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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航海來說，這可是個怪名字。還有呢？」

「一百二十八，五十二，四十，一百六十。」

船長在小本子上寫下數字五十二。

「是的，船長，那是黃金海岸號。」

「尖石。」

「是老練號。」

他在數字五十二下面寫上四十，然後抬起頭：

在灰白色的閃光中，烏雲密布，朦朧的天際在不斷變化，浪濤神祕地湧散，這一切具有墳墓般的莊嚴。除了凶猛的風以外，一切都悄然無聲。災難威嚴地從深淵中升起。它不像是襲擊，而像是顯聖。礁石中沒有一絲動靜，敵船上也無一絲動靜，這是一種巨大的寂靜。這是真的嗎？更像是掠過海面的夢。傳奇中就有這種景象。巡航艦被夾在礁石魔鬼和艦隊幽靈之間。

「能下錨嗎？」

「我可是從近處看過。它們的特點都裝在我的腦子裡，絕不會弄錯。」

他從舵手那裡拿回望遠鏡，觀看地平線。

「九門炮。」

沉默片刻。船長又問：

巨劍號的炮手們已經就位。

「同樣的火力。還有呢？」

「法國的？」

「因為只剩下九門炮了。」船長喃喃說。

「騎士，」船長說，「我們面對的hｔtｐs://ｍ.ｈｅtuboｏｋ.coｍ.ｃｏｍ是三百八十門大炮。」

布瓦貝爾特格對拉維厄維爾說：

「不是全部。」

船長向舵手提問：

「海底如何？」

「不好的一面。」

「你認識這些船嗎？」

「果斷號。」

「反正終是一死。」舵手說。

「還有呢？」

「舵手，」船長說，「我們在哪裡？」

「而您呢，船長，您了解它們。識別當然要緊，了解可更重要。」

雙方似乎都在等待。

船長用望遠鏡往西看，觀察曼吉埃礁，接著又轉向東方，觀察可以見到的帆船。

此時船長已經數清了帆船的數目。

「從旗艦數起，第一艘是什麼？」

布瓦貝爾特洛伯爵低聲向拉維厄維爾下命令，後者便下到炮隊，接著船長抓起望遠鏡，走過去站在舵手的側後方。

「三十二門十八磅重彈的大炮。第二艘呢？」

「朝曼吉埃方向。」

「其餘的分散在整個海岸上，它們在窺伺。」

「真是好船，」船長說，「我也稍稍指揮過。」

敵人的艦隊也在悄悄地完成戰鬥準備。八艘艦艇現在排成半圓圈，曼吉埃礁好比是弦和圖書。巨劍號被封鎖在這個半圓圈內，又被自己的錨捆住，它背靠礁石，也就是背靠著海難。

「船長，這是我的報告。我原先對這艘巨劍號存有戒心。突如其來地上了一艘既不了解你或者也不愛你的船，這是叫人頭疼的事。英國船會背叛法國人。那門該死的大炮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我檢查了一下，船錨很好，不是熟鐵塊，而是用大鐵錘把焊接鐵條錘打而成的。錨環十分堅固。纜繩是上等的，便於操作，長度合乎標準，一百二十法尋。還有大量的火藥。死了六位炮手。每門炮可發射一百七十一枚炮彈。」

「那當然。」

「這是他們改的名字，以前叫勃艮第等組號。這是艘新船，有一百二十八門大炮。」

「全部巡航隊都在這裡？」

「挑逗一下開開心。」拉維厄維爾說。

船長在前幾個數字下寫上一百六十。

「一艘三層甲板的戰艦，兩艘一級戰艦，五艘二級戰艦。」

「這是曼吉埃礁。從hetubook.com.com荷蘭飛來的笑鷗，還有黑鷗，都以它為中途站。」

船長把望遠鏡遞給舵手：

「你剛才觀察過，拉維厄維爾，精確地說，我們有多少炮可以用？」

船長從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鉛筆，在小本子上寫下一百二十八這個數目。

這好比是一群獵犬圍著一頭野豬，獵犬不再吠叫，而是露出獰牙。

格拉誇爾正在盡一切努力使船漂在波濤之上，因為如果它的側面受到風浪，它肯定會翻倒。

「攻占者號。」

「舵手，左舷第二艘船呢？」

海炮有一個優點：三個人便能操作，但也有一個缺點：與普通大炮相比，射程不遠，落點不準，因此必須讓敵艦進入射程以內。

「我一定要先開火。」

「船長，都是一級戰艦，一共五艘。」

「一級戰艦。五十二門炮，它是兩個月前在布雷斯特裝配的。」

接著，船拋錨停住了。它像三桅戰艦一樣有六個錨，這六個錨都拋了下去，船首是警戒和-圖-書錨，船尾是小錨，靠大海的側面是防波錨，靠礁石的側面是退潮錨，右舷是八字錨，左舷是主錨。

「好的。」布瓦貝爾特洛說。

「魔鬼的。」

拉維厄維爾敬了一個軍禮：

八艘沉默的黑色戰艦似乎一動不動，但是越來越大。

「五艘戰艦，每艘三十二門大炮。」

的確是八條船，它們整齊地排開，在水上顯出作戰的姿勢。中間是一艘有三層甲板的高高的船。

巡航艦幾乎成了殘骸。

「里什蒙號。」

「是艦隊。」

布瓦貝爾特洛將望遠鏡對準地平線。艦隊仍在緩慢地接近。

船長一面用望遠鏡觀察，一面喃喃說：

「舵手，你認清了吧？」

「現在看看右舷。」

它們在緩慢地接近。

這時拉維厄維爾回到了甲板上。

「舵手，你看得清那艘多甲板船嗎？」

「在它的哪一面？」

「是什麼？」

他又接著問：

「無神論者號。」

的確，四月二日，瓦拉澤曾向國民公會宣布有十艘三桅戰艦和六艘戰列艦在英吉利海峽遊弋，船長想起了這件事。

「不錯，那支艦隊有十六艘船，這裡只有八艘。」船長說。

舵手彷彿在自言自語：

「山林仙女號。」

「和圖書卡利普索號。」

船長低聲下達命令。全船一片寂靜。沒有響起戰鬥準備的鈴聲，但人們都在作戰鬥準備。無論是對付海浪還是對付敵人，這艘船都失去了戰鬥力。人們盡量利用這艘戰艦的殘骸，將大纜和備用纜繩堆在主甲板的通道上和上甲板中部，以便在必要時加固桅杆。人們整理好傷員的崗位，而且按照當時的航海習俗，在甲板上拉上防護網，這樣可以避槍彈，但避不了炮彈。人們取來口徑檢查器，雖然這樣做稍稍晚了一點，誰會想到會出這麼多事呢。每個水手都領到一個彈盒，腰間插上兩把槍和一把匕首。人們疊起吊床，校正炮口，準備好槍，放好斧子和鐵鉤，整理好彈藥筒艙和炮彈艙，將火藥艙打開。每個人都站到自己的崗位上。在做這一切時沒有任何人說話，彷彿身在臨終病人的臥室裡。迅速而陰森。

船長眼睛盯著小本子，嘴裡在做加法。

那九門完好的大炮都對準同一個方向，敵人的方向。

「好的。」

「可我也在窺伺它們哩。」格拉誇爾喃喃說。

「舵手，左舷第一艘是什麼船？」

「一級戰艦。四十門十八磅重彈的大炮。它去過印度，戰功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