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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雞尾酒

作者:梅德琳.威克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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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妳也很有教母的樣子啊。」艾德開了車門。「來吧。我想見見妳的朋友。」
「嗯,可是我也沒辦法想像妳去賽普勒斯啊!」瑪姬反駁。一陣不算短的停頓後,她不情不願地開口。「好啦,或許可以吧。如果硬要去想的話。」
「派蒂很體貼地幫忙做了那個帽子,好跟那件教袍搭配呢。我我很喜歡那些緞帶裝飾。」
「他們會住在勞夫的房子。呃,蘿珊的房子啦。喔,隨便。」她緊張地照著鏡子。「我看起來還好嗎?」
「派蒂,」她說。「辦宴席的人會記得準備紙巾嗎?還是我們得提供?」
坎蒂絲將手上的花束摟得更緊了些,走向她父親的墓地。她已經許多年沒來探訪,從這個墓地的狀況看來,她媽媽大概也沒來過。畢竟,她們兩個都飽受憤怒、羞愧和拒絕接受事實的情緒折磨,只想往前看,忘懷過去。
「我們還有任務?」蘿珊對坎蒂絲說,兩個人一起走過碎石小徑。「我以為我們只要負責送上銀湯匙就好。」
派蒂離開房間,房裡一時靜默。瑪姬將露西亞放到地上的嬰兒玩耍柵欄裡,坐到梳妝檯前開始化妝。
「是啦,很容易會犯這個錯誤,」艾德鎮定回應。「很多人都這樣。」他朝蘿珊肯定地點點頭。「別讓這點小事打擾妳。」
「喔,當然啊,」瑪姬伸手拿粉撲。「我們當媽媽的最享受的時光,莫過於在鏡子前虛耗一小時了。」
坎蒂絲兩腿無力地走近墓碑。他不是個邪惡的人,她心想。只是個有缺點的男人。一個笑口常開、不太老實、大方,但也有許多缺點的人。她看著印刻在墓碑上的名字,漸漸熱淚盈眶,感m•hetubook•com.com覺自己又回到孩提時候,對他有著無庸置疑的愛。她彎腰將花束擺到墓碑上,把灘上墓地的小碎石撥回地面,稍稍整理了四周環境。在安靜地站著看了它好一會兒後,斷然轉身離開,走回艾德正等待著她的入口處。
「這就是她打算出售的房子?這房子有什麼問題。」
「好啦,出發吧!」蘿珊說。「還等什麼呢?」
「我覺得壓力好大,」蘿珊邊擠出笑容邊小聲對坎蒂絲說話。「如果我們哪個人沒抱好,害她掉下去怎麼辦?」
「嗯……我的確很快樂,」坎蒂絲害羞地瞥了艾德一眼。「蘿珊,這位是……」
「嗨,蘿珊,」艾德回應。「很高興認識妳的帽子,還有妳,當然啦。」蘿珊開心地點頭致意,打量著艾德的臉。
這間教堂的牆壁厚實,儘管外頭酷熱,裡頭卻很涼爽,露西亞在冰冷的聖水灑上肌膚時發出活力十足的哭聲。露西亞的教父是吉爾斯大學時期的老朋友,儀式結束後,他和坎蒂絲、蘿珊輪流抱著露西亞,一起在教堂大門前留影。
但現在,面對著雜草荒蕪的墓碑,坎蒂絲感到釋懷。在過去幾個禮拜中,她已將所有過錯、愧疚,悉數交還給她父親。每一分都還到他手中,她不再背負重擔。也因此,她開始能夠試著原諒他。在除了惱怒與憤恨之外別無其他感受的這麼多年之後,她開始回想起她父親的其他面向,去記得那些她幾乎已經忘懷的好的那一面。他的機智、體貼和擅長讓人放輕鬆的本領,有本事隻身一人逗樂一整桌的呆頭鵝。他的慷慨大方,熱情衝勁,以及對於生活中美好事物的熱愛。
「讓我瞧瞧,」蘿珊步伐從容地走進房間。她穿了一件緊身的黑白套裝和_圖_書,戴著昂貴的寬邊帽,上頭還插了根捲曲的駝鳥羽毛。「很好看,」她說。「真的很好看。那頂帽子我就不太確定了,緞帶好多。」瑪姬小咳了一聲。
「注意聽著,露西亞,」她邊說邊上色。「妳媽咪需要時間好好上臂膏,好嗎?妳得給她多一些時間。等妳再大一點兒,就知道這有多重要了。」她完成上色工作,將面紙遞給瑪姬。「抿一下。」
「我的天啊,」艾德向坎蒂絲小聲嘀咕著。「她正用駭人的X光線透視我。」
戈登.布魯溫儘管在他一生中造成許多不幸,帶來許多痛苦和折磨,但也讓許多人感到快樂。他帶來了明亮和笑聲,玩樂和刺|激。賦予她一個美妙童年,整整十九年單純歡樂的歲月。直到他去世前,她週遭充滿愛、平和與快樂。整整十九年的歡笑。這絕對是值得稱許的,不是嗎?
