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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位

作者:妮妮.霍克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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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十一

第二部

十一

「這是你在哪裡找到的?」我問道。
我們坐在瑩瑩燭光中,屋內只有兩人獨處。料理十分美味,我大力稱讚他的手藝。我們用餐時不多說話,只偶爾互看一眼;不知為何,我覺得害羞,可能他也有同樣感覺。快吃完時,他看著我的視線令我困窘,於是我低頭看著桌子和那塊嵌有化石的粉紅色石頭。
「什麼怎麼樣了?」他反問,但我從他的眼神和變得柔軟的嘴唇看得出來,他明白我的意思。
這讓我覺得尷尬。
約翰尼斯陷入沉默。那塊石頭仍然躺在我手中,我手心朝上,將手擱在桌上,他伸出手指,用指尖撫摸被我握在手中那塊石頭,繼續往下說:
我願意,同時也這樣告訴他。我談起約克,也談起我對約克的愛。約翰尼斯聽我述說我和一隻狗之間的愛的連結,似乎並不覺得好笑,甚至當我說到其實約克也愛我時,他也不覺得好笑。他帶著了解和尊重聆聽。我繼續往下說,說起我的房子、院子,停不下來,連尼爾斯的事也說了一些。
我猶疑難決。一想到約克,就覺得喉頭有沉重的淚水輾轉流連。我想約翰尼斯應該看得出來,因為他靜靜補上一句:
接著約翰尼斯告訴我,他在我這年齡時愛上一個女人,他們住在一起,他跟她的共同生活十分快樂,但當她一懷上他的孩子,就離開了他。
「說說和圖書妳的狗吧。」約翰尼斯說。
「因為那是我的海灘!」我說:「呃,我說『我的』是因為……我常去那裡……跟我的狗一起去,一星期至少會去兩、三次。你去那裡做什麼?所以我們有可能在那裡見過彼此。」
晚餐結束後,我坐在扶手椅上,約翰尼斯坐在沙發上,兩人喝著茶。
他語調溫柔,一點也不霸道,卻十分堅定果斷,像是非常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麼,這讓我心頭為之一震。尼爾斯也有這種態度,語調聽起來也像十分清楚自己要什麼,他會用溫柔但堅定的語氣表達簡單的願望,讓我心動不已。
我敲敲門。他前來開門,腰際繫著圍裙,手裡拿著木叉,吻了吻我的臉頰說:
接著他告訴我發現那塊石頭的經過,以及他留下那塊石頭的原因:
他照做了,一語不發地從沙發上起身,走到扶手椅前,用雙臂將我抬起,扶著我走向沙發。我什麼也沒做,只是癱軟在他懷中,再讓自己躺在沙發墊上。我什麼也沒做,只是讓他吻我,而我回吻他,飢渴地品嚐他的雙唇,吸吮他的舌頭,彷彿他的舌頭是乳|頭,而我是飢餓的小羊。我什麼也沒做,只是讓他解開我的襯衫和褲子,將我的衣服一件件脫下。我什麼也沒做,只是讓自己一|絲|不|掛躺在他面前,在他的凝視下稍微張開雙腿。我什麼也沒做,只是讓他抱著我,用雙手撫摸我的肌膚;他撫摸我的https://m.hetubook.com.com每一吋肌膚,彷彿在尋找疤痕,或是任何侵犯、攻擊、意外的痕跡。我什麼也沒做,只是讓他撫摸我的雙手、雙臂、脖子、臉龐、胸部、腹部、大腿、臀部、陰|部。我什麼也沒做,沒有移動一條肌肉,只是讓他俯身在我大腿之間,用舌頭壓向我。我什麼也沒做,只是讓他繃緊舌頭肌肉,刺|激我的陰|蒂。我什麼也沒做,只是讓自己被推向溫暖的高潮,被高潮的波浪一波波沖刷著。高潮過後,我還來不及喘口氣,下一秒他就進入我,從前方和上方進入我。他用雙臂撐著身體,動作時而緩慢挑逗,時而猛烈深入。他幹我,而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幹。他征服了我,就像個名副其實的男人、女人的宰制者、穴居人、原始人、有著爬蟲大腦的雄性動物那樣征服一個女人。而我什麼也沒做,完完全全都沒做,只是讓自己被征服,那簡直是……不對,沒有文字可以形容那種感覺。
「我要妳過來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約翰尼斯用同樣溫柔堅定的語氣說。我沒看他,但感覺得到他在看我,我的整張臉都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在搜尋我的目光。
