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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兔子

作者:湯姆.克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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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羅馬競技場

第三十章 羅馬競技場

雷恩趕緊上樓去。三件,不,四件乾淨襯衫,五套內衣褲,四條新領帶,還有……對了,還要幾件休閒服。兩件新西裝上衣,兩條長褲。他的海軍陸戰隊領帶夾。這大概可以了。他把那堆髒衣服留在床上,整理好袋子再下樓來。對了,他放下袋子,又上樓拿了護照。這次沒有理由使用英國假護照了。
「要等多久?」翟澤夫又問。
「你可以從幾百家汽車經銷商中挑任何一家,再選出你喜歡的車子,付款買下,把它開回家——我們通常是讓太太挑選車子的顏色。」雷恩接著說。
「小傢伙如何?」雷恩問他的妻子。
「我想你一定會獎勵那些執行人員吧?」
「教宗當然有很嚴密的安全保護措施,」賴特接著說,「但他們肯定沒有像我們中情局這種程度的安全保護,不是嗎?而且,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安全措施是否夠周全。」
「如果他們發現他呢?」
「很不錯,真的。有幾個不同的警察單位。其中最好的是隸屬中央政府的軍事警察。他們之中有些人相當傑出。他們在西西里幫忙對付黑手黨,那可是很艱難的工作,不過,我認為他們最後一定會成功。」
「我知道了。」首相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們和梵諦岡的關係很和睦,但不是特別親密。」此一事實可以追溯到亨利八世,即使羅馬天主教會已經不再去追究那些陳年往事。
「你是傑克.雷恩?」
如果俯瞰的話,這地區看起來一定很像是籃球場的罰球區。廣場圓形部分的直徑看來足足有兩百碼,然後,在你離開那些龐大的銅像,向著教堂走過去時,廣場就慢慢變窄到大約只有三分之一。
「是很少,但比什麼都沒有好。我們有幾張史卓科夫的照片,蘇格蘭場差點將他逮捕,但最後還是被他逃了。他是從希斯洛機場出境——事實上,是先飛往巴黎,再從那兒飛往索非亞。」
「我不能說出確實地點,但我已經回到英國。我在歐洲大陸處理的那件事——嗯,現在已經發展成我必須在這兒監督了。」
「所以,首相是要你去完成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雷恩?他幹什麼?」鮑勃.賴特正在辦公室裡咆哮。
「我們先把你安頓在大使館,你住在我家,離大使館只有兩條街。那地方相當不錯。接著開車前往聖彼得廣場,四處看看,感受一下。我到過那兒,是去看藝術品——梵諦岡的藝術品收藏可以媲美女王宮裡的收藏——但我本人從來沒有在那兒工作過。以前來過羅馬嗎?」
「這是老問題了,」同一時間在曼徹斯特,雷恩說道。「如果我們太隨意使用這項情報,就有可能洩漏出消息來源,而使得這個情報來源變得完全沒用。但如果我們因為害怕洩漏消息來源,而不敢使用這項情報,那麼,我們一開始就不必去接觸這個消息來源。」雷恩把酒喝光,接著又替自己倒上一杯。「有一本書就談到這個問題,知道嗎。」
「一個問題。你願不願意今天下午飛往羅馬一趟?」
「去幹什麼?」
「你知道的,有時候,某個人把一枚銅板放進吃角子老虎裡,然後拉下把手,結果他真的中了頭獎。」摩爾如此告訴他的部屬。
「這就是兔子決定出走的原因,」中情局局長說,「他是良心投誠者。」
那不只是大,簡直是龐大無比。
「有此可能,但我們可以通知誰呢?」貝瑟爵士問道,「在某種程度上,義大利有它的司法管轄權。它和教廷簽訂的拉特朗條約,雖然給了它對羅馬的秘密司法管轄權,但教廷卻擁有否決權。」貝瑟爵士解釋。他必須顧慮到這裡面的法律問題。「梵諦岡有它自己的安全部隊——瑞士禁衛軍,你知道的——但不管這支部隊有多精良,畢竟人力單薄,再加上來自教廷上級的種種限制。而且,義大利當局也不能派出自己的安全部隊把那地方團團包圍起來。」
「古堡是馬里蘭州州立監獄,是一幢外表很邪氣的建築物,就在巴爾的摩,靠近瓊斯瀑布。有點像是中世紀的古堡,但比那更陰森可怕。那兒的犯人都把它叫作『科學怪人的古堡』。」
「馬柯夫只不過是在英國廣播公司的海外節目裡發表談話。」尼克把方向盤握得更緊了,他說,「我想,索非亞的人一定很不喜歡他在節目中說的話。」
這好像是在聽人說明曲球和下墜球,或是曲線球和叉球之間有什麼不同。雷恩雖然熱愛棒球,但還沒有專業到可以了解這其間的種種差別;這完全要看電視播報員的功力,可能有些人只是隨口捏造出來的。但他知道,在棒球比賽裡,沒有球員能夠把一記很好的曲球打到場外去。
「這位投誠者還告訴我們什麼其他情報嗎?」
「我們先四處看看,好嗎?」
雷恩搖搖頭,「不,這是他們比我們好的東西之一。」
「告訴總統了嗎?」
「首相也有相同的感覺。」
「足球是女孩子玩的。」雷恩不屑地說。
