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記憶
「會疼嗎？」
「媽媽，媽媽。」
「算了，以後你再慢慢說吧。」
不二藏拚命辯解，但這只是給搖滾歌手等人火上澆油。
「那麼，回憶看看。你應該還記得的。」
「她說什麼？」
「啊啊。」
「應該見過吧？」
固力果離開以後，俱樂部「My Way」繼續每天的營業。
在近處看到的蝴蝶翅膀，是那麼怪誕而美麗。
這種願望達到了頂峰，我終於決定偷偷潛入鴉片街。因興奮劑而痛苦不堪時，阿標帶我去的醫院的招牌上寫著「紋身」字樣。我不明白為什麼在醫院裡進行刺青，但現在，只有那裡才是我所能依靠的。
「……不記得了。」
「老大，你要去哪裡？」
「店裡真臭啊！什麼味道？」
「我後悔了，所以才要收下這些錢！這有什麼錯？」
……突然，我發現眼淚滑落在臉頰上。
小萬輕聲告訴我。
「有點臭，好好洗個澡吧。」
如此開場的現場秀才表演了一次，就把以往所有的客人都趕跑了。樂隊成員也明顯地表示，他們無法再表演這種東西。淺川趕忙上前勸說，說這不過是一時的應急罷了，這才把眾人安撫下來。可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My Way」就和一般的菲律賓俱樂部沒兩樣了。
「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場面太淒慘了。
「嗯。」
小萬猛地攻擊過來，我立刻應戰。十秒鐘，決戰就有結果了。
「會疼的。」
完成的刺青相當漂亮。
「你想要個刺青？」
「……真的？」
阿標把一切交給不二藏和淺川打理，他離開俱樂部，回到空地上的「青空舊貨商場」，掀開久久擱置未用、落滿灰塵的卡車車篷，發現裡面有人。
星野女士問道，根本沒有想到是自己身上的味道。
「別擔心。不管多麼困難的時候，這隻蝴蝶都會守護著你。」
雖然不二藏一直笑嘻嘻地送我上路，但我能感覺到他非常傷心。可是，我已經無法在這裡忍受下去了，我必須走我自己的路。
「馬上還回去！」
我感覺到，一種緊密聯繫在一起的東西一下子散開了。
「我的老師厲害。」
「就那兒。」
「可不能再去注射毒品之類的了。」
「為什麼？」
「呃？」
「這是什麼啊，不是斷絕關係的費用吧？」
「呃？真的？」
「她已經不需要我再跟在她和*圖*書身邊了。我擁有了一家店，但是卻突然懷念起這裡，所以我回來了。」
「繪畫的才能……還有占卜師的才能。」
「小時候，你見過蝴蝶吧？」
海報上的固力果，一隻手放在頭上，手裡拿著白色水仙花，另一隻手拿著放大鏡在胸前敞開的襯衫上照著，放大鏡裡顯現出一隻放大的蝴蝶刺青。
大家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阿標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也說不清。」
半路上，小萬看到我，追了過來。
只是，一種悲傷的情感在慢慢甦醒。
最奇怪的是它的地面，全部由紙板鋪成，大縫隙到處可見，趴那兒仔細一看，下面還有地下通道，更多的流浪漢正靜靜地朝上看，其中有嬰兒，也有和我年紀相仿的女孩子。
「快別這樣，別說這種媽媽才說的話。」
「哈哈。」
開始走上職業歌手之路的固力果，已經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距離她正式出道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但在城市的各個角落都能看到她的大幅宣傳海報了。
然後，我和小萬分手了。分手之際，我聞了聞小萬身上的味道。
「沒什麼，你真的是變開朗了。有什麼好事？」
阿標的解說非常匆忙、草率，林聽得莫名其妙，一個勁地撓頭。
「鴉片街綜合醫院。」
「下次。」
「比老大還要厲害？」
「今天怎麼啦？感冒了嗎？」
我咽了一口唾沫。
「本田先生、門協先生都會幫我照顧固力果的。」
「啊啊。」
我點點頭。
大夫拉開我胸前的衣服，開始用放大鏡調查膚質。
說著，他向我走過來。膽小的小萬直往後退。
「過來，快抓住它！它要跑了！」
這樣呼喚的人，是小時候的我嗎？
「是的。」
「門外的牌子上寫著紋身……」
「就這樣啊。因為一直扔著沒人管，客人全跑光了。」
「我是非法入境者，如果被抓住，就會被強制遣送回國。現在固力果已經是日本人了，我不在她身邊，可能對她更好一些。」
當然，我不會給他看。
