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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也許，他正暗中期待政宗能夠給他一個好的建議吧？

「不要故意顧左右而言他嘛，柳生！假如大御所不幸病逝，那麼你和土井利勝無疑將會成為將軍的智慧雙璧。因此，我認為問你是最快捷的方法。」

「我一直提到大御所死去……這絕對不是故意觸他霉頭。事實上，我衷心期待他能康復。」

「柳生！」

「結果，市民們的表現和上次一模一樣……因而導致今日這種混亂的局面。」

「甚麼？連大內也派了欽差……」

宗矩再次逼視著政宗。大約經過了一、兩分鐘，他才移開那雙有如老虎探尋獵物般的懾人視線。

「哦，原來這件事……」

以目前的情形來看，縱使政宗本身有意效法「不倒翁」來為創造太平之世而努力，但是世人卻仍然會懷疑在他的法衣之下，是否還穿了一件鎧甲準備謀叛？……

因此，政宗不時地提醒自己不可貿然開口。雖然家康已經決定沒收越後的七十萬石領土，但是將軍秀忠的決定卻尚未明朗化。

「是的，已經開始做了。在這同時，不但諸寺社一致祈禱大御所能早日痊癒，甚至大內也派遣欽差前去問候。」

（對這些事情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由仙台出發以後，一路上政宗的心中可說波濤起伏，絲毫沒有半刻停息。

「正是！」

「哦，這一點我倒真該多加注意。你的意思是說，這次的騷動完全是由於傳聞所引起？」

「駿府方面有上總介的生母茶阿隨侍在大御所身邊！」m.hetubook.com.com

「當然不是！你想，事情為甚麼會變成這樣呢？」

政宗低吟一聲，隨後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如果我說沒有，那是騙人的。但是如果說有，卻又會傷害到你。總之，這真是一個非常微妙的問題。」

在外家大名中，唯一能夠幫助家康的，只有伊達政宗和藤堂高虎。而秀忠的心腹之中，除了土井大炊頭利勝和酒井雅樂頭忠世之外，其他人根本無足輕重。

「是的。土井大炊頭自詡是當代第一策士，因而對你這位前任第一策士始終抱持著戒心。為了瞭解市民對你的觀感，於是他故意散佈此一謠言。」

「正是如此！最初散播這項謠言的是上總介忠輝大人，而這次散佈導致民心浮動之謠言者，則是土井大炊頭。」

「其次是由於有人故意捏造流言。不過，所謂無風不起浪，如果你自己沒有這種想法，別人又怎會憑空捏造呢？」

「是的，是廣橋兼勝和三条西實条兩位卿家。」

「我也必須即刻趕往駿府，但是在此之前……」

正直的秀忠並不瞭解父親內心的想法，因而遲遲無法決定該對忠輝處以切腹、減封或流放之罪。

「當然、當然！」

「這麼做是為了要穩住江戶居民的心嗎？」

「原來如此！」

「的確如此！這麼說來，這次市民們的騷動是無法敉平的嘍？」

而其夫人五郎八姬並未返回伊達家中，仍然滯留在江戶住宅。

他已經認可了家康的天下，而且決心在有生之年全力ｍ•hｅｔuｂooｋ•cｏｍ•ｃoｍ幫助家康。

既然百姓們都有這種看法，那麼旗本和譜代大名們必然也會如此認為。如此一來，縱使自己真心想要幫助家康和秀忠，但是周圍的人卻會不時對他抱持警戒之心，甚至故意設下陷阱來誣陷自己。

自從去年（元和元年）的九月十日起，忠輝即被逐出越後的居城高田，閉居於武藏的深谷中。

而目前所要做的，就是設法消除這類傳聞。

城內的百姓們一看到我來到江戶，就變得人心浮動、終日惴惴不安；在這種情況下，我實在不宜在江戶久留……在自我戒慎之餘，政宗不禁感到一股寒顫。

（如果人們真有這種想法，那麼無疑將會成為為伊達家招致禍端的禍根……）

「對於上總介大人的事，你有沒有甚麼妙案呢？」

「哦，哪裏不同？」

事實上，在片倉景綱死去之後，唯一能夠將此事坦誠相告的，就只有柳生宗矩了。

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宗矩終於開口說道：

「政宗終於來了！」

「你自己也這麼想嗎？」

「正是！不過，活人劍必須用得十分巧妙，才能一舉奏效。」

（家康年事已高，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但是一旦家康死去，天下還能維持穩定的局面嗎？

