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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爾文的陰謀

作者:約翰.丹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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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蘇黎貝格
你問我回家的情形,那並沒有我所想像的那麼可怕。帕斯洛在奧爾平頓見到了我,並把家裡的事都告訴了我。他說我沒有參加艾蒂的婚禮真是個遺憾。他語氣平常,我想他對我缺席的原因應該一無所知。我推說自己病了,不得不到瑞士修養了一段時間。他說爸爸身體也不太好,差點不能把艾蒂送到教堂裡去。婚禮很短暫,也不怎麼熱鬧。不過帕斯洛很驚訝地看見一群陌生人出席了典禮——原來他們是理查在工人大學的朋友。
貝西
他雖然很吃驚,但還是同意了。我們一起出去,聊了聊天氣和其他一些瑣事,然後陷入了沉默。我意識到爸爸並不想開口提那個縈繞在我們兩人腦海中的話題——他也不想讓我那麼做。就我自己而言,我很高興,正如諺語所說:讓睡覺的狗躺著吧——別自找麻煩!
一八七二年五月二十日
親愛的瑪麗.安:
第一次見到這對新婚夫婦時,理查對我視而不見,彷彿我只是屋裡擺設的一件家具。艾蒂緊緊地擁抱了我,並牽著我的手到花園裡去散步。這讓我的心平靜了下來——因為我總害怕在他們的蜜月中,他一時衝動袒露了我們過去的越軌行為。我太不了解他的本性,但時不時地我還是有些嫉妒艾蒂。她經常在不經意間估量我,彷彿在竭力窺探我的祕密。一次,在客廳裡,我碰巧坐在了理查身邊,當他匆忙站起來換座位時,我看到艾蒂盯著他,一絲陰雲掠過她的眉頭。
從我回到家,已經過去兩天了。爸爸一直沒有提起我在蘇黎世時給他寫的那封信的事。我決定給爸爸一個提及此事的機會,如果他也希望談一談的話。於是,今天下午,當他準備到沙道上作健身散步時,我問他可不可以陪他一起去。
想像一下吧,當我感到他對我逐漸冷淡時,我是多麼痛苦。似乎我的愛戀越來越深,而他的感情卻在逐漸消退。第一次,一番親昵過後,他是那麼溫存體貼,把我摟在懷中,細說著我的好處。這的確是減輕了我因沒有抵受住他的要求而帶來的負罪感。但是很快,他好像覺得他理所當然應該得到我這個人——事實上,是我的身體,而且他開始做出無禮之舉。我覺得我成了可怕的激|情的俘虜——事情發展到關鍵時刻,不是愚蠢的幻想,而是真實的生活。
我真的很想你,瑪麗.安,希望能見到你。除了你,沒人能了解我身上那深深的悲哀。
結束時,大部分人都因興奮過度而頭暈眼花。這時,爸爸清醒過來,說這些都是垃圾,我看他真是非常心煩意亂。喬治,這個神靈論的忠實信徒,走下樓來悄悄對我說:「我得說,這是一個憎惡與舊人對話的人。」
蘇黎世,瑞士
像往常一樣,我每次都覺得理查的來訪最令人掃興。期待中,我覺得自己的心臟狂跳,呼吸急促,幾乎害怕會暈倒。
既然我已經了解了他最壞的一面,寬恕也該開始了。
你的
而還有一些你還不知道。就在我們家在湖區小住時,我想盡了辦法去小樹林與他私會,不止一兩次,而是五次。每次我們都做了那事。我真的是情不自禁,管不住自己。每和*圖*書一次約會我都比前一次更為狂熱。因此,在激|情的驅使下,我全然不顧自己的行為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事實上,我滿腦子都是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事,除了與他在一起,我也別無所求。
