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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政宗1:黎明之卷

作者:山岡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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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機成熟 五

時機成熟

事實上,輝宗的隱居無異是對鄰近地區的一種示威。
當然,政宗堅拒擔任家督之職的消息很快地就傳進了母親的耳中。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輝宗自然欣喜若狂。
在基信的贊同之下,輝宗立即派人把政宗召至面前。當政宗聽完父親的決定之後,臉上不覺露出驚訝、茫然的表情。
政宗曾經親口表示,自第三年起就要開始討伐蘆名,而輝宗也有意讓他放手去做。就在這時,安達郡(福島縣)的小濱城主大內定綱派來一名使者,並透過儒者相田康安轉達主上的意思給輝宗。
「兒子!你看我像是會說謊或開玩笑的人嗎?」
政宗認為,與其終年作戰,不如半年作戰、半年鞏固領內來得有效率。不過,這個事實對輝宗而言,卻是一個全新的發現。
(他甚至還想到弟弟……)
遠藤基信用心地盤算一番,然後回答道:
政宗自十六歲初次臨陣到現在,從來不曾嘗過敗績——縱使無法攻城掠地,也能夠守住自己的根基。更重要的是,他的戰略不但獲得了各地農民的感謝,而且在經濟上也獲得很大的成就。財力雄厚的政宗命令基信必須做到「七分三分的利用」。
(這也是一種無法理解的人類特質。)
「是啊!父親大人還這麼年輕,為何要輕言隱退呢?是不是有甚麼事不順心,所以你才這麼說……」
「百姓們可以在豐衣足食的情況下準備來春的作戰。」
政宗口裏雖這麼說,內心卻知道父親心意已決,任誰也改變不了。他www.hetubook.com.com之所以如此認為,主要是因為母親和弟弟小次郎的存在。
「這麼說來,今年終於可以有一個盛大的秋祭儀式嘍?」
「雖然我隱居在此,而把一切事務交由政宗負責;但在私底下,我仍舊希望能發揮個人的影響力,說服大內定綱等迷途知返的人成為我方之同志。對我而言,也許這是我所能為孩子做的最後一件事呢!」
「既然母親也答應了,那麼從十月一日起,就正式由你來當家吧!」
眼見父親心意已決,政宗也只好接受了。
由於財富的累積是所有領民們努力的成果,因此政宗堅持三分必須留給領民們享用,而其餘的七分則用來購買武器。
事實上,此刻輝宗的心中另有打算。
「XX人抓住了一頭陷於狂亂的豬,然後用刀把牠刺死。」
政宗的內心比父親更為複雜,但是他只是靜靜地凝視著父親,然後噗哧笑了起來。
輝宗的引退,能夠使跟隨在藤次郎身邊的勇將不斷地增加,因而連一向擅長精打細算的基信,也找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
「XX人一天之內就射下了六百隻野雁。」
秉性善良的輝宗,總是希望能為自己的孩子多做一些事情。
政宗的表現,使得母親也贊成他繼任家督之職。
「正因為瞭解,所以才決定要隱居啊!沒有父母會置子女於不顧的,當然我也不例外。事實上,我之所以做此決定,主要就是為了讓你放手去做。為了伊達家的未來,不論你採取怎樣的和-圖-書戰略我都沒有異議。」
「父親大人,孩兒希望你能瞭解,我想要討伐會津蘆名的心意從來不曾改變。」
雖然政宗是她懷胎十月所生,但是卻一直被她視為日後要來蹂躪最上家的惡魔,因此她把全部的母愛都投注在小次郎身上。基於這點,他不得不懷疑也許有一天母親會煽動小次郎奪取哥哥的性命。
輝宗的本意,其實是想把一切責任都交給政宗。
輝宗驚訝地反駁道:
在輝宗主政的時代,最主要的敵人乃是相馬父子。然而,如今政宗早在五月間就把相馬氏的勢力逐出伊具郡,並且等到當地人民播種完畢之後,才班師返回米澤城。
米澤的清順執行及龜岡文殊堂的長海法印,是這個宣傳組織的總負責人。這時,他們更加確信政宗就是「萬海上人投胎轉世」。
在這方面,政宗的作風與信長極為類似。事實上,政宗奢華的作風,甚至有凌駕信長之勢,因此日後「伊達眾」一詞,就相當於華美的代名詞。
輝宗知道,政宗之所以不斷地舉行練武演習,主要就是為了討伐相馬父子背後的蘆名氏。
