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第二場 城堡中的廳堂
奧斯里克 我保證為殿下效勞。
奧斯里克 對了，殿下；真是說不出來的悶熱。可是，殿下，陛下叫我來通知您一聲，他已經為您下了一個很大的賭注了。殿下，事情是這樣的……
哈姆雷特 來，再試一下。（王后倒地。）
哈姆雷特 原諒我，雷歐提斯；我得罪了你，可是你是個堂堂男子，請你原諒我吧。這兒在場的眾人都知道，你也一定聽見人家說起，我是怎樣被瘋狂害苦了。凡是我的所作所為，足以傷害你的感情和榮譽、激起你的憤怒來的，我現在聲明都是我在瘋狂中犯下的過失。難道哈姆雷特會做對不起雷歐提斯的事嗎？哈姆雷特絕不會做這種事。要是哈姆雷特在喪失他自己的心神的時候，做了對不起雷歐提斯的事，那樣的事不是哈姆雷特做的，哈姆雷特不能承認。那麼是誰做的呢？是他的瘋狂。既然是這樣，那麼哈姆雷特也是屬於受害的一方，他的瘋狂是可憐的哈姆雷特的敵人。當著在座眾人之前，我承認我在無心中射出的箭，誤傷了我的兄弟；我現在要向他請求大度包涵，寬恕我的不是出於故意的罪惡。
奧斯里克 中了，很明顯的一劍。
雷歐提斯 受我這一劍！（雷歐提斯挺劍刺傷哈姆雷特；二人在爭奪中彼此手中之劍各為對方奪去，哈姆雷特以奪來之劍刺雷歐提斯，雷歐提斯亦受傷。）
雷歐提斯 不，沒有擊中。
哈姆雷特 他們來得正好。
哈姆雷特 請裁判員公斷。
哈姆雷特 先生，我還要在這兒廳堂裡散散步。您去回陛下說，現在是我一天之中休息的時間。叫他們把比賽用的鈍劍預備好了，要是這位紳士願意，王上也不改變他的意見的話，我願意盡力為他博取一次勝利；萬一不幸失敗，那我也不過丟了一次臉，給他多剁了兩下。
哈姆雷特 我願意服從她的教誨。（貴族下。）
哈姆雷特 好，你這敗壞倫常、嗜殺貪淫、萬惡不赦的丹麥奸王！喝乾了這杯毒藥……你那顆珍珠是在這兒嗎？……跟我的母親一道去吧！（國王死。）
霍拉旭 記得，殿下！
奧斯里克 我知道您不是不明白……
哈姆雷特 好媽媽！
奧斯里克 年輕的福丁布拉斯從波蘭奏凱班師，這是他對英國來的欽使所發的禮炮。
霍拉旭 不，我雖然是個丹麥人，可是在精神上我卻更是個古代的羅馬人；這兒還留剩著一些毒藥。
哈姆雷特 我用國王的名義，向英王提出懇切的要求，因為英國是他忠心的藩屬，因為兩國之間的友誼，必須讓它像棕櫚樹一樣發榮繁茂，因為和平的女神必須永遠戴著她的榮冠，溝通彼此的情感，以及許許多多諸如此類的重要理由，請他在讀完這一封信以後，不要有任何的遲延，立刻把那兩個傳書的來使處死，不讓他們有從容懺悔的時間。
哈姆雷特 那不過是一種傻氣的心理；可是一個女人也許會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疑慮而惶惑。
奧斯里克 殿下，王上跟他打賭，要是你們兩人交起手來，在十二個回合之中，他至多不過多贏您三著；可是他卻覺得他可以穩贏九個回合。殿下要是答應的話，馬上就可以試一試。
哈姆雷特 要是我們腰間掛著大炮，用這個名詞倒還合適；在那一天沒有來到以前，我看還是就叫它鉤子吧。好，說下去；六匹巴巴里駿馬對六柄法國寶劍，附件在內，外加三個花紋富麗的掛機；法國產品對丹麥產品。可是，用你的話來說，這樣「押」是為了什麼呢？
