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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

作者:莫特.查克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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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化佛州 一九六〇s~一九八〇s

綠化佛州 一九六〇s~一九八〇s


一九八六年二月二日

另外要請你幫個忙,麻煩你幫我到史瓦茲店裡,請史瓦茲太太或艾伯特幫我送五碼他們店裡的金色緞帶。
獻上溫暖的祝福 波莉
「不是吧?」
一九六九年七月二十二日
「噢,真看不出來!」喬舅舅說。
紐約市東十一街三〇五號
「她是我的房東呀,第十街上有一半的房子是她的呀。」
我彷彿還能聽見媽媽說著:「沒有人像你喬舅舅一樣這麼會賣東西。」
喬瑟夫和哈利.沃克
「不,是冰茶,罐裝的。」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他會堅持他的想法吧。」
喬舅舅冷冽的目光使女孩的父親趕忙上前解釋:「我女兒在附近上學,她說要帶我們到這兒看看,因為我們老家沒有這樣的麵包店。」
「小莫,一定要用玻璃杯,用玻璃杯喝茶比較好喝喔。」
麻州歐帝斯八號公路
愛你們的 傑和茱蒂.曼奇尼
喬舅舅馬上將椅子底下蘇西專屬的盒子往後踢到小房間裡,而哈利舅舅也連忙把睡眠中的蘇西從暖氣上的王位給挖了起來藏到外套底下,貓沙灑了一地。哈利舅舅走到門口,右手將蘇西藏在外套裡,左手打開大門讓檢查員走進店裡。
「呦,我懂了,那裡的麵包店喜歡觀眾,不過我們這兒比較喜歡客人,如果你們要來看秀,去上城區的紐約中央展覽館吧!」
哈囉!
隨信附上一張十三美元的支票,我想應該夠吧,如果不夠的話,我們之後再來搞定,替我向史瓦茲夫婦和喬,還有你在糖果工廠的朋友問聲好。
真的,沒有人能空手離開小店——衛生檢查員也一樣。

「喬,你知道我剛剛看到誰嗎?」
親愛的哈利和喬,
「誰?」
查理布朗感謝卡
沃克夫婦從果樹街市集的一台手推車開始,慢慢經營成一間威廉伯格橋下的一家雜貨店,在麵包的訂貨成本與艾倫街角的店面房租中夾縫求生,直到摩西(是羅伯.摩西,不是大鬍子的那個)決定艾倫街需要拓寬,沃克夫婦的小店被迫搬往曼哈頓上城區。一九二六年,外婆選定了第九街落腳和*圖*書,她不只幫忙經營小店,還兼顧了家裡燒飯、洗衣、清潔的主婦工作。小女兒誕生之時,他們終於算是完成了他們的美國夢,並從狹小的柯林頓街搬到當時紐約的郊區——布魯克林。
我很難過聽到你腿受傷了。每次我經過小店看見緊閉的店門時,心裡都會隱隱作痛。
親愛的海倫、喬還有第九街烘焙坊的大家!
寄自:義大利五鄉地的里奧馬焦雷村