「當他出來接見群眾時,他會坐上車子——很像是吉普車和高爾夫球車的混合體——就在那兒,然後,安全人員會從人群中清出一條路來,讓車子經過。」夏普解釋,「車子會一路繞到那兒去,再駛回來。這大概要花上二十分鐘左右,要看他是否讓車子在途中停下來,進行你們美國人所謂的親民行動。我想,我不應該把他拿來和政客相提並論。他似乎是很正直的人,真正的大好人。不是所有人都像這樣,但這人確實是如此。而且,他很有勇氣。他經歷過納粹和共產黨的迫害,卻一直沒有被迫走錯過一步。」
「是的,他一定像是坐在矛尖上。」雷恩喃喃回答著。現在,他腦海中只想著一件事。「太陽會在哪兒?」
「我必須承認,在很多方面他們都是一流的。畢竟,還有什麼人比教會的神父們更能讓人信任,還有什麼會比告解室更好的傳遞情報的方法?再加上,他們也可以使用其他各種世俗的情報技術。他們的政治情報可能跟我們一樣好——甚至更好。例如,我就可以想像得到,他們一定知道波蘭發生的一切事情。東歐國家的一舉一動,可能也瞞不過他們。畢竟,我們不可以低估他們要求人們對上帝效忠的能力,而且我們監聽他們之間的通訊已經有幾十年之久。」
「牛和馬!」她很高興地報告著。莎麗特別喜歡鵜鶘和牛。
「恐怕不行。」這是個大問題,雖然,他在占丹市的家離這兒並不遠,開車就可以到,但他還沒有足夠的信心,擔心會在半路上,把車子開到別的岔路去。「大家都還好吧?」
「你必須在月底付清帳單,」金夏特警告他。「有些人忘了這麼做,結果造成嚴重的財務問題。」
「車子呢?」
「我已經從陸戰隊退役很久了,但他們在訓練中心教課的方式,令你終生難忘。這地方太大了,光用六個人來守是不夠的,老兄。」
「很有禮貌地請他離開那地方。」貝瑟爵士想了一會兒說,「這可能會有效。他是專業人士,如果被人發現他的行蹤——我想,我那些手下都應該帶著他的照片,並且故意向他顯示——這會讓他心生警惕,甚至因此放棄行刺的計畫。」
「我想你說得對。我只是很想找份《國際前鋒論壇報》來看看,因為我支持的棒球隊已經打進世界杯,但我甚至還不知道他們打得怎麼樣了。」
「派一個人到那上面去?」雷恩指向柱廊。七十呎高?八十呎?跟李.哈維.奧斯華用來幹掉甘迺迪的那處高樓的高度好像差不多,而且,奧斯華用的正是一把義大利步槍,雷恩如此提醒自己。這已經讓他嚇出一身冷汗。
「有沒有法子檢查旅館,把史卓科夫這傢伙找出來?」
「猜得沒錯,尼克。他腦子裡有很多重要情報。我們打算把他當作是一座大金庫,裡面裝滿金條。」
「一路順風,雷恩博士。」
「是呀,在電影裡,你殺了一個壞人後,還可以喝杯馬丁尼,慶祝一下,但如果殺的是好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五分鐘後,車子開到聖彼得大教堂。
「很多殺人犯都會有這種反應,真是奇怪。他們往往在盛怒中奪走別人的性命,事後卻又後悔萬分。」
「羅馬工作站的情況如何?」葛萊問賴特。
「我們如果不這樣做就真的太小氣m•hetubook.com•com了。是你們的人幫我們把他弄出來,並且還把整件事情掩飾得天衣無縫。」雷恩不能再多說什麼。雖然尼克.湯普森這個人十分可靠,但雷恩並不知道他的安全等級有多高。
「你打算怎麼告訴奧萊格呢?」
「棒球?哦,你是說打帶跑的棒球。沒錯,那才是女孩子的遊戲。」夏普說。
「是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對我們來說,他們真的太寶貴了。那時候,在梵諦岡有位德國樞機主教,名叫曼斯杜夫——很奇怪,是不是?聽來有點像是猶太人的姓。他的名字叫迪耶特,本來是德國曼海姆的主教,後來晉陞到教廷外交部服務,經常出國旅行。從一九三八年起,他就開始把納粹黨內的機密情報轉交給我們,一直到大戰結束。他不太理會希特勒,可想而知。」
「羅馬工作站長。」夏普回答,「貝瑟爵士打電話來說你要過來,要我親自來接機。」
「美國人呢?」韓得利問。
「你要去哪兒?」瑪格莉特小姐問。
這種旅行還蠻舒服的,雷恩心想。他向湯普森揮揮手,走進航站,很快就找到十二號登機門。雷恩在登機門旁邊的一個座位坐下,看了一下機票——機位又是一A,頭等艙。秘情局和英國航空公司一定有某種默契。現在,他必須做的,就是安全地完成這趟飛行。
「所有事情都必須保密。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我們在幹什麼。」
「好吧,很好。他還知道什麼?」賴特追著問。
「我不認為你會表示反對。而且最妙的是,」中情局局長接著說,「蘇聯那邊甚至不知道他已經投奔自由了。」
「沒關係,還有很多鼓勵的信要寫,」葛萊接著說,「包括寫給傑克的那一封。」
「我們來得及嗎?」雷恩回到車上後問道。
「《雙面機密》,一個名叫賈斯伯.荷姆斯的傢伙寫的。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服務於美國海軍而傷殘,跟喬伊.羅奇福那班人一起在太平洋海軍總部情報處工作。這是很好的一本書,對於真實世界的實際情報活動有很詳細的描述。」
「既然如此,我們又怎麼能夠確定,羅馬方面不會已經知道這項計畫了?」這倒是個好問題,貝瑟爵士心想,而他很早前就想過這個問題。
「你擔任什麼職務?」雷恩問。
「再見。」
「幹過一陣子軍人,從中尉幹到上尉。在亞丁參加過一些作戰行動,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海外部隊裡。我同意你對情勢的評估。」夏普說,接著轉過身,自行進行評估。「專家多少可以預料得到,因為他們全都研究同一本教材。但是步槍呢?」
