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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信長5:本能寺之卷

作者:山岡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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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康到臨

家康到臨

這時,光秀突然覺得全身顫抖。對於自己的辛勞,信長只是叱罵,而家康卻瞭解「你一定費了不少心血」……這句話一出,使光秀感到有股暖流流過心頭,這種感覺是多麼不同啊!
信長為了盡地主之誼,確實花了一番心血。為了迎接家康一行,他特地派遣高野藤藏、長坂助十郎、山口太郎兵衛等三人為奉行,負責修復家康等人必經的道路。
「你對這裏還滿意吧?如果是,那正是我所衷心期盼的。」
令光秀意外的是,家康竟然態度恭謹地朝他行了個禮:
這次的旅行,不僅是為了慶祝武田家的滅亡,家康所以率領這麼龐大的團體前去訪問安土,即象徵德川家終於苦盡甘來,有了揚眉吐氣的一天。
「——記住,如果德川家的任何一個人在這次旅程中,做了有失身分的事,那麼不僅個人名譽受損,就連德川家也會遭到不好的批評,到時可就後悔莫及了。」
(家康到底在想些甚麼呢?……)
「——你看,這不就證明家康根本瞧不起我嗎?這下子你明白了吧?」
在此地,丹羽五郎左衛門長秀特地建造了一座臨時行館,以便迎接家康。
與家康同來的家臣,和_圖_書包括酒井左衛門尉忠次、石川伯耆守數正、鳥居彥右衛門元忠、本多平八郎忠勝、榊原小平太康政,此外還有由信長具名邀請的重臣天野康景、高力清長、大久保忠佐、同忠隣、石川康通、阿部善九郎、本多百助、菅原定藏、渡邊半藏、牧野康成、服部半藏、長坂血鑓九郎及配屬於大名格旗下二十八名小侍衛組的鳥居松丸、井伊萬千代,之下並有十二名侍者,隨時照料一切事務。
馬鎧三百足!這倒是出人意料的好禮物,還有黃金三千兩、生漆二百樽……
家康一遷入剛造好的臨時行館,立即有小侍衛送上美酒佳餚,並有曼妙的歌舞助興。甚至丹羽家的老臣們,也一一來到館內,殷切地表達歡迎之意。
於是,光秀便帶著家康及梅雪入道來到客殿,先命人送上茶點,然後帶著酒井忠次以下的重臣們,拿著禮物來到本堂,分列成兩行。
接著,一行人便在光秀的引導下,進入那座曾經引起軒然大|波的御殿。家康驚訝地撫摸著柱子,又抬頭望著天花板上的圖案,口中不住地發出讚歎聲。看樣子,殿內的豪華建築,應該不致引起一向樸素的家康m.hetubook.com.com任何不快吧?
以六歲稚齡成為尾張人質的孤兒家康,如今已經擁有遠在今川義元之上的大名身分;而這一切都得力於童年玩伴信長的鼎力相助,所以他一口答應信長的邀請。
德川家所帶的行李,全都放在馬背上;此外,小侍衛們的裝束、日常用品及容器也都比平常更勝一籌。雖然東海之地並不富裕,家康卻一直認為他們的用度已經超越了節儉的分際,不過,如今和織田家比起來,他不得不承認德川家的確太過寒酸了。
「貢禮全部在此,請你檢查一下。」
德川家康一行,照原訂計劃於十三日由岡崎出發,十四日當天進入近江的番場,在該地停留了一夜。
當家康看到那枚引發信長怒氣的金紋印花時,臉上有著深受感動的表情。
「日向守先生,這是我帶來的禮物,略表心意。請你代為收下,替我轉交給大人……」
從他和侍衛們樸素的裝扮看來,誰也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大手筆,送信長這麼貴重的禮物……
萬一他又大聲罵人,到時該怎麼辦呢?
