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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蠅王

作者:威廉.高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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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城堡岩

十一、城堡岩

山姆和艾瑞克面面相覷。
他們朝平臺走去。
「再來呀!」
沒想到這次反而安靜了下來,那幫人都很好奇他究竟有什麼好玩的事要說。
「抓住他們。」
「煙!我們要把煙升起來!」
小豬站在因打鬥而揚起的塵土中;那幫人看到小豬意圖說話,尖銳的歡呼聲頓時變成滿場的噓聲。
「有煙。」
熱血湧上他的面頰,腫脹的眼皮抽動著。
他把海螺湊到嘴邊,嗚嗚吹響。野蠻人一個個冒了出來,臉上塗得五顏六色,完全認不出誰是誰,全擠在石橋的另一端。他們高舉長矛,擺好陣勢,要守住入口。拉爾夫繼續吹,把小豬嚇得魂飛魄散。
「我拿著海螺!」
「站在那裡別動!把海螺給我!」
兩個孩子都上氣不接下氣。
羅傑彷彿劊子手般令人畏懼。傑克沒再說什麼,轉而俯視山姆艾瑞克。
「我正在思考!假設我們打扮得整整齊齊過去,就像我們在老家那樣,畢竟我們不是野蠻人,而得救也不是說好玩的。」
「來呀,我要給你好看!」
「你會被揍的。」
拉爾夫看著面前兩個骯髒的人,嘆了口氣。
「噢,對,還有火堆。自從我們落到島上以來,我就不斷重伸,」他舉起長矛指著野蠻人。「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火堆;只要天還亮就要升起煙當作信號。或許會有船注意到而駛過來救我們,帶我們回家。要是沒有煙,我們就得等到有船碰巧來這裡,那說不定要等好幾年,等到人都老了——」
「你看,這就是你們的下場!你的那一國滅亡了!海螺沒了!」
巨石擦過小豬的胸腹;海螺破成無數白色的碎片,不復存在。而小豬連咕噥一聲都來不及,就從石橋側面翻落下去。巨石又彈跳了兩次,最後消失在森林裡。小豬往下墜落四十呎,仰面摔倒在海中那塊紅色方形石上。腦殼迸裂,腦漿溢出,鮮血直流。小豬的手腳微微抽搐,像剛被宰殺的豬。隨著潮水如呼吸般一起一落,白色的海浪沖上礁石,染上一層粉紅;而後海潮退去,便將小豬的屍體一起帶走。
小豬尖聲叫道:
小豬牢牢抓緊地面,並想辦法引起拉爾夫的注意。拉爾夫壓低身子,不斷移動,雙眼警覺地盯著傑克。
「我要召開大會。」
「小豬!等一等!」
森林裡迴響起螺聲;成群的鳥兒從樹梢上驚飛而起,嘰喳鳴叫著,就像許久以前的那個早晨。但海灘兩頭都毫無動靜,只有幾個小鬼頭從茅屋裡走出來。拉爾夫坐在光滑的樹幹上,其餘三個站在他面前。他點點頭,山姆艾瑞克就坐到他右邊。拉爾夫把海螺塞到小豬手中。小豬小心地捧著發亮的海螺,朝拉爾夫眨眨眼睛。
「看看那個!那個火堆能當信號嗎?不過是個烤肉的火堆罷了。等你們開始烤肉吃,就沒有煙了。你們不懂嗎?也許有船會經過。」
「要是他發火,我們就……」
「來呀!」
「我才剛下來……」
「別這樣。」
「我不需要,」拉爾夫大聲吼道。「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沒人動作。傑克怒氣沖沖地喊道:
