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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政宗1:黎明之卷

作者:山岡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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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之龍 一

孤獨之龍

但是政宗真正的打算卻無人知曉。
應該由板谷嶺出杉之目(福島)來到二本松、小濱的伊達軍勢,竟然出人意料地朝反方向的檜原南進,難怪定綱會覺得鬆了一口氣。
總之,這是伊達政宗踏出吹噓人生的第一步。
「啊?察覺甚麼……」
「我打算從內部顛覆佐竹家,希望閣下大力相助,並請代我將此事知會越後的上杉……」
直到此刻,政宗才初次將自己的本意坦白告訴小十郎和藤五郎。
儘管心中如此計算,但表面上卻朝相反方向進攻。不過,這只是為了再次進攻所做的鋪路及練兵之策罷了。
當然,蘆名氏絕不可能答應他的要求。但是,這就好像在平靜無波的水面投下一顆石頭一樣,目的只是為了使波紋出現罷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任誰也不敢相信這是出自一個十九歲青澀少年的思想。這種大外交家的靈活手腕,是身為父親的輝宗永遠也比不上的。
「真是令人想不到!伊達家的小老鼠居然大發虎威,直接去打貓了。」
「你察覺到了嗎?藤五郎?」
「伊達家真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嗎?」
「哈哈哈……事情還不止如此哩!這和去年的小牧一戰後,原本一步也不肯退讓的濱松之德川家康,卻連忙派遣使者前去拜訪羽柴秀吉的情形一樣,唯有自己先站穩腳步,才能夠成就大事啊!所以,我們先假裝返回米澤城,然後再出兵攻打小濱。」
經過分析之後,宗時總算找出導致這次失敗的https://m•hetubook.com•com原因所在。原來自願充當伊達內應的柴野彈正,由於對蘆名義廣抱持強烈反感而成為伊達家的同志,但是介紹柴野認識宗時的家臣平田太郎左衛門卻背叛了宗時,並且將此次進攻路線及兵力一五一十地向蘆名報告,以致宗時的部隊遭到包圍。
政宗決定兵分二路。
「這次我們要打破往例,在八月攻打小濱。你知道嗎?小十郎!不論我身處何地,我的一隻眼睛隨時都在觀望天下。由於我曾經在六月二十一日派人送了一封親筆信函給北条氏政,因此我相信北条一定會幫助伊達家攻打佐竹……」
「是的!我這隻伊達家的小老鼠就要奪去貓最愛吃的魚,教貓餓個半死。」
這就是政宗所謂的鋪路。他急於知道,豬苗代盛國是否真心歸服蘆名義廣?
正因為如此,所以當豬苗代得知羽田的來意後,便立刻答應擔任政宗的先導,然而其子盛胤卻極力反對。
「這麼說來,我們之所以在此作戰,主要是為了把派去援助小濱的蘆名勢叫回來嘍?」
原來此時政宗已經透過原田宗時的部下平田太郎左衛門之引介,邀得蘆名的重臣柴野彈正擔任內應。
這就是政宗狡猾之處。以這種方式進攻,再精明的敵人也會因為一時失察而中計。
如果伊達家真要攻打佐竹,那麼我就得儘快採取行動才對……一旦北条氏展露攻勢,則佐竹氏當然也就無法顧及蘆名了。只要佐竹不插和-圖-書手其中,那麼蘆名氏內部派系對立的鴻溝就會日益加深……這就是政宗的基本策略。如此卓越的智略,令人不禁想起老巧卓拔的武田信玄。
「先前我不是說過嗎?今後恐怕我們得要長期作戰呢!」
目前會津的蘆名家表面平靜無波,但實際上內部卻已經發生動搖。
首先,他派遣使者去見會津的蘆名義廣,要求他拒絕援助小濱城的大內定綱。
到了五月二日當天,政宗終於在檜原口當眾宣佈要討伐會津。看他臉上的表情,似乎馬上就要抓住一條魚似地。
天正十三年的政宗雖然過於喜歡賣弄智略,但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年僅十九歲的駿馬對於蘊藏心中的十年計劃即將實踐,當然會格外意氣風發。
「嗯,我懂了!」
探查的結果,將作為今後擬定戰略的參考。
這就是他們對義廣的評價。
他既然敢誇下海口,就表示已經有所準備。對於一個已經有所準備的敵人,當然不能從正面攻擊。
不過,直接攻打大內定綱乃是愚不可及的舉動。由於定綱曾經三度痛斥由父親輝宗派去促他反正的密使,內心自知必定難逃伊達家的攻擊,因而一定會加強守護。
