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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節島的祕密

作者:托爾.海雅達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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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去天涯海角考察

第一章 去天涯海角考察

我攤開地圖,伏在書桌上,這已是第一千次了。我的兩眼不停地掃視著那張以大比例尺碼繪製的太平洋海圖。在這張誘人的地圖上,那些島嶼都是用醒目的大寫字母標示出來的。只要拿著尺子指點,就能在大洋的水流中輕易地來回航行。現在,我逐漸熟悉太平洋了。在赤道以南的馬克薩斯群島荒蕪的溪谷裡,我曾像當地人那樣生活了一年,學會了用玻里尼西亞人的眼光去觀察大自然。也是在那裡,我第一次聽到了泰特圖亞描述神人康提基的許多古老神話。在南面群島中的大溪地的棕櫚叢林裡,我曾拜大酋長臺里洛為師。他收我為義子,教我像尊重我自己的民族一樣尊重他的部族。也是在那個地方,我們曾用「康提基」號木筏在土阿莫土群島的珊瑚礁上登陸。我們了解到,即使在那大海裡也一直不斷有人來來往往,開闢出南美洲通往這些遙遠島嶼的航線。不論這些島嶼如何偏僻遙遠,人們就算乘坐印加族印第安人古老的木筏也是能夠到達的。
里芙匆匆忙忙跑了進來,肩上扛著幾個大包。
「請你把這些郵件帶走!」里芙從後面喊住了我,「或許你又能從中找到一名輪機師發出的應聘書。」
九月來到了。一艘流線型的格陵蘭拖網漁船,停泊在奧斯陸市政廳前面的C號棧橋旁,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白色光芒,活像一艘快艇。船首高高翹起,船的煙囪上用磚紅色畫著下巴長滿鬍子的康提基太陽神頭像。為了抵抗冰流,該船已經進行過一番加固。上面還畫著一個奇妙的藍色徽記,這一徽記表示復活節島上兩個神聖鳥人像,他們一半像人,一半像鳥。原來的圖像雕刻在一塊稀有的石板上,上面附有天書似的象形文字,只有領受過祕傳的人才能了解其含義。現在船已滿載,停在斷崖絕壁間的海灣裡。船上的煙囪冒著熱氣,海水剛好與那藍漆塗繪的吃水線相齊。船上呈現出一片興奮繁忙的景象。岸上歡送的人群擁擠不堪,開航前最後時刻趕送行李包裹的機動車和手推車簡直難以通過。
「那麼,開到外交部。」我說。汽車開動了,我開始拆閱來信。
我逐漸習慣於古怪的人們和我談論復活節島的事情了。報紙發表了我們的考察計劃後,給我提出各種奇特建議的信件源源而來,我幾乎每天都要收到來自世界最偏遠之處的信件。寫信的人告訴我說,復活節島是一塊下沉的大陸留在水面上的最後部分,可以說是太平洋上的陸沉現象;還說,為了獲得打開復活節島奧祕的鑰匙,我們必須深入到小島周圍的海底去尋找,而不是在島上尋找。
「是不是有人牙疼?」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反問。
「就上那裡去!」我指著復活節島說道,「可是,怎麼去呢?」
復活節島上,凡是有識之士,都擁有阿古─阿古。我在那裡也弄到了一個。但在我著手組織遠航復活節島時,手中卻沒有它。也許正是由於這個緣故,安排這次行程才如此困難。而從那兒返航卻容易得多了。
「開到馬約斯圖韋伊恩。」我對司機說。
他伸出長長的食指,帶著詭祕的微笑輕輕說道:「石像裡面有一個人。」
「我要三噸牙醫用的石膏。」我說。