麥克斯和莉娜.沃克麥斯基夫婦在一九一三年帶著他們的兒子喬和哈利離開賽特爾,後來他們搭上了沙皇號前往紐約。在要離開艾利斯島的時候,他們拿到了一個美國化的姓氏——沃克。
現在的我過得很好,只不過很想念和你們一起談天的時刻,還有那些好吃的麵包,我當時完全顧不得體重了。
其實毋須看到貓窩,你就可以知道有隻貓在這裡生活,那氣味不可能有人沒聞到的。不過當我在多年後回到店裡,撿起那個什麼東西都不肯丟的二十世紀紐約典型移民家庭會留下的、充滿齒痕、殘破不堪的小貓紙盒時,竟沒有發現任何違反健康衛生規定的傳票,只找到了許多違規停車的罰單。
小店裡的尖峰時刻。
過幾年後,差不多就是哈利舅舅為小店最後一次上鎖,將鑰匙交給其中一個供應商之際,阿諾和他的親戚也在此時,將他們的天然冰茶概念和事業以非常漂亮的價錢賣出,他們叫它Snapple。
六歲的時候,在海格曼大道那間屋子的食物儲藏室裡,我還記得喬舅舅教我在嘴裡放一塊方糖,再配上一口熱茶的喝茶方法。這間在廚房後面的儲藏室一直都陽光滿室,在那可以看見一棵櫻桃樹,還有張又大又亮的金屬桌子,上面放著兩個玻璃杯,冒著熱氣,旁邊放一個糖罐,我們倆就坐在那兒喝茶。
「有個新客人進門看到她的時候,她逃也似地離開,那個客人說那女人是他的房東。」
「好燙,舅舅,為什麼我們不能用茶杯,比較好拿。」
喬治跨進大門向媽媽訂了一個很大的安息日白麵包。
悲劇在一分鐘內重複上演個一千次就會變成鬧劇。
寄自:山谷飯店

愛你的 法蘭西斯
「如和_圖_書果您不介意我這樣問的話,請問您府上哪裡?」喬舅舅露出缺了牙的微笑問道。
收件人:紐約東九街三五〇號
「她不會再來了,哈利,我們的價錢她一定會覺得太貴了。」
「你好嗎,喬治?下次放假打算去哪兒呢?」
那個女人帶著收穫正要離開之時,一個新顧客走進店裡且熱切地向她打招呼,但那個女人隨即快步離開,完全不認對方。喬舅舅看到了,驚訝於原來她腳程也能那麼快啊。

新南洋飯店
一如以往地,他還是顧著面子不願意進來要些吃的,不過他的被動剛好喚起了整條第九街的主動,於是媽媽切了一些黑麵包,再多拿了一些甜甜圈放在紙袋裡,拿出店外交給這個年輕人,他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離開。
(對了,我是老是騎腳踏車去跟你們買降價隔夜麵包的那個傢伙。)
一九八五年八月十五日
親愛的哈利:
帶錢來,綠化佛羅里達著
又是一個第九街的星期五晚上。一個包著破舊頭巾的女人,穿著茄子顏色的舊外套,蹣跚的步履踏著修修補補過的鞋子,從窗外小心翼翼地窺探了許久之後,她終於還是走進店裡排隊。媽媽的眼角餘光早已瞥見她,想必是從猶太庇護中心出來的。和那個愛面子的年輕人不同,這女人倒是很勇於討些免費的東西,這幾年來她每週都來,她從來不是只站在寒冷門外等著被注意的那種。
我日夜祈禱,希望小店不是永遠休息,我實在無法承受下東區最好的店就這樣關門,取而代之的都是些垃圾——藝廊或是精品店,賣的都是垃圾!我們真正需要的是麵包、牛奶、藥品,真正的商店,賣東西給實實在在的街坊鄰居,而不是那些情|色藝術,賣給那些假意接近社會底層的上流人士!
喬舅舅轉動他棕色的眼珠,把視線移到了前門,剛好看見熟悉的紐約衛生檢查人員正要進門。「哈利,你瞧。」
喬治每次旅行都會寄明信片到店裡,不過他不是唯一這樣做的客人。後面小房間裡堆積的那一整疊已經開始蒙塵:上百張來自顧客的明信片和信件,寄自或遠或近,當他們在世界各地旅行、遍尋不著傳統風味的巴布卡蛋糕時所寫的。哈利舅舅請客人把明信片寄到店裡來,我猜哈利舅舅是透過他們,讓自己也去了那些地方吧。這些年來,喬治潦草的字跡從瑞士的聖莫里茨、https://www.hetubook.com.com雅典的衛城到奧地利的森模里,都找得到路寄到第九街來。哈利舅舅最遠的一趟旅程,只是從派屈特麵包批發、RK餐館或丹尼洛糕點公司拿東西回布魯克林而已。
——英國劇作家 約翰.莫提
那裡很少有同年紀的小孩可以跟我作伴玩耍,於是我只好把大把的時間都花在一個人站在海裡被海浪沖來沖去,假裝自己是芝加哥小熊隊的後衛巴庫斯,正在阻擋對手的進攻。其他時間,我會和另一位飯店的客人碧雅一起在沙灘上撿拾貝殼,她的年紀可以當我的祖母了。晚上的時間我則和爸媽一同散散步,或者搭公車去拜訪他們的老朋友,我還記得我們一道去拜訪了一個鰥夫,他們跟我說,他的妻子在他將自己的貨運事業賣掉,決定退休並且搬到邁阿密海灘之後的沒幾年便過世了。他住在雷鳥飯店,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待在戶外曬太陽,所以皮膚黝黑得像牛皮,而他的白髮卻讓我聯想起皚皚白雪,也許是對他在冬天送貨的事蹟印象太深的緣故吧。那便是我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遇見傳說中的科恩先生。
我在歐洲向你們問好啊!明信片上是西德首府波恩市中心的農產市場,這裡整個夏天都非常舒適宜人,不過景氣可就沒這麼好了,這裡的失業率非常高。
「第十街有一半都是她的耶。」喬舅舅說。

