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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信長5:本能寺之卷

作者:山岡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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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戰史的人

改變戰史的人

「嗯!那麼,旗子是被棄置於地嘍?」
勝者、敗者。
「不!接受、接受!我當然願意接受。」
「是的,所以我才把它撿起來啊!據我的同僚梶金平說,敵人的奉行把旗子一丟,就四散逃命去了——看來勝賴真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哪!為了逃命,他甚至不管歷代祖先所流傳下來的旗子是否會落入敵人的手中。至於那掌管旗子的奉行,更應該感到慚愧——真是一群愚蠢的傢伙!雖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但這面旗子畢竟是件古物啊!怎麼能隨便丟棄呢?」
他的心中既興奮又感激。
「不要哭啊!你已經勝了呀!」
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信長的愛刀青江次吉及閃閃發光的黃金十枚;乍見此物,九八郎突然渾身顫抖不已。這時,他總算親自領教了信長的可怕、可敬之處,一股強烈的鬥志及武者的榮譽感在他疲憊的身體裏復甦了。
「現在我馬上就要返回京師,發兵攻打本願寺。一待攻下本願寺,即刻就要朝甲州進攻。到了那時,就要看你的表現嘍!」
奧平九八郎不由得屈身俯伏在信長的面前。
「你就是奧平九八郎?」
「是!」
「好……好,我知道!m.hetubook.com.com
家康也把頭轉向一旁。
(強右衛門!城裏的人都獲救了……)
這時,九八郎貞昌發現彌之助的手下扛著一面很奇怪的旗幟。
「我佩服你的堅忍卓絕,所以才將信念給你,你明白嗎?」
「雖然你保住了長篠城,但並不表示你的一生就此風平浪靜。要知道,一旦戰事再起,你必須負起守護濱松、岡崎的責任,才不愧是德川的女婿啊!我信長的信念,即是誓死保護日本,絕對不讓它的根基產生動搖。」
滅亡、中興……難道人生就只是這樣嗎?他不斷地在心裏反問道。
「好,乾了這一杯吧!」
說完,信長再度微笑了。
「九八郎!我賜給你我的姓名當中的『信』字。從今天起,你就叫做奧平九八郎信昌吧!」
從他們頭上吹拂而過的南風,帶著一股濃濃的綠葉之香。
「是……是的!」
(這真是一位可怕的大將啊!)
乍見九八郎的模樣,信長有好一會兒無法發出聲音。
「甚麼?這是撿的?」
原以為沒有人會發覺他隨時可能病倒,沒想到信長卻一眼就看出來了。所以才特地說些誇讚、訓勉的話,使九八和*圖*書郎感受到被溫情和關注所包圍的喜悅。
「你的臉色怎麼那麼蒼白呢?難道你不想接受我信長的信念?」
九八郎一向深為家康那隱藏在穩重作風裏的過人豪氣及膽量所懾服。
「我知道!」
援軍到達之前,他為了確保城內百姓的安全而付出全部心力,如今早已精疲力竭了。
九八郎只是不解地望著信長。
「天下尚未統一之前,我們沒有權利休息,也不是我們休息的時候,否則鳥居強右衛門死也不會瞑目的呀!」
九八郎以沙啞的聲音答道:「正是——」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信長本人。
他的雙眼炯炯有神,凌厲的目光似乎能夠看穿人心,皮膚較想像中更為白皙,臉和身體都給人一種強壯的感覺;他的外貌絕對不比信玄或家康遜色,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位標準的美男子。
就在昨日,城內早已糧盡援絕,而勝賴則誇耀著自己的勝利。但是今天呢?他失去了麾下的大將,忍著飢餓、狼狽不堪地敗走了……這一切恍若夢境般地教人無法置信……