傑克突然從他那幫人中跳了出來,發狂般尖叫道: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作;在這片寂靜中,拉爾夫的耳邊響起一種奇怪的聲音。他再注意聽,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嗖」的一聲,是有人在扔石頭;是羅傑在扔,另一隻手還放在槓桿上。在他下方的拉爾夫看起來只是一束頭髮,而小豬則是一團肥肉。
「當然沒忘。」
在岩石另一側有股小小的煙裊裊上升。
「還有火堆。」
「我拿著海螺。我想說,我什麼也看不見,我得把眼鏡拿回來。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座島上有人做了壞事。我選你當首領,而只有首領可以做決定。所以,拉爾夫,由你來指揮吧,告訴我們該怎麼辦……」
除了大群蜜蜂嗡嗡叫之外,四周一片寂靜。最後小豬和顏悅色地說道。
「報上名來——」
「升火了嗎?我想應該不是。」拉爾夫轉過身來。
「快滾,拉爾夫。乖乖待在你們那邊。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別來惹我。」
「就是你!」
「誰是小偷?」
「這還需要你說!」拉爾夫叫喊著,並把手臂從小豬身上挪開。「你是什麼意思——」
他把海螺遞給小豬,後者臉又紅了,但這次洋溢著自豪的神情。
塗著花臉的野蠻人手忙腳亂地包圍山姆艾瑞克,然後又嗤嗤笑了起來。
「把他們綁起來!」
「我們應該帶著長矛,」山姆說。「連小豬也要帶。」
首領氣沖沖地對他說:
「你跟緊一點。」
「小偷!小偷!」
「你們兩個給我退後。」
「哼,我們可不畫,」拉爾夫說,「又不是野蠻人。」
「我要召開大會。」
雙胞胎的長矛被奪走了。
「我說,抓住他們!」
「拉爾夫,你到底打算怎麼辦?不要光說不練。我要拿回我的眼鏡!」
「我要說話!」
「我不會掉下去吧?」小豬顫抖地說。「我好害怕……」
他們第一次來城堡岩偵察時,在這裡躲藏過,所以野草叢被壓得亂七八糟的。在那之後是石橋的起點,還有哨壁上岩石凸出形成的道路,通往最上方的紅色岩石群。
拉爾夫終於挪開海螺,停下來喘口氣。他氣喘吁吁地開口,但依然聽得清楚。
拉爾夫把海螺放回光滑的圓木上。
「喂,別亂來!」
「你們這群花臉笨蛋!你們難道不懂嗎?光靠山姆、艾瑞克、小豬和我是不夠的。我們想讓火堆一直燒,但卻辦不到。而你們呢?只會打獵玩樂!」
他氣憤地轉向雙胞胎。
他掃視著野蠻人。
傑克知道這次是勝負的關鍵,也向前衝去。他們猛烈相撞,又彈了開來。傑克朝拉爾夫揮出拳頭,正中他的耳朵。拉爾夫一拳擊中傑克的肚子,讓他不禁痛呼。接著他們再度面對面,氣喘吁吁,怒不可遏,然而雙方都被彼此的凶狠嚇到,不敢繼續攻擊。這下他們才注意到身後的喧譁,原來在他們互毆的同時,傑克那幫人不斷在高呼助陣。
「我是說真的!」
「你看得見我嗎?」
「你們要帶長矛就帶吧,我可不帶。有什麼用呢?反正我得像條狗一樣讓人牽著。是呀,很好笑,儘管笑吧。那群人對什麼事都一笑置之,結果呢?大人們會怎麼想?西蒙被謀殺了,還有一個臉上長著胎記的小孩。後來有誰見過他?」
「你最好小心點。」
他緊緊抱著岩石,下方是退潮中的大海。他害怕的樣子十分可笑,野蠻人的咯咯輕笑漸漸變成大聲的嘲笑。
「聽著,我們來這裡是要你把眼鏡還給小豬。他沒眼鏡就看不見,你這樣做太不——」
「你怎麼不在上面看守?」
「——召開大會!」