世界上凡是有人跡的地方,恐怕要數復活節島最荒僻了。島上的居民所能看得見的,除了夜間的明月和太空星星外,只是一片茫茫海水,連半點兒陸地的影子也沒有。假如他們想要知道較近處確有陸地存在的話,就得比其他地方的人航行得更遠些才行。他們居住的地方似乎離星星最近,因此,他們所熟知的星星的名稱比他們知道的世界上的國家和城市的名字還要多。
「剛才是外交部打來的電話。」我告訴里芙說,「讓那些人先在樓上等一會兒。我現在得要輛出租汽車。英國殖民部提出一些有關皮特克恩島的問題要我們解答。另外,哥斯大黎加人認為在科科斯島地下埋藏著一些寶物,哥斯大黎加政府已經答應:如果我簽署協議,保證不去搜尋hetubook.com.com這些寶物,我們就可以在那島上進行發掘。」
我看了看日曆。當時已接近四月底了,離九月份還剩下不到五個月的時間。我將要接過來的又是一條「一無所有」的空船,沒有船員,也沒有任何裝備。
雖然我不相信會有這種可能,不過,當我拔腿要跑的時候,還是一把接過了那堆郵件。寫應聘信的人多是畫家、作家和一些沒有專長的普通人。我甚至還收到了這樣一個德國人的來信,他在信中寫道,雖然他的職業是麵包師,但最近幾年他一直在一家公墓任職,因此,他覺得我們帶他去搞發掘是最合適的了。
我向門口跑去的時候,幾乎把郵差撞倒。他是我們這一帶唯一的郵差,正來分送下午的郵件。我把自己要發出的一捆郵件交給了他,卻沒有接過他送來的那捆信件。可是,當我坐進汽車時,我卻發現那兩捆郵件都在我的身邊。
這次考察的臺柱之一垮掉了。沒有足夠的考古學家而貿然啟程,那就只能大大削弱這次考察的突擊力量。而要臨時再找一個考古學家,讓他簽訂合同跟隨我們外出一年,這是不容易辦到的。唯一可行的辦法是從頭做起,給國內外的考古專家寫信。
里芙倒並不是這麼想的。她轉而告訴我說,二車剛打來電報,要打退堂鼓,因為他妻子聽說這次航海是去南太平洋諸島,她不同意他去。
在沒有使用機械的時代,他們如何完成如此艱鉅的工程呢?誰也不知道。但是,石像的雕刻者雖已死去,他們所夢寐以求的石像卻依然聳立在那裡,直插藍天。人們把死者埋葬在他們生前所雕刻的巨像腳下。隨著歲月不斷流逝,石像越豎越多,埋葬的死者也越來越多。後來,有一天,突然聽不到在岩石表面上刻鑿的斧聲了。斧聲是突然停下來的,因為工具四散在地,許多石像只刻了一半。神祕的雕刻匠消失在那古老年代的黑暗濃霧之中了。
自古以來,就有一股洶湧澎湃的洋流,從加拉巴哥群島無所阻擋地滾滾向前,其寬度相當於亞馬遜河的一百倍,其速度比亞馬遜河的河水快得多。因此,只需幾個星期,這股洋流便會浩浩蕩蕩地進入南太平洋諸島之間。
拖網漁船的白色船尾掉過來朝向我們,慢慢離開了碼頭。船尾上孤單單地站著一個實習生,他那副歡樂神情,猶如夕陽中的金黃色光輝。他自豪地把一條汙泥斑斑的錨鏈尾端拖了上來,此時,他的同班同學在岸上喊叫著,為這位小托爾歡呼,因為他獲准離校外出一整年。
「裡面有個人?」我不以為然地隨口問道。
海圖上,就在這股洋流的中部,標著一個不能確定的小點,旁邊畫上一個問號。這是陸地嗎?我們曾乘坐「康提基」號木筏從這個標著小點的地方通過,發現這裡只有渦流。但是,南面很遠處,在這股洋流最南端各支流分開的地方,又有一個小點,旁邊標著它的名字:復活節島。我以前並沒有到過那裡,現在我打算去的正是這個地方。我一直在納悶,那些古時候的人是怎麼到達那個偏遠的地方的?現在,我已改變了思路,我所考慮的問題是:我該怎樣到達那裡?如果我連自己如何登上小島這個問題都解決不了,卻要設法弄清石器時代人們的航線問題,那就未免太荒唐了。
我絕望地坐在一架錄音機的蓋子上,手裡還捏著一片沒有吃完的三明治,膝上放著電話。我在設法向市內打電話。但是,看來這一天是無法向外通話了。因為我才登出廣告,招聘一名大副同去南太平洋諸島,外面的電話和圖書便一直絡繹不絕地打進來。我已經找到了一位小商船的船長。最後,我總算與奧斯陸的一個批發商接通了電話。