我在餐桌前坐下,桌上已擺好兩人份餐具:藍色粗陶盤,高腳玻璃杯,藍色餐巾折成三角形放在盤子旁邊,銅燭臺上插著兩根蠟燭,還有一盒火柴。一塊大小如中型手機的灰粉紅色石頭放在燭https://www.hetubook.com.com臺旁做為擺飾,石頭裡嵌有白色圓錐形化石。約翰尼斯拿著木叉走進廚房;我聽見噹啷聲和碰撞聲,還聽見他吹起口哨哼哼唱唱。我拿起火柴,點燃蠟燭。約翰尼斯拿著兩個碗墊和一個玻璃瓶出來,瓶中裝的似乎是白酒,但其實是葡萄汁。他微微一笑,說道:「準備好了。」然後將碗墊和玻璃瓶放在桌上,回到廚房,又拿了個大煎鍋、一個平底深鍋和兩支杓子出來。他先關上天花板的燈,才在我對面坐下。
「有天晚上,她告訴我她有了身孕,我好高興。我就要當爸爸了,我覺得好驕傲。但幾天後,我出去慢跑,回家時發現她放在玄關的鞋子和外套都不見了,她的衣櫃空空如也,她浴室架子上的東西、她的書、她的照片、她的筆電、她的東西全都不見了。經過這件事之後,我變得冷感,無法去愛,無法有性關係,無法跟人親近。時間就這樣過去,突然間我邁入六十歲,來到這裡,來到這座玻璃山上,或者該說,來到這座玻璃山裡。」
「我要妳現在就過來。」他又補上一句。
「你得過來扶我。」我輕聲說。
「你現在可以了嗎?」我說。
「當然要妳願意,朵莉。」
「喔,你知道的……」我咕噥說。
「那現在怎麼樣了?」我問道。
「什麼時候?呃……我想想……大概是我來這裡之前兩年,差不多五年前吧。為什麼這樣問?」
「妳知道答案是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他說:「過來這裡。」
「歡迎,妳看起來真美!晚餐快準備好了,請坐一下,再過一會兒就好。」
「朵莉,過來這裡坐。」
我覺得雙頰火燙,也知道自己臉頰發紅,便將視線移向一旁。
他看著我。
「可以什麼?」他說,這時他的表情帶有一絲挑逗意味。
約翰尼斯用奶油醬煮魚,灑上番紅花,佐以碎馬鈴薯。我一踏出電梯就聞到香味,只要跟著香味,穿過F2區的門,走進玄關,就能來到他的住所門前。門上名牌寫著「約翰尼斯.奧比」,宣告他住在此處。
我放下刀叉,抬眼看著他。「什麼時候?」
我努力嘗試,試著讓雙臂雙腿移動,支撐身體,離開扶手椅,踏出兩、三步走到沙發旁。但我成了一個無助的呆瓜,完全失去自己的意志。不對,不是這樣,我有自己的意志,因為我想移動,非常想移動,想到會痛的地步。然而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四肢,更別說要移動它們。我宣告放棄。
「對,」他說:「的確有可能。」
「瑞典南岸一個海灘上,就在莫斯比和阿貝可斯之間。」
「它躺在海水邊緣,看起來像在對我發光,所以我停下腳步,蹲了下來。就在我觸碰這塊石頭時,一切都變得清晰,所有碎片都拼接起來。我的眼前彷彿開出一道深谷,在那道開闊的山谷中,我看見該如何處理我的小說,那感覺清晰無比。我將石頭放進口袋,開車回家,幾天後就把小和圖書說寫完。從此之後,我就不讓這塊石頭離開身邊。」
「為什麼?」我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
我向來有種過於強烈的傾向:如果一個男人清楚知道他要什麼,並能夠不用吼叫和恐嚇的方式來表達,那就會讓我動心。另外,如果一個男人的說話語氣像是已經掌控全局,也會讓我動心。因此我坐在約翰尼斯的扶手椅上,一顆心顫動不已,像是剛從體內被割出來,很快又要縫入另一具身體。我感覺到下體的搏動,那感覺擴散到大腿內側。我臉頰發燙,眼睛發熱發亮,彷彿發著高燒。但我不發一語,沒有動作,只是坐在扶手椅上,浸泡在這些生理反應和感覺中。
「那時是秋天,我正在寫一本小說,可能是最後一本,結果碰到障礙,正瀕臨放棄邊緣。為了讓腦袋清醒,避免草率做出決定,我跟朋友借了輛車,去了南岸一趟。那裡的海比厄勒海峽寬闊,我想去開闊的海邊,想要知道距離下個海灘還非常遙遠。我沿著海灘散步好幾個小時,從阿貝可斯港走到莫斯比海灘,然後再走回來,來回走了好幾趟。那時是深秋,黃昏來得早,而且是鋼青色,如果碰上陰天,海邊的秋天黃昏通常會是這種顏色。反正呢,我在沙灘上漫步,天色漸漸變黑,我看著沙灘上的石頭、貝殼、漂流木,以及被海水沖刷上岸的垃圾。就在這時,我看見這塊石頭,它就躺在海水邊緣,裡頭的化石在暮色中呈粉白色。」
我們靜默片刻,然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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