「我所能做的,只有派出一些情報人員,要他們混入人群當中,注意看看,把史卓科夫這傢伙找出來。」
「從來沒有。」
「再見,莎麗。」
「哦?他告訴我們什麼了?」
「畫了什麼呢?」
「幾分鐘前,我才跟雷恩談過。他對這傢伙很有興趣,說他就像一本百科全書,說我們挖到金礦了,那小子是這麼說的。」
「政治與外交情報,夫人。奧萊格告訴我們,那是很高階層的情報,但他還沒有給我們足夠的證據,讓我們可以直接指認出那個人。」
「當然有。」
「你問倒我了。」這位外勤情報員承認。
他在二十分鐘後登機,坐下來,繫上安全帶,把手錶調前一小時。他忍受著機上空服員無聊的飛行安全簡報,指導乘客如何繫上安全帶,而雷恩早已準備妥當。
「你又要出去?」莎麗問道,她的聲音中充滿失望。
醒來時,他們已經在希斯洛機場第三航站外。湯普森把車子開到一位穿著便服、站著等待的男人前面。那人看起來像是公務員。
「已經交給外交信差帶來,跟你搭同一班飛機,」夏普報告說,「他走另一條路進城。」
「女人都是這樣子。」湯普森哈哈大笑。車子右轉進入福里斯陶大道,接著,左轉駛上葛利茲戴爾巷。房子就在面前。雷恩下車,從行李廂拿出袋子。
「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但我猜中情局不會給我一幢像這麼好的房子。」
「星期三,那是丹告訴我的,他在每個星期三都會公開露面。沒錯,教宗可以出現在他平常用來向群眾祝福的陽臺上,而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某人只要有一把步槍,就可以將他射殺,但一名男子如果拿著一把長槍,未免太過醒目,而且,步槍會讓人想到『軍隊』,而在每個人心目中,『軍隊』就是『政府』。不過,這種場合可能不太多——至少是不定期的,但每個該死的星期三下午,他一定會坐著他的吉普車,在聖伯多祿廣場裡遊行,就在眾多人群當中穿梭,艾倫,那可是都在手槍的射程內呀!」雷恩往他的椅背一靠,再喝了一口法國酒。
羅馬看來像是一處很混亂的地方——但倫敦的街道圖也是一樣,好像設計街道的和興建街道的人根本不相往來。羅馬的歷史比倫敦多了一千年,在興建當時,最快的交通工具是鳥,但在現實生活中,馬兒的速度比西部片裡那些馬慢多了。沒有太多的直線道路,還有一條彎彎曲曲的河流流經市中心。在雷恩看來,一切都很舊——不,不是舊,而是很古老,就好像恐龍曾經一度在街上行走。當然,這很難和眼前的汽車車流聯想在一起。
「中情局真好心,居然願意讓我們跟他談談。」
「只是回來一下子而已,換掉髒衣服,然後還要出去。」
「好了,各位,現在我們已經解決了行政問題,關於行刺教宗的陰謀呢?」葛萊發問,他企圖把問題導回到正題,畢竟這是局裡高級主管的會議。
「這倒是可以解釋為什麼這些牛肉的品質這麼好。」雷恩笑著說,「奧萊格,你一定要學會喝英國啤酒,這是全世界最好喝的。」
「你在哪兒?」凱西馬上問道。
「再見,各位。」雷恩說道,轉身向大門走去。
「再見,傑克。」
「奧萊格,我本身是百萬富翁,但也沒有住這麼好的房子。」雷恩笑著說,「但你在美國的房子一定比莫斯科的公寓舒適。」
「整天都在替病人配眼鏡。不過明天要動幾個手術。等一下,莎麗要跟你說話。」
「也許,」雷恩承認,「但如果教宗陛下在他的教袍裡面穿上防彈衣,我會覺得好多了。」當然,教宗是不會的。像那樣的人,不會有凡人的想法。那倒不是像某些職業軍人擁有的那種無敵信念。對他們來說,死亡並不是值得擔心害怕的。任何嚴守教規的天主教徒都應該有這種想法,但他可不是其中之一,還不是。
「我會有車子嗎?」
雷恩點點頭。「沒錯。」他們從機場經高速公路進入羅馬。雷恩覺得這個國家看來有點奇怪,但他只花了一分鐘,就想出那是怎麼回事。這兒的屋頂角度不一樣——沒有他平常看到的那麼傾斜。這兒的冬天,可能雪下得不多,這兒的房子形狀看起來很像方糖,並且漆成白色,用來反射義大利太陽的熱氣。好吧,每個國家都有它獨特的建築風格。
「告訴他,我去。」雷恩連想也沒想,就這樣說。「什麼時候?」接著,他發現自己又太衝動了,該死。
「教宗,嗯?」
雷恩不知道她是不是會喜歡他的烤牛排或是凱西的波菜沙拉。關鍵在於要弄到好的吃玉米的愛荷華牛肉,這兒可能不容易買到。不過,他可以到格林罕空軍基地軍需官那兒試試看。
「這地方蠻不錯的。」湯普森說。他們的車子駛上環市公路的山丘上。
「你可以回來看看我們嗎?」
「鮑勃,這位投誠者——對了,他的姓名是奧萊格.翟澤夫——似乎服務於國安會總部的通訊中心,那相當於我們的莫丘里小組,他是那兒的高級通訊官。」
「是的,首相。」
「人都是這樣子,老得太快,卻又聰明得太遲。」雷恩說得很有哲學味道。
「我也想你。」
「這項情報有多真實?」賴特想弄清楚。
「這可不算多。」韓得利不客氣地說。
「他媽的,」賴特立即接著說,「真的嗎?」
「很可愛的地方,人民也很可愛,但不是很有組織。他們說英國人作事沒有條理,但和這個國家比起來,我們就好像該死的普魯士人。」
「是的,首相。」問題是,她並沒有指示他應該怎麼做。好吧,他會和蘭格利的摩爾商量看看。但目前,他www.hetubook.com.com有一項困難的任務必須去完成。他究竟該怎麼辦?在聖彼得廣場部署一中隊的特戰空勤隊員嗎?