有人甚至建議,我應該徹底放棄這一考察計劃。「航行到這麼遠的地方去,簡直是浪費時間。」這個人寫道,「你可以坐在自己的書房裡,利用諧振原理來解決一切問題。假如你給我一張復活節島上一座石像的照片,再給我一張南美洲古老雕像的照片,借助諧振原理,我就能說出這兩座雕像是否源自同一個民族。」他又說,有一次他用硬紙板做了一個齊奧普斯金字塔(註:即胡夫金字塔)模型,裡面放了些生肉。過了一段時間,那個模型「諧振」得令人毛骨悚然,結果,他只好把全家人都送進了醫院。
在加拉巴哥群島,那乾燥的仙人掌叢林給我留下了一種奇特的記憶。我們未能乘「康提基」號木筏在那兒上岸,因此,我後來又隨同另一支考察隊到了那裡,想探明這些遠在天涯的群島究竟還蘊藏著什麼祕密。那真是個神話般的世界啊!在那裡,不僅有許多巨大的四腳蛇和世界上最大的烏龜,我和大家還一起搜集了一種名副其實的「神燈」。很可惜,這盞「神燈」已被打破,裂成碎片,埋在仙人掌樹叢裡堆積多年的垃圾中了。我們只要擦一下那些又髒又舊的碎片,就能看到燈身上出現在東方水平線上的巨大帆船的圖案。我們所看到的正是印加族印第安人的偉大先驅者,他們駕著木筏從南美洲海岸出發,駛向巨浪翻騰的大海。他們越過這片海域,一次,兩次,不知有多少次,終於在加拉巴哥群島乾涸無水的懸崖峭壁處登陸了。他們在島上搭起帳篷,定居下來。隨著時光的流逝,他們隨船帶去的精美陶罐,一個又一個地被打破了。這種陶罐,當時世界上其他任何文明民族都從未製造過。在他們定居過的遺址上,我們挖掘出來的正是這種陶罐的碎片。這種碎片猶如阿拉丁神燈,不僅能夠反映出其主人的航海絕技,而且恰好給朦朦朧朧的史前時期投射了一線光明。
我必須弄到一艘由我自己支配的船,一艘考察船。但復活節島沒有港口,沒有可靠的拋錨地點,沒有通至停泊處的碼頭,而且也沒有燃料用油和淡水供應。因此,這條船除了攜帶我們生活、研究工作的全部必需品外,必須能夠裝載往返航程中所需要的燃料用油和淡水;況且,在那裡停泊期間,船還得有機動性的消耗。想到這些,我立刻意識到,這艘船必須相當大。設想一下,如果兩週之後,考古學家們發現那裡再也沒有需要發掘的東西了,那又該怎麼辦呢?萬一出現這種情況,我們乘自己的船遠涉重洋到復活節島,確實是一件倒霉的事情,除非我們這艘船能夠繼續前進,到南太平洋其他未經探索的島嶼去考察。對了,玻里尼西亞東面那一帶水域中,還有一大串令人嚮往的島嶼等待著人們去發掘。來自加拉巴哥群島和南美洲的洋流,就在那裡匯合。
我們招聘的考察隊潛水員帶著兩個夥伴走了進來。他懷裡抱著潛水用的腳蹼和通氣管,看樣子,想要展示一下法國的潛水裝備與美國的有什麼不同。他們背後站著一個古怪的小個子,不斷擺弄著手中的帽子。他是為了一件重要而又非常機密的事情來的。他的樣子太古怪了,所以我只請他進前廳,沒敢讓他再往裡走。
「這兒就是。」他輕聲回答。
在我們之前,還沒有考古學家考察過加拉巴哥群島,因此誰也不可能發現過什麼東西。我們相信印第安人做過這種遠航,而且我們是持有這種信念的第一批人,所以才到那裡去進行考察。考古學家阿恩.斯克耶爾斯沃爾德和我挖出了兩千多片這種古罐的碎片,這些碎片分別屬於一百三十多個不同的陶罐。像偵探察看指紋一樣,美國第一流的科學家分析了這些碎片,並且確定,在哥倫布打開通向美洲的大門一千年前,印加人的祖先早已打開了太平洋的大門,並且多次到過偏遠的加拉巴哥群島。
我感謝他提供的情況。於是,他興致勃勃地點點頭,十分有禮地舉起帽子。就在這當兒,我關上了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門。他站在門外,顯得迷惑不解。

