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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保科肥後守是信州高遠三萬石的譜代，你可以放心地把幸松丸交給他照顧。至於其他的事情，就要靠你的才幹了……將軍就是因為太過於忌憚御台所的嫉妒，因此才沒有心思去拓展不足的領地。待一切事情都圓滿地解決以後，再談和大內的婚事……不，不只是這些而已。連改封條例、安藝的處理問題，都必須在這些事情做完以後，才能巧妙地進行。如果你瞭解這番話的意思，那麼就應該立刻付諸行動。把握決斷時機，才是正確的政治手腕。更何況，這是將軍應盡的責任。」

秀忠坐在椅上，不停地揉著左右兩邊的太陽穴。

「是的，這都是由於你的膽怯所致。如果不趕快將懦弱蟲趕走，那麼到了第三代，你刻意留下來的家業——恐怕會和清盛、賴朝一樣……不，豐太閤也是一樣——很快就蕩然無存了。今天我為你準備的盛筵就到此為止……接著我要用自身這把老骨頭，向將軍www.hetubook.com.com要求答謝的禮物。」

「甚麼？把幸松交給……」

（他似乎把自己視為權現大人一般。）

「最好封他一個詮議以上的職位吧！」

「如果錯失決斷時機，那麼就會招致像石田三成一樣的謀叛。哈哈哈……也許伊達政宗會成為福島和最上的內應，聯手對抗將軍家呢！哈哈哈……」

「是嗎？你的意思是說，行義也必須配合時機，擬定妥善的計劃嘍？」

他正襟危坐地將雙手置於膝上，抬頭望著天花板，態度顯得極其恭謹。

「正是如此！如果把福島留在廣島，那麼淺野就無處可去了。日本很遺憾地沒有足夠的土地，因此豐太閤才會想要出兵朝鮮，未料結果卻招致失敗。豐太閤的錯誤，在於他明知自己不能做到，卻還拚命地去做，於是便產生了咬不動的豆腐。」

「的確如此！」

「行智太過會變得虛矯、行信太過會招致損失……」

忠利抬頭挺m.hetubook.com.com胸說道：

「是嗎？我在五倫方面真的做得太多了嗎？」

換言之，這是一場兩人之間用心靈的大刀互相砍伐的比鬥……

「最好是……」

「你是說……這麼一來，駿河之地就會空著了……那個地方空著也沒關係嗎？」

「很遺憾的是，秀忠並未帶來能夠答謝你惠賜良藥的禮物。備後守，你想我們送他甚麼好呢？」

酒井忠利再度嚇得雙肩顫抖不已。政宗的這一番話，似乎把秀忠當成無知的小孩一般，完全不懂政治的真正意義。而且除了叱責秀忠之外，他甚至連陪在將軍身旁的土井利勝、酒井忠世、忠利、井伊直孝及本多正純等人，也都完全不放在眼裏。

「是的。一旦智慧過度，則不論是智者或學者，都會藉著說謊來欺騙人類。」

「是嗎？行仁太過會變得軟弱、行義太過會變得固執、行禮太過會流於諂媚、行智太過……會怎麼樣呢？」

忠利這麼想，而宗矩也這和*圖*書麼想。

就人類對勝利的定義而言，政宗無疑是獲勝的一方。和政宗相比，秀忠的心法鍛鍊仍嫌不足。

但是秀忠卻非常意外地保持冷靜。

（將軍會勃然大怒！將軍一定會勃然大怒……）

他極不尋常地把手肘頂在扶手上，並且不時地用左手手指撫摸著太陽穴。

但是，宗矩知道他的內心並不如外表那麼平靜。

「是的。如果不把淺野移往安藝、駿河的賴宣移往紀州，那麼怎能做好大內的守護工作呢？」

但是，當時秀忠並沒有生氣。當然，也許他是極力克制住內心的怒氣，不讓它爆發出來。

「駿河怎麼會空著呢？將軍除了把三代將軍之職傳給家光之外，別忘了還有忠長大人哩！御台所對於年長的忠長大人一向照顧有加，因此如果現在不把忠長大人移往駿河，那麼到了家光將軍這一代，必定會引起自家騷動……相信將軍應該瞭解這些事情才對。」

如果觸怒了秀忠，那麼伊達家勢必ｗｗｗ.hｅｔuｂｏｏｋ•cｏm.coｍ會立即煙消雲散……想到這兒，宗矩放在膝上的手不禁直冒冷汗。

秀忠喃喃說道。

「是的！目前你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忘記上總介大人。你已經饒他不死了，接下來的事就由他自己去處理吧！記住，行仁太過會變得軟弱。」

秀忠沉默不語。

真不愧是智者伊達政宗，總是能夠一針見血地直指要害。想到這裏，宗矩再次回頭凝視著秀忠的反應。

（的確如此！）

「將軍！有關幸松丸的事情，將軍不必太過煩心。依我之見，不妨把他交給保科肥後守（正光）來照顧。」

「嗯，這真是一劑良藥。」

「不，不只如此，而且你還不斷地討好譜代。」

「伊達，我有件事要問你。你是否曾經透過水戶，建議我把忠輝自伊勢移往他處呢？」

「伊達大人，請你原諒，我必須好好地想一下。」

一言甫畢，政宗又發出慣常的爽朗笑聲、全身晃動不已。

（政宗到底在想些甚麼，怎麼會故意揭發秀忠的隱和-圖-書私呢？）

柳生宗矩屏息望著秀忠與伊達政宗。

「是嗎？你說得十分清楚。那麼你的意思是說，說謊是智慧過度的表現嘍？」

不論政宗的說法多麼正確，這次的事情都不會就此結束。對於這一點，政宗應該十分清楚才對。但是，究竟是甚麼原因使得政宗願意以自家的存續作賭注，不惜冒險挑撥秀忠的情感呢……？

伊達政宗依然不改其安詳的神色，氣定神閒地安坐椅上。

語氣中強烈的調侃意味，令柳生宗矩不禁捏了一把冷汗。看來，忠利早已怒不可遏了。

這就好像在太歲爺頭上動土、老虎嘴上拔毛一樣，是愚不可及的行為。

政宗若無其事地說道。

「是嗎？你的意思是說，我因為無法對這些事做決定，所以不斷地重複出現謊言？」

「哦？這麼說來，對於福島和最上家的事，我也可以獨斷獨行嘍？」

正當宗矩這麼想時，秀忠突然再度站了起來。

但是，如果就手中所掌握的權勢來比較，則兩人之間可謂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