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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在塔內，共十九人。

由軍銜低的軍官指揮大部隊，這在共和派中習以為常。後來的波拿巴只是炮兵連長，卻指揮義大利軍團。

戈萬塔命運奇特。它既被戈萬家的人攻擊，又被戈萬家的人保衛。攻擊者不免有所保留，保衛者則不然，德．朗特納克是不惜一切的，何況他在凡爾賽宮居住過，對於他不太熟悉的圖爾格更談不到崇敬了。他來這裡只是避難而已，沒有別處可去。他能夠心安理得地毀滅城堡。戈萬卻對城堡懷著幾分崇敬。

侯爵和教士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是同一個人。內戰的冷酷面具有兩個側面，一面朝向過去，一面朝向未來，但都同樣具有悲劇性。朗特納克是第一面，西穆爾丹是第二面，不同的只是朗特納克的冷笑蒙上了陰影和黑和圖書暗，而西穆爾丹那無情的臉上卻閃著曙光。

我們剛才看到，在戈萬的提議下，雙方休戰二十四小時。

西穆爾丹聽任戈萬這樣做，但有幾分自責。面對哥德式的陳舊建築，他嚴厲地皺起眉頭；無論是對人還是對建築，他一概毫不留情。對城堡手下留情就是仁慈的開始，而仁慈正是戈萬的弱點。我們知道，西穆爾丹在監視戈萬，不讓戈萬在他認為致命的坡上往下滑。然而，西穆爾丹重新見到圖爾格時也不免暗暗動情，雖然為此暗自生氣。他教戈萬讀的頭幾本書就在這間圖書室裡。他西穆爾丹曾經在附近的村莊帕里尼埃當過本堂神甫，他曾經住在石橋小城堡的閣樓上。他正是在這間圖書室裡將小戈萬抱在兩膝間教他認字。他正是在這四堵老牆裡看到親愛的學生、他精神上的兒子在身體和智力上成長。這間圖書室，這個小城堡，這和-圖-書些充滿他對孩子祝福的牆壁，難道他要去摧毀，去焚燒嗎？他放過它們，當然不無內疚。

在這個進行血腥內戰的地區，西穆爾丹在幾個星期內就出了名，不祥的惡名。人們知道巴黎的馬拉、里昂的夏利埃和旺代的西穆爾丹。西穆爾丹當神甫時備受尊重，現在則備受譴責，這是教士改宗的後果。西穆爾丹令人厭惡。嚴厲的人是不幸的。誰看見他們的行為都會譴責他們，但是誰看見他們的良心也許會寬恕他們。不被人理解的利庫爾戈斯就像是提貝里烏斯。不論如何，德．朗特納克侯爵和西穆爾丹神甫在仇恨方面是半磅八兩。共和派唾罵朗特納克，保皇派詛咒西穆爾丹，一唱一和。這兩人對各自的反對派來說，都是魔鬼。因此出現了怪事，當馬恩省的普利爾在格朗維爾懸賞朗特納克的頭顱時，夏雷特也在努瓦爾蒙蒂埃懸賞西穆爾丹的頭顱。

他聽和圖書任戈萬從另一面進攻。圖爾格有它野蠻的一面，就是圓塔，也有它文明的一面，就是圖書室。西穆爾丹允許戈萬只攻打野蠻的那一面。

攻打這座老宅的人屬於戈萬家族，守衛這座老宅的人也屬於戈萬家族，在這個法國大革命時期，產業似乎又恢復了封建習俗。中世紀的全部歷史就是家族內部的戰爭。厄忒奧克勒斯和波呂尼刻斯既是希臘人也是哥特人，哈姆雷特在赫爾辛格所做的也正是俄瑞斯忒斯在阿戈斯所做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此刻，被圍困的圖爾格得到暫時喘息。

一方在高原及森林裡，共四千五百人。

歷史也許能在告示中找到這十九位不受法律保護者的名字。我們也許能遇見它們。

為了便於指揮這幾乎是大軍團的四千五百人，西穆爾丹希望戈萬被提升為將軍，但戈萬拒絕了，並且說：「等抓住朗特納克以後再說吧。我還配不上。」

堡壘的弱點在於石橋，然而石橋上的圖書室裡收藏著家族檔案。如果從這一面進攻，石橋必被焚燒。在戈萬眼中，燒毀檔案等於是毀滅祖宗。圖爾格是戈萬家族的堡壘，布列塔尼所有的封地都屬於戈萬塔，就好比法蘭西所有的封地都屬於羅浮宮的塔樓。這裡有戈萬家族的家庭紀念品，戈萬本人就出生在這裡。曲折的命運引他來攻打這座可敬的、庇護他童年的塔樓。難道他能大和圖書逆不道，將這座老宅付之一炬嗎？他本人的搖籃也許就在圖書室頂樓的某個角落。有些思索會使人激動。戈萬看著古老的祖宅，心中激動。他沒有攻打石橋，只是用大炮威懾它，防止任何人從這裡逃出來。他決定從另一面進攻，於是才有了塔底的爆破和缺口。

那個冷酷的聲音的確是西穆爾丹的聲音，那個比較年輕、比較緩和的聲音是戈萬的聲音。

德．朗特納克侯爵認出了西穆爾丹神甫，他沒有認錯。

因此，當二十四小時的休戰結束時，戰鬥將在下列情況下進行：

伊馬紐斯的確了解情況。由於西穆爾丹調動軍隊，戈萬手下現在有四千五百人，有的屬於國民衛隊，有的屬於戰鬥部隊。戈萬用這支兵力將朗特納克圍困在圖爾格，並且用十二門大炮瞄準這個堡壘。六門炮擺在森林邊緣，對準塔樓，炮臺埋在地下，另外六門炮擺在高原上，炮臺高高的。戈萬還使用了炸藥，在塔底炸開了一個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