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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政宗4:黃金日本島之卷

作者:山岡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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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吹雪 五

黃金吹雪

對於這個自稱千杯不醉、所歷女子上千,而且能夠知道他人懷中及地下所藏金銀的人,政宗確實頗感興趣。突然,政宗想到也許有一天當他們正走在路上時——
雖然政宗不斷地反問自己,但是卻一直找不到答案。
「那一萬兩一定就分毫未動地藏在屋內某處,快去取回來吧!」
說到這兒,政宗突然又將話鋒一轉。
一萬兩的佣金高出行情太多,因此信玄特地派人前去交涉,希望能以三千兩成交,但是對方卻斷然拒絕,而且堅持一萬兩就是一萬兩,絕對不打任何折扣。信玄無計可施,只好派當時名為大藏藤十郎的長安攜帶由甲州掘出的黃金一萬兩,交給對方作為佣金。
(這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同理,黃金一旦出土,則不論其形體如何改變,都無法改變其為黃金的本質。換言之,地表各處仍然會有黃金存在。
政宗很快地下達命令,然後又自言自語道:
(殺人……就好像搖動樹幹使枝葉落下一樣,單靠人類的力量來殺人,是永遠殺不完的……)和_圖_書
「是的,黃金只不過是芋頭皮罷了,其價值遠不如工作本身。」
他知道這封信的本意,是說黃金和生命的本質其實並沒有任何差別。
「是的,他和一般人沒有兩樣,生氣時就大吼大叫,悲傷時就放聲痛哭,絲毫不懂得克制自己的情感。」
然而,當殺手來到此人的家中後,卻只在屋樑上發現一個小盒子,而一萬兩黃金則杳無蹤影,於是殺手的首腦只好帶著小盒子回來交給信玄。
「懂得使用黃金的……?」
對長安而言,這是絕對不能等閒視之的大事。因此,他以毫不虛矯的真實面目出現在政宗的面前,藉此觀察政宗的為人。
當百思不得其解的片倉景綱側頭問時,政宗突然領悟長安的用意了。
「太平之世眼看就要到來,而我的財富也增加了。但是,甚麼叫做財富呢?是米,或是黃金?米糧是由大地所孕育,而黃金也蘊藏在地下……但是米糧終歸是米糧,而黃金也只不過是黃金罷了。」
「小十郎,我知道長安來此的用和*圖*書意了。」
「信上到底寫些甚麼呢?」
「他想把忠輝教育成懂得使用黃金的達人。」
長安此次前來,必是為了觀察政宗的人品。由於他身為傅役兼執政,因此當然會很想知道即將成為松平忠輝之岳父的政宗,究竟是何等人物。
「嗯,我知道了。真正尊貴的不是黃金本身,而是能夠任人巧妙運用的工作。忍者的這番話果然是至理名言,原來他並不是真的想要黃金……而是把工作的價值用黃金來換算。也就是說,忍者之所以敢獅子大開口,是因為他認為工作本身的價值抵得過一萬兩黃金……」
「挖這下面試試看吧,伊達大人!」
「喔,願聞其詳!」
「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大久保究竟是為甚麼而來的呢?」
一旦這麼想了以後,他就會逐漸信賴政宗,並且認為政宗足堪利用,而這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結果,長安終究沒有說明來此拜訪政宗的用意。他一邊哼著當時最流行的隆達節(歌),一邊盡情地跳舞,最後在爛醉如泥的情況下和*圖*書由政宗派人送了回去。
說不定地下果真蘊藏無數的金銀財寶呢!當時開採金銀的方法有很多種,其中隨著自來水而自然流出的稱為砂金,可以用撿拾的方法來採集。此外,在地下的某些部份則有全為金銀的鑛層,此即所謂的「脈鑛」。一旦能夠確實掌握這些金銀層,那麼將會發現這個世界就好像包裹著幾層金銀皮的芋頭一樣。
既然是人類把黃金從地底下挖出來,當然也應該由人類親手把它埋回去才對。由此看來,被武田信玄派人殺害的這位忍者之想法,的確相當合乎達人之道……
由於和長安會面,因此政宗更加肯定太平盛世即將到來,而武力也會逐漸轉移。
但是事實正好相反。
「不!芋頭只有一層皮,但是金銀皮卻有數層之多。換言之,一旦知道剝皮的方法以後,則這個世界將會有如金銀芋頭一般。」
接著,政宗突然想起甚麼似地用白扇在膝上一敲,然後大聲說道:
「對,正是如此!而且我敢確定,他是特地前來徵求我的同意的。不論如何,這和*圖*書次我總算大開眼界了。趕快命人準備一些禮物,我要親自到女婿家去答禮。況且,現在也該是讓他們成親的時候了,所以我必須過去和他們討論一下婚禮的日期。」
「貴主人忠輝最大的優點……也就是說他的長處是甚麼呢?」
兩人就這樣地進行充滿玄機的談話。等到長安喝得爛醉如泥被送回家之後,政宗的內心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據我所知,忠輝殿下並無任何可取之處。」
初次聽到這個故事的政宗,很關心地問道。
信玄打開盒子一看,裏面有信玄親筆簽名的黃金一萬兩「取款條」、收據及一封信。
「那個人是如何察覺這些事情的呢?」
之後,這名忍者果然將織田勢的軍容、家臣數目、信長的性格及家中的派系等資料一一向信玄報告。但是信玄卻在接獲報告之後,另外派出一批殺手將此人殺死。
如果政宗在長安的心目中份量不夠,那麼他將會以翁婿之儀對待政宗,淨談些不關痛癢的問題,而不會談及任何機密大事。
「人類並沒有值得驕傲之處,和*圖*書只有工作才值得尊敬……這就是那位忍者所要表達的意念。」
「武田大人終究還是不夠圓熟。黃金和人雖然是兩種不同的東西,但是卻有一個共同的特質,那就是不論如何使用,都不會減少。由你一味地和我殺價的行為來看,可以斷定你是絕對不會擁有天下的。儘管我要求以黃金一萬兩作為報酬,但是我所要的並不是黃金本身,而是具有一萬兩黃金價值的工作。對我來說,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你一定會派人來殺我,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即使現在你殺了我,將來我也會以不同的形式重新活過來。至於黃金嘛,我把它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就讓它重新回歸地下吧!事實上,不論人類如何處置黃金,它都絲毫不變地存在於世間,就好像工作永遠是工作一樣。」
長安的回答非常有趣。
這時政宗突然想起一件故事。有一天武田信玄打算派遣一名忍者前去探查織田信長的動態,結果對方要求一萬兩佣金。
這番怪異的言論,使得一向自詡聰明過人的政宗也感到頭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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