「我也愛你。」
「喏,六個頻道的無線對講機。如果我們大使館裡沒有,我可以要倫敦用飛機送過來。」
「好。」莎麗會認為這已經是很深入和重要的談話了,接著,她又回去客廳看《綠野仙蹤》的錄影帶。
「鮑勃,他成功了。我們不能反而懲罰他,不是嗎?」中情局局長問道。這已經夠了。這時候摩爾必須站出來,扮演他在幾年前一直從事的上訴法庭法官的角色:上帝之聲。
他們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吃完晚餐,餐後酒也很不錯。他們甚至送上陳年伏特加,表示對他們蘇聯貴客的敬意。雷恩注意到,翟澤夫倒了一杯伏特加,一飲而盡。
「這由我來處理,長官。」
「教宗人太好了,不應該這樣子被人幹掉——尤其更不能死在該死的蘇聯人手中。為了什麼?為了他替自己的同胞出頭,這樣的同胞愛應該得到鼓勵,而不是被公開殺害。」
「哦,該死。」
「我不知道,日本人還用啤酒餵他們的神戶牛呢。」這位前警察這樣說,「也許,他們在蘇格蘭也是這樣。」
「首相,我們有理由相信,國安會目前正在策畫行刺教宗。」貝瑟爵士報告。前一刻他突然跑來求見,打斷了首相下午的活動。
「倫敦傳來了訊息。」金夏特在打完招呼後說。
「很好,我們首先開車到處逛逛,讓你很快|感受一下這地方。」
但你不可以違抗首相的命令,尤其是在唐寧街十號首相官邸的會議室。
「是餵玉米的嗎?」雷恩問,照道理,他們這兒應該沒有太多玉米。
「最好先由中情局向他簡報,以免擾亂他們的行政體系。畢竟,這名投誠者主要是美國情報行動的成果,應該先由摩爾向他的總統報告。」
「我們在羅馬有位很好的工作站站長,湯姆.夏普,他手下有四個人。另外,我們還可以從世紀大廈派一些人過去。」
「我必須回去工作了。」他接著說。
「那要看情形。在夏天的觀光季節裡,這裡的人會多得可以擠滿一個很大的體育館。而這個禮拜,當然會有好幾千人。」他推測,「究竟會有多少人,實在很難估計。」
「恐怕沒有。我想,他們派我來這兒和你合作,直到某人想出我們應該採取什麼行動。在我看來,對方可能在星期三行動。」
「嗨,爹地。」一個小小的聲音說道。
「我也許可以安排一個人在那上面,假扮成攝影記者。」長長的照相機望遠鏡頭可以當成很好的望遠鏡。
「你一定是湯姆.夏普。」
「我知道。」她再度這樣說,並且又思索了一會兒,方才再度開口。她身體向前傾,以嚴肅有力的語氣說道,「貝瑟爵士,女王陛下的政策,絕不允許我們坐在一旁,看著一位友好的國家元首被我們的敵人殺害。我現在命令你,想出任何可能的行動,設法阻止這種事情發生。」
「這就是問題所在。」雷恩表示同意。這時,他們已經來到占丹市。
「你有多少人可以用來投入這項任務?」
「什麼書?」金夏特很好奇。
「中午,希斯洛機場有班機。你應該有時間回家一趟,順便換衣服。」
「他會認出你,長官。」
「那是什麼地方?」
「她向來不害怕表明自己的立場。」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個性。
「再見。」
「有無線電嗎?」
「哦,我們在蘇格蘭養了很不錯的牛,這是著名的亞伯丁安加斯牛。」尼克.湯普森在收拾餐盤時插嘴說。
這兒比他自己的房子安靜得多,即使附近就有一條高速公路經過也一樣。雷恩在清晨六點五十分起床時心想。洗臉盆是很奇怪的英國式設計,有兩個水龍頭,一熱一冷,好像是要確定你在洗手時,左手會被燙熟,右手則會被凍傷。跟平常一樣,在刮完鬍子、刷好牙,準備展開一天的工作時,雷恩都會覺得神清氣爽。
「有的,他說出了一位蘇聯臥底間諜的代號,這人可能潛伏在我們政府內部,他的代號是『部長』。等我們查到了有關於這人的更多情報後,我們會指示秘情局將他除掉。」
「除了你不在之外,我們都很好。」凱西回答,她的聲音裡同時透露出憤怒與失望。有一件事她很確定,不管雷恩去了什麼地方,肯定不是他先前說的德國,但她不能在電話上這麼說。她太了解情報工作了。
「雷恩對所謂的金礦倒是略知一二。」摩爾說。
「他們的通訊系統如何?」
「對了,奧萊格,」雷恩點上飯後的一根菸問道,「有什麼是我們需要改進的——好讓你覺得舒服一點?」
「沒問題。」湯普森想了一下,如果他們真的遲到了,這架班機也一定會出現小小的機械問題。
夏普的車子是黃銅色的班特利轎車,駕駛座在右邊。
這傢伙雖然是國安會官員,但好像什麼也不懂,雷恩心想。「不需要證件,」雷恩向他保證,「我們會幫你申請一張美國運通卡,讓你要容易到處走走。」接著,他必須向兔子解釋什麼是信用卡。這一共花了十分鐘,對一位蘇聯公民來說,這像是天方夜譚。到了最後,翟澤夫好像愈聽愈糊塗了。
雷恩把話筒放回去,並且對自己說,他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他希望能跟他父親一樣,每晚和自己的妻子睡在同一張床上——他的父親可曾外宿過?雷恩倒是很想知道,但他不記得有過這樣的夜晚。雷恩特別選了這樣的工作,讓自己可以每天晚上在家裡睡覺。本來應該如此的。他是分析師,白天坐辦公桌,晚上回家睡覺,但現在的發展卻不是如此,可惡!
艾瑪露出很友善的微笑。「謝謝你,約翰爵士。」
「所以,如果是你,你會使用裝有滅音器的武器,就是那種像罐頭似的大滅音器。可以把槍聲降低,省掉被人認出來的危險。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目標身上,記住,而不是把眼光望向人群。」
「我的掩飾身分是僑務部副主任。」夏普解釋說,「我本來可以要一輛法拉利的,但那似乎有點太過炫耀。我很少從事外勤工作,大部分都是行政工作。我實際上是大使館的副館長,外交工作很多,多到會把人逼瘋。」
「是的,確實如此,」貝瑟爵士不得不同意他的看法,但他至少可以拿這個向首相交代。
「我的小莎麗好嗎?」
「如果我向美國總統提及教宗這件事,會不會對你有幫助?」
「不,傑克,但我們也不能隨便把手榴彈就那樣子丟出去。外勤行動是要事先規畫的。你必須找專家,以最專業的方式思考所有事情。專家可以做很多事情,但他們首先得接到要他們去執行這項任務的命令。」
