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贛第德

作者:伏爾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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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第一回

這位男爵在威士法利亞地方是非常有威權的一個貴族,因為他的府第不僅有一扇大門,並且還有窗戶。他的大廳上也就滿掛絲織的壁畫。他的農場上所有的狗在需要時就變成一隊獵犬;他的馬車夫當獵夫。村莊裡的牧師,他的司糧大員,他們都叫他「米老德」(「My Lord」),他講故事,他們就笑。
在威士法利亞地方一個爵邸裡——主人是男爵森竇頓脫龍克——,住著一個少年,長得非常的美秀。他的相貌是他靈性的一幅畫。他有得是正確的評判力,他的精神是單純的,這就是說他有理性,因此我想他的名字叫作贛第德。府裡的老家人猜想他是男爵妹妹的私生子,她的情人和-圖-書是鄰近一位誠實的好紳士,她始終不肯嫁給他,因為他的家譜不完全。
此回說贛第德怎樣在一個富麗的爵邸裡長大,後來怎樣被逐。
有一天,勾妮宮德在府外散步的時候——那是一個小林子,他們叫做花園的——,無意中透繡灌木叢發見潘葛洛斯大博士正在教授他那試驗自然哲學的課程,這回他的學生是他媽媽的一個下女,矮小的黃頭髮的一個女人,頂好看也頂好脾氣的。勾妮宮德姑娘天生就愛各種的科學,所以她屏著氣偷看他們一次又一次的試驗,她這回看清楚了那博士先生的理論,他的果,他的因的關係;她回頭走的時候,心裡充滿果惑,一路沉思,充滿了和-圖-書求學的衝動;私下盤算,她何嘗不可做年輕的贛第德的「充分的理由」,他一樣也可以做她的「充分的理由」。
她走近家門的時候碰見了贛第德,她臉紅了,贛第德也臉紅了。她結結巴巴地對他說早安;贛第德也向她問候,但說什麼話自己卻不知道。下一天吃完晚飯,離開桌子的時候,贛第德與勾妮宮德在一架屏風背後碰著了。勾妮宮德的手帕掉到地上去,贛第德把它撿起來,這時她不經意的握著他的手,年輕人也不經意的親了這位年輕姑娘的手,他那親法是特別的殷勤,十二分的活潑,一百二十分的漂亮;他們的口合在一起了,他們的眼睛發亮了,他們的腿搖動了,www.hetubook.com.com他們的手迷路了。男爵森竇頓脫龍克恰巧走近屏風,見著這裡的因與果;他就毫不猶豫地踢了贛第德幾腳,並將他轟出府第。勾妮宮德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男爵夫人給了她一巴掌。一時間,在這所有的府第中最富麗最安逸的一家府第裡起了大鬨。
男爵的夫人體重大約有三百五十磅,因此她是一個有大身分的人,並且她管理府裡的事務異常的認真,因此人家格外的尊敬她。她的女兒勾妮宮德才十七歲年紀,膚色鮮麗,嬌柔,肥滿,討人歡喜。男爵的少爺也是沒一樣不克肖他的父親。管小教堂的潘葛洛斯——Pangloss,兩個希臘字加起來的,意思是「全是廢和*圖*書話」——是府裡的聖人,小贛第德跟著他讀書,相當用心。潘葛洛斯是玄學兼格致學兼神學兼天文學的一位大教授,他從容的證明給你聽,世上要是沒有因就不會有果,在這所有可能的世界中——不完善的世界裡——,男爵的府第是所有府第中最富麗的一個府第,他的太太是所有夫人中最好的一位男爵夫人。
贛第德用心的聽講,十二分的相信;因為他看勾妮宮德姑娘是十二分的美,雖則他從不曾有膽量對她這樣說過。他的結論是第一層幸福是生下來是男爵森竇頓脫龍克的子女,第二層幸福是生成了勾妮宮德姑娘,第三是天天見得著她,第四是聽老師潘葛洛斯的講課,他是全省裡最偉大的哲學家,當和-圖-書然也就是全世界最偉大的哲學家了。
「這是可證明的,」他說,「所有的事情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絕不會兩樣或是變樣;因為上帝創造各種東西都有一個目的,一切都為的是最完善的目的。你們只要看,人臉上長鼻子,為的是便於帶眼鏡——於是我們就有了眼鏡。人身上有腿,分明為的是穿襪子——於是我們就有長襪子。山上長有石頭,是預備人來採了去造爵第的,——因此我們的爵爺就有一所偉大的爵第;因為一省裡最偉大的爵爺天生就該住最好的屋子。上帝造毛豬,是給人吃的——因此我們一年到頭吃豬肉。這樣說下來誰要是說什麼事情都合式,他的話還不夠一半對,他應該說什麼事情都是最合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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