雙胞胎好奇地打量拉爾夫,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他。
傑克殺氣騰騰地把長矛對準拉爾夫投擲過去。矛尖擦過拉爾夫肋骨上的皮肉,掉進海裡。拉爾夫踉蹌了一下,並不覺得疼痛,只是驚恐。傑克那幫人全像他們的首領那樣大叫著衝上前來。羅傑從高處擲出一根長矛,彎曲的矛柄影響了準頭,只從拉爾夫面前掠過。雙胞胎被捆綁著躺在那幫人身後。一張張不知名的惡魔臉孔一窩蜂擁上石橋,拉爾夫轉身就逃,彷彿成群海鷗同時驚叫的吆喝聲緊和-圖-書追在後。拉爾夫順從陌生的本能,在開闊的岩地上曲折前進,閃躲著投來的長矛。接著是野草叢中那隻被砍頭的野豬,他及時一躍而過,隨後沙沙地穿過枝葉,隱沒到森林之中。
他們列隊排好,就沿著海灘出發了。拉爾夫走在最前面,腳有點跛,肩上扛著長矛。不僅是閃亮沙灘上搖曳的暑氣,披散的長髮和眼睛上的傷口都影響了他的視線。走在拉爾夫後面的是雙胞胎,雖然有一點擔憂,但活力充沛。他們往前走著,很少說話,手中的長矛拖在地上。小豬發現只要看著地面,避免陽光照射他疲憊的雙眼,就可以看見沿著沙灘移動的長矛柄。他在長矛柄留下的痕跡之間走著,雙手小心地抱著海螺。孩子們組成的小型隊伍行進在沙灘上,四個盤子狀的陰影在他們腳下跳舞、交疊。暴風雨沒有留下絲毫痕跡,海灘被沖刷得乾乾淨淨,就像被磨得閃亮的刀鋒。天空和山頭離得好遠,在暑熱中閃著微光;海市蜃樓讓礁石看起來彷彿漂浮在半空中的銀色水潭裡。
拉爾夫喊道:
「我拿著海螺。我要去找傑克.墨里杜說清楚,現在就去!」
拉爾夫對著黑綠交雜的臉絕望地喊道:
「我只是重複你經常說的話,」小豬趕緊說。「我偶爾也需要想一下——」
「我沒忘。」
「你要幹嘛?」
在一片吵雜聲中,小豬的聲音傳到拉爾夫耳裡。
小豬說完,臉漲得通紅,身體顫抖。他匆匆把海螺塞到拉爾夫手裡,彷彿它是燙手山芋,一邊擦著奪眶而出的淚水。柔和的綠光籠罩著他們,脆弱的白色海螺就在拉爾夫腳邊,小豬來不及擦去的淚水像星星一樣,在色澤柔和的螺身上閃閃發亮。
很快,一夥人便吵吵嚷嚷地回到石橋上,羅傑在那裡與他們會合。
「我們該梳一下頭髮,頭髮太長了。」
「我把兩隻襪子留在茅屋裡,」艾瑞克說,「我們可以把襪子套在頭上,當作帽子。」
嘲笑聲停了下來。
矛尖有節奏地戳刺著,山姆痛得大叫。
「他們害我變得跟瞎子一樣。」小豬說。「傑克.墨里杜就是這種人。拉爾夫,你召開大會,我們得要決定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努力回想著。
「我說的!你也選我當首領。你沒聽見海螺聲嗎?耍什麼骯髒手段,你要火,隨時來開口,我們就會給你。」
「還能比現在更慘嗎?我要跟他攤牌。讓我拿海螺,拉爾夫。我要讓他知道他缺少了什麼。」
「我得還給他?誰說的?」
「我要帶著海螺去找他。我要舉起海螺,然後說,你比我強壯,又沒有氣喘,而且兩隻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我不是來拜託你、求你還我眼鏡的;我也不奢望你講道理。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要以為你強壯就可以為所欲為。把眼鏡還我,立刻還來!」
雙方都擺出凶狠的進攻架勢,卻又保持著距離,彼此都攻擊不到對方。
「你跪在這裡,」拉爾夫側身說道,「等我回來。」
「好,那你就試試看吧。我們跟你一起去。」
傑克在死豬旁停下腳步,轉過身去,舉起手來。
他俯身衝刺向前。
