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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奇恥

作者:王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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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衛南、韋城與南華三戰

二十八、衛南、韋城與南華三戰

宋軍退到了南華縣以北的濮州臨濮縣,宗澤招收敗兵,總計剩下了近七千人。完顏闍母和完顏奔睹又乘勝進攻韋城縣。劉衍卻率前軍死守縣城,金軍猛攻三天,在損兵折將之後,也只能撤回開封。
張所到興仁府,與黃潛善經過一番交涉,終於來到濟州。他萬沒想到,在濟州郊外竟見到了故人、直龍圖閣、淄州知州趙明誠。趙明誠是已故宰相趙挺之的第三子,今年四十七歲。他本是諸城人,後來全家移居益都,而張所正是本地人,彼此有一段交遊。原來趙明誠的母親在江南建康府去世,他只能將本州政務移交通判,自己率一千人馬,前來濟州,準備將軍隊交付元帥府後,就南下奔喪。不料空等五天,竟無法見到康王。好不容易找到元帥府參議官高世則,方才辦理了移交軍隊的手續。現在他騎著馬,後面一輛牛車裡坐著妻子李清照,另外還帶著人從與十五牛車的書籍和古器,一起南下。
宗澤經歷這一次敗仗後,憂憤成疾,接連兩天,不進滴水粒食。眾將都十分焦急,最後,陳淬只能拉著宗穎和一丈青,強勸宗澤進食。陳淬知道,在眾將中格外受宗澤關照的,正是這員女將,他對眾將都可說是嚴厲有餘,對兒子宗穎則要求更嚴,訓斥更多,唯獨對一丈青總是和顏悅色。一丈青自幼過慣戎馬生涯,一團粗豪之氣,從無柔情可言。今天卻手捧著一碗粟米稀粥,坐在宗澤病榻之前,她不用平時「宗元帥」的稱呼,說:「阿爹,請用此一碗薄粥,全軍將士,須你主張,豈能不飲不食?」宗澤眼球佈滿紅絲,其實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他深情地望一丈青,顯得十分感動。宗澤有過五個兒子,卻沒有一個女兒,自從一丈青來到軍中,他實際上是將一丈青當女兒看待。宗澤用低沉的語調說:「感荷你底厚意,我委是不能下嚥。」一丈青聽後,淚珠忍不住滴落在碗裡。
趙明誠感嘆說:「臨行之前,將書籍古器選之又選,凡尋常底畫,重複底書,重大底鐘鼎,無款識底古器,只得盡鎖於益都故居,此十五車煞是精中之精。」李清照更傷心地說:「追憶漱玉社底往事,直如幻夢泡影。此十五車中,又有多少是朋友相贈之物。張十五,你可記得,你曾出資十貫,為我贖取質庫中一隻金步搖底舊事。」張所哀痛地說:「你們將十五車書籍古器南運,便是上策。中原干戈擾攘,未見有休息之期。我在京師,親見大內底無數珍本秘笈,一旦委棄於敵人,便如五內俱焚,好不傷痛!」趙明誠說:「自家們此回南下,唯是懸念故居底書籍古器,日後定須搬取江南,免遭兵燹。」
陳淬的軍隊來到衛南城北八里,就陷入優勢金軍的包圍之中。宋www•hetubook.com•com軍只能以圓形的車陣,打退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陳淬、尚功緒和王孝忠三人不斷激勵軍士死戰,他們反覆強調說:「王師已陷入死地,唯有死戰,方能求生。王師全是步兵,若要潰圍而出,必定被虜人馬軍蹂踐,而無一生還。」在宋軍強弓硬弩的抗擊下,接連鏖戰五天,金軍傷亡纍纍,還是攻不動宋軍的車陣。
後軍的潰敗又波及到其他三軍。宗澤在危急時刻,還是仗劍指揮軍隊死戰。陳淬卻當機立斷,說:「宗元帥,若不退師,勢必全軍覆沒,京師更無受援之望。」他不等宗澤同意,就指揮撤退。然而一隊金騎已經殺來,剛編入親軍的孫顯首先掄動一桿鐵戟刀,將為首的金軍百夫長劈下馬來。陳淬急命冠成和王經挾持宗澤,率百騎北撤,自己與孫顯等揮兵迎敵。中軍騎兵終於殺開一條血路,驍勇的女將一丈青與丈夫馬皋,還有張應、李璋、趙宏、岳亨等率軍屢次擊退追擊的金軍,使宋軍步兵也得以北撤。
