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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蝟的優雅

作者:妙莉葉.芭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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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洛瑪 世界動態第七章

芭洛瑪

世界動態第七章

我走前去看掉在料理台上靜止不動的花苞時,我明白了。這不是和空間有關,而是和時間有關。當然囉,一顆玫瑰花苞優雅地掉落下來,那總是很好看的。那很有藝術感,我們可以畫一大堆這類的畫!但並不是這點能解釋動作。動作,我們總認為它是關係到空間……
好了,不囉唆葛雷蒙太太送花給媽媽的事。儘管媽媽認為她是與眾不同,她和葛雷蒙太太之間的關係,就跟所有思想開放的闊太太和幫佣之間的關係完全一樣:也就是帶粉紅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長期性主僕友好關係(請喝杯咖啡,薪水付得很合理,不出言斥責,把一和*圖*書些舊衣服和壞了的傢俱送給幫佣,關心她的小孩,得到的回報是玫瑰花以及手鉤的栗色米黃色相間的床罩)。可是這些玫瑰花……那非常的不一樣。
那枝斷裂的花梗我為您而愛
那時的我正在吃早餐,同時看著擺在廚房料理台上的玫瑰花。我想當時的我腦袋放空。話說回來,也許就是因為如此,我才能看到那個動作。如果當時的心思是放在一件事上,如果廚房不是那麼安靜,如果我不是獨自一人在廚房裡,我也許就不會那麼專注了。而那時我是獨自一人,心神寧靜www•hetubook•com•com,腦袋空空。因此我能夠用內心迎接那個動作。
我在想我是不是正在變成了一個沉思審美家。這之間還帶點禪意,同時還有點詩人龍薩的意境。
啊呀,啊呀,啊呀,當時我心想,這是不是在說我們要以這種方式過生活呢?在美和死亡之間,在動作和消失之間取得平衡?
當我看到花梗和m.hetubook.com.com花苞掉落時,在那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我直覺地體驗到美的本質。是的,我,一個只有十二歲半的小女孩,我居然能有這個空前的機會,今天早上所有條件完全具備:頭腦空洞,家裡安靜,漂亮的玫瑰花,花苞掉落。我想到詩人龍薩,剛開始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原來這是和時間以及玫瑰花有關。所謂美,就是當美出現時我們所抓住的。也就是事物的美和死亡被我們在同一個時間看到時,這個事物的剎那形態。
讓我解釋清楚些。這是關於一個很特別的「世界動態」,因為這和人體動作無關。今天早上我正在吃早餐時,hetubook•com.com我看到一個動作。動作。完美無缺的動作。昨天(星期一),清潔婦葛雷蒙太太送一束玫瑰花給媽媽。葛雷蒙太太的姊姊在蘇赫斯納市的塞納河畔擁有一塊種花果蔬菜的園地,這是目前塞納河畔僅存的少數園地之一。上個禮拜天,葛雷蒙太太去她這個姊姊家,因此就帶回一束本季節最早開的玫瑰花:黃色玫瑰花,像報春花那種漂亮的黃色。葛雷蒙太太告訴我們,這種玫瑰花的名字叫作「朝聖者」(The─pilgrim)。單是這個啊,我就感到很高興。這總比把玫瑰花取個「費加洛太太」或者是「普魯斯特之愛」(我沒騙你)的名字還要高雅和-圖-書,還要有詩意,而且也沒那麼矯揉造作。
也許就是這個吧,活著,就是要追捕消逝的剎那時光。
我聽到一個很細微的聲音,也就是空氣在顫動時發出很輕,很輕,很輕的「ㄒㄩㄩㄩ」的聲音。那是一顆花苞的梗頭斷裂,花苞落在料理台時發出了一個「ㄅㄛ」的聲音,這個「ㄅㄛ」就跟超聲波一樣,只有老鼠的耳朵才聽得到,或者是在非常非常非常安靜的條件下,人耳才能聽到。當我聽到時,整個人被吸引住了,拿著湯匙的手懸在半空中。那太美了。是什麼東西那麼美呢?我無法明白,那只是一顆玫瑰花苞因梗頭斷裂而掉落在料理台上。那又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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