「我來找你們談火堆的事,」拉爾夫說,「還有小豬的眼鏡。」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尖銳。
山姆碰碰拉爾夫的手臂說:
拉爾夫把臉湊近小豬。
「拉爾夫!幫我!」
「我們應該像以前一樣打扮整齊。先洗個澡——」
「拉爾夫,記住我們到這裡來的目的。火堆,還有我的眼鏡。」
「繼續!把他們綁起來!」
小豬想找些話來表達他不論如何和圖書都想拿著海螺的決心。
在他們上方,從高聳的尖頂岩石上,突然傳來一聲叫喊,隨後是模仿戰士的吶喊聲,岩石後方還有十幾個人跟著呼應。
羅傑擠過傑克身邊,差點就碰到他的肩膀。山姆停止大叫,兩人躺在地上仰頭看著羅傑,驚駭得大氣都不敢喘。羅傑朝他們走去,彷彿他才是那幕後大權在握的人。
艾瑞克比了個手勢,要大家等一等。
拉爾夫又大聲喊道:
「說吧。」
四周鴉雀無聲。拉爾夫嘴脣張闔著,卻發不出聲音。
傑克往前衝去,用長矛直刺拉爾夫胸膛。拉爾夫看穿傑克手臂的動作和長矛的位置,用自己的矛柄把刺過來的矛尖擋開。拉爾夫接著掉轉長矛朝傑克一刺,矛尖擦過對方的耳朵。兩人現在胸對胸,大口喘著粗氣,扭打著,怒目相視。
「我們要相信自己可以辦得到,只要有火堆,有煙當信號,我們就能得救。我們不是野蠻人,但現在我們沒辦法升起信號煙了,也許有船會經過也說不定。你們還記得嗎?他跑去打獵,讓火堆熄滅,結果剛好有船經過。而他們卻覺得他最適合當首領。還有、還有……那件事也全是他的錯,是他一手造成的。現在又害小豬看不見。他們趁半夜跑來——」拉爾夫提高嗓門。「偷走我們的火!他們偷走了火!要是他們好好說,我們就會給啊,但他們卻選擇用偷的。現在信號沒了,我們也無法得救了。你們懂嗎?我們可以給他們火,但他們卻寧願用偷的。我……」
小豬喊道:
一片沉默。
「你再說一遍!」
「我才是首領!」
「拉爾夫!別丟下我!」
野蠻人又哄笑起來,笑到發抖;響亮的笑聲在岩石間迴盪開來,聽起來好不真實。拉爾夫怒不可遏,他嘶啞地說道:
「就我們這幾個人開會?」
「拉爾夫,你是首領,你什麼都記得。」
雙胞胎一個箭步衝到拉爾夫後面。拉爾夫快速轉身。一個人正從森林裡走出來,從他的神態和紅髮可以認出是傑克。他的兩側各站著一個獵手,三人的臉都塗上了黑色和綠色。在他們身後的野草叢中,放著一隻被開膛剖腹並砍去頭部的野豬。
「你們兩個殿後,我先走,小豬跟在我後面。拿好你們的長矛。」
拉爾夫氣炸了。
拉爾夫點點頭。他放鬆下來,隨意站著,用長矛柄撐著地面。傑克透過花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拉爾夫抬頭看了眼峭壁頂端和前面的野蠻人。
又是一陣沉默。雙胞胎被捆得亂七八糟地壓在地上。那夥人盯著拉爾夫,看他打算怎麼辦。拉爾夫透過長長的瀏海計算他們有多少人,同時瞥見那道無法當作信號的煙。
「他們偷走了!」
「當然我們需要煙。煙是信號,要是沒煙我們就無法得救了。」
「畫不畫都一樣——」
「等準備好了我再拿。」
其他人連連點頭。他們再清楚不過了,隱藏起真實面貌的花臉,會引發人心底的獸|性。
他穿過簾幕般的野草,來到石橋前的空地上。
「哪個比較好?是像你們一樣把臉塗花,做個野蠻人好?還是像拉爾夫那樣做個明白事理的人好?」
拉爾夫走上石橋。他踢到一塊石頭,石頭滾了幾圈掉進海裡。現在正值退潮,在拉爾夫左下方四十呎處,露出了一塊長滿海藻的紅色方形岩。
看守入口的野蠻人一陣交頭接耳,但誰也沒動。拉爾夫又向前走了幾步。他身後一個聲音急切地說道:
小豬哭喊著:
小豬拿起海螺,噓聲稍稍小了一點,但隨即又大聲起來。
在黎明的寒冷中,四個孩子圍在火堆的餘燼旁邊。拉爾夫跪在地上吹著,輕飄飄的灰燼四處和_圖_書飛揚,但沒有冒出火花。雙胞胎焦急地看著,小豬則木然地坐著,近視讓他眼前一片朦朧。拉爾夫繼續用力吹,吹到耳朵都痛了,然而,黎明的微風一把搶走他的工作,揚起一陣塵灰,模糊了他的雙眼。他往後蹲,邊罵邊擦去眼裡流出的淚水。
「別丟下我,拉爾夫。」
「一點點。」
「我說,我拿著海螺!」
「他才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
野蠻人大聲叫囂。小豬又喊道:
「不要,絕對不要。」
拉爾夫站在石橋中央,全身緊繃地盯著野蠻人。他們塗著花臉,神態自若,頭髮朝後紮起,看起來比他清爽多了。拉爾夫決定以後也要把頭髮紮起來。他很想叫他們等一等,讓他紮好頭髮,但那是不可能的。野蠻人嗤嗤笑了,還有一個用長矛作勢要瞄準拉爾夫。在峭壁頂上,羅傑放開槓桿,向外探出身子看看情況。石橋上的男孩子站在自己的陰影裡,只看得到幾顆髒亂的頭。小豬蜷縮成一團,看起來就像是個麻袋。
「你拿著吧。」
噓聲再度響起。小豬舉起彷彿有魔力的白色海螺,噓聲又平息下去。
「你知道我是誰!」他喊道。「別裝傻了。」
艾瑞克臉上的血跡乾了,就像個面具;他透過面具俯看拉爾夫。小豬茫然地看著拉爾夫的方向。
「我們還可以找些東西把頭髮紮起來。」小豬說。
「像女生一樣!」
拉爾夫也大聲吼叫起來:
小豬舉起海螺。
「還有我。」
小豬討好地直點頭。
最後拉爾夫坐直身體,把頭髮往後一撥。
「你們必須加入我們。」
野蠻人騷動起來,他們商量了一下。一張色彩鮮豔的臉開口了,聽起來像是羅伯特。「他去打獵了。他說不能讓你進來。」
「吹海螺,」小豬說。「吹得越大聲越好。」
「但你不開口,偏要像個小偷一樣用偷的,還搶走小豬的眼鏡!」
「我很樂意拿,拉爾夫,只是得要有人牽著我。」
腳底下的大地在震動,懸崖高處傳來石頭破碎的聲響。拉爾夫還未看到巨石就聽到了它滾動的聲音。一塊紅色巨石直直朝石橋翻滾而來,野蠻人尖聲叫喊,拉爾夫忙撲倒在地上。
傑克也叫嚷起來,拉爾夫的話被淹沒在這陣喧囂聲中。傑克背對著他那幫人,長矛林立,連成一氣,充滿了威脅之意。他們正醞釀著發動下一波攻擊,要把石橋上掃蕩一空。拉爾夫面對著他們,微微側身,緊握長矛。小豬站在他身邊,仍高舉著那個護身符:易碎、閃亮而美麗的海螺。謾罵聲如雨點般朝他們襲來,帶著惡意的詛咒。在他們上方,極度亢奮的羅傑把全身重量都壓到槓桿上。
「你沒拿海螺!」
那群臉塗得認不出誰是誰的守衛站在入口處,一言不發,讓拉爾夫心灰意冷,再也說不下去。傑克張開粉紅色的嘴,對夾在自己和同夥之間的山姆艾瑞克喊道:
「你搶走小豬的眼鏡,」拉爾夫呼吸急促地說道。「你得還給他。」
拉爾夫的話講到一半,腦中忽然一片空白。小豬伸出手來拿海螺。
「傑克在哪裡?」
「當然沒用,拉爾夫。這下我們沒辦法升火了。」
「我要說的是,你們的行為就像一群小鬼。」
塗著大花臉的野蠻人們咯咯笑了,拉爾夫不禁畏縮起來。他把頭髮往後撥,直視面前塗著綠色和黑色的臉,努力回想傑克原來的模樣。
拉爾夫抬頭看見岩石頂上羅傑黑色的面孔。
小豬提心吊膽地看著眼前彷彿隔了一層薄紗的朦朧世界。
小藉低聲說道:
「放我走——」
「沒有別的辦法了。山姆,借我扶一下。」
他們走向被摘得亂七八糟的野果樹林。小豬一和-圖-書邊靠別人幫忙,一邊自己東摸西摸地找野果吃。拉爾夫則邊吃邊思考著下午的事。
拉爾夫閉上腫起的那隻眼睛。
山姆嚥下滿口野果,表示異議。