王后 不，不，那杯酒，那杯酒……啊，我的親愛的哈姆雷特！那杯酒，那杯酒；我中毒了。（死。）www.hetubook.com.com
哈姆雷特 願上天赦免你的錯誤！我也跟著你來了。我死了，霍拉旭。不幸的王后，別了！你們這些看見這一幕意外的慘變而戰慄失色的無言的觀眾，倘不是因為死神的拘捕不給人片刻的停留，啊！我可以告訴你們……可是隨它去吧。霍拉旭，我死了，你還活在世上；請你把我的行事的始末根由昭告世人，解除他們的疑惑。
雷歐提斯 按理講，對這件事情，我的感情應該是激動我復仇的主要力量，現在我在感情上總算滿意了；但是另外還有榮譽這一關，除非有什麼為眾人所敬仰的長者，告訴我可以跟你捐除宿怨，指出這樣的事是有前例可援的，不至於損害我的名譽，那時我才可以跟你言歸於好。目前我且先接受你友好的表示，並且保證絕不會辜負你的盛情。
哈姆雷特 您向我提起這位紳士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國王 啊！幫幫我，朋友們；我不過受了點傷。
奧斯里克 我就照這樣去回話嗎？
奧斯里克 是，殿下。（二人準備比劍。）
雷歐提斯 陛下，現在我一定要擊中他了。
哈姆雷特 時間雖然很侷促，可是我已經抓住眼前這一刻工夫；一個人的生命可以在說一個「一」字的一剎那之間了結。可是我很後悔，好霍拉旭，不該在雷歐提斯之前失去了自制；因為他所遭遇的慘痛，正是我自己的怨憤的影子。我要取得他的好感。可是他倘不是那樣誇大他的悲哀，我也絕不會動起那麼大的火氣來的。
雷歐提斯 殿下不要取笑。
——國王、王后、雷歐提斯、眾貴族、奧斯里克及侍從等持鈍劍等上。
哈姆雷特 不敢，不敢。（奧斯里克下）多虧他自己保證，別人誰也不會替他張口的。
霍拉旭 有這等事？
貴族 殿下，陛下剛才叫奧斯里克來向您傳話，知道您在這兒廳上等候他的旨意；他叫我再來問您一聲，您是不是仍舊願意跟雷歐提斯比劍，還是慢慢再說。
奧斯里克 殿下把他說得一點不錯。
使臣甲 這一個景象太慘了。我們從英國奉命來此，本來是要回復這兒的王上，告訴他我們已經遵從他的命令，把羅森格蘭茲和吉爾登斯吞兩人處死；不幸我們來遲了一步，那應該聽我們說話的耳朵已經沒有知覺了，我們還希望從誰的嘴裡得到一聲感謝呢？
奧斯里克 長劍和短刀。
哈姆雷特 鋒利的刃上還塗著毒藥！……好，毒藥，發揮你的力量吧！（刺國王。）
奧斯里克 謝謝殿下，天氣真熱。
霍拉旭 這是無可置疑的。
國王 奧斯里克，把鈍劍分給他們。哈姆雷特侄兒，你知道我們怎樣打賭嗎？
哈姆雷特 啊，就在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一切都是上天預先註定。我的衣袋裡恰巧藏著我父親的私印，它跟丹麥的國璽是一個式樣的；我把偽造的國書照著原來的樣子折好，簽上名字，蓋上印璽，把它小心封好，歸還原處，一點沒有露出破綻。下一天就遇見了海盜，那以後的情形，你早已知道了。
霍拉旭 不要作聲！誰來了？
