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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爾文的陰謀

作者:約翰.丹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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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回到房間,他又一次湧上一股對達爾文的欽佩之情。在他看到莉齊的日記之前,這種欽佩之情一直支撐著他度過了在加拉巴哥那可怕的幾個月。內維爾是對的,他的天才——他的創造力——要勝過他的不屈不撓。就是那種異乎尋常的能力,讓他能夠追溯過去,用開闊的眼界,找到很多連繫——這是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因此一個模式出現了。他對事情做出推斷;山脈是怎樣形成的,世界是怎樣在萬古前形成的。他能夠站在時間之外。這些想法突然從他的腦海中蹦出來,好像他眼前的真實景象,萬物之間突然有了連繫——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他看著康拉德.馬頓斯畫的一些航船的水彩畫。有一幅畫的是停靠在大溪地島上帕度提的小獵犬號。那個所在是一個平靜的海港,四周棕櫚樹環繞。另一幅畫是停泊在雪梨的道斯的一批船隻,有些正準備揚帆遠航。
他目光犀利地盯了休一眼,「你聽說過牛綿狀腦病嗎?」
「不管怎麼說,你在實驗室做什麼?我的意思是,你的工作。」
「我知道,你從我們的談話中得知了這些。」
「不,你間接提及有事發生過。你說要回顧過去,再重新評價一切。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問道。
「我一直盡量去了解他為什麼那麼做,並且我也幾乎做到了。我們都知道那對人類的危險是真的。這種見鬼的病有十多年的潛伏期。誰知道有多少人正處於潛伏期內?幾千?幾十萬?那可能成為一個大範圍的災難。而政府麻木不仁,站在一個半否認的立場上——含糊其辭——你哥哥如是說。政治家們在清楚危險的情況下,拿老百姓的生命開玩笑,至少他是這樣看的。他覺得他不能乾坐著,任其發生。」
輪車在平穩地向上移動。他們能看到大橋和橋下的泰晤士河,還有西敏大教堂的塔尖。
之後,在回劍橋的hetubook•com.com路上,他的思路越來越清晰了。內維爾在盡力幫他,畢竟——他還擔著風險,至少在他自己看來——揭露了實驗室的祕密,布麗奇特也是如此,雖然她捲進去不多,而只是憑著自己的直覺行事。他們都在竭力幫他,現在他要去找西蒙,卡爾的室友,去看看還有什麼未知的祕密。
然後,他想起了達爾文和麥考密克站在樹邊的那幅素描像。就在一瞬間他明白了它的意義所在。當然,它裡面藏著個祕密。那是莉齊已經破解了的。多麼愚蠢,以前怎麼沒想到。
「……我知道,別擔心,我會保密的。」
「對。與人類的一種疾病相連繫。那些病原蛋白粒將你的腦子摧毀,使它變得像瑞士奶酪一樣。你變得瘋狂,被痛苦所侵蝕,最後痛苦地死去。總之,令人厭惡的疾病。」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告訴我些事情。所有人的行為都那麼神祕。布麗奇特一直暗示發生了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而卡爾因某件事而煩擾不安。而你——我不知道——你嘴巴封得那麼緊。你好像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又不願告訴我。」
「讓他走!他被解雇了?」
這時轉輪停住了。他們到達了頂點。整個倫敦展現在他們面前。公園裡是斑斑點點的綠地。休轉身向內維爾。
「我真得走了。」休邊走邊說。
「啊,」內維爾說,接著又閉口不言。他向窗外望去,用袖子擦了擦窗玻璃以看得更清楚些。但當他轉回頭時,他第一次直視了休的眼睛。「我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請為我的話保守機密。」
「是的,他被解雇了。對任何實驗室來說,這都是嚴重違反道德準則的行為。不管動機如何……」
「並且請……我可不想這些東西記錄在案……」
「在美國也有——如果沒記錯,是從加拿大進口的一頭牛。」
「你知道,像這種情況,英年早逝——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時候你得知一些新消息,就會有不同的想法。生活中總是這樣的——退一步再看,就會有更廣的視野,結果總會有變化。」出於禮貌,休點了點頭。
「這是無可爭辯的。紙上的變化很明顯。做得不是很仔細。另外,他也承認了。很幸運我們還沒有拿去發布——這僅是幾星期以前的事。」
他們沉默了幾分鐘,接著休呼了口氣開口道:「啊,我知道這很為難你……」
就是這樣!——這證明麥考密克在里約並沒有棄船而去。他一直在船上,直到最後都在與達爾文唱對臺戲——嫉妒,野心勃勃,毫無道德。而達爾文,對此撒了慌。莉齊是對的——她的父親——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做出了一種讓人匪夷所思的欺騙行為。可到底是為什麼呢?