她是個女嬰。我幾乎沒有足夠的時間來發現這一點。我只被允許在剪去臍帶和醫生檢查的那幾分鐘裡抱了她一下。接著她就被接走了。我被告知她將在蘇黎世待一段時間,等長到能經受旅程後,就會被送給一個很好的家庭撫養。
親愛的瑪麗.安:
「鬼魂顯靈」是由喬治安排的,他選了查理.威廉姆斯做通靈人。除了爸爸媽媽,我很驚訝地發現許多人都在那兒,包括艾蒂和理查,亨斯利和芬尼,還有弗朗西斯.加爾頓。我特別高興看到你和劉易斯先生也在那兒,因為你的出現總能讓我消除焦慮。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認出那個在最後一刻偷偷溜進來的人。我確信那是赫胥黎本人,喬裝打扮一番,毫無疑問,這增加了他出場的戲劇性。
我禁不住感到驕傲。很多事除了你以外,我都沒有告訴任何人。也許就在那天結束時,我發現他身上的確具有一種頗有建樹的特質,儘管他的學說和著作來自一個應被人們唾棄的陰謀,一個只有我和其他極少的幾個人才了解的陰謀,至少他是一種偉大思想的傳遞人。我欣慰地想,他該是自然科學的天使加百利。
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裡返家了,到家時爸爸將已經收到我上週寫給他的那封信了。我告訴他,我為自己所做的感到遺憾,而我也提到我們倆在各自的人生中都犯下了令人悲哀的錯誤,我說他不應該教我什麼叫道德倫理。我還說到我已經發現了三十年前他在去南美的旅行途中都做了什麼,說他也不是個正人君子。
一天晚上,我們都被召集到一起,爸爸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當他笑著舉起艾蒂的手時,她的臉刷地紅了。爸爸說他很高興宣布她很快就會成為理查.利奇菲爾德夫人了。媽媽歡呼起來,兄弟們開始開艾蒂的玩笑,而我差點當場暈倒,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哭著跑回房去。客廳裡如此喧鬧,只有媽媽注意到了我的悲傷。
如你所知,爸爸的聲望一再攀升。昨天劍橋大學授予了他法學博士榮譽學位。媽媽擔心他不能堅持到典禮結束,但他做到了——其實根本不必擔心。大學理事會大廳裡人滿為患,那些吵吵嚷嚷的大學生有的站在窗戶上,有的坐在雕像上。就在爸爸身著紅袍走進大廳的那一刻,一隻身穿學士服、頭戴方頂帽的猴子標本從廊臺上懸吊了下來。讓大家失望的是,一個學監立刻沒收了它。但是當一個人說要展示一下「看不見的連繫」時,那些聚集在一起的男生從高處俯下身來,在爸爸頭上搖晃。他看似沒注意到這一切。人群中歡呼聲和嘲笑聲向他襲來,不過很明顯那沒什麼惡意。除了這位演說家最後宣稱人與猿的區別就在於人具有道德觀念時,他的一番拉丁語全不為人所理解。
然而,他的來訪越來越少,有時隔上一天,隔上兩天,然後是三天。我開始氣急敗壞,輕率地讓人給他送了個信,而他沒有回應。一天晚上,他彈了一曲四重奏,我的目和*圖*書光幾乎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我在入口處單獨截住了他,想質問他為什麼要如此待我——不過話一出口就完全變了樣——他裝作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掙脫我的拉扯,匆忙跑了。
今天我很高興,想與你一起分享這快樂的心情。這是個夏日的週末,我們這兒來了很多客人,大約有七十個男男女女,來自工人大學。一會兒赫胥黎一家和許多當地人也來了,人數又有所增加。天氣很好,陽光普照,玫瑰怒放。我們在花園裡架起小桌子,放好茶水和草莓。大家在草地上跳舞,又在新建的門廊裡休息。孩子們在新修剪過的草地上打滾,在沙道上玩扮印第安人的遊戲。他們手裡拿著從園藝工人那兒拿來的榛樹標槍。
親愛的瑪麗.安,不要對我太無情吧。祈禱我能獲得平和吧。
