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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信長5:本能寺之卷

作者:山岡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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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

知我者

「噢,那麼他為甚麼降服呢?」
「恭喜你又戰勝了,大人!」
信長突發奇想,打算讓黑坊主拿著自己的三柄大槍,走在行列前頭,他相信一定會讓人們大吃一驚。
「因為……難道還有其他原因嗎?」
對於家康的祝賀,信長謙虛地回答道:
因為信長命他那好不容易才長大成人、將來要繼承德川家事業的長子切腹的作法,實在太沒道理了。
「好了,不要再說了。雖然他不能明白我的用心,卻也還有其他用途啊!我們不要再談光秀的事了,好嗎?」
「——嗯,把黑坊主藏起來,儘量避開人們的耳目。我打算在返回安土的途中,才讓他公開出現!對了,最好讓他穿上虎皮衣服,走在隊伍前面,一定風光極了。我相信對黑坊主而言,這一定是他畢生當中最光榮的旅程了。」
但是信長卻搶先對近侍長谷川宗仁說:
「甚麼?他瞭解我信長的志向?」
這一天,太陽早已高掛天空,春天的山間更是不時飄來薰人欲醉的花香。
「很好,你說他叫血鑓是吧?」
信長自始即無視於梅雪的存在:
在這種稱呼之下,或許家康會覺得不妥。畢竟,如果說有人會因信康的死而怨恨信長,那人也不該是明智光秀,而是德川家康啊!
當天晚上,武井夕庵對正拿著武田領地的地圖,專心思考要派誰駐守在那一座城、https://www.hetubook•com•com派誰當代官的信長問道。
威利所獻上的黑人,身高約在一丈七尺左右。
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心的信長,將黑坊主藏在寺內的一間小禪房裏。這時,德川家康也帶著自武田家倒戈,幫助他安撫眾多舊領主的穴山梅雪入道來了。
「木曾義昌恭賀大人再度旗開得勝!」
這時,背叛武田家的梅雪入道,頗感羞愧地低下了頭。
法華寺內,到處佈滿桐葉和五彩木瓜紋的布幔。信長走進幔幕裏,在椅上坐了下來。隨即,來自各地的貢禮也陸續送到,使得空氣中充滿熱鬧的氣氛。
這時,一個名叫威利的傳教士也來到本陣之中,並獻上一名黑人奴隸。與他一同到達的,還有德川家康。
接著,他回過頭看著穴山梅雪,準備向信長介紹這位武田家的女婿。
「大人!今天你真的生氣啦?」
穴山梅雪和義昌一樣,同是武田家的女婿。當他娶了信玄的姊姊時,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勝賴的姑父。
信長立即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準備上前迎接,但繼而一想,卻又坐了下來。信長認為,如果自己興高采烈地出去迎接家康,卻遭到像光秀那樣的指摘時,一定會受不了的。在自尊心已經受到打擊的情況下,他再也經不起任何令人難堪的言語了。
夕庵沉默著。
「因為他https://m.hetubook•com.com明白,並且支持右府先生的志向啊!血鑓幫助穴山先生瞭解你的志向,才使他答應投降的。」
時序已經進入春天,氣溫不冷不熱,正是一年當中最怡人的季節。想到在消滅勝賴、踏上歸途後,當人們看到黑坊主拿著大槍、挺立在隊伍前面時臉上那驚訝的表情,信長忍不住愉快地笑了。
「是!」
木曾義昌出去之後,家康再度開口道:
「甚麼?濱松的親家來啦?好吧!快把他請到法華寺去,我在那裏見他。」
書上曾經如此記載。
然而,信長卻突然覺得心裏不太舒坦,為了轉換情緒,他來到了本陣。
「因為我認為,右府先生的嘉獎……是相當珍貴的禮物,恐怕他承受不起啊!」
「這都是由於你太過容忍他的緣故。不過,雖然你處處容忍他,但是日向守先生卻似乎不太能明瞭哩!」
「是!」
這話正好說中信長的心事,使得他忍不住眉開眼笑,喜形於色。
雖然親自下令家康的長子信康切腹自盡、又把女兒德姬接了回來,但是信長卻仍然沿用以往的稱呼,稱家康為「濱松的親家」。