雷恩乘機下了車,伸伸手腳,並且提醒自己,他可不是來這兒欣賞布拉曼德和米開朗基羅的建築藝術的。他是來這兒勘察任務地點,他在匡蒂科受過這方面的訓練。如果你會說他們的語言,這其實並不太難。
「該死的野蠻人。現在,這傢伙又計畫行刺教宗?我不是天主教徒,但他是為上帝工作的人,而且,為人好像很不錯。你知道的,即使是最邪惡的人,在開槍射殺任何一位神職人員之前,都會再三猶豫的。」
「尼克會開車送你回去。」金夏特告訴他。
「教宗難道就不是?」雷恩反駁說。
「長官,你的飛機在四十分鐘後起飛,十二號登機門。」那人報告說。「到羅馬後,湯姆.夏普會在機場接你。」
「對他們的整個體系來說,那是很嚴重的政治威脅。」金夏特指出。
金夏特默默記在心中,一定要找這本書來看看。翟澤夫和他的妻女這時正在外面的草地上——很漂亮的草地。湯普森太太想帶他們一家人去購物。他們必須有自己的私人時間——當然,他們的臥室被裝滿了竊聽器,連浴室也被裝上可以過濾水聲的設備——而讓他的妻子和女兒過得很快樂,是整個行動成功與否的重要關鍵。
「我老爸很少談到那些人。他從不把工作帶回家,我老媽也不喜歡聽那些。只有一次例外,有一位父親為了一個蟹肉餅,竟然把兒子殺死了。」傑克解釋說。「老爸說為了這種小事情殺人,真是不值得。那位父親被捕後馬上認罪,並且當場號啕和圖書大哭。但他的兒子已經被殺死了,怎麼哭也沒用。」
「當然會,夫人。」爵士向她保證。
「鐵幕那一邊的人根本沒有言論自由的觀念。」雷恩提醒他。
「是的,我們剛剛得到一位投誠者,他是這麼說的,我們也認為他說的是真話。」
「你的工作還好吧?」
「也許他只是正好有急事要趕回國?」韓得利提出他的看法。
「你知道的,找出什麼也不做的理由,是太容易了。強森博士不是說過嗎,什麼也不做,是每個人都有的權力?」雷恩絕望地問。「可我們現在就是這樣子,艾倫,拚命要找出我們為什麼不採取任何行動的理由。我們可以讓那個人死去嗎?我們可以只是坐在這兒,喝著酒,並讓蘇聯當局殺死那個人嗎?」
「當地工作站站長是里克.諾非。很能幹,但再過三個月就要退休了。羅馬是他的最後工作地點。那是他自己要求的。他的妻子安妮很喜歡義大利。那兒有六名工作人員,主要收集北約情報——其中兩個是很有經驗的老手,四個是生手。」賴特繼續報告,「但在通知他們之前,我們需要好好研究這項情報,甚至還可以請總統下個指示。問題是,我們該怎麼把這項情報告訴這些人,而又不會洩漏出我們的消息來源?各位,」賴特指出,「既然我們花了那麼大的功夫來掩飾這人投奔自由的事實,如果我們現在又把從他那兒得到的情報四處宣傳,豈不是很沒道理嗎?」
「正確。我來幫你提行李。」雷恩不知道人們為什麼都要這樣做,不過回想起來,他自己也經常這樣,而英國人則是世界禮貌冠軍。
這個蘇聯家庭也吃得津津有味。
「首先,」摩爾法官回答說,「我們的朋友安德洛波夫似乎想刺殺教宗。」
貝瑟爵士心裡明白,有些人是隨口下達命令的,但有的人則是從他們內心深處下達命令,而這位英國政府首長正是屬於後者。
貝瑟爵士雙手一攤,「我們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喬治。」
「很好。」雷恩調整座位,往後靠著椅背小睡一下。
「再見,爹地。」她想了想,站了起來再度抱住他。她長大後不會讓男孩們心碎,而是把他們的心挖出來,煮熟吃掉。但那是很久之後的事了,現在,她的父親還有機會珍愛她。小傑克仰躺在小床上,睡得正熟,父親決定不去打擾他。
「你已經想出來我們該怎麼做了嗎?」
「我們將住在什麼地方?」
「如果你覺得那兒不好,可以試試佛羅里達,」雷恩建議,「但很多人喜歡住在華府那兒。」
「我明白了。」她軟化了。她知道雷恩很想回來陪家人,他不是那種會想要逃家尋樂的人。
「奧萊格,我必須告訴你,」雷恩很誠實地承認,「美國的食物並不是永遠都有這麼好的品質。」他是等到湯普森太太出現在餐廳門口時才這麼說。說完,他轉過頭面對著她,「夫人,如果你需要有人寫推薦信讓你去當主廚,請務必打電話給我好嗎?」
「這項行動被列為最高機密,口風很緊,這是我們這位投誠者說的。所有的訊息都由專人傳送,而不是透過他們的電訊中心密電發送。參與這項計畫的人相當少。我們知道的唯一一個比較重要的姓名是波里斯.史卓科夫,他是保加利亞的情報員,也是秘密警察的上校。我們懷疑,就是這傢伙在我辦公室前面路上殺死喬治.馬柯夫的。」貝瑟爵士認為,對他來說,這是極不光彩的事,甚至是對英國秘情局的直接挑戰。美國中情局和蘇聯國安會有個非正式的君子之約:絕對不在對方的首都殺人。英國秘情局則沒有和任何方面有過這樣的約定,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子,而讓喬治.馬柯夫丟了性命。
「我幾分鐘前和貝瑟談過,他認為,我們應該認真看待此事。但我想,我們需要親自和兔子談談,才能確定我們的波蘭朋友是否真有危險。」
「很好,謝謝你趕過來,貝瑟爵士。」
「有些人認為,安德洛波夫想刺殺教宗?我接到的電訊是這麼說的。」
「買房子也同樣容易嗎?」
「說真的,夫人,這頓晚餐真的太棒了。」
賴特馬上回過頭來。「這有多可靠?」
「是的,我們可以辦到,你的眼力不錯,約翰爵士。」
兔子覺得很不可思議。「這麼簡單?」
「聽起來蠻合理的,貝瑟。但你為什麼找我過來?」
「我可不確定我會在那麼近的距離內用手槍開槍。」
「那只能說是他們玩的一種橄欖球罷了。」夏普說,「而且,他們這兒打起足球來,本來就很慓悍。」
「我們只好等著瞧了。」貝瑟爵士只能這麼說。
貝瑟爵士在他的豪宅裡,喝著路易十三白蘭地,和一位老朋友聊天——喬治.韓得利爵士——是他三十年的老同事。喬治本身是律師,所以大半輩子都跟英國政府密切合作,經常私下擔任秘情局及外交部的諮商工作。他擁有可以參與「最機密」情報的特殊身分。過去多年來,他一直是多位首相的密友,並且被視為有如女王本人那麼可靠。
「首相,我想他不會對這件事坐視不管,一定的。」
「但在這段期間,我卻一直不在這兒。」賴特嘆了一口氣,「真該死。」
晚餐吃的是威靈頓牛肉配約克夏布丁。湯普森太太真的可以去一家很好的餐廳當主廚了。雷恩不知道這些牛肉是哪裡來的,但吃起來比平常餵草料的英國牛肉更鮮美多汁。她若不是從特定商店買來的——這兒還有一些特別的肉品專賣店——就是知道怎麼把牛肉變軟,約克夏布丁也十分可口,再加上法國美酒,這頓晚餐真是太精采了——英國人很喜歡這麼形容。