「知道。」
喬舅舅茂密的眉毛高高挑起,幾近垂直的角度,此時聽到武士鎧甲敲擊地面備戰的聲音了,太丟臉了,怎麼可以有人雙手空空地離開小店。

對喬舅舅來說,茶永遠不嫌燙。
一九八二年八月三十日

專屬出貨單
「誰要買冷掉的茶啊?」
克利斯.克林傑伯格
一九六〇年代,「南灘」這個名稱還沒出現,那些在沙灘上漂亮的人們當時都往別處去,每年夏天我們都會在十八街上同一家海邊旅館度假,那家旅館叫做「南洋飯店」。之前這一帶簡直就像是猶太老人之家。大約十年前開始,像南洋飯店這樣有著斑駁藍綠色裝置藝術的旅館開始在這裡聚集,大受退休者的喜愛。南洋飯店逐漸有點名氣是從一九六八年阿拉斯加州政府委託這裡舉辦共和黨大會開始,這差不多也就是關於它唯一值得一提的事了。
哈利舅舅在這張紙的背後用鉛筆寫了一些東西:
親愛的哈利,
檢查員離開後,第十街的那位女士成了大家的話題。
喬舅舅不等他們回答接著又說:「不如我來跟您介紹本店招牌的大理和*圖*書石蛋糕吧,新鮮又濕潤,看看這巧克力的紋路有多紮實。」說著一邊抬了抬櫃面最上層的那只方形鐵盤。


「先生,請問一下,您認識剛剛離開的那位女士嗎?」
寄自:佛羅里達邁阿密海灘十八街
即使這是遲來的感謝,我還是要向你們表達我由衷的謝意。感謝你們在我搬家時提供的協助,還有那些箱子和繩子,對你們的善意我在此表達深深的感激。
寄自:紐約康奈利亞街二段五號
祝福你們。
「史嘉戴爾鎮。」那女孩的母親回答。

明信片一九六六年七月二十一
這位父親微笑:「好啦,我們買一些回家。」
哈利舅舅送貨回來了,「哈囉,喬。哈囉,海倫。」
那女孩回答:「喔不了,謝謝。」

希望有緣再見。
「這就是喝茶的方法,小莫,把一顆方糖像這樣放到嘴巴裡的一側,然後拿起玻璃杯慢慢地啜飲一口。」
一切都好嗎?我們還不知道最後我們會搭公車還是飛機回去。
「阿諾,就在他轉角那間健康食品店外面,他說生意還不錯,他的親戚和家人正在計畫一起投資非氣泡水的生意,譬如說:茶。」
關心你們的 海倫、菲爾和小莫
這位檢查員轉向媽媽,哈利舅舅也在退出大門時點頭招呼。喬舅舅快速地把一疊紙盒滑過去遮住椅子下的貓小窩,在檢查員回應媽媽的問候以前,哈利舅舅已經回到店內。此時舅舅在店外並排停車的後車廂裡,蘇西喵喵叫了一聲。
哈利舅舅和喬舅舅都是不度假的人,但那並不意味著我和爸媽也和他們一樣。從我六歲到十二歲為止,每年夏天我們都會到邁阿密海灘,當地旅館價格的低廉足以抵銷那兒的高溫與濕氣。
請讓我知道你的近況,我希望小店可以重新開張,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忙,請給我消息。

