姬咬著嘴脣,看向窗外的藍天。「只是……我不曉得。我就是沒辦法想像自己承認情況有多糟。」她遲疑著。「你覺得我很得心應手,露西亞很乖巧完美,你是如此地以我為傲。如果我告訴你,一切對我來說像夢魘……」
「是真的。」他走到床邊,從瑪姬懷中抱起露西亞放到地毯上。然後坐下來撫摸著瑪姬的頭髮、肩膀,輕柔地將手移到她的胸部。「妳想,這床上還有空間容得下我嗎?」
「你知道我想。你又不像我這麼累。」瑪姬坐起來,好讓吉爾斯可以起身,然後又摔回枕頭上,看著他坐著伸手拿T恤。吉爾斯正要套上衣服,卻停下了動作。
「妳當然會這麼想啊,」艾德說。「不然妳就不會……不會是妳了。」
「我原本的工作,」瑪姬說。「《倫敦客》的總編輯。這是我擅長也很想念的工作。」她又喝了口咖啡,因為掌握情勢而感覺愉快。「我可以再請幾個月育嬰假,然後我們可以請個保母,我就能回去上班了。」
當她再度睜開眼睛時,他們已經在高速高路上。天空有些多雲,風大到不適合談話。坎蒂絲掙扎著坐起身看著車外景致,沿路是田野、羊群和熟悉的田間氣味。她的腿坐得發僵,臉也被風吹到有些乾燥,不禁想著到底還有多遠。
「好吧,」瑪姬說。「看來妳還不打算下決定,對嗎?」
「大概吧。」瑪姬促狹地笑著。
他們就這樣停格了好一段令人難以忍受、彷彿無止境的時間。接著,艾德注視著她的雙眸,慢慢傾身向前,伸出一根手指劃過她的臉龐。他極其輕柔地碰觸她的下巴和嘴角。坎蒂絲回望著他,訝異著內心那股熱切到幾乎令人害怕的渴望。
「嗯哼,看來我們完全沒有吵到她。」她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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