荒僻的復活節島

復活節島屬智利管轄。每年都有一艘軍艦開到那裡巡視一番,並給島上居民運送一些食品,然後駛返智利。智利距復活節島有西班牙至加拿大那麼遠。除了一年一度接待那艘軍艦外,復活節島與外部世界再沒有其他來往了。
迄今為止,在太平洋中確實存在的島嶼上,這些就是已被確定的最古老的人類遺跡。這些遺跡表明,在玻里尼西亞諸島有人居住及北歐海盜航海去冰島前,南美洲古老的民族業已開始在太平洋探險,並且在一些島嶼上取得了立足之地。這些島嶼和探險家樂園之間的距離,竟有冰島距挪威那麼遙遠。他們在那兒捕魚、種植本地棉花,在居住過的地方留下了許多遺跡。後來,他們捨棄了這些缺水的荒島,不知去向了。
接著,這條小巧的拖網漁船跟隨在一艘巨大遠洋輪船的後面,輕捷地前進著。它載著探索者,踏著幾世紀前航海家們的足跡,急急忙忙向前駛去,準備繞行半個地球。
叮鈴鈴……前門的門鈴和電話鈴又同時響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阿古─阿古究竟是什麼東西,所以,即便有,我也不會使用。
船鈴又響了。船長向大副發出了命令。頓時,一股強勁的氣流,從畫著光澤奪目的太陽神頭像的煙囪裡突突突地噴出來。船欄內外,人們正在互道珍重,互致最後的良好祝願。船上有二十多個人,他們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頭來,臉上洋溢著歡樂的神情,用期望的眼睛注視著岸上人群中的親人,想在這即將分離一年的最後時刻,最後看一眼自己的妻子或情人。棧橋上這些親人們的臉上,時時流露出或悲或喜的神色。突然,登船的舷梯撤掉了,接著便聽到錨鏈的濺水聲和絞車吱吱嘎嘎的聲響。輪機師們在艙下使開了法術,船開動了。站在棧橋上的人群,發出一陣歡呼聲。人們揮手告別,有的人揮動著手帕,像是大風中的樹梢在空中飄擺。船長發出命令,汽笛響起了幾聲長鳴。這幾聲汽笛聲,雖然含有令人斷腸的味道,但卻結束了忙亂不堪的場面。
「我看過了大管輪的單子,」她說,「把胡椒和肉桂削減了五磅。塞姆博醫生說,我們可以借用他的野外藥箱。」
過了幾天,威廉打電話給我。他說,斯塔萬格的一家罐頭廠有一條拖網漁船,停泊在格陵蘭漁場上,對我們比較合適。我們如果從九月份開始租用,可以租一年。
「他是怎麼進去的呢?」我客氣地領著他朝大門口慢慢走過去時,很有禮貌地反問。
即便是帶著全家外出郊遊,也總有好多事情需要考慮。何況要啟航去南太平洋,要考慮的事情就更多了。除了全家成員外,還要帶著五位考古學家、一位醫生、一位攝影師和十三名船員;這又是一艘大船,需要裝上各種備件、一些特殊裝備,以及船上全體人員一年的食品。此時,我覺得自己像個樂隊指揮,一邊指揮管弦樂隊演奏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一邊還忙著吃細條實心麵。我的書桌上雜亂無章地堆滿了護照、文件、各種證書、照片和信件,家具上也放滿了海圖、表格和各種裝備的樣品。不久,滿屋子都弄得亂七八糟。電話鈴聲和門鈴聲常常同時響個不停,要想趕緊去接電話或開門迎客,就必須爬過許多箱子、包裹和一捆捆的野外設備。
「這一定是搞錯了吧?」她對我說,「馬斯塔德公司問你,二百磅各式各樣的魚送到什麼地方。我們要的是兩噸凍牛肉,對嗎?」
「康提基」號木筏遠遠向北漂航時,我們曾經在月光下坐在甲板上談論著復活節島的奧祕。那時,我曾暗自夢想:有朝一日,我會踏上那個孤寂的小島。而眼下,我正在努力將這一夢想變為現實。
「別的輪機師的申請書。」我輕聲回答。
「好極了!」我說著,又記起了那個以為我要石膏做托牙模用的人。
「曲軸?」我剛開始回話,叮鈴m.hetubook.com.com鈴……前門的門鈴又響起來了。
一切都準備齊全了嗎?當然。我們有了食品、挖掘機械、魚鉤,以及用來與當地人交換用的布匹,也有了我們認為確實是必需的一切東西。危險之處在於發生不測事件。如果發生與預期的情況恰恰相反的事件,例如我們在水下發現一具骷髏,我們有必備的化學藥品防止它碎裂嗎?假如我們被迫駛向一個無法靠近的岩礁,我們有沒有辦法化險為夷呢?或者,如果我們的帳篷搭在島的這邊,而船由於天氣不好突然轉到了島的那邊,那如何解決聯絡和供應問題呢?倘若廚師把平底鍋燒穿了一個洞,如果船的推進器被一簇珊瑚損壞了,或是有個水手踩到了有毒的海膽,那又該怎麼辦呢?還有,假如冷藏室出了問題,我們的食物會發生什麼情況呢?一切能夠想像得到的特殊裝備和備用的零件,我們都帶全了嗎?目前來不及考慮這些問題了。現在,我們必須準備應付一切可能遇到的挫折。因為那艘格陵蘭拖網漁船即將啟航駛往最偏僻的遠方——復活節島了,而那裡連個工場或商店都沒有。

