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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貓突然搖身一變而成為虎。

自從虎哉來到資福寺後，輝宗就迫不及待地想把梵天丸送來，然而虎哉卻斷然予以拒絕。

「我想各位對古老的經文，如自燈明、法燈明等應該都有所瞭解吧？乳母妳呢？」

「方丈，我認為這麼做絕對不可能讓石頭離開井中。」

「正是！事實上，心存依賴是成就不了大事的。在這紛亂的社會裏，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情，哪有餘暇去幫助別人呢？可笑的是，有些人卻因為得不到他人的幫助而變得憤世嫉俗，於是紛爭便由此產生；情況嚴重時，甚至會拳腳相對。一旦拳腳相對的話……」

「那要怎麼做呢？」

「你的意思是說，人不能心存依賴……」

當然，如果本質上就是一隻老虎的話，那麼即使不大聲怒吼，也會虎虎生威，令人https://m.hetubook.com.com望而怯步。

「到底該怎麼做呢？」

「我要說的就是，一旦拳腳相對的話，將會使你的手腳感到疼痛……總之，最重要的是不要想依賴他人，凡事均必須藉由法燈明努力學習。法句經中曾經說過……自己必須先做自己的主人，然後才能成為他人的主人；自己必先能調適自己，然後才能產生力量。如果一定要懇求的話……那麼就懇求自己、砥礪自己。今後我將以此來教導少爺，並且避免一切的打擾。」

「現在我要問各位一個問題。一個無法無天的人在一口關係著無數人性命的井中，丟下了一顆大石頭，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由於井水的出口被大石堵住，以致人們面臨無水可喝的窘境，請問這時應該怎麼做呢？侍衛，就由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來回答吧！」

小十郎聞言不禁笑了出來。

「『是……』弟子們回答道。

虎哉用手指著槍之助左。

虎哉的聲音又提高了。

「我初來乍到，對這個寺院一無所知；更何況等我熟悉之後，還必須去瞭解乳母及其他家臣……等到這些準備工作都就緒了，你再送他來吧！」

「對不起，我冒犯你了！」

「就會招致怨恨。」

對於虎哉那缺乏陽剛之氣的溫馴語調，槍之助左及小十郎均感到失望。

「其實根本不必如此費事，只要找來一群和尚，請他們捻香向上天禱告說：『石頭喲！趕快浮起來，趕快浮起來……』，那麼不需沾濕任何人的手，就可以使石頭離開井中了。」

相田康安接口道：

「沒錯，小傢伙！佛教的教義正是如此，你能m.hetubook.com.com夠瞭解這個重要關鍵，實在非常難得。同理，少爺也和石頭一樣，並不是你要他浮起來，他就會浮起來。好啦！今天真是辛苦你們了，各位請回吧……」

禪師以溫和的聲音延請一行人進入書房，並且親自為他們調配麥茶。

「話雖如此，但是他們本身並未具有足以照亮世間的燈明，因此當然必須根據法理、依賴他人才行。所謂的法，就是天地的自然，也就是宇宙間的真實。其他方面尚可以依賴他人，但是在法這一點上，卻一定得靠自我修行，否則永遠地無法藉由自己的燈明看清周遭的事物。」

「謹遵聖教！」

政岡面紅耳赤地回答之後，虎哉頷首笑道：

「呃……是的！我一向……嗯，我是略知一二。」

「大師的意思是：人若不靠自己努力，就無法存在於世間，對嗎？hetubook.com.com」

「住口，你這多嘴的傢伙！是誰允許你到這兒來打擾我的說教呢？你的臆測根本於理不合，誰說拳腳相對就一定會招致怨恨呢？在這芸芸眾生當中，也有很多人因慈悲之鞭而感到喜悅哩！」

「首先我會派二、三個人進入井中，然後命其合力搬起石頭，再用繩索慢慢地將人和石頭吊起……這樣沒錯吧？乳母！」

怒吼及斥責與其說是為了鼓舞人類的勇氣，不如說是為了使人退縮。同理，一隻溫馴的貓在完全鬆弛了對手的警戒之後，往往搖身一變成為凶猛的虎豹。因此，人在溫和之餘，還須適時地咆哮一陣，藉以展現自己的威武。

「我明白妳的意思。事實上，不論我們如何誠心，都無緣與釋迦會見，只能不斷地聆聽他的教誨。現在，我要告訴各位一則佛經裏的故事。有一天，釋迦召集眾弟子來到和_圖_書面前，然後告訴他們：『弟子們，你們必須使自身燈明，必須懂得如何自處，絕對不能存有依賴之心。』……

「我會設法把大石頭取出來。」

在資福寺內，梵天丸的書房已經陸續建造完成。而極受敬重的儒者相田康安也曾數度造訪，與虎哉商討講授儒學事宜。經過商議之後，兩人決定學科方面由康安負責，而虎哉則負責梵天的人格形成教育。

事實上，虎哉並不是真正的虎，而是一隻溫柔的貓。不！也許他只是看起來像貓，但實際上卻是一隻虎也說不定。

在文殊堂法印來訪後的第三天，虎哉首次與乳母、槍之助左和片倉小十郎等人見面。至於相田康安，則由於梵天丸之父輝宗對於這次的見面十分慎重，因此也陪同前來。

輝宗低下頭來。

「在少爺來此之前，首先我要向各位說明一件事情。」

「我們都瞭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