我到爸爸樓上的臥室去見他。他沒有下樓來問候我。他整個下午都待在那裡,只在吃飯的時候下樓來。見到我,他只點了點頭。飯桌上一片沉默。直到霍勒斯從三一學院回來了,他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我問起艾蒂(這讓媽媽狠狠瞪了我一眼),霍勒斯說那對新人在歐洲的蜜月旅行中生了病。「跟貝西說說艾蒂從肯納斯寫回的信。」他轉身對媽媽說。很不情願地,媽媽背了一段信的內容,艾蒂寫道兩個人都很愉快,躺在病床上,彷彿他們已經在一起待了三十年,就像爸爸媽媽那樣,這段話讓我耳朵發燒。
婚禮很快定在八月底舉行。三個月後他就將走進我們家的生活,喬治安排了婚姻財產協議——我看了,它的總額達到五千英鎊,每年還有四百英鎊的年薪。這筆錢足以讓這對夫妻過得舒舒服服。我偷聽到爸爸說,他懷疑這個人是一個「掘金者」。
帕斯洛兩年前退休了,住在村舍裡。他現在成了一個優秀的園丁,他種的馬鈴薯在兩年一次的村級展覽中獲得了冠軍。
你的貝西
就像你先前所說的,催眠術,通靈人,靈魂嚮導,精神印象等等都是當今倫敦的流行時尚。在一座黑乎乎的客廳裡,一大群人坐在一張桌子周圍,與死去的人溝通,或者探求一些關於未來的片斷。爸爸對這些事情非常反感,而這次他被極度虔誠的赫胥黎先生拉了進去。
我永遠不會忘記在我痛苦難耐的那段日子裡,是你給了我鼓勵和支持。
你的
一八七二年五月十日
我很快陷入憂鬱之中,只好推說自己有病。然而我還是很困惑——他還會來我們家嗎,我還有希望嗎?我在早上我們曾經走過的小路上散步,但再也沒有遇見過他。一次跟他單獨在一起時,我提議我們再定個約會。這麼說時,我不惜放下架子,低眉順眼,還朝他嬌俏地一瞥。但他拒絕了,說他跟人約好了要去打獵,接著他就快步走開了,好像鬆了一口氣。
爸爸不再跟帕斯洛打撞球了,不過每天晚飯後還跟媽媽玩一會兒雙陸棋。多年來他都記錄著他們的得分與失分情況;每次被迫給媽媽加分時,他都會大聲嚷嚷「你就快完了」或是「去你的」之類的粗話。下完棋,他倚在沙https://www•hetubook•com.com發上,她給他讀小說聽。
親愛的瑪麗.安:
我猶豫不決地把這件悲慘的事寫進信裡,希望袒露心扉能對自己的痛楚有所幫助。有一些你已經知道了——我的癡情,我的愛,對於X的。
就在要離開蘇黎世的那一刻,我收到了你的信,深深地感謝你。沒有你的鼓勵和安慰,我真不知該怎麼活下去。
與父母待在一起的時間越長,我就越對家感到厭煩。我對他們唯命是從,這讓我覺得正在丟失自我,在這世界上消失痕跡,變得不真實,就像花園裡的晨霧一樣,這種狀況使我想起了《三月中旬》裡的一段話,那裡面對一位婦人的描寫與我非常相像,上面寫道她「被摧殘並倒下了,因為單身女人有將她們的生命拴繫在她們長輩身上的習慣」。
坐在診所的走廊裡,我感到一種無邊的絕望。沒人能幫我,我畏縮在這個令人孤獨的地方。鮮花在草叢中擺動,藍色的湖面,白雪皚皚的阿爾卑斯山,這本來應是個安慰人心的好地方,而對於我卻毫無作用。想著我的遭遇,心裡更覺難以承受。
你永遠的朋友貝西
松嫩貝格診所
感念你的貝西
你知道,他終於完成了他那本描述人與動物的著作——我們終於可以不再與那些恐怖的、做出各種怪相的人類照片和那些吼叫的動物們整日為伍了。現在他整天在花房裡,收拾那些蘭花、豆類以及那些能捕捉昆蟲的茅藳菜。他又一直在提寫自傳的事,還說,這可以給他的子孫們提供些樂趣,也許對他人也有些教益。
一八七四年一月十日
我跟他單獨見了一面。為了這次約會,我這幾年中第一次去了聖瑪麗教堂。我們前後相隨地回了家。我要求他對他的所作所為給個解釋,至少出於禮貌。他看起來很尷尬。他說他早就跟爸爸討論過,向我們其中一個求婚。而爸爸說,他該與艾蒂結合,因為她是姐姐。他說他在格拉斯米爾意外地遇上我時,被感情沖昏了頭,但很快他就感到這事很不光彩,也很不合適,從而決定把我們的關係作個了斷,他說他將永遠把我當妹妹一樣看待。