宗澤在送別劉浩一軍後,又對所統兵馬進行改編,命權邦彥率三千人守開德府城,濮州知州閭丘 率三千人守州城,其餘軍馬,包括新召募者,共計一萬五千人,分為五軍,每軍三千人,前軍統領劉衍、右軍統領張澂、中軍統領馬皋、左軍統領尚功緒、後軍統領王孝忠,三千馬軍全部集中在中軍,仍由陳淬任全軍統制。在糧草齊備後,宗澤等不及各路軍隊的回應,他召集軍事會議,提出在二月二十一日出兵,渡河進攻衛南縣。
三個故人匆匆會面,又須匆匆告別。臨行之前,店主突然手持筆墨,攔住李清照說:「難得易安居士光臨,小店蓬蓽生輝,敢請居士賜墨,男女便感恩不盡。所有茶酒,不勞居士支付分文。」唐宋時,騷人墨客在酒肆旅舍、佛寺道觀等壁上留墨,是一種流行的風尚,李清照當即找到店中一處較平滑的牆壁,寫下了一首五絕:
十二日,宋軍追到了南華縣附近,完顏闍母才親率一萬五千精騎,以排山倒海之勢,從正南方向對行進中的宋軍發動總攻,完顏奔睹也回兵反攻。經歷連續作戰,宋軍的戰車已損耗不少,不可能組成密集的車陣,有效地抵禦敵人的騎兵。首當其衝的是最前列的後軍,金軍從東、南、北三個方向夾攻,很快撕裂和切割了宋軍的圓陣,統領王孝忠揮劍連殺兩名敵兵,卻被蜂擁而至的敵軍亂刀砍死。
十一日上午,完顏奔睹率領金軍在韋城縣東列陣。宗澤命劉衍率前軍守城,自己親自帶領其他四軍出戰。完顏奔睹還是使用契丹等非女真兵輪番與宋軍搏戰,又輪番敗退。宋軍就一直向東追擊。陳淬對宗澤說:「觀虜人之意,似https://www.hetubook.com.com欲以餌兵誘我軍,元帥須防虜人伏兵。」宗澤說:「不論有無伏兵,王師還須追擊。」
在一盞黯淡的油燈下,張所和宗澤徹夜長談。兩人其實相識很晚,然而半年前宗澤赴任磁州前的一次徹夜長談,卻使彼此相知頗深。論年齡,張所只有四十,面對六十九高齡的宗澤,他也確實有一種以少事長的敬意。宗澤平時對部屬,甚至對兒子宗穎,都不願多說元帥府裡的事,今天難得有張所這樣的知己,才將自己的滿腹牢騷、委屈和憤慨都傾瀉無餘。儘管如此,憑著宗澤在官場沉浮數十年的修養,他的說話還是很有分寸的。張所注意到,宗澤對康王只是客觀地介紹他的所作所為,而由張所自己作出結論,然而對汪伯彥、黃潛善、耿南仲等人卻是痛憤之情,溢於言表。他甚至不再稱姓道名,逕以「微人」,即小人作為汪伯彥的代名詞,以「閒人」作為黃潛善的代名詞。這使張所覺察到,雖然康王尚是親王,而宗澤已經將他當作未來的皇帝對待,而謹守著自己的臣規。
「雖然太上、主上與青宮諸王被拘,在龍子鳳孫之中,當有賢德之人?」張所開始向宗澤發問。宗澤說:「我為此熟慮已久。趙氏宗室,豈無賢德,如知相州不試,便是一個英才。然而天假其便,九大王以皇弟之親,大元帥握兵之重,不論虜人立何人為僭逆,自家們唯當擁立九大王。國運如此,豈宜更有趙氏兄弟叔侄鬩牆,而使虜人、僭逆坐收漁翁之利。」張所不由對宗澤更加欽敬,他說:「汝霖深謀遠慮,非我可比!」然而宗澤卻以更加沉痛的語調說:「我與虜人交鋒數回,深知他們並非三頭六臂,尚無滅宋底事力。所可恨者,如王時雍、徐秉哲、汪伯彥、黃潛善輩層出不窮,我大宋江山社稷,只恐難免重蹈西晉東遷之覆轍。」張所明白,宗澤沒有指名康王,實際上正是對康王登基後的國勢,作出了一個十分悲觀的估計和判斷。明知康王決非正人,卻又必須擁立他為帝,而不能擁立其他賢德的趙氏宗室,這就是身為宋朝臣子的宗澤的苦衷,一種內心極其痛苦和矛盾的抉擇。
不出趙明誠所料,張所到濟州後,雖然說得唇焦舌敝,康王卻虛與委蛇,汪伯彥更有一套詭辯之術,百般敷衍,元帥府除了發一紙火速救援的空文外,並不向開封發一個援兵。張所在萬般無奈之餘,只能向康王請求到各地催督救兵。然而他首先來到興仁府,就遇到黃潛善的支吾搪塞。張所無計可施,只能離開興仁府,前去南京應天府等地。