「嗯!你的雙眼又閃著光輝,嘴唇也有些血色了……看來你已經沒有問題了,對不對?九八郎!」
「你的堅https://m•hetubook•com.com持到底和我的新戰法!嗯!看來長篠之戰足以讓後代的武夫們傳誦不已了。怎麼樣?你能瞭解我說這些話的用意嗎?」
救援的兵糧陸續運入城內,頓時四周又恢復了生氣。人們不時地為勝利歡呼,高興得手舞足蹈;然而,九八郎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這就是那位在一眨眼間滅掉武田勢的鬼將軍……)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沒錯!所以我彌之助才特地命人把它帶回來啊!」
「好,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努力鍛鍊膽氣和武功,方能成為德川家的柱石,好好地為這亂世貢獻一己之力。來人哪!把東西拿上來。」
(這世上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他不瞭解信長給他信念的用意何在。
「謝謝你的訓示。」
他的顴骨突出、眼窩深陷,形貌看來憔悴不堪,一點也不像是個年僅二十三歲的年輕人。震驚之餘,信長又有著一絲歉意。
將馬場信房的屍體運至奧平九八郎鎮守的長篠城內的,正是本多平八郎忠勝的家臣,也就是第一個運來兵糧的原田彌之助。
戰爭結束之後,信長即忙於檢討此次的作戰及清點砍獲的敵軍首顱。在這https://m.hetubook.com•com當中,他不只一次表示,非要見見這個長期死守長篠城的九八郎不可。
當人數由六百減為兩百,再由兩百減為二十餘人時,他只好撤退了。然而,即使他想退兵,也已經無路可退了。令信房稍感安慰的是,這時勝賴早已平安無事地回國了。
「是啊!所以我說勝賴根本不配稱為大將!」
但是他仍然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當九八郎止住哭泣抬頭望著信長時,卻發現他的眼眶也紅了。
九八郎騎著馬抵達高松山,在岳父家康的引領下,來到了信長面前。
「我明白!」
九八郎無言以對,只好把頭轉向一旁。由這種情形看來,武田勢必定走得十分匆忙……這時,彌之助又很得意地說道:
「九八郎!」
「怎麼樣?你看起來似乎非常疲憊了。好吧!我順便將信長的信念一併給你,你可要善加保存喔!」
雖然九八郎貞昌知道已經獲勝,但真正令他有戰勝感覺的,則是在翌日被叫到位於高松山的信長本陣去時。
原田彌之助一邊讚歎著,一邊不住地咒罵勝賴。
「對……你說得沒錯!」
而今,眼前的信長卻與家康截然不同。他就像一股竄動的電流一般,肆無忌憚地侵入人們和-圖-書的心底,趕走所有的軟弱,使他們的鬥志和脈搏再度跳躍起來。
「我就說嘛——武田家怎會丟下古物不管呢?原來他們將馬場、山縣、內藤之類的老臣,像古物一樣地丟在戰場上了……」
確定勝賴已經離開之後,信房召集全部兵力進行追擊戰,先後與敵人交鋒四次。
「是!」
第一回合的反擊行動裏,一千二百名的手下銳減為八百,第二次則減為六百。
「來!抬起頭來,我們喝杯祝酒吧!九八郎!」
「咦!這是甚麼啊?唉呀!這不是武田家代代相傳的八幡太郎之源氏白旗嗎?」
「明知必敗無疑,他們卻不肯輕言投降,直到且戰且走地退到出澤丘山,才集體切腹……他們舉刀刺向腹部時正好撞見塙直政先生的家臣岡三郎左衛門,所以就把他的頭取來了。岡三郎說我們都是幸運的傢伙,他願意獻出自己的人頭,希望我們為他補上最後一刀。說完之後,他就哈哈大笑了……如果每個敵人都像他,這仗還真好打吔!」
「我知道了。」
「好了!快把旗子送去給大殿吧!」
「武田勢雖然戰敗了,勝賴卻平安地返回甲州,這表示武田家尚未滅亡。所以,像你這樣年輕有為的人,絕對不能鬆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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