「由於我們到此叨擾,增添你許多麻煩,真是教我過意不去。家康本性不敏,希望https://m.hetubook.com.com你代我向大人轉達感激之意……」
家康毫不在意地說道,然後又轉身進入本堂,四處觀望著,似乎很好奇的樣子……
「你的讚美,令我日向守如遇知己,我真的非常高興聽到這句話。」
忠次所說的話,又使光秀嚇了一跳。
在番場的那一夜,家康一行即受到了熱情的招待。
光秀鬆了一口氣。
「日向守先生,這對我未免太過奢侈了。從這裏的一切看來,可見你一定費了不少心血。」
翌日,十五日當天——
然而,當光秀看到從轎內出來的家康時,忍不住大吃一驚。
事實上,他所送禮物的價值,遠超過這次為了接待他所花費的費用。
石川數正帶著兩名手下等在那裏,正逐一核對目錄上的物項。
光秀不自覺地吞了口氣。
以家康的身分和他們的行列看來,他們能送給信長甚麼好禮物呢?只怕又要讓人捧腹大笑了。當這些粗糙的貢禮呈現在信長面前時,如果他只是笑笑不予置評,結果倒也還好;但是萬一又惹得信長發火,他一定又要破口罵人了。
「這是我一點小小的心意,請你們笑納……」
原來如此!對家康這一行人而言,大寶院和_圖_書實在太過豪華、奢侈了……話雖如此,他之所以如此大事鋪張,也是為了讓家康有被重視的感覺,這是他的一番好意啊!
「不,這裏太豪華、太奢侈了!置身其中,往往會教人忘了自己是誰哩!難道你不覺得我的樣子很奇怪嗎?噢,對了!我還沒有前去拜見右府先生哩!」
話又說回來,此地的一切裝飾,也和光秀原先的想像有很大的不同。
光秀的顧慮根本都是多餘的。原來馬背上的行李,全都是進貢用的禮物,此刻正堆積成小山般地放在本堂之上。
不過,德川家的小侍衛們並未聽見歌聲。
「哪裏,我知道你一定是費了很大的勁。畢竟,要完成這麼偉大的工事,並不容易啊!在我的領地之內,手藝如此精巧的工匠,幾乎絕無僅有。到底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右府先生,光是在他的城下,就有這麼多傑出的人才。」
按照預定的時刻,家康一行人在早上九點從番場出發,當他們抵達安土的大寶院時,已是當天下午三點。擔任總接待官的光秀,壓抑了胸中不快的情感,親自來到前門迎接家康。
畢竟,不論他和信長有何過節,對家康卻是一直都抱持好感。不,不僅如此,光秀甚至希望,有朝www.hetubook.com.com一日能夠和這位控制東海的三河武士統領家康,成為肝膽相照的好友。
「黃金三千兩、馬鎧三百足、生漆兩百樽、棉千束……」
在戰場上所見到的家康,總是穿著非常氣派的鎧甲,流露出一股威風凜凜的氣勢。然而,今天他所穿著的衣服,居然和平民沒有兩樣;但是出門迎接他的自己,卻穿著閃閃發光和唐織錦衣;兩者相比,簡直有如天壤之別。而且,他的眼神甚至還四處張望,連個小城主的樣子都沒有,十足像個鄉巴佬。
光秀茫然地聽著。
光秀突然覺得背脊透出一股寒意。
不過,直到目前為止,光秀依然堅信,自己的這一番好意,一定會讓家康留下良好的印象。
「歡迎來到敝城,惟任日向守光秀在此恭候大駕。」
「遵命!」
這時候的家康正值壯年,年僅四十一歲;而信長則大他八歲,時年四十九歲。
光秀跟在家康身後,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本堂。沒想到一看之下,他不禁睜大了雙眼。
這次的旅行,乃是以答謝信長贈予駿河一國為名義,順道訪問安土。所有武田家投降的家臣中,只有原領有安堵之地的穴山梅雪入道獲准與他同行。
臨行之前,家康這麼諄諄訓誨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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