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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雨人

作者:約翰.葛里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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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一章

卷三

第一章

「對,那孩子需要動一場手術,但是那家公司卻不講理地拒絕了治療,他在三個月前死於血癌,所以我們才會打這場官司,我們真的需要你的幫忙,波特先生。」
我的模範陪審員是至少擁有高中學歷的年輕黑人,黑人會是比較好的原告陪審員,乃是古老的智慧,他們同情弱勢犧牲者,不信任公司團體的美國白人。誰能怪他們如此?
這是個佔地好幾哩的購物中心,有時還相當的擁擠。我看著喧鬧吵雜、走來走去的人,揣想他們之中是否有人名列在我的陪審團上,我要怎麼在一百萬人中,找出九十二個來呢?
那其實是巴曲,他同意幫我們客串演出一段小短劇,現在他和狄克在一起,說不定正窩緊在公共電話旁,努力保持溫暖。為了達到職業水準的演出,巴曲還特地到西部汽車店去跟波特聊輪胎,現在他正極力在模仿他的聲音,他們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對方。
「勞倫斯呢?」
「你有什麼事?」波特(巴曲)問道。我們叫他先表現得粗魯無禮,然後在迅速氣消軟化。
「我只能說我們會在大約七十位當中挑出十二位來,請你試著幫助我們。」
「好吧,我會盡我所能,但我真的不想做這項服務,你瞭解吧。」
波特是位白人男性,打領帶上班,經營一家「西部汽車」,他在我們最高到十的尺度裏得分甚微,我們不要他。
「很棒的人,無法相信保險公司竟然能夠真的害死一個人,他是我們的同路人。」
在狄克翻動紙張時,停頓了好長一陣子。「你呢?」他問道。
「聽起來好慘。」
「害死?」
「我會被選上嗎?我真的不能不上班。」
「我是波特,你今天曾來過店裏。」
今晚我坐在這裏的步道上,看著在購物中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裏閒逛的人群,然後從我的一疊卡中抽出一張來:用粗體字寫著的名字是巴得利,年齡四十七歲、白人男性、鉛管工人、高中畢業,住在孟菲斯東南邊的郊區。我翻動卡片來確認自己的記憶無誤,果然沒錯。我做這個動作的次數已經多到對這些人都煩起來。他們的名字釘在我辦公室的牆上,而我每天至少會站在那裏一個小時研究我已經熟記下來的東西。下一張卡片:雷恩儂,年齡二十四歲、黑人男性,是個半工半讀的大學生和汽車零件店的銷售員,住在南孟菲斯的一間公寓。
「這合法嗎?」
除了布朗寧之外,這些都是我們不想要他們成為我們陪審團的白人,如果我們可以把他們的名字抹得夠黑,杜曼就會想盡辦法將他們排除在外。
「毫無疑問,我們一定要挑他。」
「是,呃,是有關審判的事,你曉得,就是你收到傳票的那一件,我是其中的一位律師。」
狄克回到事務所來和我一起吃了份三文治,晚上他又出去了兩次,並打電話回來給我,我們泛泛談論了更多的名字,和所謂與我們交談過的人,以及他們現在都急著想要處罰宏利的不義行為。我們營造出我倆都到街上去,敲門懇求,違反足夠讓我被終生取消律師資格的倫理法規的印象,而且這些極端隨便的事,還全部都發生在陪審團集合接受審核的前一夜!
就算杜曼的心臟現在還跳著,脈搏恐怕也很微弱了。想到我,律師本人,而非我的調查員親自出馬去旁敲側擊,並跟陪審員人選討論案件的真相,就已夠爆破大動脈。但無論如何,目前他也知道他絕對無計可施,他那方任何的反應都會洩露他可以聽到我電話和圖書的事實,這不但會使他立刻被取消律師資格,說不定還會捱告。
「值得信賴,曾經將一個保險公司的調停人員掃出門,我給他九分。」
他唯一能夠依賴的辦法是保持沉默,並且試著避掉剛剛我們提到名字的這些人。
「布朗寧呢?」
實在很難保持嚴肅的表情,我只好把話筒壓緊一點。
這是個依種族、階級、年齡或學歷來套用陪審員謬見的完美例子,事實上沒有一個人可以預測「任何人」在做陪審團審議時,可能會怎麼想。我已經讀遍法律圖書館內所有有關陪審團遴選的書,結果卻只跟沒讀一樣的模糊不清。
我相信如果我待在這一行裏,有一天一定會想出更骯髒的一招來,但現在光想一個就很難了。我已經想了一個禮拜,並且終於在幾天前對狄克提起這個計策,他激動死了。
古得羅是個白人男性,年齡三十九、大學畢業,擁有一項清潔地毯的專營權。他在我們的尺度裏得零分,是我們絕對不想要的陪審員,杜曼會想要擁有他。
在這件案件中,只有一種陪審員要避免:白人男性的公司主管。這些人在懲罰性傷害案中是致命的,他們通常具有主導審議的傾向。他們教育水準高、強而有力、組織能力強,而且不怎麼把出庭律師放在眼裏,謝天謝地的是,他們也經常會忙到沒有辦法來履行陪審團的責任。我在我的名單上只隔離出五位來,而我相信他們每一位一定都會有一打的理由可以免除陪審義務。換作在不同的情形下,坎伯可能會讓他們不好過,但我深深感覺到坎伯也不想要這些人,我願意用我驚人的所得淨值來賭法官想要黑面孔上陪審團席。