福丁布拉斯 讓四個將士把哈姆雷特像一個軍人似的抬到臺上，因為要是他能夠踐登王位，一定會成為一個賢明的君主的；為了表示對他的悲悼，我們要用軍樂和戰地的儀式，向他致敬。把這些屍體一起抬起來。這一種情形在戰場上是不足為奇的，可是在宮廷之內，卻是非常的變故。去，叫兵士放起炮來。（奏喪禮進行曲；眾舁屍同下。內鳴炮。）
奧斯里克 殿hetubook.com.com下？
霍拉旭 即使他能夠向你們開口說話，他也不會感謝你們；他從來不曾命令你們把他們處死。可是既然你們都來得這樣湊巧，有的剛從波蘭回來，有的剛從英國到來，恰好看見這一幕流血的慘劇，那麼請你們叫人把這幾個屍體抬起來放在高臺上面，讓大家可以看見，讓我向那懵無所知的世人報告這些事情的發生經過；你們可以聽到姦淫殘殺、反常悖理的行為、冥冥中的判決、意外的屠戮、借手殺人的狡計，以及陷入自害的結局；這一切我都可以確確實實地告訴你們。
哈姆雷特 在這樣重重詭計的包圍之中，我的腦筋不等我定下心來思索，就開始活動起來了；我坐下來另外寫了一通國書，字跡清清楚楚。從前我曾經抱著跟我們那些政治家們同樣的意見，認為字體端正是一件有失體面的事，總是想竭力忘記這一種技能，可是現在它卻對我有了大大的用處。你知道我寫些什麼話嗎？
哈姆雷特 謝謝您，先生。（向霍拉旭旁白）你認識這隻水蒼蠅嗎？
奧斯里克 真的有點兒冷，殿下。
國王 我怕你擊不中他。
眾人 反了！反了！
哈姆雷特 您的用意呢？為什麼我們要用塵俗的呼吸，噓在這位紳士的身上呢？
哈姆雷特 先生，他對於您這一番描寫，的確可以當之無愧；雖然我知道，要是把他的好處一件一件列舉出來，不但我們的記憶將要因此而淆亂，交不出一篇正確的賬目來，而且他這一艘滿帆的快船，也絕不是我們失舵之舟所能追及；可是，憑著真誠的讚美而言，我認為他是一個才德優異的人，他的高超的稟賦是那樣稀有而罕見，說一句真心的話，除了在他的鏡子裡以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跟他同樣的人，紛紛追蹤求跡之輩，不過是他的影子而已。
奧斯里克 殿下，我的意思是說，您答應跟他當面比較高低。
哈姆雷特 當時在我的心裡有一種戰爭，使我不能睡眠；我覺得我的處境比鎖在腳鐐裡的叛變的水手還要難堪。我就鹵莽行事。……結果倒鹵莽對了，我們應該承認，有時候一時孟浪，往往反而可以做出一些為我們的深謀密慮所做不成功的事；從這一點上，我們可以看出來，無論我們怎樣辛苦圖謀，我們的結果卻早已有一種冥冥中的力量把它佈置好了。
哈姆雷特 你是個漢子，把那杯子給我；放手；憑著上天起誓，你必須把它給我。啊，上帝！霍拉旭，我一死之後，要是世人不明白這一切事情的真相，我的名譽將要永遠蒙著怎樣的損傷！你倘然愛我，請你暫時犧牲一下天堂上的幸福，留在這一個冷酷的人間，替我傳述我的故事吧。（內軍隊自遠處行進及鳴炮聲）這是哪兒來的戰場上的聲音？
霍拉旭 （向哈姆雷特旁白）不，殿下。
哈姆雷特 這一柄我很滿意。這些鈍劍都是同樣長短的嗎？
雷歐提斯 凶手就在這兒，哈姆雷特。哈姆雷特，你已經不能活命了；世上沒有一種藥可以救治你，不到半小時，你就要死去。那殺人的凶器就在你的手裡，它的鋒利的刃上還塗著毒藥。這奸惡的詭計已經迴轉來害了我自己；瞧！我躺在這兒，再也不會站起來了。你的母親也中了毒。我說不下去了。國王……國王……都是他一個人的罪惡。
