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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信長4:天下布武之卷

作者:山岡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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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將軍

颱風將軍

「天色將明,大家休息一下,趕快睡一覺吧!這裏是座山城,因此不必擔心雨水進來,各位安心睡吧!」
對義昭而言,猛將信長根本不是單憑他的武力所能抗衡的敵人啊!
「不知道!但是一定要快啊!」
「好了,現在開始準備進擊!今晚朝倉勢必定會乘夜將本陣由田神山撤至柳瀨;只要對方一撤退,我們就隨後追擊,一舉殲滅他們。快將我的命令傳下去。」
「馬要綁好,火燭也要小心。」
率軍的大將們很狼狽地急著喚醒部下,一旦士兵們比總大將信長更遲上陣,一定會使他暴跳如雷。
當他們說到這裏,風速已經逐漸加強。到了正午時刻,已是狂風暴雨的情勢。
信長似乎把他們當成沒有意志的傀儡一般,毫不客氣地下達指示。這時,東方已經微微泛白,於是這兩位敗軍之將就帶著蒼白的表情,冒著狂風暴雨下山去了。
「天一亮你們立刻下山將此事告訴義景,這就是你們兩人的任務,也是我信長為武士所保留的情面。」
泥龜啊泥龜,
「是的,是的……」
到了十三日的近午時分,雨終於停了。
當他們進入大岳城時,負責守城的城將和城兵們絲毫不曾察覺;當然,這是由於嘈雜的風雨聲掩蓋住兵馬之聲的緣故。等到他們察覺時,四周早已佈滿了織田勢的士兵了。
有關信玄之死,在往後的數年之間一直是最大的秘密,至於他到底死於何日,更是無人知曉。不過,依照事情的前後加以判斷,極可能是在四月十二日當天。據說這一天,信玄所乘坐的轎子曾在返回甲府的途中,於信濃的波合停下來休息。然而是否就在這一天死亡,實在很難據此遽下斷語。
就像橋下的一隻泥龜,
「是……是……是的。」
舊曆年的八月,也就是陽曆的九月,正是日本列島的颱風季節。
在一片忙碌聲中很快地到了傍晚時刻。
「今晚此地的風雨也和-圖-書很大。」
伸出頭來探探,又馬上縮了回去,
當他們忐忑不安地來到信長面前時,意外地發現他並沒有生氣的樣子。
「糧食也要儘量往高處運,以免被水浸濕或被風吹走。」
元龜四年七月二十八日日本改元,以進入八月的第一天為天正元年(一五七三)。
就在這時,朝倉義景的本陣所在的上空,突然出現一片赤紅的火光。
「這麼大的風雨,叫我們如何進攻呢?」
「是啊!但是十日他沒動,十一日他也沒動,到今天都已經十二日了……你看看這天色!」
然而信長卻似乎不曾考慮到這一點,只是瞪著炯然有神的雙眼,靜待夜晚來臨。
此地正是小谷城的淺井勢和擔任救援部隊的朝倉勢的重要聯繫道路,信長特意派兵攻下此處,從中切斷兩者之間的聯絡。
然而午夜十二點一到,大岳山頂上再度響起了法螺聲,接著又傳來進擊的大鼓聲,使得熟睡當中的士兵紛紛驚醒過來,場面顯得有點混亂。
從過去的事情看來,信長更加確定義昭絕對不是一個值得提攜的人物。
我就馬上殺了你的頭。
返回岐阜的途中,信長聽到小谷城附近的村童們在草原上一邊追逐,一邊高聲唱道:
由於信玄之死,使得原本愁眉不展的信長和家康得以鬆了一口氣;相對地,也使得義昭陷入了弔詭的命運。
當然這首歌必定是淺井的家臣們教村童唱的,這也意味著他們嘲諷信長不肯與之決戰的怯懦,最後又警告信長:「如果你再伸出頭來,我就立刻殺了你。」事實上真會是這樣嗎?