「這倒是問題。」摩爾被迫表示同意。
「所以你認為他可能在義大利。」這一次是敘述句,不是問句。
「從某個地方到另一處地方,不需要證件嗎?」翟澤夫問。
「貝瑟真好心。」雷恩說。
「我們已經告訴美國人了?」
貝瑟爵士點點頭。「是的,首相。畢竟那是他們的獵物。我們會讓他在下週飛往美國,但我今天稍早前已和摩爾法官談過,就是他們的中情局局長。我想,他大概會在下週初向他們總統報告此事。」
「他比莎麗同年紀時好帶得多。」雷恩笑著說。
「幾天前,我向你報告過碧翠絲行動。目前,我們和美國人已經把他安全弄出來了。我們甚至安排得讓蘇聯方面以為他已經死了。這位投誠者目前被安置在曼徹斯特郊外的一處安全地點。」貝瑟爵士向他的頂頭上司報告。
「你真的是野蠻人,約翰爵士。足球,」他用最好的腔調解釋說,「是流氓玩的紳士遊戲,橄欖球則是紳士玩的流氓遊戲。」
「他洩漏什麼情報給他們?」
「好吧,傑克,不管對方有什麼計畫,他們還是需要時間來安排。那兒的官僚體系甚至比我們這兒更遲緩,你知道嗎。」
「這真的是蘇聯正在進行中的計畫?」首相再度問道。這真的很難讓人相信,即使是對方,因為她知道對方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
「你知道嗎,如果他們真的發明時光機器,我想我可能會想來看看這兒的真實情況,是不是真的如我們想的那般血腥。但這會讓我成為野蠻人,是不是?」
「沒錯。」金夏特同意。
貝瑟爵士聳聳肩,「他們還沒有機會和這位投誠者談話。他們信任我們,喬治,但也不是太信任。」
「我同意你的想法。他是很好的人。」美國政府在福克蘭島戰爭中秘密支援英國的真相,必須等到很多年後才會完全公佈。畢竟,美國必須保障南美地區安全無虞。但首相絕不會忘記美國的大力協助,不管是秘密的或是公開的。
「最好弄軍用的來,夠小,比較好藏匿。我們陸戰隊就有一種小型對講機,附有耳機,而且外型好像收音機。如果能夠編上密碼,那更好了,但可能比較難。」還有,這樣的系統也比較不可靠,雷恩沒有接著說。
「沒錯,他是警探,主要是偵辦凶殺案。大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退休時是副隊長。因為隊長並不辦案,只從事些行政工作,所以他不想當上隊長。他比較喜歡抓壞人,然後送他們去古堡。」
「好吧,」她只能接受這個不愉快的事實。「打電話給我。」
「什麼訊息?」
和*圖*書「除了對教宗不利的陰謀之外嗎?還有對方滲透在我們這邊的兩名臥底間諜的代號:『海王星』——聽來很像是海軍的人——以及『卡修斯』,這人可能藏身在國會山莊。還會透露更多情報,我想。」
「我們怎麼辦到的?」
「可能性不大。」韓得利對這種想法提出批評。
「我不同情那些人,約翰爵士。我從來不同情那些殺人犯。」
「很好。」小孩子老是這麼說。
「即使政治局也沒有吃這麼好。」晚餐結束後,兔子如此說。
「實話實說。這應該會讓他覺得自己更重要了。」金夏特想了一下說道。對投誠者來說,這一直是好事。
「你可能擔心過度了。」
「很好。」這兩個字從她的嘴巴裡說出來,聽起來好像小貓叫一般。
但那道命令是在別的地方決定的。
他來到廚房時,金夏特已經在那兒了。真是好笑,人們通常會在星期天睡得很晚,但星期六則不會。
護照查驗完畢後,他到旋轉臺領了行李,向外走去。一名留著灰棕色鬍子的男子似乎一直在打量他。
「是真的,」金夏特證實,「但愛爾蘭啤酒也同樣好。我真的很喜歡金尼斯黑啤酒,但都伯林的金尼斯比倫敦的好。」
「再過一兩天吧,我想。」
「爹地!」他一踏進門,莎麗就尖聲大叫。雷恩放下袋子,把她抱了起來。他早就知道小女孩抱起來最舒服,但她們的吻卻會讓你的臉沾滿口水。
「對不起,莎麗,爹地有工作。」
「派誰去?」
「很不錯的車子,老兄。」
「出國去,公務。」雷恩解釋,「我會從機場打電話給凱西。」
「真的?」她語氣平靜地反問貝瑟爵士。她已經很習慣聽到她的情報首長報告一些最奇怪的事情,並且也已經培養出一種冷靜的態度,不會對這些報告馬上產生激烈的反應。「這項情報的消息來源是什麼?」
「是的,如果我們有能力糾正這個世界所有不正義的行為,那真是太棒了。問題是,馬柯夫的上級也是這麼想的。」
「是的,我知道。誰都不敢得罪上帝。但他們並不相信上帝,尼克。」
「嗨,莎麗。你好嗎?」
飛行時間是兩小時,他飛抵達文西機場時,是當地時間三點零九分。雷恩下了飛機,走到藍色通道,拿出外交護照準備通關,結果等了約五秒鐘——他前面有一位外交官,而那位笨蛋居然忘了他的護照是放在哪個口袋裡。
「他沒有疝氣,感謝上帝。」凱西也深有同感。
「那麼,史卓科夫這傢伙呢?」
「換成是美國密勤局,他們將會找一百個受過這方面訓練的探員佈滿這地方,也許還會更多人;另外還會派人去查這地區所有的旅館、汽車旅館和廉價旅館。」雷恩呼出一大口氣,又問,「夏普先生,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到時候會有多少人?」
「確實如此,這整件事真的太悲慘了。」
湯普森點點頭。「沒錯,我本想把他押送到倫敦中央刑事法庭的,結果卻讓這條大魚溜走了。法國方面派人在戴高樂國際機場跟蹤他,但他一步也沒離開機場,也沒跟任何人交談。那傢伙一點悔意也沒有。我想,對他來說,殺個人就好像劈木材一樣。」這位前任警探說。
夏普一面開車,一面說:「我聽過這個名字,他不是喬治.馬柯夫刺殺案中的嫌犯嗎?」
「好的,亞瑟。你要我簽署褒揚令嗎?」賴特知道火車已經駛過來了,沒有理由繼續站在鐵軌上等著被撞。管他的,反正這些褒揚令只會被歸檔處理。中情局的褒揚令幾乎從來不見天日。局裡甚至還把過去三十年來英勇殉職的外勤情報員的褒揚令,按照姓名字母排列,就像是中情局通往天堂的後門。
摩爾搖搖頭。「他今天一整天都忙著國會的事情,下午還要飛去加州。星期天和星期一,他要在奧勒岡州和科羅拉多州發表演說。我星期二會和他見面,大約下午四點。」摩爾本來可以要求緊急面見總統——只要有緊急事項,他可以打斷總統的行程——但在他們和兔子面對面談過之前,他並不考慮這樣做。總統甚至可能會想親自跟那傢伙談談,他是喜歡幹這種事的。