哈姆雷特 我知道，陛下；您把賭注下在實力較弱的一方了。
哈姆雷特 這個題目已經講完，現在我可以讓你知道另外一段事情。你還記得當初的一切經過情形嗎？
福丁布拉斯 讓我們趕快聽你說；所有最尊貴的人，都叫他們一起來吧。我在這一個國內本來也有繼承王位的權利，現在國中無主，正是我要求這一個權利的機會；可是我雖然準備接受我的幸運，我的心裡卻充滿了悲哀。
奧斯里克 殿下，王上已經用六匹巴巴里的駿馬跟他打賭；在他的一和*圖*書方面，照我所知道的，押的是六柄法國的寶劍和好刀，連同一切鞘帶鉤子之類的附件，其中有三柄的掛機尤其珍奇可愛，跟劍柄配得非常合式，式樣非常精緻，花紋非常富麗。
奧斯里克 殿下，歡迎您回到丹麥來！
哈姆雷特 來，該第三個回合了，雷歐提斯。你怎麼一點都不起勁？請你使出你全身的本領來吧；我怕你在開我的玩笑哩。
哈姆雷特 啊，奸惡的陰謀！喂！把門鎖上！陰謀！查出來是哪一個人幹的。（雷歐提斯倒地。）
國王 分開他們！他們動起火來了。
奧斯里克 我是說，您不是不明白雷歐提斯有些什麼特長……
哈姆雷特 這一封就是原來的國書；你有空的時候可以仔細讀一下。可是你願意聽我告訴你後來我怎麼辦嗎？
霍拉旭 一顆高貴的心現在碎裂了！晚安，親愛的王子，願成群的天使們用歌唱撫慰你安息！……為什麼鼓聲越來越近了？（內軍隊行進聲。）
奧斯里克 殿下，我的意思是說他的武藝；人家都稱讚他的本領一時無兩。
霍拉旭 關於那一點，我受死者的囑託，也有一句話要說，他的意見是可以影響許多人的；可是在這人心惶惶的時候，讓我還是先把這一切解釋明白了，免得引起更多的不幸、陰謀和錯誤來。
福丁布拉斯 這一場比賽在什麼地方舉行？
王后 他身體太胖，有些喘不過氣來。來，哈姆雷特，把我的手巾拿去，揩乾你額上的汗。王后為你飲下這一杯酒，祝你勝利，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 我想我不會失敗。自從他到法國去以後，我練習得很勤；我一定可以把他打敗。可是你不知道我的心裡是多麼不舒服；那也不用說了。
國王 （旁白）這一杯酒裡有毒；太遲了！
福丁布拉斯 好一場驚心動魄的屠殺！啊，驕傲的死神！你用這樣殘忍的手腕，一下子殺死了這許多王裔貴胄，在你的永久的幽窟裡，將要有一席多麼豐美的盛筵！
哈姆雷特 母親，我現在還不敢喝酒；等一等再喝吧。
哈姆雷特 雷歐提斯，我的劍術荒疏已久，只能給你幫場；正像最黑暗的夜裡一顆吐耀的明星一般，彼此相形之下，一定更顯得你的本領的高強。
貴族 娘娘請您在開始比賽以前，對雷歐提斯客氣幾句。
奧斯里克 殿下，您要是有空的話，我奉陛下之命，要來告訴您一件事情。
霍拉旭 他的嘴裡已經變得空空洞洞，因為他的那些好聽話都說完了。
霍拉旭 我知道您要聽懂他的話，非得翻查一下注解不可。
哈姆雷特 哎，朋友，他們本來是自己鑽求這件差使的；我在良心上沒有對不起他們的地方，是他們自己的阿諛獻媚斷送了他們的生命。兩個強敵猛烈爭鬥的時候，不自量力的微弱之輩，卻去插身在他們的刀劍中間，這樣的事情是最危險不過的。
哈姆雷特 可是對於像我這樣的體質，我覺得這一種天氣卻是悶熱得厲害。