打開復活節島奧祕的鑰匙

「去問萊福吧!」我對著話筒大聲喊道,「這件事他全知道!」
「你見過復活節島的石像嗎?」他一面悄聲地問我,一面向左右環視,看看是否有人偷聽。

有人建議放棄這一考察計劃

「你給他去個電話好嗎?」我說著,把話筒遞給了里芙。她剛接過話筒,恰好接到一個打進來的電話。

復活節島的奧祕

「我們要魚鉤,可不是為了釣魚用的,」我解釋說,「我準備把它們送給幫助我們發掘的當地人作為報酬。同樣,我們要一千碼花布,你不會以為是給自己做衣服的吧?」
「沒有。可我現在正打算去看一看。」
「是人們把他放進去的,就像把一個國王放進金字塔裡一樣。如果你把石像敲碎,你就會看見那個國王的。」
「別忘了,你還得去會見製造船帆的工人呢!在柏格斯蘭草坪上,他們已經把需要的帳篷全部搭起來了。」里芙一面上樓,一面大聲對我說。
從斯塔萬格來的長途電話打斷了我們的談話。我沒來得及解釋,我要石膏是為了複製復活節島上的石像,並非做假牙托模用。
的確,這樣一艘大船是我最需要的,對此,我一點也不懷疑。自從威廉幫我計算「康提基」號木筏的航速以來,我就知道可以完全信賴他。對「康提基」號木筏的航速,他計算得非常準確。所以,當我們駛過昂加陶的時候,如果設法拋一條繩子搭上岸去,我們就只能在那兒待到原定的日子了。
「是的,」他神祕地在我耳旁輕輕地說,「一個國王。」
據說,當我們這個種族依然相信直布羅陀海峽就是世界盡頭時,天下就已經有更為博學的偉大航海家了。他們走在自己時代的前面,在毫無人煙的南美西海岸外那陌生的汪洋大海上破浪航行。就在離南美洲很遠的海洋上,他們發現了陸地,那是世界上最荒僻的一個小島。上岸後,他們把帶去的石斧磨得很鋒利,著手進行一項古代最卓越的建築工程。他們並沒有修築城堡要塞,也沒有興建水壩碼頭,他們豎立起一座座巨大的石頭人像。這些石像高如房屋,重如鐵路上的貨車。他們把大量的石像拉到各處,還把它們豎立在遍布全島的巨大石臺上。
沒有要求當輪機師的信件。要說多少還沾點邊的自薦信,是一個鐘錶師寫的,他要求給我們當廚師。可惜,我們已經有個廚師了。有封來自奧斯陸大學考古教研室的信,是打算和我們一道去考察的兩位考察學家中的一位寫來的。他說他患了胃潰瘍,醫生不准他遠行。