入夜之後,情勢依然未變。這時,風勢已經逐漸減弱,取而代之的,卻是傾盆大雨。
這位決心、指示強烈的鬼將軍侵入了。事到如今,除了聽從他的指示之外,實在別無他法。
信長先生,
「大家動作快一點,快啊!」
「難道大https://m.hetubook.com.com將就是在等這場暴風雨嗎?」
這麼一來,如果朝倉勢認為信長不會在這樣的深夜裏由背後追擊,那麼結果可就要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信長將他放逐到河內的宇治川的槙島城,然後開始進軍北近江,此時已是七月底了。等到他將帶著兩萬大軍在北近江附近虎視眈眈地想要攻掠織田根據地的朝倉義景攻滅,就要回過頭來收拾淺井父子了。
「追啊!我們必須在天色未明之前趕到敵人背後,讓他們嚇一大跳!我們一定要追上總大將才行啊!」
信長昂首坐在馬上,不斷地來回奔跑,並且以近似怒吼的聲音下達命令:
此刻的義昭,或許還在為乘信長上洛之時而對他展開夾擊的事忙著呢!因此,縱使他遭到嚴厲的懲罰,也是他自作自受、自掘墳墓啊!
要是你再伸出頭來,
「啊!那個、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們馬上就要出發攻打大岳城了!大岳是朝倉勢的前衛基地,我們一定要一舉把它攻下。」
此時四周早已看不到一絲燈光,這片灰暗的山野就這樣任由風雨蹂躪。
信長絲毫不以為忤。當他再度聽到隨著野風、夾雜著鳥雀鳴叫聲而傳入耳中的童稚歌聲時,已是他重返京師的時候了。這也意味著,他即將對懸之已久的將軍足利義昭展開處置行動了。
由於夜裏攻城的緣故,士兵們的身心都感到極度疲勞,因此信長一聲令下,很快地就如死般地睡著了。
就在這颱風夜的十一點時,黑暗中突然響起了法螺的聲音,接著進擊的大鼓聲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中,也震撼了他們的心弦。
事情果然如信長所預料的一般,大岳的小林、齋藤兩位大將果真將信長奇襲的威力告訴了朝倉義景。為了把握制敵機先,義景決定捨棄地理位置不佳的田神山,並且親自在本陣放火之後再率軍撤退。
信長再度發佈了新命令:
這時四處所見的,只是一片汪洋和和-圖-書如怒濤排壑般的湍急水流,間或漂浮著連根拔起的巨木,以及被風吹落的屋頂。雖然雨勢漸歇,但是風卻仍然強烈地吹著。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淒涼的腥風已在此時吹起。
這樣,歷史上的足利幕府至此名實皆亡。
「甚麼?今晚又要夜戰!」
「真不明白大將到底在想些甚麼!他怎麼會認為敵人會在這種天氣裏趁夜撤退呢?況且雙方根本還不曾正式交戰過呢!再者,朝倉勢一定知道北近江至越前之間的山路極其險惡,他們當然也知道撤退比作戰更危險啊!」
例如稻葉、佐久間、丹羽、柴田、瀧川,不!甚至連木下藤吉郎也不解地仰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
強大的風力幾乎將山連根拔起,雨勢之大則使人伸手不見五指。
雖然全身都被雨水淋濕了,但是信長卻仍不停地高叫著,並且掉轉馬頭朝向北方。
「只要你願意降服,不僅救了你自己的性命,而且還可以讓你保住身為武者的顏面,怎麼樣?」
「到底大將心裏在想些甚麼啊?為甚麼這一次不再像以往般地神速果敢呢?」
秀吉發狂似地叫道:
「是的,是的……」
「如果自認是信長的家臣,就儘管跟來吧!我們有風神和雷神保護著呢!」
「看來大將的預測有失誤喔!即使敵軍真要撤退,也得等到雨停、月亮出來之後,再不然也要等到天將明的時候啊!好了,今天中午沒睡的人,現在可以好好地休息一番了。」
「無論如何,先追上大將再說吧!把鞋子帶著,到了馬上再穿!還有,千萬別忘了刀和槍!快點!」
但是,當他們醒來之後,不僅開始猜測信長內心的想法。
當他們飛奔而起時,信長早在一旁以手示意他們在山前排列成隊,並且如疾風似地展開行動。
對於前田和佐佐機敏的行動,信長並未加以斥責……不過,由此他也發現自己手下的大將們彼此都不願意輸給對方……
信長一回到京師,立即派兵將住在用他的財富興建而成的二条室町御所內的https://m.hetubook•com•com足利義昭團團圍住;這時正是距離信玄死前數日的四月四日。
當這項命令傳至四面八方時,已是十三日的傍晚時分。這時,風勢依然相當強烈。
所有的人都睜大著雙眼與旁人聊天,心想或許只有談話聲才勝得了這場暴風雨吧!