「說實話,我以為你應該長得更好看一點。」她開口說。
「我相信她已經在路上了,」瑪姬平靜地回答。她扣好露西亞身上教袍的最後一個扣子,將露西亞抱起來給派蒂看。「妳覺得怎麼樣?」
「妳看起來迷人得要命,」艾德頭也不回地說。
「喔,親愛的,」派蒂抬起頭。「我不確定耶。我想我應該下去問問,好嗎?」
(全書完)
「我是不是應該戴帽子?」她瞪著鏡中的自己。「雖然我討厭帽子。讓我的頭看起來很蠢。」
「立刻啟程,」蘿珊說。「為了家人,這是應該的。」
「很高興看到妳還願意花點時間在化妝品上。」
「嗯,你可以,」她說。「你應該很適合。」
「香檳雞尾酒,」她如此宣告後喝了一口。「完美。」
「我又不是來當受洗的寶寶!https://m.hetubook.com.com我是教母。」
坎蒂絲困惑地看著蘿珊,她從精緻小巧的手拿包拿出一個迷你瓶白蘭地,將酒全數倒進香檳杯裡,又拿出一小塊方糖,也丟進杯中。
「不會啦!」坎蒂絲說。「更何況,寶寶們應該還經得起小碰撞啦。」
蘿珊笑了起來。「妳能想像我住在懷特島那樣的地方嗎?」
「還要記得每年的生日。」坎蒂絲說。
「喔,瑪姬!她看起來像天使。」
「歡迎加入雞尾酒俱樂部。」她說。
「另一個教母在哪兒?」派蒂焦急地跑來問瑪姬,身上的藍花綢裙沙沙作響。「她不會遲到吧?」
「嗨,教母們!」大門邊傳來瑪姬的聲音。「快進來!我得把這張任務說明卡交給妳們。」
「別傻了!她很喜歡你。」坎蒂絲快步走向蘿珊,抱了抱她。「妳看起來棒透了!」
「我的小孩受洗時全都穿那件袍子。」派蒂驕傲地插話。
「我至少每個月會回來一趟。妳們根本不會發現我不在。」她的藍眼珠在鏡中與瑪姬的眼神相遇。「我是認真的,瑪姬。我一直都在。如果妳感到低潮、不開心,儘管打電話給我。不管任何時間。」
等大家回到松木園,草地上已架好了擺滿食物的長木桌。鎮上的兩位女士負責傳送香檳和開胃菜,鑲在樹間的喇叭播送著莫札特的序曲。蘿珊和坎蒂絲拿了酒,漫步走開,和人群保持了一小段距離。
「她想搬回倫敦,」坎蒂絲回答。
瑪姬緩緩將脣印在面紙上,然後將面紙拿開,審視著自己的嘴脣。
「讓一讓。」蘿珊立刻說,往長型梳妝椅上一坐,坐到瑪姬旁邊。她看著瑪姬動作迅速地刷上眼和*圖*書影,塗上睡毛膏,在每個動作後果斷地審視著自己的妝容。
「那是他們說的,」蘿珊擔憂地說。「要是他們忘了在這個寶寶身上裝防撞裝置呢?」她低頭看著露西亞,溫柔地觸碰寶寶的臉頰。「別忘了我,」她低語,聲音小到連坎蒂絲都沒聽見。「別忘了我啊,小東西。」
在瑪姬和坎蒂絲驚喜的注視下,蘿珊用手指沾了杯中的香檳雞尾酒,碰了碰露西亞的額頭。
「然後妳就會飛回來。」瑪姬笑了。
「天哪,我會很想念妳,」她說。「我真的會」她急促地喘了口氣,搖著頭。「賽普勒斯。我是說,賽普勒斯耶。就不能是去……比方說,懷特島之類的嗎?」