雷歐提斯 他死得應該；這毒藥是他親手調下的。尊貴的哈姆雷特，讓我們互相寬恕；我不怪你殺死我和我的父親，你也不要怪我殺死你！（死。）
雷歐提斯 唉，奧斯里克，正像一隻自投羅網的山鷸，我用詭計害人，反而害了自己，這也是我應得的報應。
奧斯里克 雷歐提斯嗎？
哈姆雷特 不，我們不要害怕什麼預兆；一隻雀子的死生，都是命運預先註定的。註定在今天，就不會是明天，不是明天，就是今天；逃過了hetubook.com.com今天，明天還是逃不了，隨時準備著就是了。一個人既然在離開世界的時候，只能一無所有，那麼早早脫身而去，不是更好嗎？隨它去吧。
哈姆雷特 要是我答個「不」字呢？
哈姆雷特 讓我先賽完這一局；暫時把它放在一旁。來。（二人比劍）又是一劍；你怎麼說？
哈姆雷特 您就照這個意思去說，隨便您再加上一些什麼新穎詞藻都行。
哈姆雷特 您所說的掛機是什麼東西？
奧斯里克 兩邊都沒有中。
——奧斯里克上。
國王 來，哈姆雷特，來，讓我替你們兩人和解和解。（牽雷歐提斯、哈姆雷特二人手使相握。）
霍拉旭 你們要看些什麼？要是你們想知道一些驚人的慘事，那麼不用再到別處去找了。
貴族 王上、娘娘，跟其他的人都要到這兒來了。
——哈姆雷特及霍拉旭上。
國王 替我在那桌子上斟下幾杯酒。要是哈姆雷特擊中了第一劍或是第二劍，或者在第三次交鋒的時候爭得上風，讓所有的碉堡上一齊鳴起炮來；國王將要飲酒慰勞哈姆雷特，他還要拿一顆比丹麥四代國王戴在王冠上的更貴重的珍珠丟在酒杯裡。把杯子給我；鼓聲一起，喇叭就接著吹響，通知外面的炮手，讓炮聲震徹天地，報告這一個消息，「現在國王為哈姆雷特祝飲了！」來，開始比賽吧；你們在場裁判的都要留心看著。
哈姆雷特 請了。
哈姆雷特 正是雷歐提斯。
哈姆雷特 你想，我是不是應該……他殺死了我的父王，姦汙了我的母親，篡奪了我的嗣位的權利，用這種詭計謀害我的生命，憑良心說我是不是應該親手向他復仇雪恨？如果我不去翦除這一個戕害天性的蟊賊，讓他繼續為非作惡，豈不是該受天譴嗎？
雷歐提斯 你這樣說嗎？來。（二人比劍。）
——一貴族上。
哈姆雷特 我絕對信任你的誠意，願意奉陪你舉行這一次友誼的比賽。把鈍劍給我們。來。
霍拉旭 他不久就會從英國得到消息，知道這一回事情產生了怎樣的結果。
霍拉旭 要是您心裡不願意做一件事，那麼就不要做吧。我可以去通知他們不用到這兒來，說您現在不能比賽。
雷歐提斯 請了，殿下。（二人比劍。）
哈姆雷特 啊！我死了，霍拉旭；猛烈的毒藥已經克服了我的精神，我不能活著聽見英國來的消息。可是我可以預言福丁布拉斯將被推戴為王，他已經得到我這臨死之人的同意；你可以把這兒所發生的一切事實告訴他。此外僅餘沉默而已。（死。）
哈姆雷特 先生，我願意恭聆大教。您的帽子是應該戴在頭上的，您還是戴上去吧。
王后 來，讓我擦乾你的臉。
霍拉旭 想不到竟是這樣一個國王！
奧斯里克 噯喲，瞧王后怎麼啦！
哈姆雷特 他會使些什麼武器？
哈姆雷特 王后怎麼啦？
哈姆雷特 請您不要這樣多禮。（促奧斯里克戴上帽子。）
霍拉旭 可是國書上沒有蓋印，那怎麼辦呢？
霍拉旭 自己所用的語言，到了別人嘴裡，就聽不懂了嗎？早晚你會懂的，先生。