這是來自通心粉和紅酒故鄉的問候。這趟旅行我們走過了奧地利、法國、德國、西班牙和瑞士,不過從來沒找到能跟小店比擬的麵包。期待很快再見面,能吃到你們好吃的俄羅斯黑麵包。
一九六七年九月二十六日
哈森
七〇年代早期,國會選舉在民主黨辦公室附近的社區造成不小的騷動。黨員為了選舉需要,偶爾會向哈利舅舅訂購櫻桃和起司口味的丹麥麵包。他們的一位貴客總會到店裡跟哈利舅舅握個手,喬舅舅口中的她和*圖*書是一位大嘴巴、戴帽子的女士,而媽媽則已經不記得貝拉.艾伯薩格這位國會女議員喜歡的到底是麵包還是蛋糕了。不過媽媽倒是很肯定貝拉從不曾空手離開過小店。
希望你身體還硬朗。這次想請你幫個忙,順便跟你小小抱怨一下。麻煩你幫我寄一盒兩條裝的原味巴布卡蛋糕過來;另一個牌子Acme只會給我添麻煩,即使是冷凍的狀態,送到時還是會碰碎掉。我瞭解其他牌子的價格也許較高,但還是請你幫我寄過來吧,反正我有心理準備了。抱怨到此為止。
人群中,媽媽看見小店外有個年輕人,身上穿著破舊的衣服,臉上掛著莫瑞.坎普敦所說的「輸掉比賽」的表情。舅舅們認識他住在附近的父母,只是他們的兒子並不住在家裡,而是住在街上。為什麼?沒有人知道,他就是這樣。
喬舅舅總會特別留意她。一直以來,喬舅舅對她始終充滿憐憫,同時也會為了她收起自己的刻薄。喬舅舅在給她白麵包時,一定是想起外婆,想起她將食物打包寄回俄羅斯賽特爾給親戚們的情景。
「那麼我們從現在開始要跟她收錢,她真是個賊,小偷!連媽媽都被她愚弄了。」
「熱茶?」
親愛的哈利:
爸媽對著這個標語大笑起來,爸爸甚至還拍拍我的肩,確定我看到了那個標語。我懂那個笑話,卻不覺得很好笑。我比較想要趁等待的時候,說服爸媽給我一些零錢買販賣機裡的塑膠鱷魚玩具。最後他們還是為綠化佛羅里達盡了一份心力,買了一隻給我。

媽媽這時也張開雙臂歡迎他們,「哈囉!請問需要點什麼嗎?我們這裡有幾個超美味的千層蛋糕,上面就簽著您的大名呢。」
一個穿著紐約大學運動服的女孩正對她愣頭愣腦的父母耳語,旁邊名叫喬治的常客在他們附近走來走去的。星期五的下午,因為安息日就在隔天,上門採買白麵包的顧客們嘈雜喧嚷著,喬舅舅此時對著那女孩喊:「下一位。」
「哈利,你知道那個每個安息日前都會來的女人嗎?媽媽以前都不收分文地給她麵包的那個?」
我們通常是搭飛機前往邁阿密的,不過在一九九六年那年七月,我們遇上了航空業大罷工,也就是那個時候,媽媽寄了她的「問候」給舅舅們,最後我們搭了火車。我不太記得是那年在邁阿密的火車站,還是別個夏天在邁阿密國際機場看到的,反正就是其中一次,有個對著旅客入境處豎立的問候標語大大地寫著: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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