「是的。如果你一定要嘉獎他的話,那麼我代他謝謝右府先生的德政。」
「噢?那麼,你認為我不該繼續姑息他嘍?」
家康帶著穴山梅雪走進帳內,臉上的表情和以往一樣的平靜。
和_圖_書「是的。當你表示原諒時,光秀的表情……」
「嗯,他是這麼說的嗎?」
為此,他命人在安土秘密訓練黑坊主。待訓練結束之後,再秘密地把他送到諏訪的本陣。
「不敢當!為了祝賀這次的勝利,我特別獻上兩匹奧州良駒,請大人笑納。」
在家康的家臣長坂血鑓九郎力勸下,梅雪終於向家康投降了。
家康對這句話會的怎樣的反應呢?信長以銳利的眼光注視著家康的表情。
「是的。統一日本是最崇高的理想……為此,即使打仗、流血,他也在所不辭。更何況,他認為我們不應該再浪費人力在這種無意義的戰爭上面了。」
長谷川宗仁早已在信長的示意下,取出準備好的大、小黃金百枚,送給義昌作為賞錢。
「嗯,我是有點生氣!不過,你知道我為甚麼生氣嗎?」
「是啊!其實我並無意殺他;不過,我的確非常生氣。這個傢伙和松永久秀一樣,自認為具有深不可測的力量;你知道嗎?這種人最容易產生取得天下的野心了。我一向十分看重光秀,甚至有意讓他鎮守日本和海外交通的出入口,成為九州的總大將,想不到他卻連我和勝賴的不同都分不出來……所以才更教我生氣啊!」
正準備離去的信長,語重心長地這麼說道。看來光秀的事,的確使他耿耿於懷。
「——他的全身黝黑,孔武有力和牛一般,一個人https://m.hetubook.com.com可以抵得過十個人……」
「為甚麼?」
說完,他直直地朝穴山梅雪看了過去。
讓兩位背叛者在此相見,正是信長的本意。
「遵命!」
「濱松先生,你的家臣中有個叫長坂血鑓九郎的人,是不是?聽說此人與敵方的重臣坐了七天七夜,不斷地說服對方,才使其降服的,是嗎?今天血鑓九郎也一起來了嗎?如果有的話,我希望能見見他,當面嘉獎他幾句……」
「哪裏,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我知道!」夕庵搖動手中的筆說:「你所以會想殺了日向守,是因為他太傷你的心了。」
宗仁出去之後,隨即帶著義昌回到帳內。原本泰然自若的義昌在看到梅雪時,不禁臉色一變。
他似乎有意當面給這兩個人難堪。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義昌背叛武田家在前,而梅雪緊跟其後。
看到黑坊主抵達時,信長的臉上又露出了吉法師時代那頑童般的笑臉。
「穴山梅雪入道也是同道中人,請大人與他說幾句話……」
信長第一次看到黑人,是在攝津出陣時。當時,信忠還曾被這個外表奇特、身材魁梧的黑人嚇了一跳,並且調皮地用手指去戳他的皮膚,使得在座的人都爆笑起來。
「因為穴山先生的投降,並不是血鑓的功勞啊!穴山先生並不是因為他的勸說而投降的。」
信長本身很喜歡惡作劇,因此很希望得到一位黑人奴隸。和*圖*書威利就是由於知道這點,所以特地找了另一個更巨大的黑人,不遠千里由安土城來到這裏。對於這名黑人,他們叫他「黑坊主」。
「木曾義昌也在這裏,快把他請來。」
「好極了,你要送我兩匹良馬,真是太好了!宗仁,你隨木曾先生去取禮物吧!」
連光秀都無法瞭解的志向,家康卻一眼就看了出來,這叫信長怎能不感到欣慰呢?
「我這裏還有客人,改天再跟你談吧!」
「濱松先生來了!」
「夕庵,今天所發生的事情,讓我覺得做人實在是很難啊!」
「噢,是嗎?」
「謝謝你!等這裏的事全部告一段落後,我就要傾全力去平定中國了。」
家康輕輕地搖著頭,說:
然而家康的表情卻依然平靜如常,沒有任何變化。
「是的,要不然穴山先生怎麼可能投降呢?」
信長故意無禮地說道,並且靜待家康的回答。
連光秀都不瞭解信長的悲願,那麼家康怨恨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家康會如何回答呢?)
「嗯,很好,你說得真好。如果他也一起來的話,我一定要見見他。濱松先生,你很幸運,竟然擁有這麼好的手下。」
當然,在目前的情況下,根本不容他上前寒暄,只好以目示意,然後便兩手俯伏在信長面前說:
各地所送來的禮物包羅萬象,有米、馬匹、馬糧、美酒、佳餚……
「很可惜,今天長坂並未隨我一同前來,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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