「沒錯,貝瑟。我們可以信任他們的忠誠,但不能信任他們的政治立場。告訴我,你認為他們自己的情報組織有多棒?」
「貝瑟對這方面有什麼指示?」雷恩問,但他已經猜出答案是什麼。
「就在我們背後。」
「很難說,夫人。事實上,這實在是令人左右為難的情況。這位投誠者可說是我們目前手中掌握的最重要的情報資產,我們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保護他,同時也要記住,他現在已經在我們這一邊。我們應該以什麼方法來警告梵諦岡,讓他們知道有這種潛在危險,但又不能因此讓這位投誠者的身分曝光,這真的是很難,而且也很複雜。」
「嗨,親愛的。」雷恩在電話上說。
「那麼,你怎麼辦呢?」
「我很抱歉,寶貝。我只能告訴你,我現在做的事極其重要,但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貝瑟爵士想派一個人去梵諦岡處理事情。他想知道你願不願意去。畢竟這是中情局的行動。」
「所以,你認為,這次的刺客很有可能還是他?」
「羅馬的旅館比倫敦多。光憑四個外勤人員是辦不到的。而且,我們還不能向本地警察求助,不是嗎?」
「很有趣。」這不是什麼新消息。這名間諜可能是所謂的劍橋集團一分子,從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一直到一九六〇年代,這些人對蘇聯來說極其珍貴,也許這名間諜就是被這個集團的人吸收的。貝瑟爵士已經把這群人從秘情局裡剷除,但他管不到英國政府內部。「隨時把最新的發展向我報告。」這雖然只是隨口說出的口頭命令,但卻像來自西奈山上花崗岩石板上手寫的十誡那般沉重。
「而且,我們在秘情局也沒受過這樣的訓練。」夏普接著說。
「量力而為比較好。」韓得利深表同情。
「鮑勃,你何不平靜下來?不要為這件事生氣。」詹姆士.葛萊一半安撫,一半在中情局的內部權力鬥爭戰場中,提出間接的挑戰。摩爾法官則在一旁看好戲。「傑克到現場監督這次行動,是因為我們在當地沒有外勤情報官員。但他的表現不錯,投誠者目前已經被安置在英國密德蘭的一處安全地點,而根據我了解,他提供了相當重要的情報。」
莎麗掙脫他的懷抱。「討厭。」她又回去看電視,把老爸留在原地。
「就是他。他們應該把他的照片送過來了。」
「你想,他們將會採取什麼行動?」她接著問。
「國安會也是這樣嗎,艾倫?」雷恩有點驚訝,「我一直以為那是他們政府體系當中,唯一能夠確實運作的部分,而且安德洛波夫缺乏耐心是出了名的,不是嗎?對了,一九五六年時,他是他們派駐布達佩斯的大使,記得嗎?那時候,蘇聯人的行動十分果斷迅速,不是嗎?」
「他們的警察呢?」
「他長什麼樣子?」雷恩問。
「等什麼?等買車子?」
「真的?」
「艾倫,以前有一次,他們找了一個人準備用冰斧幹掉投奔自由的托洛斯基——這樣的攻擊距離可能只有兩呎,」雷恩提醒他。「當然,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但從那時候起,蘇聯當局就不願意派他們的人出來幹這種事了。所以,這一次將會派那個保加利亞王八蛋來,記得嗎?你的人還說他是殺人專家。很難想像真正的專家會幹什麼。我在匡蒂科看過一位砲兵中士,用一把點四五在五十呎外的牆上寫出他的姓名,我看過他表演過一次。」雷恩從來沒有真正熟練過那種柯爾特自動大手槍,但那位砲兵中士卻真的很行。
「要看情形。如果你是要買新房子,是的,那很容易。如果是要買中古屋,首先你必須和屋主見個面,提出你想買的價錢,不過仲介公司也許可以幫你這個忙。」
「義大利如何?」
「你什麼時候回家?」
「晚了一天,是不是?」
「就如同你不了解正統足球賽,約翰爵士。在義大利,這是讓全國瘋狂的運動,比我們國內更熱。例如,他們打起球來,跟機械人般的德國人很不一樣。」
「那是羅馬競技場,尼祿皇帝在那兒建了自己的大雕像,就在那兒。」夏普用手指著。
「這兒的環境很好。凱西很喜歡。我比較喜歡住在離倫敦較近的m.hetubook.com.com地方,但是,沒辦法,凡事都要聽她的。」
「所以,如果有個壞人,他大概會站在這兒,讓太陽在他後面,不會照著他的眼睛。如果有人從另一頭看過來,太陽將會照著他們的眼睛。這也許不會有什麼關係,但當你被派上火線時,每一張牌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你曾經穿過軍服嗎,湯姆?」
「我會的,寶貝。」
「很好。」雷恩接下機票,向車後走去,準備拿行李。
「我想你。」雷恩有點寂寞地說,他說的是真心話,他真的很想她。
「謝謝,瑪格莉特。」他出門來到屋外。
「是的,喬治。」貝瑟爵士證實,「首相要我們想法子保護這個人。問題是,我到現在連一點頭緒也沒有。我們不能直接和梵諦岡談起此事。」
這任務真的不簡單,雷恩告訴自己。
「有任何細節嗎?」
「是的,我以前開的是福斯車,但現在我有點喜歡捷豹。等我回美國後,可能會買一輛。它有很好的引擎,而且凱西很喜歡,但她可能又回頭開保時捷。她從十幾歲起就一直開那種車子。當然,我們現在有兩個小孩子,開那種車並不實用。」雷恩接著充滿希望地說,他並不太喜歡德國的雙座跑車,在他看來,賓士車的設計比較安全。
「很好,我們可以晉陞他,但他並不是外勤情報員。」賴特抱怨著。
「完美無瑕,夫人。」貝瑟爵士向她保證。「我們的人完全按照規定進行。」
「好吧,你盡力去做就對了。國安會可能不會那麼快就進行這項行動。畢竟,蘇聯人的效率向來不太好,不是嗎?」
「就現實來說,我們又能怎麼辦呢?尋找人群中的一張臉,誰敢說,我們找到的就是正確的呢?」金夏特問。「誰敢說,史卓科夫不會請別人去執行實際開槍殺人的行動呢?我自己可以開槍射殺某人,但絕不是混在人群中開槍。」
「很大,是不是?」
「我以前跟人討論過這件事了,你們英國人就是不了解。」
還好,湯普森也很識相,馬上把話題岔開,「你父親是警察?」
「這個碧翠絲行動執行得順利嗎?」她問爵士。