「那不是狂牛症嗎?」
出乎意料的是,內維爾答應了他的提議。休買了兩張票。幾分鐘內兩人就坐進了一個小艙室,開始慢慢地上升。
休沿著堤岸越走越遠。在走出離劇院入口約十碼時,他看見內維爾正坐在一條長凳上看《金融時報》。他有點沒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放下報紙,站起來,伸出手,好像他們只是碰巧遇上。
「不,不,全然不是。恰恰相反。你比我們任何人更了解他。你知道他不會那樣做的。他走了另一條路——他是個反對傳統習俗的人,反對跨國公司和大宗交易。這就是他所做的。他讓他的觀念介入了自己的工作。」
他們開始沿著堤岸慢慢地走。內維爾還是穿著那天的大毛衣,眼望著地面。休察覺到他的同伴很緊張,而他也同樣如此。
在接近國立皇室劇院入口處的南岸邊,休一人憑欄而立。他看了看錶,內維爾已經遲到四十分鐘了——準確地說是四十二分鐘。休擔心他不會來了。天知道,他本來就不那麼想來。但如果是那樣,他就不應該約好了時間和地和-圖-書點啊。
轉輪停了下來,門開了。他們出了輪車,默默地走回到長凳邊。休跟他握了握手。
「嗯,是的。但這種科學問題是永遠弄不清楚的。它們不是那麼黑白分明的。它們依賴於解釋、數據分析和各種各樣的變量。這就有作偽的空間了。」
「因此你們的實驗室身負重擔——是什麼?拿出治療方案?」
內維爾無力地笑了笑。
內維爾皺皺眉頭,表示肯定。
休打開抽屜,拿出幾張從網路上影印的小獵犬號上的畫像。有船員的畫像,他已經開始知道這些人:菲茨洛伊船長,勇敢又有點瘋狂;惠格姆上尉,戴著海軍帽,洋洋自得;菲利普.吉德利.金,如拜倫般浪漫;傑米.巴頓,圓臉但高深莫測;十來歲的傳教士馬修斯,面如銀盆,長髮披肩。
「他做了什麼?是屈服於政府的壓力嗎?」
「我們處於這項研究的前沿。最大的問題是這種病會不會突破物種的屏障。我們發現情況已經如此——這種病起源於綿羊,因為綿羊的內臟被用作了牛飼料,牛群也染上了這種病。眾所周知的,屠宰場並不遵守規則,所以許多牛腦和牛脊髓都被加到了我們吃的牛肉裡。
「不要對他太無情了。相信我,你不知道壓力有多大,除非你也曾面對一個飯碗快保不住的內閣大臣。」
「的確是的——沒什麼神祕的地方。」
「不,我們還沒這個能力。我們只是試圖回答一個問題——染病的牛肉是否會使人的食物鏈受到汙染。相信我,這是個政治圈套的問題。」
「我會的,我發誓。」
他想起了貝絲,她一直是他的嚮導——在揭開卡爾和達爾文兩人的祕密上都是。在他腦子裡,這兩件事逐漸交匯在一起,擰成了一股繩。想起當她從紐伊敦帶回喬治.愛略特的信件副本時那興奮的樣子,他不禁笑了。她在帕克匹斯準備了一頓野餐,邊喝酒邊富有感情地為他讀那些信,還時不時地用手指頭梳hetubook.com•com梳頭髮。最後一封信,她說,有說不出的悲傷,她讓他帶回家以後再看。
「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一九九六年事件敗露以後,這兒陷入了一片混亂狀態。歐盟拒絕進口英國牛肉,溫比快餐、漢堡王和麥當勞都把牛肉製品下了架,甚至還有英國航空公司。對英國來說,這是一場危機。保守黨政府幾年來都在努力扭轉與公眾的關係——我還記得一個內閣大臣在電視上餵他四歲的女兒漢堡吃。他的名字是科爾德利——那種事總讓人很難忘記。」
「但你們可以證明它——對嗎?」