張所和趙明誠兩人都匆忙下馬作揖,李清照也從牛車裡出來相見。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裡,李清照的詩詞卻揚名天下,趙https://www.hetubook.com•com明誠雖是名士,而大家公認,李清照的文采更勝過丈夫。她今年四十五歲,也與丈夫一樣,全身縞素,其年齡已非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由於彼此交情很深,趙明誠按排行稱張所為「張十五」,而張所也稱趙明誠為「趙十六」,有時更尊稱李清照為「易安居士」。張所向趙明誠夫妻介紹于鵬,于鵬特別對李清照說:「安人詞名冠天下,在鈞容直內,每聞安人有新詞,便爭相傳唱。今日獲睹尊容,實乃三生有幸,只是相見恨晚。」按趙明誠的官位,李清照擁有「安人」的貴婦封號。
三月初一,親兵將王經報告宗澤說:「開封張察院歷盡艱辛,已至衛南,自家們將他迎入城內。」宗澤連忙出縣衙迎接,他與張所作揖後,彼此握著對方的手,竟長時間無語凝噎。最後還是宗澤先開口:「正方,『愁思胡笳夕,淒涼漢苑春』,『所親驚老瘦,辛苦賊中來』。」他引用的,是當年杜甫經歷安史之亂的詩句。張所瞧著宗澤稀疏的白髮,感慨地以杜詩回報:「汝霖,『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此時此刻,似乎只有這些詩句才能最準確、最透徹地表達彼此的心境和感情。張所向宗澤介紹于鵬、孫顯等人,他見到寇成和王經,也格外親切,向他們報告了家屬平安的音訊。
時近正午,于鵬臨時找到一個村店,安排軍士和人從酒食,張所和趙明誠夫妻也在一個几案周圍,隨便坐上三張方凳,按守喪的規矩,他們只是要了三碗下層社會飲用的散茶、四個炊餅和兩碟蔬菜,而不用酒肉。張所望著門外的一長排牛車說:「你們夫妻耽嗜書籍與古器,搜求不遺餘力,以至食無重肉,衣無重彩,易安居士無明珠、翡翠之飾。此十五車只恐亦未及所藏底十分之一。」
原來趙明誠夫妻雖是官宦世家,家道並不富裕,他們卻寧願犧牲物質享受,以換取文化享受。在益都的十五間房中,只是堆積書籍和古器,豈止是几案羅列,連枕席之上,也被書籍佔據了一半床位,堪稱是一對書癡,嗜書如命。他們組織了一個賦詩填詞的漱玉社,張所等入社的朋友,每逢趙明誠夫婦召喚,就知道他們一定缺錢,所以總是解囊赴會,準備在與李清照比賽詩詞時,充當輸家的罰款,以供這對夫妻買書籍和古器的急需。趙明誠夫妻一般只是客來進茶,客去進湯,只是偶而略備酒食,供朋友們薄酌小飲,朋友們也沒有一個為口腹之慾,而苛求於這對夫妻。事實上,在任何一次社會上,還沒有出現過鬚眉男子的作品能壓倒李清照的奇蹟,朋友們對她的才氣,無不心服口服。
這回卻是統制陳淬首先表示https://www.hetubook.com.com反對,他說:「探得虜人左都監在衛南集結重兵,王師未可輕舉。」宗澤勃然大怒,說:「君父蒙難,開封百姓盼我援師,望眼欲穿。自家們頓兵在此,已及二旬,豈容逗遛不進!」眾人還從未見到宗澤如此盛怒,他的瘦削的蒼白的臉上,因過分的激動,而泛出紅暈。此時此刻,誰都能體會到宗澤心急如焚,陳淬馬上改口說:「請宗元帥息怒,我願統兵為前驅,以贖今日之過。」宗澤也感動地說:「君銳,自非萬不得已,我亦豈願冒此九死一生之險。然而今日出師,須有進無退,若是怯退,便不須見我!」陳淬和眾將當然都感受到最後一句話的份量。宗澤又用嚴峻的目光掃視眾將,說:「誰願與君銳同行?」身為中軍副統領的一丈青首先說:「奴家願應命!」其他統領接著也一一應答。宗澤最後說:「這回便由王、尚兩統領前去!」
三月二十日,宗澤強扶病體,坐著一輛驢車,統率著近九千兵馬,終於抵達韋城,與劉衍一軍重新會合。
于鵬讚歎說:「平日傳唱安人底詞,只覺清新婉麗,今日得見此詩,真有拔山扛鼎之氣概,安人煞是女中豪傑!」張所說:「易安居士之詩,當可羞殺汪元帥、黃元帥、耿相公之流!」當然,另一個更重要的人物康王卻已不能在斥罵之列。
