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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位

作者:妮妮.霍克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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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三

第一部

行李箱不是太重,我只要緊緊握住手把,把它晃上桌子就行了。我打開行李箱,取出裡頭的東西。箱內裝的多半是衣服,沒什麼不尋常的東西,裡頭有毛衣、襯衫、褲子、一件參加宴會和正式場合的黑色外套、運動衣、球鞋、休閒鞋、涼鞋。
信封裡的相片一張是約克、一張是尼爾斯、一張是我的房子、一張是我小時候的全家福。全家福是張拍立得相片,在我父母家的沙發上拍的,中間是我爸媽,媽媽腿上坐著小寶寶歐雷,旁邊是伊妲和我,爸爸旁邊是大哥強斯和大姊希芙,兩人緊緊坐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微笑,伊妲和我則是大笑。照片是我媽的摯友拍的,當時我八歲。我記得自己很喜歡那位拍照的阿姨,她很喜歡小孩,自己卻膝下無子,那天她堅持要用新買的拍立得相機替我們全家拍照。那是我們家唯一一張全家福,我很高興那位阿姨說服了我們拍照,遺憾的是我不記得她的名字了。
「今天到達和圖書的人員請注意,迎新會將於十分鐘後在D4會議廳舉行,每位新進人員都必須參加。D4會議廳位於四樓D樓梯間。前往D4會議廳最簡單的方法是搭乘任何一臺電梯下到K1層,沿著藍色走廊行走,再搭D電梯上到四樓。歡迎各位!播報結束。」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沙發,試試沙發坐起來如何。沙發很棒,無論躺、坐都很舒服。我在沙發上坐定,從咖啡桌上拿起遙控器,對著電視隨便按,螢幕上就出現德國頻道,正在播放脫口秀節目。我隨意轉臺,發現頻道多不勝數,整個世界都送到我眼前,儘管現在我無法接觸外面的世界,不能透過信件、電子郵件、簡訊或電話和外界聯絡。從現在起,我可以使用的只有內線電話,至於網際網路,我只能在被監控的狀態下上網瀏覽,也就是說,我上網時會有勤務員或其他人員坐在旁邊。我不能上聊天室,不能寫部落格,不能刊登或回覆廣和-圖-書告,不能參加意見投票。
轉完五十幾個頻道後,我關上電視,從沙發上站起來伸懶腰,環視起居室。現在我要做什麼?我看看電視下方DVD播放器的時鐘,現在距離兩點的迎新會還有一段時間。這可不太妙。我已經開始覺得毛骨悚然了。我不知道這樣的感覺是來自焦慮或憤怒,也不想知道。如果有扇窗戶,我會走到窗前往外看,如此通常可以讓我平靜下來。但我這才發現,此處沒有窗戶,每個房間都沒有窗戶。我被帶進這戶公寓時,可能潛意識就已注意到了,但此刻我才意識到這件事。沒有窗戶,但這裡感覺起來卻像白天,這怎麼可能?光線並非來自燈泡,似乎不是來自某個特定方向,感覺像是整個空間充滿了光線。我疑惑地環視起居室,唯一亮著的燈泡位於廚房的水槽上方。雖然我知道沒有用,但為了解開這個謎,還是走過去,關上那盞燈。果然沒有差別。我宣告放棄。
如今我的家人散居各地,猶如蒲公英球絮被風吹得四散紛飛。我父母很早就m.hetubook.com.com過世,倘若他們還活著,我可能會得到幾年豁免來照顧他們。強斯、伊妲和歐雷現在都各自有家庭,在歐洲不同地區居住和工作。大姊希芙已不在人世,至少我是如此覺得。她沒有小孩,比我年長七歲,所以還活著的機率不高,除非她得到豁免,但我連她是否有這機會都不知道。
由於沒有窗戶可讓我冷靜下來,體內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又似乎即將失控,將我占據,於是我心想是否該去交誼廳,或去敲梅根的房門。然而我仔細一想,就發現自己還沒準備妥當。我感到非常疲倦,因此走進臥室,在雙人床一側躺了下來。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試著不去思考,開始深呼吸,把注意力放在緩緩呼氣上。過了一會兒,我迷糊睡去,直到屋內某處的擴音器突然發出吱喳聲,嚇了我一跳,這才張開眼睛。吱喳聲過後,一個男性聲音響起,語氣像是在友善地說教:
我也帶了幾本書,將它們暫時放在起居室的小桌上,再將筆記型電腦放在凹室的桌上,並將我最m.hetubook.com.com喜愛的筆、記事本、裝有幾張相片的信封放進床頭桌的抽屜裡。
我取出行李箱裡的所有東西,將行李箱、雙排釦外套和冬靴放進衣櫃上層,然後在起居室、臥室和浴室間來回走動,由起初的冷淡逐漸轉為不安,最後感到焦躁。我打開水龍頭,壓下馬桶的沖水把手,打開抽屜和櫃子,查看廚房用品,確定冰箱和冷凍庫運作良好,確認製冰機、陶瓷爐、傳統烤箱、微波爐和熱水壺都正常運作。我走到凹室,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那張椅子挺漂亮的,由模造木料製成,但坐起來不太舒服,下背部沒辦法靠著,椅背較高,位於肩胛骨下方,也沒有扶手。根據經驗,我只要在這種椅子上寫字幾小時,不出一星期,背和肩膀就會開始痠痛。但我很確定,只要我要求,他們就會送來一張較好的椅子。從現在起,他們會讓我保持在最佳健康狀態,畢竟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背對天花板的監視器站立,撫摸剛從肩包裡拿出的洋裝、裙子和上衣,打開衣櫥,打算將它們掛起來。就在此時,我看見m.hetubook.com.com衣櫥裡也有監視器。監視器正對著我,自己像是做壞事被逮個正著。我漲紅了臉,接著惱羞成怒,對監視器比中指,堅定地將衣服掛上衣架,關上櫥門。
經過再三思索,我在最後一分鐘將黑色小洋裝塞進肩包,另外還塞進藍色裙子、白色合身上衣、魔術胸罩、幾雙絲|襪、一雙高跟鞋。我不知道在這裡是否有機會穿上這些衣服,我想應該沒有,不過反正它們也不占太多空間。再說這些衣服都是我的,而且價格昂貴,沒那麼簡單就能入手。況且我也了解,倘若我突然生起一股衝動想讓自己散發女人味,卻少了這些道具來滿足那股衝動的話,我可是會很不開心。
幾天後我才解開日光之謎。我爬上椅子,在凹室的桌子上方裝設架子,恰巧看見牆上有個長方形通風口,通風口位置很高,接近天花板,每個房間都有幾個。原來那並不是通風口,因為當我站在椅子上,斜斜望向通風口內角度朝上的百葉板(有點像是用來不讓陽光直接射入室內的百葉窗),便看見裡頭的發光二極體放出令我目眩的刺目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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