士兵們「是」地回答之後,立即勇猛地朝著北國街道衝了過去。
「難怪他會要我們去睡啊!」
「就是嘛!你看,他只是動也不動地瞪著那座山……原本我以為十日就會開始攻打小谷城了。」
伸出頭來探探,又馬上縮了回去,
信長在虎御前山堡停留一晚之後,第二天即匆匆動身返回岐阜城。
「是的……是的……」
「儘量不要靠近人家,以免被掉落的東西打到頭。」
「真是奇怪啊!」
就這樣地,織田勢的稻葉、佐久間、丹羽、木下、柴田、瀧川等大將緊跟在信長身後,越過了地藏山。
「儘量不要站在樹旁。」
「小心一點,不要讓營幕被吹走了啊!」
正如竹中半兵衛重治所料,初秋真是最適合與淺井、朝倉勢一決雌雄的時刻。
「好吧!」
當然,誰也不會想到「去睡吧!」這麼簡單的命令,還會另有涵義……
「是!」
「投降吧!如果你們願意降服,我就答應饒了你們的性命!」
「只有信長才會在這樣的夜裏打頭陣!當我想到這點,突然發現我必須領先其他人更早一步到達這裏。」
「這場雨會帶來洪水,河邊的馬要綁好啊!」
「笨蛋,可不要因為我放過你們,就高興得睡過頭喔!好了,退下去休息吧!」
「我們必須驅散敵人才行,大家趕快前進啊!快點,前面正是前田又左和佐佐成政哪!」
話剛說完,前夜和暴風雨搏鬥而今天中午又不曾午睡的人,早已累得癱倒在地了。
「甚麼?要我們在這深夜裏爬山?」
世事往往出人意料,表面看來絕對可以放心的事情,通常不能絕對放心。就像現在,負責守城的小林、齋藤兩位將軍,也m.hetubook.com.com只能「啊!」地叫了一聲,因為站在他們眼前的人,正是勇猛如虎的信長。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命令啊!
「啊!難道是要發動夜襲?」
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要好好地睡個午覺,但事實上現在卻還不是時候。當此之際,他的敵人遍佈四面八方,為了迷惑敵軍的注意,因此當人們以為他在岐阜,那麼他就在攝津或和泉出現;當人們以為他在攝津或和泉時,他又會在北近江出現;如一陣風似的神出鬼沒,讓敵人完全掌握不住他的動向。當然,這在事實上也很有必要。
很快地,義昭就被趕出了室町御所,再度逃到普賢寺剃髮為僧,而且必須乞求信長的憐憫。
「身為這一座城的守將,現在你們首先必須認清的一點是,這座城已經為我方所攻破了。」
毫無疑問,初秋的颱風已經登陸了。
當信長親自率軍進攻北近江的大岳之北、山田村時,已是八月十日。
「——像他那樣的小人,直到死亡之前,一定還會不斷地有小動作出現。」
來到大岳城的信長直屬部隊,很快就瞭解這項命令的涵義,但是那些在其他地方迎接暴風雨的織田諸將卻百思不得其解。
「看來似乎即將有一場暴風雨。這陣南風吹得太不尋常了。」
驚嚇之餘,他們的鬥志早已消失泰半。
「我想你們的主君朝倉義景大概還不知道大岳城已經被攻陷了吧?」
就在三月二十三日,他正式赦免了松永久秀和三好義繼的罪行,並且引入他們成為自己這方的人;這也正是武田信玄在笛吹川發病後的第八天。對於歷史而言,這實在是極大的諷刺啊!
原來四十歲的信長決定在這深夜再次實行以往在田樂狹間所採取的猛烈奇襲戰法。
這時風、雨都停了,東方的天空出現了久已不見的白雲。在這種晴朗的氣候下,到底對何者有利呢?追逐者或是被追逐者?
「住口!這點小小的風雨那稱得上是暴風雨呢?今天是十二日,雲上都還有著月亮呢!那種黑暗之中甚麼也看不到的眼睛,不如挖出來丟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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