聽到最後一句話時,輝宗的內心真是百感交集。事實上,他並不想終老於這座孤寂的米澤城,內心也和大多數人一樣,具有統一天下的雄心壯志,但是由藤次郎的話聽起來,卻似乎暗示父親畏懼母親和弟弟小次郎。
等到秋祭及收穫期過後,士卒們就會開始在山川及河原等處狩獵。當然,這裏所謂的狩獵其實就是一種練武演和_圖_書習。令人驚訝的是,這種演習除了練武之外,還兼具強大的宣傳效果。
「父親大人,不要開玩笑了!我想你一定是故意說這些話來騙我的,對不對?」
大內定綱原為伊達氏的家臣,後來因為不滿輝宗採取消極的守勢,乃憤而投效蘆名。如今,此人因為懾於政宗的威名而自來請罪,這不正意味著奧羽之地即將有一番大作為了嗎?
母親是政宗心上的一塊陰影。
「希望伊達先生能將過去兩家的仇恨一筆勾銷?」
「很好!」
事實上,三分財力的主要作用,即在於繁榮「地方文化」。如果領民不是因為深愛這片土地而努力工作的話,那麼就不會有任何發展。因此,首先必須大力整頓市場,多方提倡地方民俗傳統。
(從初次臨兵對陣到現在,已經將近三年了……)
今年由於政宗,提早在八月收穫期前,就結束了戰爭。
政宗下令全體將士在秋收之前,各自返城鼓勵領內的百姓們。
「把家交給這孩子,我很放心。我的戰略一向只是固守舊有的領地,但是藤次郎並非如此。他的心中經常存有計劃,而且料事如神,因此我想現在該是我放手的時候了。」
他慎重地回答。對他來說,算盤就是一切的信仰。由算盤所計算出來的機率,準確度比人類的思想還高。
使者有意刺探輝宗的本意,因而假扮成相田康安的弟子,並以向老師請益的名義潛入了米澤城。
輝宗決定兩年以後,也就是天正十二年八月上旬時,把督家之責交和_圖_書給政宗,而自己則隱居起來。
「別說蠢話了!我不想聽你談有關養子的事……」
「可是,這麼一來……」
「孩兒擔心辜負了父親的期望……雖然我有遠大的志向,卻不知道何時才能實現這個理想。萬一我遭到不測,那麼希望弟弟小次郎能把他的子女過繼給我當養子。」
「藤次郎!最近我對作戰之事經常有力不從心的感覺,所以我決定在十月一日當天,正式把家督的責任交付給你。」
(在即將與蘆名作戰之際,自家內部卻分成兩派;這個消息一旦傳揚出去,伊達家勢必會成為世人的笑柄……)
不過,政宗之所以如此豪奢,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振奮人心,培養攻打蘆名的實力,進而使奧羽歸於統一。因此,一旦輝宗宣佈隱居,就表示他對伊達一族具有相當的自信,亦即意味著伊達家族已經進入另一個新時代。
「依照慣例,未滿十八歲是不能繼承家督之職的,所以現在談這些未免言之過早!」
「我還是把家交給藤次郎吧!」
這些傳聞經由為了祈禱豐收而每天來回各村落的修驗僧之口,很快地傳遍各地。
「父母之命不可違呀!雖然我隱居了,但是仍然會從旁協助你的。」
伊達勢的作戰有如疾風迅雷,在從積雪溶化到七月的短短幾個月內,就結束了戰役,並且負起保護領民之責。此舉不但贏得了百姓的信賴,同時也使得飽經燒殺掠奪的土地得以重新恢復。
他之所以做此決定,主要的原因當然是由於政宗已經能夠赴戰場殺敵。另一和圖書個促使他決心退隱的原因,則是因為他發現每當政宗、成實及小十郎這一隊人領兵出陣時,伊達家的士氣總是為之大振,展現出一股不可思議的活力來。此外,例行的年中行事因而變得豪華起來,使遠藤基信做起事來得心應手,輕鬆多了。當然,戰場上的犧牲人數愈少,則戰費的耗損也就相對地減少。
總之,伊達家的作戰策略,已由輝宗的頑固實戰主義轉為政宗大膽的外交宣傳戰法。
政宗堅決的態度使得這件事只好就此作罷。
當時作戰的武器,係以火鎗為主。為了收集更多的火鎗,基信特地派遣兩組商隊秘密前往小田原採購。而且,依照預定的時間看來,如今他們很可能正溯著最上川而航向米澤城來哩!
「你認為還太早了?」
「XX人騎著馬橫渡最上川。」
年僅四十一歲、正值壯年的父親,何以突然做成此一決定呢?
「基信,我打算把家督之責交給殿下。」
正如政宗所預料的,這番話果然經由父親之口而傳入了母親的耳中。當義姬知道政宗因為自己可能戰死沙場,所以對繼承家督之職感到吃驚時,原先的憎恨突然化為一股濃烈的親情。
「這麼說來,你並不想繼承家督之職嘍?」
「這裏由我們來控制,大家儘管安心工作。」
政宗無言以對,只是不停地笑著。
「父親有任何差遣,請儘管吩咐,孩兒絕對不敢推託。更何況,家中除了我以外,還有弟弟小次郎,我們寧死也不讓米澤城受人輕侮。不過,目前還是以維持原狀較為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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