應付一切偶然情況

這艘軍艦並不能解決我這次考察的交通問題。如果我們上島考察七天,讓軍艦停泊在那兒等著,這樣來去匆匆,自然是不可能取得任何成果的。如果讓我們和任務繁忙的科學家們在島上整整待上一年,等軍艦第二年再來接我們回去,同樣也是不可取的,因為說不定一個月後,科學家們就會發現和-圖-書那裡再也沒有東西值得研究了。乘木筏從南美洲去復活節島倒是行得通的,木筏會順著洋流和海風漂泊而去。但是,考古學家可能又不願意跟我坐木筏去大洋漂航。沒有考古學家們一起前往,考察復活節島也就毫無意義了。
船開了,我卻仍然站在嘈雜的人群中,向船上的人們揮手致意。並不是我忘了上船,而是我得先飛往美國,去會見同意和我們一起考察的三位考古學家;此後,我還得到智利作一次禮節性的拜訪,等這艘輪船通過巴拿馬運河時我再上船。承蒙王儲殿下奧拉夫的恩典,他欣然同意擔任這次考察的保護人;挪威外交部也已得到智利政府的允許;只要不毀壞復活節島上的遺跡,我們的考察隊可以在那兒進行發掘。英國和法國也都答應讓我們使用它們在太平洋中的島嶼。這樣一來就為我們在東太平洋開了綠燈,使我們得以應付一切可能遇到的偶然情況。
「有關航海的全部問題,我們的辦事處可以幫你解決。」托馬斯對我說。
「喂!」一個陌生的聲音喊道,「喂,你的輪機長奧爾森捎來口信說,曲軸磨損了。我們把它修理一下呢,還是換個新的?」
「哎呀,你……」里芙這才弄清楚怎麼一回事。
遇到有關遠洋航海的事情,我總是找托馬斯和威廉一起商量。有一天,那時我的計劃還沒透露給任何人,我們三人坐在奧斯陸碼頭旁的弗雷特.奧爾森航海公司的運輸辦公室裡。那間辦公室雖然很舊,但還算舒適。我一走進房間,托馬斯就察覺了我的來意。他拿出一個圓溜溜的地球儀放在我們中間。我轉動著地球儀,直到一大片藍色的海洋圖案出現在我們面前才停下。這時,浩瀚的南太平洋圖案已轉到眼前,而美洲、亞洲以及歐洲的圖案都已消失,轉到地球儀的背面去了。
船長已在駕駛臺上就位了;船員們在甲板上來回奔忙,準備封艙和拖拉繩索。身材魁梧的大副站在那裡,手拿鉛筆,正根據一張長長的貨單逐項查對貨物。不管怎麼說,通知他準備的一切都已備齊了,連商船船長的聖誕樹也裝入了冷藏室。
這樣,我們很快就坐在寬大的綠色會議桌旁。在場的有海運監督、簽約負責人、供應部門總管、保險公司負責人,以及其他各種級別的專家。商談的結果是我們租用的這艘船可以成為一艘真正的航船了。現在剩下的時間幾乎不到四個月,我仿佛聽到那艘大船已經發出了饑餓而煩躁的汽笛聲。可事實上,那艘漁船停泊在斯塔萬格港,煙囪裡沒有半點兒生氣,甲板上空無人影,連寬敞的船艙裡也只有光溜溜的鐵梁支撐在那裡,期待著人們去開動。
如果我擺脫不開這些狂人,我自己很快也會開始「諧振」起來。我急忙跑去找那三個已經上樓去的潛水員,但遺憾的是,里芙在相隔一臂之遠的地方將我攔住,又把電話筒遞了過來。就在我接電話的時候,她把上午才收到的一小摞尚未拆閱的信件遞給我。接完電話,我沒把聽筒立刻掛上,生怕一掛上,電話鈴又會響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是啊,復活節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意外呢?
「你找什麼?」里芙問道。
我馬上朝外面的垃圾箱跑去。不料,垃圾箱已經空空如也。
兩天後,我們又圍著地球儀坐下來的時候,威廉已作出了精細的盤算。他跟我說:「對你來說,最好有一艘使用柴油發動機的大船,船身長約一百五十英呎,時速為十二海浬,它要裝得下五十噸水和一百三十噸燃料油。」
我原來並沒有阿古─阿古
在航海方面,我自己的經驗還未超出駕駛木筏的水準;曾經乘「康提基」號木筏航行過的其他夥伴,也沒有能力駕駛一艘真正的海輪;再說,還得有許可證和各種證件。相比之下,乘坐印加人的木筏,什麼問題都會變得簡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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