休搖了搖頭。轉輪在下降,速度很快。
「我以為等不到你了。」他說。
「不錯。」
他從抽屜裡拿出那幅畫。關鍵不在畫畫的地點,而在於畫畫的人。那個畫家是康拉德.馬頓斯,而不是奧古斯塔斯.依阿爾。而馬頓斯只是隨航行走了一半的路在蒙特維多上的船。
「你想告訴我,我哥哥做了些不講原則的事,對嗎?」
「是的,你說他死得很令人傷心……」
「還有呢?」
「想讓你知道我們背負著多大的壓力。他們到處屠宰牛群。牛肉生產是一個一百億英鎊的行業,而現在這個數字在直線下降。大農場主們都在抗議,還有些組織了遊行。這是一場危機——令人難以置信的危機。」
「呃,很高興你能告訴我這些事——我想。」
「我想是的,但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
「他在做一項老鼠的研究。牠們染上狂牛症後,被改變了基因,和人類感染了狂牛症時的反應一樣。他的結論是——牠們反應非常強烈,清楚地表明了人類是易受影響的。」
「沒關係,最主要的是我們走到了一起。」
休覺得他該感激內維爾。但他就是對他說不出「謝」字。實際上,他毫沒道理地開始討厭這個人。現在他想走了,而內維爾還在喋喋不休。
「到底怎樣?告訴我。」
「但是,篡改……你怎麼確定的?」https://m.hetubook.com•com
那時候,休放下了關於達爾文,關於莉齊,還有他們想揭開小獵犬號之謎的一切想法。他只想著卡爾曾經經歷的極大痛苦——他獨自一人承受了一切。
「我是在那邊等的。」休指了指劇院入口。
這種創造力也許來自其他地方,也許來自工作本身,來自對它的迷戀。他是怎樣一直八年都沉迷於對黑雁的研究,而逐漸形成了震動世界的學說的?工作賦予他這些。羅蘭的話沒錯:達爾文所刻苦鑽研的黑雁原本是雌雄同體的,最初的一代有兩個橘黃色的生殖器官。達爾文如此入迷地——也許如此驚駭地——發現性別之分緩慢地進化了,而不像教堂要讓我們確信的那樣。上帝是那麼計劃的嗎?微觀和宏觀。模式就是那麼定的。不僅是把點連起來,像老話說的那樣,而是能夠先看見那些點。
「坐觀覽車嗎?我總想去試試。」休走了過去,緩慢轉動的「倫敦眼」摩天輪正在向空中升起。
內維爾深深吸了一口氣,厲聲說道:「基本上,你哥哥篡改了他的結果。」
「我明白了,還有另外一個入口,你知道,就在那邊一角,我想我弄錯了。」
「因此,」內維爾繼續說道,「只能讓他離開。」
「你們的研究室研究過它嗎?」
「就像達爾文。那是他的專業——宏觀地看。」
「反應有點太強烈了。沒人能重複這個實驗。實驗室的頭頭很是懷疑——順便說,他是個真正的卑鄙小人——他要求在發布結論前進行再次實驗。很明顯,那時卡爾的一些實驗數據被換掉了。」
內維爾反覆地說,科學研究是不可褻瀆的,但休轉過了身去。他在想,要卡爾接受這個結果是多麼艱難。他總是為他的工作感到自豪,為工作的進展驕傲。
「……的確如此。」
「大約在他回美國兩個月前,也許是三個月。」
內維爾沒有回答。休心想,也許委婉點會讓他感覺好些。
休不敢相信。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內維爾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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