「那指的是刺青嗎？」
「不是。這邊的醫生不會這個，刺青需要其他方面的才能。」
灰暗的隧道兩側有許多奇怪的商店，怪異的大人們穿梭其間。坐在店鋪前面的老人們手裡拿著我從未見過的巨大菸管吸著。
貝斯手把一口唾沫吐在m.hetubook.com.com他的臉上，就像儀式一般，眾人挨個兒向不二藏吐唾沫，然後走出俱樂部。
手術開始了。大夫一邊運針，一邊繼續和我交談。
「……錢盜。」吉他手說。
搖滾歌手越說越氣憤，似乎為朋友和友誼而戰就是他的本來性格。
不二藏一邊哭一邊大叫：
我想上前打聲招呼，被小萬阻止了。
在一家店鋪前面，我們看見了陳，陳正在用漢語和人激烈地交談。仔細一看，我們發現桌子上放著整排手槍，這就是那個和藹可親的陳的真正職業。
「固力果？」
我按照他的吩咐，躺在手術臺上。大夫拿著裝有刺青七件套的工具箱，放在我的身邊。
「我們倆合在一起就是椰果，請大家多多關照。」
「你的名字？」
「嗯，就那兒。」
「什麼？」
「老大！弄在哪兒啦？快讓我瞧瞧！」
「我喜歡固力果的蝴蝶。」
「呃？」
我從口袋裡把錢拿出來給他看。
「媽媽，媽媽，快看，蝴蝶，媽媽！」
我試著尋找往昔的記憶。
「你想要什麼樣的刺青？」
「可是，我只有這點錢。」
「為什麼？」
然後用拖鞋一腳踩住落在地上的蝴蝶。
小萬很臭，不過，他的味道並不讓我討厭。
「很漂亮嗎？」
小萬在後面拽住我的衣襬。直到此時，小萬才知道我來這裡的理由。
我們再往裡走。
幾天過後，星野女士來到店裡，店裡面立刻瀰漫開一股惡臭。
林笑了一下，把阿標的行李放進卡車中。
不二藏以為是固力果在聽電話，趕忙從淺川手中奪過話筒，用他加祿語對著話筒喋喋不休地說開了，星野女士驚訝地掛上了電話。
「好啊。」
「我是可可。」
「那就是鴉片。」
想想，可能是這麼回事。我們悄悄地過去，盡量不讓陳發現。
「沒錯！我就是錢盜！我有什麼錯？」
「難道你不會後悔嗎？」
「前天。」
在小萬帶路下，我們來到了鴉片街，就是那條隧道般的街道。
媽媽什麼也沒說，拿起報紙就把蝴蝶拍了下來。
大夫摸著下巴笑了笑。
「多少錢？」
「沒有。」
「讓他們發現就會被趕出去的。這裡小孩子是不能單獨進來的。」
一隻停在窗簾上的燕尾蝶浮現出來了。
「那當然啦。」
記憶一點一點甦醒過來了。
「……誰？ｈetuｂｏok•ｃｏｍ•cｏｍ」
受命打理俱樂部的淺川把公司裡的工作辭了，為了還清欠債，他把一切都押在了這家俱樂部上。
「……我聽不懂。」
阿標的心情好轉了一些，他一口氣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林。
說著，不二藏準備把信封裝進口袋。這時，最氣憤的貝斯手奪過信封，瞅了一眼裡面的東西，是錢。
第二天一大早，我告別了俱樂部「My Way」以及不二藏他們，打算暫時先在阿標那兒打攪幾天。
「我是娜娜。」
「那時候我再慢慢地跟你說一遍。」
「醒醒吧！你這種東西！」
我終於能將夢境和現實聯繫在一起了。
我覺得「生活」這個詞和這裡一點都不相稱。他們在下面蠕動著，彷彿被人遺棄了。
說著，貝斯手把鈔票點燃了。不二藏慌忙去阻止，但來不及了。他用腳踩滅火，趴在地板上，四處收集燒焦的鈔票。
「好吧，今天就由我好好露一手，好久沒有做菜了。」
「你的皮膚相當不錯，正合適做纖細的手工。好了，過去到那裡躺下。」
雖然它的名字叫做綜合醫院，其實有點誇張，只是一家小醫院。我仔細看了看招牌，確實寫著「紋身」兩個字。我下定決心，把手伸進口袋，再次確認了口袋裡的錢之後，我走了進去。
「我來幫忙。」
「呀，這不是前幾天……阿標的妹妹嗎？」
為了填補固力果走後留下的空缺，他們從店裡的小姐中選出兩人組成女子二重唱。新團體的名字就叫「Coconut椰果」。兩個菲律賓女孩，分別叫可可和娜娜。
「哈哈，你怎麼叫我都可以。」
「因為我看到了固力果的刺青。」
再往裡走了一會兒，我們終於發現了那家醫院。
從印度的寶石開始，開店，組建樂隊，固力果的歌聲最棒了，還有星探的事，最後是固力果出道的事……
「哈哈！」
「下次一定要介紹給我。」
胸口上，蝴蝶在緩緩地搧動翅膀。
「不要錢。」
「老大，你要弄個刺青？」
「那兒是指哪裡？」
「別嚇唬我了，我還以為是條流浪狗呢。」
不二藏默默承受著搖滾歌手等人的指責，但最終還是忍耐不住，咆哮了起來：「我是哭著和妹妹分開的！拿點錢補償是應該的！我失去了妹妹，再沒有錢的話，我還剩下什麼？」
「不管怎麼說，ｈetｕbｏok•ｃｏｍ•ｃｏm難道你們不是兄妹嗎？」