這一刻,塗著花臉的野蠻人終於領悟到山姆艾瑞克非我族類,也體會到擁有力量的滋味。他們笨手笨腳地把雙胞胎壓倒在地上,興奮異常。傑克靈光一閃,他知道拉爾夫會來營救雙胞胎,於是轉身從後方用長矛攻擊,拉爾夫萬分驚險地躲開。在他們前面,野蠻人和雙胞胎彼此叫囂著扭打成一團;小豬又趴到地上了。最後,雙胞胎驚魂未定地趴在地上,被野蠻人團團圍住。傑克轉向拉爾夫,齜牙咧嘴地說道:
小豬停頓片刻,看著身邊模糊的人影。彷彿還像過去集會時那樣,眾人踩在野草叢中聽他講話。
小豬再說不下去,哽咽起來。拉爾夫拿回海螺,小豬坐了下來。
羅傑大聲叫道:
拉爾夫爆發了。他朝傑克尖聲叫嚷:
「那我們就這樣去吧,」拉爾夫說,「反正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
傑克掙脫開來,朝拉爾夫揮舞長矛。兩人都把長矛當成軍刀砍來砍去,不再使用會致命的矛尖。傑克的長矛打到拉爾夫的長矛上,往下一滑,痛擊他的手指。隨即他們再度分開,雨人互換了位置,傑克背對城堡岩,拉爾夫則背對本島。
「我們或許會用得著。」
他睜開腫起的眼皮看著雙胞胎。
羅傑面色陰沉地看著他。
「但他們都畫著大花臉!你們知道那代表什麼……」
他衝了上去。
叫囂聲又響起,還有那「嗖」的聲音。
他指著他們身後,一縷輕煙在澄澈的天空中飄散開來。
「我們稍微梳洗一下就走——」
「他們奪走了我們的火。」
「我們每天都有洗澡啊!」
「你來呀!」
傑克叫得比嘲笑聲還響亮。
「回去!回到城堡岩去!」
「我們幹嘛要躲?」
「哪個比較好?是秩序與和平好?還是打獵和殺戮好?」
「沒用的。」
面前的人群晃動起來,還爆出輕快而興奮的笑聲,在岩石間迴盪著。
「安全嗎?有沒有懸崖?我聽見海浪的聲音。」
拉爾夫背後響起一個聲音。
「哪個比較好?是法律和得救好?還是打獵和破壞好?」
雙胞胎疑惑地看著彼此,並沒有回答他。小豬以為暫時不會有危險,便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傑克回頭看看拉爾夫,又看看雙胞胎。
首領從剩餘的長矛中抽出一根,戳著山姆的肋骨。
「你們是什麼意思,嗯?」首領狂怒地說。「你們帶著長矛來想做什麼?不加入我們你們打算幹什麼?」
「他那張大花臉,」山姆膽怯地說。「你也知道他那張——」
他們經過那晚跳舞的地方。被大雨撲滅的焦黑樹枝依然躺在岩石上,只有靠近海水的沙灘恢復平滑如昔。他們默默地走過這裡,非常篤定會在城堡岩找到那夥人。他們一看到城堡岩就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他們的左側是島上最茂密的叢林,黑綠交雜,到處都是樹木盤根錯節,幾乎無法穿越;前方則搖曳著高高的野草叢。拉爾夫獨自往前走。
「我們最好先吃點東西再出發。」
山姆艾瑞克依然保持一絲理智地說道:
「傑克!」
「看到了嗎?他們都聽我的。」
「別傻了。」他說。隨後又很快補了一句,「我們走吧。」
「不准畫!」
「你是野獸,是豬,是該死的小偷!」
拉爾夫皺眉看著山姆。他隱約想起西蒙曾在岩石邊跟他說過什麼。
「煙,」他說,「我們需要煙。」
羅傑拿起一塊小石頭,往雙胞胎扔過去,但沒扔中。他們嚇了一跳,山姆趕緊站穩腳步。羅傑的體內湧起一股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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