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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亡父……？」

政宗以若無其事的表情看著宗矩。

「真是令人困擾！宮中的禮儀實在太過靡爛了。看來，傳統學問早已被長達一百多年的戰國風雲給破壞無遺了。」

「哈哈哈……不瞞你說，我在前來江戶的途中，曾經前往日光山參拜，並且和東照大權現進行對談。」

「將軍，此一時、彼一時也！難道大御所真是為了政略，而把千姬嫁入大坂嗎？不，他只是為了完成豐太閤的心願……首先提出讓和姬入宮的是誰呢？是一直想要和關東攜手合作，否則就寢食不安的公卿們啊！」

「將軍！聽說在我出府之前，將軍曾在城內宴請諸大名，召開散樂宴，是嗎？」

「將軍，仁之一字就好像太陽的光輝一般，能夠孕育宇宙萬物，你能瞭解它的意義嗎？」

這時酒井忠世趕忙出來打圓場。

由於這些事情早在預料之中，因此政宗若無其事地微微笑道：

「不，我沒有這麼想。從大御所生病到移靈至日光山，天皇曾數度派遣欽差前來探視，因此將軍當然應該進京向天皇表達感謝之意。」

「那麼和圖書，所司代何以容許某些公卿們如此竊竊私語呢？他不但不知道自己的疏忽，反而還把這件事傳進將軍的耳中，令人不禁懷疑，難道勝重大人想要重蹈重宗大人的覆轍嗎？因此我認為目前最重要的，是趕快撤換他的工作……」

酒井忠世恭謹地伏地說道：「是！」

土井利勝說道。

政宗表情嚴肅地說完以後，自己卻又忍不住似地笑了起來。

「啊！為甚麼……？勝重頗受大御所信賴……」

「伊達大人，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秀忠面有難色，沉默地看著政宗。對他來說，政宗不但沒有責備公卿，反而怪其所司代，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第一，有關和子進宮的事，公卿們似乎都不太高興。他們認為武家入宮和清盛入道一樣，將會導致天下大亂，因而大都抱持排斥的態度。」

「哦？是誰把這件事告訴將軍的？」

「哈哈哈……事實上，這是東照大權現對我的叱責。當時我因為非常惶恐，所以急忙離開了日光山。不過，我一定會遵照大權現的吩咐，徹底地實踐太陽之和圖書道。總之，凡事都要小心謹慎才行。在上位者所應做的，是褒獎良民，而不是受頑民所愚弄。」

「將軍！你認為太陽對你召請大名、舉行散樂、聽信父親所信賴之所司代對你所說的事情等行為感到高興嗎？對你褒獎縱火的盜賊及其同黨感到欣慰嗎？難道太陽會因為你照顧娼婦而受到感動嗎？」

「伊達大人，你的意思是說將軍太過勞心勞力了嗎？」

「哦？到底是怎麼個靡爛法呢……？」

「嗯！家父曾經說過，政治必須謹守一個仁字。」

「你認為這次將軍根本不該上京嗎？」

「是啊！為了改變殺伐之氣，建立太平之世，所以我答應讓他這麼做，而且大御所生前也曾經考慮過這件事呢！江戶是新開發的地區，由於女子不足，因此必須自各地招集娼妓才行。我想，這應該不至於導致風紀紊亂吧？」

「關於這件事情的經過，我並不太瞭解。不過，既然想要和關東緊密結合，那麼上皇身邊的人必須會找將軍身邊的人商談，最後才向你提出這個請求，不是嗎？」

「換言之，武ｈｅtｕbｏoｋ.ｃｏｍ.ｃｏm家們年齡相當的公主都不能入宮嘍？」

「問題就在這裏！」

「正是如此！這種情形和當年的千姬、秀賴一樣，若想憑藉武力讓她進宮，則結果只會招致更大的禍患。關東就是因為忽略了這一點，才不得不以武力征討關西，以致公主成為無辜的犧牲品。現在，我們一心想要開創太平之世，但是卻有公卿私下向我的家臣表示，我之所以要把公主送入宮中，目的是為了保持德川家的權力。」

來到江戶以後，政宗立刻登城謁見秀忠。而當看到政宗的身影時，秀忠隨即迫不及待地說道。

「那還用問，當然是所司代板倉勝重嘍！」

「這……」

秀忠的臉色剎時變得蒼白。因為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的政治生涯中已經留下了「受人諂媚」的一大敗筆。

「如果他再這麼無端耗費體力，那麼最後一定會生病的。」

「我想，將軍的想法是大錯特錯了。雖然我們希望太陽能夠永遠照耀大地，但是它卻不可能永不降落。因此，有時會颳大風，有時會下大雨，甚或引發洪水，而地震也會引起海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是最後天空仍然會再度恢復澄淨。總之，四時循環乃是依循常軌而進行的。所以，不論是清盛從旁煽惑，或是人們苦苦哀求，你都應該按照常理行事，不該耳根太軟，否則只會讓人覺得你昏庸無能……」

這一天正是暑熱異常的六月四日。

「將軍，三月底時你曾答應庄司甚內的請求，給他吉原二町四方之地作為遊廓，是嗎？」

「這麼說來，我不該在意這件事嘍？」

「是的。我和大御所一問一答，逐條討論他所制定的公武法度。天朝應該怎麼做？副將軍應該由誰擔任？大名如何？公家如何？武士如何？僧侶如何？很多事情我們都討論到了。」

「的確如此！而當時我也非常感激地接受了，但是……」

「當然要嘍！覺得不順耳，就應該當場加以斥責；是優點，就該立刻予以褒獎。法度立於地上就好像太陽之道……必須視人民為至寶。如果接受小人的諂媚，那無疑是愚蠢至極的表現。因為，政治可能會因為盜賊或哀求者而發生偏頗。」

「柳生，我想你應該瞭解吧？你一向專注於觀察四面八方，和-圖-書因此一定知道，如果將軍連盜賊和買賣娼女的事也要插手，那麼必將致使心智瀕於崩潰，對吧？」

「哦？那麼能否請你告訴我們，將軍要怎麼做才能建立忠義之世呢？」

「除了這件事情以外，將軍，聽說你還當眾褒獎放火的賊人？」

「是啊！好了，你到底想說甚麼？」

當時陪在秀忠身旁的，還有土井利勝、酒井忠世及柳生宗矩等人。而當政宗暴喝一聲時，三人都不禁瞪大了雙眼。

政宗大喝一聲。

「不，不是這個意思。他不但不是過度勞心勞力，而且還嫌使用不足呢！一個不肯使用心力的統治者，如何能發揮仁德及慈悲之心呢？怎麼能建立忠義之世呢？……」

「當然嘍！所以我才會不辭辛勞地這麼做……」

「這麼看來，你得立刻免除板倉的職務才行。」

「那麼，對於公卿們的竊竊私語，將軍是否應該表示憤怒呢？……」

「好，既然伊達參議已經到了，那麼我們就照預定計劃於六月十四日自江戶出發上京，大家好好準備一下吧！」

「是啊！難道你不高興嗎？雖然你已經出府，但是我並不認為自己應該立刻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