「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我沒有想到的好點子,喬治。」他喝下最後一口酒。他今天晚上雖然很想再多喝點,但卻也只能喝這麼多了。他臉上不禁露出懊惱的神情。
「很好,讓我跟媽咪說話。」
「哦,哈囉,雷恩博士。」瑪格莉特小姐也上前打招呼。「我沒料到是你。」
「天呀!」雷恩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甚至不可以向中情局在這兒的工作站求助,雷恩很明白。鮑勃.賴特絕不會批准這樣做。這真的太難了。
「幸好我不是上帝,否則,他們就要倒大楣了。」
「他是跟我們不同類的人,完全不同,」湯普森回答。「這種人不多。結束一個人的性命,只是他們工作的一部分。沒有跟平常人一樣的殺人動機,而且,事後他們也很少留下具體證據。很難發現他們的蹤跡,但我們還是設法找到他們。時間對我們有利,遲早有人會把真相說出來,消息就會傳到我們耳中。大部分罪犯都是因為自己不小心說溜了嘴,而把自己送進監牢裡。」尼克解釋說,「但像史卓科夫這種人,不會隨便說話的——除非他們回到自己國家,並且寫出他的官方報告。但我們從來沒見過那些報告。能夠查出是他下手的,完全是靠運氣。馬柯夫先生臨終前記得曾經被雨傘刺了一下,也記得那人身上所穿衣服的顏色。我們的一位警察看到他穿著相同的衣服,並且覺得他有點怪。你知道的,他並沒有馬上搭機飛回國,而是留下來等著確定馬柯夫已經死了。他們以前已經行刺過兩次,但都失敗,所以才找他來,因為他是這方面的專家。這位史卓科夫算得上是專業好手,他想要完全確定自己已經行刺成功,所以,他留下來等著要看報紙登出馬柯夫死亡的消息。在那段期間,我們曾和他下榻旅館的服務生談過話,並且開始收集相關資料。安全局的人也加入調查,他們在某些方面提供了很大的幫助。後來政府也介入,但政府擔心會引起國際糾紛,所以要我們暫時不要行動。結果,讓我們浪費了兩天時間,我想。在那兩天當中的第一天,史卓科夫已搭乘一輛計程車前往希斯洛機場,飛往巴黎。我當時也是跟蹤小組的一員。站在距他不到十五呎的地方。我們有兩位探員帶了照相機,拍了很多照片。最後一張是史卓科夫走向波音客機的鏡頭。第二天,政府方才批准我們將他逮捕問話。」
「看來確是如此。」貝瑟爵士證實說,「但我們不知道,這項行動的優先等級,而且,我們對這項行動的時間表更是一無所知。」
「你又說對了,喬治。」貝瑟爵士不得不承認。
雷恩曾經在電視和電影裡看過這處地點,但開車從它前面經過時,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人們當初只憑雙手和麻繩建造出這地方,但很奇怪的是,它的形狀卻讓雷恩想起紐約的洋基球場。不過貝比.魯斯從未在布隆克斯殺過任何人,而這兒則發生過很多殺人事件。雷恩想,是該做個表白了。
「這就是我們要制定法律的原因,傑克——是的,我知道,他們也有他們自己的法律。」
「四個,除了我自己。貝瑟爵士可能會從倫敦再派人來,但應該不會太多人。」
「是的,我們也在找一個名叫波里斯.史卓科夫的傢伙,保加利亞秘密警察上校。聽說是職業殺手。」
不到一個小時後,雷恩和湯普森就離開了,雷恩的袋子放在汽車的後行李廂裡。
「真的是這樣?」
「希望很快就見面,我愛你。」
「大部分時間都在啃他的手。他現在正坐在嬰兒床裡看電視。」
「星期三,嗯?」
「好的,」行動副局長讓步了。他默默想了一會兒,想著碧翠絲行動的可能性。「到目前為止,這項行動有什麼收穫嗎?」
夏普把車子開向教堂左邊,最後停在看來像是商店區的地方,那兒賣的好像是珠寶、紀念品等等的東西。
「瑪格莉特小姐和我畫畫。」
「我想也是。但當我跟他談起時,我要讓他知道我們極度重視此事,而且希望他採取一些具體的行動。」
「不是美國啤酒嗎?」這位蘇聯人問。
「事實上,曼斯杜夫把他的密碼簿給了我們,要我們把它複印下來。當然,戰後他們就把密碼改了,所以,我們後來從他們那兒得到的情報就愈來愈少了,但他們從來沒有改變他們的編碼系統,我們通訊中心的人員偶爾也會監聽一下他們的密電。迪耶特.曼斯杜夫樞機主教真是大好人。當然,他對我們的幫助一直未被發現。我想,他大概是在一九五九年去世的。」
「每週在廣場的公開露面?」
翟澤夫點點頭。
「他是行家,喬治。像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冒險?現在回想起來,蘇格蘭場居然還能夠懷疑到他,真是不容易。」
「你太客氣了。」
「熱得怕人,」金夏特同意傑克的看法,「而且濕氣也太重。」
「翟澤夫這小子,」車子駛上高速公路後,湯普森說道,「他似乎是很重要的投誠者。」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派我來嗎?」
「是弗利夫婦想出來的點子。」摩爾法官接著解釋這項計畫是如何進行的。「應該好好獎勵他們,鮑勃。」
「這是我的榮幸,首相。」貝瑟爵士站了起來,他想起雷恩曾經說過,他很欣賞眼前這位女士的作風。事實上,她也確實很值得敬佩。但在返回世紀大廈途中,他一直在擔心現在必須進行的行動。他到底應該怎麼做?當然,他的薪水這麼優厚,就是要他來解決這樣的問題。
「你今天做了什麼?」
「很遺憾的,確實是如此。」貝瑟爵士深表同意。
沒錯。雷恩一下車,那人就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個裝機票的信封。
「你想住哪兒都可以。」但要等到我們把你的頭腦挖空之後,但雷恩沒有說出來。「美國很流行一句話:『這是一個自由國家。』同時也是很大的國家。你可以找到你喜歡的地方,然後搬過去住。很多投誠者住在華府。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我不太喜歡那地方,夏天太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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