由於對忠輝的同情、對五郎八姬的愛憐，以致政宗在送走宗矩以後，只能怔怔地凝視著桌上的蠟燭，一動也不動。這一天，已經是二月二十日。

「柳生，首先我要問你的是，這次江戶市民的不安和騷動，是否與hｅtubｏoｋ.ｃｏm.cｏｍ大御所的病情有關呢？」

「是嗎？那麼我也必須趕快出發才行。好，我決定明日一早就從江戶出發。在出發之前，還有甚麼必須做的事嗎？」

（不，現在已經不容許我再迷惘不定了。我必須表現得像個屹立不倒的不倒翁一樣，為了天下安泰，天下安泰而努力！）

政宗已經相繼失去了虎哉和片倉景綱這兩名人才；同樣地，家康身邊能夠幫助他的譜代賢臣們，也都已經年邁不堪了。

「那麼一待大御所死去以後，國內必然又會再起戰亂。太閤時期不也正是如此嗎？當時伏見城內的暗鬥，如今再度發生於江戶……現在有很多人都急著要離開這裏，你知道嗎？」

其時宗矩正好接獲急行趕去駿府的秀忠之通知，正準備動身趕去駿府。

「是嗎？他們真的認為大御所死去以後，唯一可能起兵謀叛的只有我伊達……？」

「我想……在你出發之後，最好立刻宣佈和上總介忠輝大人斷絕翁婿關係。」

政宗用力地點點頭，然後改變話題。

宗矩很快地點頭說道：

政宗無法確定船的重心將會偏向哪一側。

政宗對上總介依然十分關心。

因此，如果這時政宗萌生野心，那麼天下又將如何呢？

「那麼，捨去謀叛之心乃是第一要件。」

畢竟家康已經七十六歲了。

（他畢竟是一位叱咤風雲的人物……）

現在的二代將軍秀忠有如走在地雷區一般，隨時都有被炸成粉碎的可能。而唯一能夠點燃地雷的引信，卻掌握在政宗的手中。更令人擔心的是ｗｗw•hetｕｂoｏｋ.ｃom•ｃｏｍ，政宗也可能把引信交給自己的女婿松平忠輝。

「就憑我倆之間的交情，你大可不必有所顧忌。」

（能夠說動秀忠的，當代只有他的身邊侍臣柳生宗矩……）

「那麼我就直說了。首先，我想是由於你自己的心態問題。」

政宗努力壓抑住內心不斷湧現的思潮。當他抵達江戶以後，赫然發現江戶市內已是人心惶惶，一副動亂又將到來的景象。

「甚麼？是土井利勝大人？」

「一切拜託你了，柳生！」

「是的。據我所知，幕府方面已於三日自京城延聘名醫前來為大御所治病。四日當天，大御所於病床上接見藤堂高虎和金地院崇傳兩人，進行一項秘密會談。」

由於政宗深信這一點，因此特意自柳生家雇請權右衛門擔任近侍及狹川新三郎擔任武術指導老師。

「對於這件事情，我想他一定會命令崇傳……我知道他會怎麼做。首先，當然是編纂治要群書，以作為治理領民的大綱。」

政宗不覺微微一笑。事實上，他之所以接近柳生宗矩，的確正如柳生宗矩的推算一樣。

於是政宗在抵達江戶的同時，立刻暗中派遣伊達阿波前去召請柳生宗矩來到自己的住處。

「甚麼事？」

「是嗎？民心果然不容輕忽。他們真的認為會謀叛的人是我伊達嗎？哈哈哈……」

「哈哈哈……伊達大人真是狡猾之至！」

「據說引起這次騷動的，只是諸大名中的伊達一人……而其他大名則避之唯恐不及似地忙著和你劃清界線……」

「那麼，你不介意我直言無諱和-圖-書嘍？」

「其次是由我宗矩來解開將軍家和土井大人的心結，解除他們對你的疑慮……我說你狡猾，指的就是這件事。」

「正是如此！」

「不論如何，第三代的接班人畢竟都還尚未施行元服儀式呢！如果他能和大御所一起前往京都，在天子面前舉行元服儀式，那麼大御所所制定的公家法度精神，就能貫徹到底。當然，大御所能否度過此劫，還需仰賴醫療技術的幫助。」

「不，當然不是！事實上，我早就打消謀叛的意念了。但是柳生，現在我該怎麼做才能解除人們的疑慮呢？我想問你是解決問題最快的方法。」

這時宗矩露出比政宗還要鎮定的微笑。

「哦，你看得出我有謀叛的想法嗎？」

當政宗這麼問道時，宗矩突然以咄咄逼人的眼神直視著政宗。

（如果家康在這個時候死了，哪該怎麼辦呢……？）

「是的。如果你能和那個生性叛逆、以反對將軍家為樂的旗頭，也就是令婿上總介大人……斷絕關係，我相信一定可以安定民心。為了大局著想，你必須忍痛割捨翁婿之情……」

「請恕我直言！」

「喔，有這回事？如果這次密談是交代遺言，那麼事情就不太樂觀了。因為武家法度才剛頒佈，根本還不能深植於諸大名的心中。」

人們都猜想他一定會趁此機會發動伊達部隊攻打江戶，以便奪取天下。

「一切正如你所觀察到的……不過，我認為這次的情形和上次稍有不同。」

「那當然，我會虛心地聽你解說。不，不只是虛心聆聽，而且還會遵照你的意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