「哦哦，這可是個很有趣的名字啊，所以你想要個蝴蝶刺青？」
蝴蝶扇動著翅膀，彷彿在呼吸。
「幹什麼呀？」
「刺青也是有生命的，就像在自己的體內飼養著另一隻生物似的。有時候它會改變一個人的人格，有時候會改變人的命運，所以刺青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做，也不是刺上什麼都可以的。你為什麼要刺個蝴蝶？」
「是的。」
「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裡叫『綜合醫院』？」
「你好。」
可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
說完，我們倆格格地樂了。
有一張床，媽媽赤|裸著身體躺在上面，充滿倦意的眼睛看著這邊。她身邊躺著一個男子，也是赤|裸著身體。
「占卜師？」
大夫讓小萬在候診室裡等著，只帶我一個人走進門診室。
「為什麼你要收下這種東西！」
「他們都是坐船偷渡來的非法入境者。因為沒有家，只好在這裡生活。」
「其他方面的才能？怎樣的才能？」
門診室裡的布置和我的夢境完全一致。
「老師？格鬥術的老師？」
「是大夫您親手做嗎？」
「她說，別再和固力果做兄妹了。」
彷彿從繩索中掙扎出來，我的記憶終於自由了。記憶裡的視線一下子一百八十度旋轉，映出房間的另一側。
大夫用脫脂棉為我拭去淚水。
「什麼？」
「祕密。」
睡在沙發上的林轉過身來。
「給我起名字的人。」
阿標很歡迎我這個突然到來的擾客。好久不見，阿標顯得非常開朗。
我走到卡車背後，偷偷看了看胸前。
「那麼他在錢都是最厲害的嗎？」
「叔叔……大夫……」
「蝴蝶。燕尾蝶刺青，就在胸前。」
「大家都還好吧？」
「嗯，有話咱們到這邊來說吧。」
「好棒喲！老大！太棒了！」
「……沒錯，這裡可是錢都。除了錢以外，這裡還有什麼？」不二藏反駁說。
「那太好了。」
「你的店怎麼樣了？」
幸福的日子終於褪色了，即使如此，人們還是無法停止日復一日的單調生活。歲月也好，時間也好，也許並不是為我們人類所準備的。
「一定是魔法起作用了。」
星野和不二藏交談了很長時間，然後放下一個厚厚的信封，走了。改名為「椰果」的樂隊成員立刻圍了上來。
「媽媽，媽媽。」
聽到這句話，不二
和-圖-書藏抬起頭來，發現眾人都用輕蔑的眼光看著自己。
遠遠旁觀的淺川趕緊跑出來挽留樂隊眾人，不料挨了貝斯手一拳，滾倒在地上。
我走出門診室，小萬焦急地等在外面。一看到我，他就在我身上四處尋找刺青，簡直像要把我舔個遍似的。
「正相反，我會挑選適合刺青的人，我只在自己喜歡的皮膚上進行刺青，讓我看一下你的皮膚。」
媽媽往上攏了一下頭髮，表情厭煩地站了起來。
不二藏欣喜若狂，在店門口貼了許多張海報。他貼了又看，換個角度再貼再看，如此一來，海報都破了，於是不二藏又跑去影音店再買。雖然最近由於「椰果」的失敗，淺川和樂隊都無精打采的，但對於這個好消息，大家仍感到相當開心。大家非常想聽固力果的聲音，於是派淺川作代表給固力果掛了個電話。
推開門，我看到候診室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奇怪的中年男子，他正百無聊賴地抽著菸。
「刺青也是您的工作？」
是誰的房間？
「好啊。」
……這是哪裡？
「啊啊，是的。」
「你好像開朗了許多。」
我回憶起醫院大夫所說的話。
「啊啊，叔叔已經為你施了魔法。」
一直依靠著的東西突然消失了，我感到了某種不安。這種心情越來越強烈，不知為什麼，我特別想要一個刺青——不是假的貼紙，而是真正的刺青。
「啊啊……還行，發生了許多事情。」
「呃？」
林注意到阿標有些無精打采。
「……」
阿標這麼說。難道我們彼此都變得開朗了？
「噢。」
小萬恐懼萬分，我推了他一下，兩人鑽進入口處。
「你第一次看到蝴蝶是幾歲的時候？」
（我不會給別人看，任何人都不給看！）我在心裡發誓。
電話的另一端出現的是固力果的經紀人星野女士，她是個傲慢的職業女性，渾身散發著一股腐爛般的香水味，態度非常惡劣：「她現在正在錄音，待會兒我讓她給你們打電話。」
「燕尾蝶。」
「還是老大厲害啊！」
「可以這麼說。」
「……嗯。」
「價錢。」
我捏起一片壓成碎片的翅膀。
眾人啞口無言，都被魔手音樂娛樂公司的做法激怒了。可是，不二藏似乎已經接受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