哈姆雷特 （向霍拉旭旁白）那是你heｔｕbook.ｃoｍ.ｃom的運氣，因為認識他是一件丟臉的事。他有許多肥田美壤；一頭畜生要是作了一群畜生的主子，就有資格把食槽搬到國王的席上來了。他「咯咯」叫起來簡直沒個完，可是……我方才也說了……他擁有大批糞土。
霍拉旭 請您告訴我。
哈姆雷特 不，我可以舉手起誓，這不是取笑。
奧斯里克 殿下，掛機就是鉤子。
雷歐提斯 這一柄太重了；換一柄給我。
霍拉旭 這樣說來，吉爾登斯吞和羅森格蘭茲是去送死的了。
霍拉旭 這一隻小鴨子頂著殼兒逃走了。
雷歐提斯 我承認給你碰著了。
哈姆雷特 您真能知道我這人不是不明白，那倒很好；可是，說老實話，即使你知道我是明白人，對我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好，您怎麼說？
哈姆雷特 一劍。
霍拉旭 啊，我的好殿下……
雷歐提斯 好；再來。
王后 我要喝的，陛下；請您原諒我。
國王 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勝利。
哈姆雷特 他會使這兩種武器嗎？很好。
國王 她看見他們流血，昏了過去了。
奧斯里克 您怎麼啦，雷歐提斯？
霍拉旭 他們兩人都在流血。您怎麼啦，殿下？
哈姆雷特 我沒有改變我的初心，一切服從王上的旨意。現在也好，無論什麼時候都好，只要他方便，我總是隨時準備著，除非我喪失了現在所有的力氣。
哈姆雷特 他在母親懷抱裡的時候，也要先把他母親的奶頭恭維幾句，然後吮吸。像他這一類靠著一些繁文縟禮撐撐場面的傢伙，正是愚妄的世人所醉心的；他們的淺薄的牙慧使傻瓜和聰明人同樣受他們的欺騙，可是一經試驗，他們的水泡就爆破了。
——福丁布拉斯、英國使臣及餘人等上。
霍拉旭 殿下，您在這一回打賭中間，多半要失敗的。
國王 喬特魯德，不要喝。
國王 且慢；拿酒來。哈姆雷特，這一顆珍珠是你的；祝你健康！把這一杯酒給他。（喇叭齊奏。內鳴炮。）
奧斯里克 不，殿下，我還是這樣舒服些，真的。殿下，雷歐提斯新近到我們的宮廷裡來；相信我，他是一位完善的紳士，充滿著最卓越的特點，他的態度非常溫雅，他的儀表非常英俊；說一句發自衷心的話，他是上流社會的南針，因為在他身上可以找到一個紳士所應有的品質的總匯。
哈姆雷特 不，相信我，天冷得很，在刮北風哩。
哈姆雷特 那我可不敢說，因為也許人家會疑心我有意跟他比個高下；可是要知道一個人的底細，應該先知道他自己。
雷歐提斯 來，給我一柄。
霍拉旭 嗯，殿下。
哈姆雷特 我從艙裡起來，把一件航海的寬衣罩在我的身上，在黑暗之中摸索著找尋那封公文，果然給我達到目的，摸到了他們的包裹；我拿著它回到我自己的地方，疑心使我忘記了禮貌，我大膽地拆開了他們的公文，在那裡面，霍拉旭……啊，堂皇的詭計！……我發現一道嚴厲的命令，借了許多好聽的理由為名，說是為了丹麥和英國雙方的利益，絕不能讓我這個作惡的人物逃脫，接到公文之後，必須不等磨好利斧，立即梟下我的首級。
國王 我想我的判斷不會有錯。你們兩人的技術我都領教過；但是後來他又有了進步，所以才規定他必須多贏幾著。
雷歐提斯 （旁白）可是我的良心卻不贊成我幹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