「她的確看起來很棒,不是嗎?」瑪姬檢查著袍子後頭的絲綢和蕾絲。「嘿,蘿珊,快進來!來看看妳的教女!」
「這位是大名鼎鼎的艾德,我知道啦。」蘿珊的眼神轉向艾德,雙眼突然射出威脅的光芒。
她們靜默了好一會兒。瑪姬低頭凝望著她女兒的小臉,然後抬頭看著另外兩人,眨了好幾下眼睛好抑制淚水。她點了點頭,三個人一起轉身,在沉靜中緩緩穿過草地,走回眾人所在的宴會。
「沒人在受洗禮上戴帽子的。」
在短暫的沉默後,蘿珊露出微笑。
「有,就是有!」他們接近主屋,坎蒂絲發出哀嚎。「看哪,是蘿珊。她有戴帽子。我就知道我應該要戴的。」
「不過還沒結束呢,」蘿珊說。「還要進行一個最重要的儀式。」她的聲音變得柔和。「來吧,露西亞。」
「慢一點吧,」蘿珊對她說,拿起脣筆。「我來幫妳上口紅。好好認真地塗。」她將瑪姬的臉轉向自己,開始仔細地將瑪姬的雙脣繪出熟透李子的脣型。完成後,她檢視著成果,伸手拿了脣膏和脣刷。
「好,拍好囉。」瑪姬和*圖*書總算叫道,環顧著成群賓客。「各位,家裡有準備香檳和食物。」
「近乎完美,」蘿珊神祕地笑了笑。「只差一件事。」她提高音量。「瑪姬!把女兒帶過來!」
「妳看起來像個天使。」艾德傾身吻她。「天生的娃娃臉。」
「這是什麼?」瑪姬抱著露西亞加入她們,她的雙眼發亮,臉龐因愉悅而泛紅。「這一切不是很順利嗎?露西亞很乖對不對?」
艾德轉進松木園的車道,讚嘆地吹了口哨。
這個墳墓樸素而無色彩,幾乎被淹沒在近郊公墓裡成排擁擠的墓碑群中,恐怕還是裡頭最雜亂的一個。墳墓旁的雜草茂盛、碎石散佈,但上面簡單刻印的名字讓它變得獨特,使毫無意義的石塊成為一個生命歷程的紀錄。她盯著它看,目光沿著上頭刻劃的字母遊走。那個名字曾令她成人時期如此蒙羞,多年來如此恐懼聽聞。
他們踩過碎石路面,蘿珊轉身朝坎蒂絲露出燦爛笑容,然後將眼光轉到艾德身上,品頭論足地打量著他。
「哈囉,艾德。」
「以及揮舞我們的魔法棒宣布,露西亞.德瑞克福,妳將可以出席舞會。這裡是幫妳準備好的Prada舞鞋。」
「好喝!」坎蒂絲喝了一小口冰鎮的香檳,閉上眼睛讓夏日和煦陽光照拂臉龐,感覺自己沉浸在幸福中。「這樣是不是很棒?非常……嗯,完美?」
「一切都好極了,」坎蒂絲摟了下瑪姬的肩膀。「露西亞像個天使。」
「嗯哼,」蘿珊上下打量著那件教袍。「喔,那就有道理了。」她迎上瑪姬的目光,瑪姬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妳也是,」蘿珊往後退了一步,輕捏著坎蒂絲的雙肩。「妳看起來比過去要快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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