我沒有參加他們的婚禮,因為在八月中旬,我已經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我告訴了媽媽,她真不敢相信我所做的一切。當她不得不接受這一現實時,她變得從未有過的生氣和憂心如焚。她狠狠地甩了我幾個耳光,而我沒有哭。她說她知道那人是誰,但我們不能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爸爸。她編造了一個故事,說是湖區的一個莊園主的兒子,並讓我堅持這種說法。
親愛的瑪麗.安:
我覺得真是有趣,禁不住咯咯笑了。那時門關上了,窗簾也拉上了。喬治和亨斯利把威廉姆斯先生的手腳綁了起來,而我們都坐在黑暗中等著表演開場。屋子裡很快就讓人感到非常憋悶,四周一片漆黑,我開始想像許多神鬼的形象。聽到有人喘息的聲音,還有其他一些動靜,沒人知道是誰發出的,真是有點陰森恐怖。而這時,已經熱得有點受不了了。接著,鈴聲響起,表演開始了,我們都聽到了風穿過www•hetubook•com.com房間的聲音。有人叫喊著站了起來——我聽到一把椅子摔倒在地上,有人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氣。燈光亮了起來,想想我有多麼驚訝,我想你也注意到了,爸爸那時看起來幾乎都不能呼吸了,他一直躺著被抬到了樓上的床上。之後,演出重新開始,更多的聲音和火花,桌子升離了地面,高過我們的頭頂。
我想,今天,我開始慢慢恢復了。
貝西
一八七三年一月一日
親愛的瑪麗.安:
之後,當你緊握著我的手,說起所謂的我的「艱辛」時,我被感動了。你說:「親愛的,女人總是要承受痛苦,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將來仍舊如此。但令人欣慰的是,當男人們在我們的淚水中逍遙時,我們對生活的理解變得更為深刻。」你說這些時,我看到一滴眼淚滑過你的臉頰。這讓我想起幾年前,我讀過的《妖精市場》中的那個小妹妹,果汁從她臉上流下,滴落在她的酒窩裡。
她已經離開我十天了,我心中還留有抱她入懷時的感覺。她的小臉粉嘟嘟、皺巴巴的,肌膚上黏著新生的黏液,一頭黑髮。醫生說她是個健康的寶寶。
但這次就大不相同了,所有人都那麼興高采烈。男人們在橡樹下唱歌,而理查帶來了他的六角手風琴。有一剎那,他那低沉的琴音在我耳中蓋過了其他一切聲音,我偷偷地在近處看著他,仔細地觀察著他,我的X先生。他有一點發福了,我又回想起和他以前的時光,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當我回想它們時,我不再感到悔恨和痛楚。那些都已經煙消雲散了,剩下的只有一種平靜的快樂。我走到一棵橡樹的樹蔭裡,在樹的一邊站下,看著理查歪著頭歌唱。我意識到我對他已不再有以前的那種感覺了,我的激|情已經消失,或許變成了其他的什麼東西,更為寧靜,而毫無傷害性。也許那已成為一種記憶。
一八七七年十一月十八日
我整日整日地在門廊前坐著,雖沒人來打擾,卻被自己灰暗的心思弄得心煩意亂。他們給我送來了檸檬,好像我的問題只在於一個乾渴的喉嚨。
我盡力不去想我的孩子。我運用起十足的意志力,整天琢磨怎麼把那些記憶從腦海中抹去。只要腦子裡一閃她的影子,我馬上就去找人聊天,或者找些什麼東西來讀,盡量不去想她。然而,這些方法並不是每次都有效的。特別是當我外出散步並遇上她那個年齡的小孩時,記憶的閘門一下子就會打開。那時候我就禁不住問自己:她現在有多高了?她的頭髮是什麼顏色?她長得像他父親呢,還是像我?她是像我一樣機靈還是像霍勒斯一樣反應遲鈍呢?這些問題折磨著我,讓我一連幾個星期都陷入一種陰鬱的情緒中去。
你的貝西
