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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哈哈大笑。「我還一直以為……妳開始用食物來安慰自己；或是妳參加了某種會讓人變胖的實驗，或是妳必須吃一大堆糖果或餅乾卻不准運動之類的，這些研究人員總是想出一堆蠢點子。結果妳……」

「所以是約翰尼斯……？」

「那……艾莎呢？」

菲菲扶著我走到櫃檯後的椅子，讓我坐下，幫我端來一杯水，再替自己拉了張椅子，坐在我身邊，伸出一手環抱著我。我喝了點水。我們就這樣坐在櫃檯裡，直到有借閱者前來需要菲菲協助。

她失去了一頭濃密亮麗的頭髮，現在總在頭上綁條和圖書手巾，讓臉頰看起來顯得小了些，眼睛和嘴顯得大了些，整個人顯得赤|裸而脆弱。

「妳最近怎麼樣？」我囁嚅問道。

「還不錯，比前陣子好多了。」

過去兩星期來，除非必要，否則我都不出門，只和自己的思緒與持續膨脹的肚子待在一起。現在我的肚子顯而易見，無法再隱藏，即使是最寬鬆、最厚重的衣服也藏不住，但也沒大到穿上衣服後看上一眼就百分之百確定我已懷孕。至少我是這樣想的。我走進圖書館，菲菲看見我，陡地停下腳步說：

「妳開玩笑吧！」菲菲聽我說了www.hetubook.com.com之後，大聲說道。

菲菲用同情的神態看著我，這對我來說太難承受，我移開視線，吞口口水。接著她張開細長雙臂，拉我過去抱住，輕撫我的背。她跟約翰尼斯差不多高，我的頭頂正好碰到她的下巴。我閉上雙眼，讓自己被她環抱，將臉頰靠著她的胸口。她的氣味讓我想起蜂蜜和盛開的油菜花田。我想起約克，想起我那間破房子，以及周圍的農田和草地。我想起尚儂省的初夏、微風、牽引機的聲音、畫眉鳥、夜鶯、小烏鴉、正在玩耍的鄰居小孩、疊起晾乾的木柴、蘋和*圖*書果樹間拉起的曬衣繩上，掛著的衣服迎風飄動。我看見我那些漆上藍色的庭院家具，其中一張椅子上坐著約翰尼斯，正在抓搔約克的耳後，我用托盤端著咖啡和餅乾走向他們。我看見這景象，彷彿它真的就是回憶。我沒有哭，但雙腿發軟，喉嚨像被撕裂開來，彷彿剛剛哭過一場。

「她都沒跟妳說嗎？」

「我想是的。」我說。

「我當然不是說這是妳自願的，」她說：「可是他們可能趁妳麻醉的時候在妳身上動手腳，不是嗎？」

菲菲將自己保持得和往常一樣美麗，四肢修長漂亮，但當她在圖書館裡推著和*圖*書小車更換書架上的書，動作變得較為遲緩僵硬。我拿了兩部影片和一本書來還，透過面對廣場的大玻璃窗看見她。

她將一推車的書留在兩個書架中間，蹣跚地朝櫃檯前的我走來。

「沒有，我說過了，她什麼都沒提。」

「原來如此，」她說：「呃，也許妳是自然受孕的。」

「哇！我是說：嗨！好久沒看見妳了，朵莉。」

「差不多。」

我將影片和書放在櫃檯上，正要請菲菲替我轉告艾莎，說我問候她時，菲菲說：

我覺得累，而且菲菲看起來有點緊張，於是我準備離開。這時她用平常那溫暖嚴肅的口吻說：和*圖*書

「那他……他知道嗎？在他……那個之前？」

「妳們這陣子是怎麼了？都不見面，她也都沒提起妳。我只要問起妳的事，她就轉移話題。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頓了頓說：「可是這是怎麼發生的？我是說，怎麼可能？妳是不是接受了荷爾蒙治療？還是移植了受精卵？」

「可是自從捐贈腎臟之後，」我說：「我就沒被麻醉過，而且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只有大象才可能懷孕那麼久。」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事情就是這樣：艾莎沒對菲菲提起我們的對話和爭吵，沒告訴菲菲說我懷孕了。

「還好。」她說。

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