第六夜天色昏暗,不見星月,狂風捲地,塵土飛揚。經歷連續激戰之後,金軍也相當疲勞,除少量軍士手執火把,騎馬巡邏,密切監視被圍的宋軍外,大部分人都披戴甲冑,臥倒在地。不料馬皋的中軍騎兵和劉衍的前軍步兵卻乘此黑夜,向敵軍發動奇襲,而宗澤親率張澂的右軍也同時攻入了衛南縣城。陳淬、尚功緒和王孝忠發現情況後,也當即組織左、後兩軍,發起反攻。宋軍在一夜之間,就將金軍逐出衛南,金軍先後戰死三千多人,還遺棄大量裝備。宗澤接著又派前軍和右軍乘勝一舉收復興仁府的南華縣,逐走了三猛安的敵人。南華屬興仁府,地處衛南以東,本來應屬黃潛善管轄,但如前所述,黃潛善卻有意將南華的防務推諉給宗澤。宗澤也明白,唯有收復南華,才能消除對本軍側翼的威脅。
宗穎只能向陳淬使眼色,陳淬激動地說:「宗元帥,你年近七十,本當致仕歸老,只為不忍見山河破碎,而暮年統兵。如今大宋社稷尚須人主張,宗元帥不與主張,難道叫張邦昌主張?叫汪、黃二元帥主張?若宗元帥尚如此輕生,只恐自家們亦只得辮髮左衽,投拜於大金軍前。」宗澤聽後,眼中立時發出感奮的神采,將粥碗取來,一氣喝完。他接著又對陳淬下令說:「可自開德與濮州各勾抽一千人馬前來,我軍豈能久留此處,還須南下韋城。」
陳淬率領左軍和後軍六千人https://m•hetubook.com.com馬,按時渡過黃河,兵鋒直指衛南。金軍自從完顏兀朮和完顏阿魯補兵敗以後,決定認真對付開德府的宋軍,他們還認為是康王親統的大軍。元帥左都監完顏闍母和完顏奔睹率領了五個萬夫長,約有三萬人,進屯衛南,準備與宋軍一決雌雄。他們所以沒有立即出兵攻打開德府城,也是鑒於上回失利的教訓,正在商討對付宋軍車陣的戰術。
三月三日,宗澤一軍在經歷鏖戰,未能適時休整的情勢下,開始向金軍重兵防守的滑州韋城縣出擊。這回完顏闍母和完顏奔睹改變戰術,他們安排女真軍養精蓄銳,只是使用契丹兵、奚兵、渤海兵、漢兵等步戰,設立寨柵,節節抵抗。宗澤已無後備兵力,他命令眾將說:「將孤兵寡,不深入重地,又如何取勝,救得主上?」親自督率五軍,奮力苦戰,前後殺敵數千,直到十日,才一舉克復了韋城縣。
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到了令人憂心的國事上,李清照對張所說:「夫君乃是文弱書生,雖非臨難苟免底人,然而危難時節,委是六神無主,不比張十五,乃慷慨有大志底人。請問大宋國運如何?」張所苦笑著說:「我又有何主見?若論遠見卓識,當首推宗元帥。」他介紹了宗澤言談,趙明誠夫婦都感嘆不已,趙明誠說:「元帥府每隔數日,必發檄書,下令各方進軍勤王,其實卻是擁兵自重。聞得大元帥到得濟州,又搜求了多少民間美女,日日宴飲無度。官員們欲見大元帥,便須向康履、藍珪之流行賄。我無錢獻納,只得在帥府空等五日。」李清照氣憤地說:「藍珪之流奉承康王,無微不至,若到得虜人手中,便是第二個鄧珪。」趙明誠又說:「高世則言道,耿相公、汪元帥等議事,無非是計較如何逃至江南,以避虜人兵鋒。張十五來此,只恐亦未必能為太上與主上求得一個援兵。」張所聽後,不由拍案而起,三碗茶水也也因震動而流溢桌面。正想破口大罵的張所,突然又想到宗澤必須擁立康王的話,意識到自己還須對未來的皇帝遵守臣規,又無可奈何地長吁一聲,說:「如今亦只得盡人事,以聽天命!」
張所的內心完全同意宗澤的看法,他又想從另一種途徑挽回國運,就說:「如此說來,當務之急,更莫過於出兵京師,與吳革裡應外合,救取二帝。」宗澤說:「我當於三日提前發兵。」張所說:「我在此亦無補國事,唯有早日見得九大王,懇請發兵。」宗澤苦笑著說:「此說極是。然而我雖是副元帥,卻已不知大元帥底所在,你還須去興仁府,先見那個閒人。」張所在稍事休息後,第二天傍晚,就辭別宗澤,帶了于鵬和十名軍士,騎馬急馳興仁府,而孫顯等人都留在宗澤軍中。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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