「真棒,殿下你真的是棒極了!你的魄力,甚至連北条和德川也比不上呢!如此一來,我又可以馳騁中原,和羽柴筑前一決雌雄了。好,我們這就班師回朝吧!」
「貓的魚?」
「正是如此!據我所知,今年春天一到,蘆名派往支援小濱及m.hetubook.com.com小濱支城苅松田、小手森等地的部隊就已經出發了。但是,我們並不直接攻打小濱,反而故意讓敵人誤以為我們要攻打會津;這麼一來,一半以上的援軍都會立即趕回會津。此時,我們假裝無法對抗會津強大的兵力……然後由此地班師返回米澤城。」
片倉小十郎所指的就是這件事。
「屬下不明,敢問殿下所謂的魚,是否就是小濱城呢?」
「哈哈哈……除了小濱以外,還有蘆名家的右手磐梯山呢!你們只需默默地跟著我就好了,其他不必多問。」
「怎麼樣?現在你知道磐梯山的魚多刺了吧?」
「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根本不懂得安撫將士之道。」
因此,首先必須擾亂其頭腦。
(今年計劃要攻打的對象,是小濱的大內定綱。)
原以為伊達家會立刻發兵攻打小濱的大內定綱,這時總算鬆了一口氣。
春天一到,伊達家的部隊隨即由米澤出發,迅速地朝會津前進……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豬苗代盛國對於主上蘆名義廣極為不滿。
連他的心腹大將片倉小十郎和原田宗時也忍不住問道:
「還太早呢!」
在這麼一個表面平靜無波的池面投下一顆石頭,無異是要試探義廣一族內的信用度。
原田宗時對政宗的計劃一無所知。在充當內應的柴野彈正之引導下,宗時領兵攻入會津之地,但是卻遭到敵軍頑強抵抗,以致鎩羽而歸。
這時梅、桃、櫻花等都還深埋在積雪當中,看來不到春天,積雪和_圖_書是不會消退的。
伊達藤五郎成實接獲命令之後,隨即派遣家臣羽田右馬助前往豬苗代的家臣石部下總家中探查詳情。
「生氣的話就放馬過來吧!」
「殿下,現在攻打蘆名會不會太早了點?」
事實上,會成為阻礙的,除了險峻的磐梯山外,還有豬苗代湖。不過,縱使得以平安無事地抵達黑川(若松),則結果又將如何呢?難道佐竹義重及義宣父子會眼睜睜地看著政宗攻打蘆名嗎?
換作別人,一定也會採取和政宗相同的行動——他在丟下這顆石頭之前,首先派人送了一封密函給向來與佐竹為敵的小田原之北条氏。
「不是攻打會津,而是小濱的大內定綱。怎麼樣?小十郎,你注意到了嗎?」
「殿下的意思是,我們佯裝要班師回朝,然後再出其不意地回頭攻打會津?」
與柴野彈正一起突圍而返的原田宗時,受到政宗的嘲弄。
「現在回米澤城似乎還太早了。怎麼樣?藤五郎,你不介意代我到豬苗代盛國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從當地取得一些口糧吧?」
自從素有「中興之祖」美譽的盛氏於天正八年崩殂以後,由於其子盛興沒有子嗣,因而從二階堂家迎接盛隆入嗣,以便傳承蘆名的家業。然而此舉卻招致家老松本太郎、栗村下總的不滿,並憤而起兵叛亂,最後在天正十二年弒殺了盛隆。為了維持政局,重臣們連忙自常陸的佐竹家迎接義宣之弟義廣入主蘆名,但是此一不幸事件卻不斷地持續,以致內部派系紛爭愈演愈和-圖-書烈。事實上,重臣們並不全是佐竹的支持者,而且每個人都各懷鬼胎。
「好,這就夠了!既然兒子表示反對,那麼要攻打蘆名的確不太容易。不過,現在也應該是伊達家班師返朝的時候了。在此我要提醒各位一件事,焚燒稻田而招致民怨乃是愚不可及之事,所以絕對不可發生類似的事情,否則一律加以嚴懲。好,現在我們就班師回朝吧!」
當然,政宗並不敢奢望一舉擊敗蘆名。
「一軍從檜原口進攻,由我親自指揮。至於另外一軍,則由原田宗時率領,朝猿倉進攻。」
「此話當真?」
人類總是會不自覺地耽溺於自己所喜歡的事物當中。例如勇者耽溺於勇,智者耽溺於智,嗜酒者耽溺於酒,愛好女色者耽溺於女色。
片倉小十郎頗感尷尬地搖了搖頭。
因此,這封信至少使得小田原的北条氏大感吃驚。
既然是吹噓,那麼政宗實際所要攻打的目標究竟是誰呢?答案其實非常明顯,那就是在去年正月再度背叛伊達家的小濱城之大內定綱。
「我們必須視情勢而擬定作戰計劃。依我之見,現在還是先把貓的魚奪過來吧!」
這時政宗正派遣片倉小十郎攻打檜原城,並且命家臣後藤孫兵衛在此待命。
政宗本人也知道,想要藉著討伐佐竹之名直接攻向常陸,沒有堅強的實力是絕對辦不到的。這就好像打蛇要打七寸部位一樣,凡事均必須掌握要點,才能夠一舉奏效。
聽完政宗的說明之後,片倉小十郎和藤五郎成實均感到雀躍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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