「我還有幾個,」我說。「讓我們繼續找他們到十點左右,然後再回m.hetubook.com.com來這裡會合。」
「好。」狄克語帶疲倦地說,他的演技現在已大有增進。
「是的,先生,謝謝。」
再翻一下紙張。「看看啊,她是位很好的女士,但不願講太多,我想她是怕這樣不對或是什麼的吧。我們聊了一下保險公司,我告訴她宏利現值四億美金,我想她會向著我們,給她五分。」
在即將成為下一輪被篩選,並將出席接受審查的六十幾個人當中,我們已經在三分之一的人身上投下了重重的疑雲,而且我們還仔細挑選出我們最擔心的那些人。
「大約一個小時前,我在以瑟的家裏找到了她,非常好的女子,六十出頭,我們聊了好一會兒荳德,以及失去一個孩子必然有多麼的痛苦,她是我們這邊的人。」
狄克,理所當然地,有另一套理論。因為孟菲斯是種族對立如此尖銳的一個地方,所以他反而怕黑人。白人原告、白人被告,除了法官之外,每一個人都是白人,黑人何必關心?
「多麼出人意料之外。」我對著電話堅定明確地說,我要杜曼捕捉到每一個字。
「一點點,我則照我告訴其他人那樣地告訴他。我說我只是個調查員,不是律師,而只要他們不告訴任何人我們之間的交談,那就不會有人惹上麻煩。」
「他談起話來有無不安?」我問道。
「當然合法,只要別告訴任何人。聽我說,我代表這位兒子被一家叫做宏利人壽保險的大公司害死的小老婦人。」
我們掛上電話,十五分鐘後,電話響起,一個模糊熟悉的聲音說:「請找貝勒。」
律師在遴選程序前跟陪審員人選交談的想法,是不可思議且近乎難以相信的。狄克和我起先也擔心我們的策略可能會太荒謬,以致於讓杜曼猜到我們是假裝的,但誰和*圖*書又會想到竟然有律師會用違法的竊聽手段,偷聽對方的電話?還有,我們認為杜曼一定會落入我們的圈套,因為我只是個無知的新丁,而狄克是,呃,狄克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助理律師,我們根本不曉得事態嚴重。
「在哪裏?」我問道。
「很好,那你覺得古得羅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囉?」
不可能的事,我只能在可行的範圍內傾盡全力。狄克和我很快地就從陪審團的調查卡中,做出速記小卡,而我隨時隨地都帶著一套。
「急進的黑人女孩,和白人沒得談,她要求我離開她的辦公室,在一家黑人銀行裏上班,她不會用我們的。」
「我就是貝勒。」
我在電話旁翻動紙張。「你的名單上還有誰?」我大聲地問。
「狄希呢?」
我敢打賭杜曼今晚一定連盹都沒得打。
關於男人對女人,我的感覺就比較混亂。一般的智慧顯示女人對於錢,比較會斤斤計較,因為她們通常手握家中的財務大權。她們比較不可能做出鉅款的裁定,因為其中沒有一毛錢會落入她們自己的荷包。但雷烏柏格在這件案件裏,卻傾向於贊同女性,因為她們是母親,她們會感受到失去一個孩子的痛苦,她們會認同荳德,而如果我善盡職守,正確地引燃她們的話,那她們一定會努力讓宏利破產。我認為他說得對。
「然後我在納森的辦公室裏找到了他,知道我是參與這案件的律師之一時,他有點驚訝,不過馬上就冷靜下來,痛恨保險公司。」
以瑟死去的丈夫曾在商會擔任多年的公職,這是薛寇告訴我的。我無法想像有她在陪審團內的情況下,審理那種案件。她會做一切杜曼想要的事。
「我看看,」我可以聽到狄克在他那頭翻動紙張,我們真是天生一對。「我已經跟狄蒙特、狄https://m.hetubook.com.com希、勞倫斯、希達和布朗寧談過。」
「是,波特先生,謝謝你打電話過來。」
「貝勒,我是狄克,我終於找到古得羅了。」
現在我每週至少會到那座購物中心三次,通常是在晚餐時刻去,事實上,我在接近俯瞰室內溜冰場的欄杆旁步道上,還擁有自己的桌位,每次我都坐在那裏吃「王氏」的雞肉炒麵,看著下頭的小孩溜冰。這個桌位同時讓我得以安全地觀看人來人往,所以我不會被逮到。她只經過一次,自己一個人,而且似乎是沒有要到特定的地方去。我好想悄悄走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把她帶進一家別致的小服飾店,在那兒我們可以躲在衣架間聊聊天。
如果杜曼和他那幫人想聽我的電話,那我們決定就讓他們聽個夠。我們一直等到下午很晚的時候,我守在辦公室裏,狄克到轉角的一個公共電話亭去,由他打給我,我們已經預先練習過好幾次,甚至連劇本都有。
「是我見過挺壞的案件,而我可處理過不少,他們實在是他媽的有罪,波特先生,請原諒我出言不遜。他們已經提議了二十萬美元企圖和解,但我們要求再多一些,我們要求了懲罰性的損害賠償費,而我們需要你的幫忙。」
「狄蒙特怎麼樣?」我問道。
「在辦公室裏找到了他,原來他出城去一個星期,真是個大好人,我們徹底誤會他了。他一點兒也不喜歡保險公司,說他一直都在跟他的保險公司吵,認為它們需要嚴格的管理。我把我們案件的真相告訴他,結果,天啊,他氣得像什麼似的,他會成為一個很棒的陪審員。」狄克說得有點不自然,但對那些穿「制服」的人來說,已夠可信的了,他說不定正照著稿子在唸。
所以如果依照我的心意,那我會選十二名黑人女性,最好還都已經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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