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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蝟的優雅

作者:妙莉葉.芭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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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 深刻思想第五章

茶花

深刻思想第五章

說到這裡,順便給您做個最基本的心理分析假設:鴿蘭白的內心世界是這麼的混亂、空虛又擁擠,因此她藉著整理和打掃房間來試圖整頓她的內在。好玩吧,嗯?我老早就明白心理分析家只是個小丑,他們認為拿具體事物來比喻抽象事物的隱喻法,那是只有頭等聰明的人才會的玩意兒。其實,隨便哪個六年級的學生都能了解。可是不能不聽媽媽的心理學家朋友們在為一個小小的文字遊戲而大談持談,更不能不聽媽媽轉述的一些蠢話,因為她把她跟心理醫生的談話講給所有人聽,就好像她是去迪士尼樂園似的:「我的家庭生活」節目,「吾與吾母」鏡殿,「和母親分開的日子」飛天大八字,「我的性生活」恐怖博物館(聲音壓得很低,避免被我聽到),最後一項是,死亡隧道,「更年期前的女性生活」。
之生命

鴿蘭白的問題在哪裡?這個嘛,我一點都不知道。也許是一直為了要壓垮所有的人,她就把自己變hetubook.com•com成了一個道地的士兵。因此之故,她就跟在軍隊裡一樣,任何事都要方方正正,要擦光打亮,要打掃清潔。眾所周知,士兵就是整天關心整齊和清潔這兩件事。必須要有這些才能對抗戰場上的混亂,戰爭的齷齪,還有被戰爭擊垮的人。其實我在想,以揭露社會規範而言,鴿蘭白並不是一個極端的例子。我們當中有不用服兵役的態度看待人生的嗎?有不跟士兵一樣,在等待逃亡或是決鬥的時候做自己能做的事嗎?有些人打掃寢室,而其他人逃避勤務,打牌消磨時間,非法買賣,搞陰謀。軍官下令指揮,小兵聽令服從,但是沒有一個人不知道那是自欺欺人,禁止別人觀賞的劇碼。總有一個早上,不管是軍官還是士兵,蠢蛋還是搞香菸或是衛生紙地下買賣的小滑頭,大家都必須到戰場赴死。
這個深刻思想很令我感到驕傲。是鴿蘭白讓我想到的。她至少能在我的生命中扮演一次有用的角色。真沒想到我在死前能說出這和*圖*書句話。
眾人
長話短說,她既然沒有其他地盤可以侵略,因為她完全無法接近我的內心,於是她就佔領我的聽覺領域,從早到晚吵得我不得安寧。想想看,一個狹隘的領土觀念就能把事情搞成這樣。我呢,只要我有時間,能夠不受干擾地進入我的內心世界,我不在乎身處何地。可是鴿蘭白,她不僅不了解事實,還把事實變成她的人生觀:「我那個討厭的妹妹是個小氣巴拉,神經衰弱的小孩子,她厭惡別人,只喜歡住在所有人都死光光的墳場裡——而我呢,我個性開朗,活潑,充滿朝氣。」假如真有一件事情令我討厭的話,那就是把自己的無能與變態轉變成信條。鴿蘭白抹煞了我的一切。
可是最近幾個月,鴿蘭白不單是全世界最可怕的姊姊,她還養成怪癖,舉止行為令人不安。我實在是受夠了,我這個做妹妹的不但被她趕盡殺絕,而且,整天就是要聽她的那些小煩惱。最近幾個月,鴿蘭白心中只有兩件事:整齊與清和圖書潔。我從以前的活死人變成了骯髒鬼;她時時刻刻都對我吼吼叫叫,要嘛,是因為我在廚房裡留下糕餅屑,要嘛,就是今天早上在浴室裡發現一根頭髮。話說回來,她不是只拿我一人發飆而已,每個人從早到晚都要受她的迫害。以前,她的房間像市場一樣亂得無法想像,而現在就像診所一般,一切井井有條,連一粒灰塵都沒有,所有的東西都要擺在規定的位置。格雷蒙太太打掃完後,要是沒把東西放回原位,那她就有罪受了。她的房間簡直像個醫院。整個說來,我倒不介意鴿蘭白變成一個有潔癖的人。但是我無法忍受,她還是繼續裝成很酷的樣子。這之間有個問題,可是大家都假裝沒看到。鴿蘭白繼續認為她是我們兩人中唯一過著「享樂主義」生活的人。我跟您擔保,每天洗三次澡,看到床頭燈的位置差了三公分就像瘋子一樣大吼大叫,這一點都不是享樂主義。
行,我承認,我是誇張了些。再說,我沒資格揭發這個縱火狂。可是,今早又聽到她為了她的綠色大衣上有幾和*圖*書根貓毛而叫罵。可憐的東西,決鬥尚未開始就註定失敗了。妳要是知道這點的話,可能對妳好些。
如服兵役
鴿蘭白經常讓我感到害怕的是,我覺得她沒有任何感覺。鴿蘭白所表現出來的一切,比如感情方面,總是很造作,很虛假,因此我在想,她對七情六慾是否有所體會。有些時候我真的很怕。她也許真的有病,她也許想盡辦法要體會出一些真正的感情,她也許會做下一件瘋狂之舉。我在想像報紙的標題:「葛內樂街的暴君尼祿:一名年輕女子縱火焚燒家宅。警方訊問原因時,她答道:我想體會激動的感受。」
因此,我的日子是苦不堪言。雪上加霜的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毫無判斷能力的鴿蘭白居然明白,我在日常生活中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吵聲。我想,她是在偶然的情況下發現到的。她永遠不會自動自發地想到,有些人會有需要寧靜的時候。寧靜能讓人進入「內心世界」。對一個不僅是對外向生活感興趣的人而言,寧靜是必需品,我不和_圖_書認為鴿蘭白能了解這一切,因為她的內心世界跟外面的街道一樣混亂,吵雜。但不管怎樣,她明白我需要寧靜,不幸的是,我的房間就在她房間的隔壁。所以呢,她一天到晚就是在製造吵雜聲。她打電話時高聲吼叫,她聽音樂時,音響放得很大(這啊,這實在是要我的命),她開門關門都是砰來砰去,對自己所做的任何事都要高聲評論,包括梳頭髮啦,在抽屜找鉛筆啦,這些無聊小事。
從一開始,我和鴿蘭白之間的關係就像打仗一樣。對鴿蘭白來說,生命就是永遠的戰爭,一定要擊倒別人,獲取勝利。她如果不能擊垮對手,把敵方的領土縮減到最小地步的話,她就沒有安全感。按照她女鬥士的謬論,在一個世界中,要是別人也同樣擁有生存空間,那就是一個危險的世界。可是另一方面,她又需要別人來作一件不可缺少的小事:必須有人來肯定她的強權。所以,她不僅僅是想盡辦法,時時刻刻要設法壓倒我,此外,她還要拿著一把劍對著我的脖子,要我對她說,她是最強的,而且很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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