回家後,我是那麼不高興。這一次是真的病了,也因此錯過了許多客廳裡的聚會。客廳裡的音樂與歡鬧聲傳到樓上,更讓我覺得鬱鬱寡歡。
剛開始他對我們家的來訪真是令人激動。我可以整個早晨都等著他的馬奔向大門時的聲音,等著故意www•hetubook•com.com拖延不出來見他。我只為享受那種期待中的歡娛之情。經常地,我會向房間環顧一周,藉此來瞥他一眼,就像他也跟其他普通客人一樣。然後,一個祕密的眼神交匯,桌子底下輕輕一碰——這些都讓我加劇了那種無以名狀的欲望之火。
但是,我不能留下這個孩子。為了保住我們一家的名聲,他與查理.勞瑞.布萊斯取得了連繫。他是美國人,經營著兒童援助社團。爸爸說他知道怎樣處理這種問題。一週後,在布萊斯先生的建議下,我在身形未露之前被送到了蘇黎世,並得在這兒待九個月。
與你四年不見了,發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麼也沒發生。如你所知,可憐的艾米死於難產後,我們已經把弗朗西斯的兒子伯納德接到了我們家裡。雖然我真希望這從來沒發生過,我必須承認這個一歲孩子的到來使這個古老的地方變得生氣勃勃起來;他的哭聲好像震落了椽上的灰塵,也使育兒室外面的桑樹發出顫動之聲。我估計那些舊玩具很快就會給弄壞,包括樓梯上的滑板。媽媽說伯納德嚴肅得像個莊嚴的喇嘛。我又一次懷中抱著一個寶寶,心中自然是又苦又甜。有時候我眼中噙滿了淚水,我也不知道那是因為悲傷還是歡樂。
親愛的瑪麗.安:
今天是元旦,我利用這天的時間來給你寫信,告訴你我的近況。難以相信,我的不幸已過去半年了。我下定決心做一個恭敬孝順的女兒和一個二十七歲的老處女,可我很討厭這個稱號。我們在唐豪斯過著平靜的生活。其他的孩子都走了——威廉去了南安普頓的銀行,喬治從事法律工作,弗朗西斯去學醫學和他喜愛的植物學,萊昂納多加入了皇家工兵軍團,霍勒斯回大學讀書,我和爸爸媽媽三人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單調乏味。
謝謝你的問候,我的回答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慘。我在世上孤單一人,為家人所鄙視,被自己所愛的男人出賣——這些都發生在我頭上。我想,我已經為自己的罪過受到足夠的懲罰了。但是,現在這最後的懲罰,每個女人都要忍受的巨大痛苦……真是難以形容啊!說真的,瑪麗.安,說起這些,我的頭都快炸了。
你讓我從自己的角度來描述一下那天晚上在赫胥黎家參加的降神會,以便比較一下我們的經歷。你也許不知道吧,爸爸是在表兄亨斯利的一再催促下才去的。他一向很鄙視這種神祕主義和唯靈論的事情。
一八七三年七月六日
爸爸開始對蚯蚓感興趣。赫胥黎先生說,這對一個「思想鑽進了墳墓」的人來說很合適。他在花園裡安了一個磨盤,縛上一個裝置來測量牠挖掘泥土的深度,以及牠在地下的活動。他確信牠們很聰明,讓媽媽彈琴,弗朗西斯吹低音管來測試牠們的反應,全然不顧一個事實——就像媽媽指出的那樣,他們沒有耳朵。
爸爸非常震驚,他把我叫進他的研究室裡。他坐在日常坐的那張皮椅裡,沒有打我,而是看起來蒼老無力,好像他自己剛受過一次沉重的打擊。這使我感覺更糟。他沒有質問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是誰,他知道得不到什麼答案。他說不管我多麼痛悔自己的行為,我都將很難再贏回他的尊重,而我只能一輩子獨身不嫁,他永遠都不會為我準備嫁妝,但他也不會把我逐出家門,我可以永遠住在這個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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