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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友先生怎麼樣？」綾子用小鍋子熱著湯說。

「我——無所謂。」

「喂，到底怎麼回事？」三崎沉著臉說，「我以為你已經回家睡覺了。」

「國友先生……」輕柔的聲音。

「那個要問兇手才知道。」三崎的聲音有點顫抖。「我一定會問出來！」

「如果國友看到了，大概馬上休克吧？」三崎說。

「他叫石垣秀哉。」

「那太好了。」石垣園子微笑。「我今晚會開車回去山莊。如果一起去的話——」

當然，剛才國友吻了綾子那件事，依然使她怒火中燒，但也得暫時擱下。夕里子一直擔心石垣一家住在深山裡，會不會是有點變態的怪人。

「不要客氣嘛！」

夕里子的聲音？

「哦，是嗎？」夕里子冷冷地說。「姊姊，送一送如何？」

重重的門打開了。少女橫臥在冰冷的台上，脖子以下用布遮蓋著。

雖然年輕，但若過分操勞的話，精神緊張也是理所當然的……也許應該聽聽三崎的話，好好休息一下的好。

「謝謝，不愧是大姊。」

「嘿，的確是少見。即是——怎麼說呢？很有個性。」

「姊姊真是……」珠美嘆道。

咦？有人從巡邏車下來了。不，是兩個人。其中一個正在攙扶著另一個男人……

「咦，巡邏車。」綾子說。

「不過，好像不是命案。」出租車停下來時，夕里子兩手提著小包下了車。

「當然！那就先到房間去吧！」

「你太多心啦。世上有錢人多的是！」珠美說。

夕里子按了對講機。

「不是的。」驗屍官不像在開玩笑。

因為綾子是個不會去懷疑人的人。這個時間不管誰來了，她都有可能立刻就把門打開。

「你好。」夕里子鞠一鞠躬。

「那麼，何不一塊兒去？」珠美轉向石垣園子。「他是我姊姊的男朋友。相貌說不上英俊，人品倒是一流。」

對了。如果她上大學，一定會遇到更年輕（當然跟夕里子同年）又英俊的男孩——她會不會上短期大學？若是那樣的話。都是女孩子，倒不用擔心。

「秀哉君嗎？」

「那麼——幾時可以到我家去？」石垣園子問。

說完，繼續邁步。

「綾子小姐！」

「哪一位？」

國友一下把對方放開。

「是我不好！」國友幾乎下跪。「要打也好，要踢也行，隨你喜歡！」

國友不禁感動起來。

「那和*圖*書我們也失陪了。姊姊，我來幫你。」夕里子催促綾子。因為讓綾子一個人去做的話，十五分鐘的預備工夫，變成十五個鐘頭也不出奇。

「那麼，你想說什麼？」夕里子問。

「好吧！有關出力的工作，我也幫得上忙的。」

「姊姊，有客人——」傳來夕里子的聲音。

夕里子站起來，走進廚房。

「呃。」

國友遲疑一會，終於下定決心似的說：

「今晚嗎？」夕里子大吃一驚。「可是，什麼準備也沒有——」

只有綾子一個人十分認真地在苦惱著。「我可以勝任家庭教師的工作嗎？」

夕里子又開門去了。

「知……知道……」

「夕里子——有什麼關係？他只是搞錯了——」

「啊，聽見了。那又怎樣？」夕里子冷淡地說。

綾子說著，把湯倒到湯碗裡。

說完，夕里子快步開門去了。

「不，沒關係。」綾子搖搖頭。「你說是不是？夕里子。」

「麻煩了，對不起……」

可是，見到突然來訪的石垣園子，雖然多少有點神經質，卻是十分穩重且有教養的貴婦人。也許有個十三歲孩子的關係，看起來有點蒼老，多半四十五六歲了，所以十分穩重大方。

「大概是被鞭子打的。太殘忍了！」驗屍官把屍體放回原位，用布蓋起來。

「從那邊傳來的嗎？」

「怎樣都好啦！」夕里子嘆道。「珠美，何不洗個澡，然後睡覺？」

「是嗎？」珠美抱起雙臂。

「經紀人？」

少女雪白的背肌上，掠過幾十條傷痕。

「那就不客氣了——」

「剛才那個女孩。」

三姊妹離開客廳後，剩下國友和石垣園子。

夕里子說：「事情太順利了，隱約有點叫人擔心。」

「嗯。我叫他休假幾天。」

綾子神色呆然地注視國友。

石垣園子放聲大笑。

「珠美！」

「哦，好極了。」

「令公子的名字是——」

「姊姊正在做湯。肚子也餓了吧！」

「喔——是啦是啦。」

「哪兒的話。不過，幾位小姐都很有魅力哪！」

「什麼嘛？」

「不，沒有關係。我們只有三個人，生活太無聊了，希望多些人來玩。雖然不算是一流酒店，我丈夫的烹飪技術卻是相當不錯的。」

這時電話響了，恰好站在旁邊的國友拿起話筒。

「一言為定！那麼，十五分鐘內，請全體預備好！https://m.hetubook.com.com」

被趕去廚房的國友，彷彿已從打擊中振作起來。

「真的，嚇壞了。」夕里子笑逐顏開。「三崎先生說，叫你好好休息。今晚在這兒留宿如何？」

「怎麼樣？」夕里子看著綾子。

「不，他突然暈倒了。」三崎說，「而且胡言亂語，也許是疲勞過度了。總之很對不起，能不能讓他到府上休息一下？」

「唉，你笑啦。嗯，這麼精神就沒事了。」夕里子說：「你就這樣躺著，湯做好了就拿過來給你。」

「當時屍體睜開眼睛咧嘴一笑——好刺|激呀，聽說國友大聲一喊，整個人暈倒，口吐白沫——」

「抱歉，嚇壞了你們。」國友嘆一口氣。

「從長遠來看，年齡的差別是非常小的事，真的……」

「我知道。」驗屍官率先走在前頭，「可是不能不讓你看一看。」

綾子和珠美千辛萬苦地收拾殘局的情形，這裡省略不談（雖然對不起她們兩位），總之，國友一動也不動地躺在佐佐本家客廳的沙發上，夕里子不停地用熱毛巾替他擦臉，大約十五分鐘後，國友才恢復正常。

不知何時，珠美走進客廳，加入談話。

「姊姊。」珠美走到旁邊，捅捅夕里子。

「三崎先生說……」

「咦，國友先生不也一塊兒去嗎？」珠美說。

「我一個人開車，有點害怕。若是你肯幫幫忙，那真感激不盡。」

「弄熱一碗罐頭湯，誰都會做。」綾子漫不經心地說。

「我聽沼淵老師說了。他說你是經紀人。」

「怎麼啦？」

「沒有確定一下就吻對方，你就是那種人呀！我明白啦。」

「對不起！我一心以為是——」

「我只是把事實坦白說出來！」

「嗯……」

「不……感覺有點奇妙，像是鬆一口氣似的。」

「別管我！」夕里子提起菜刀，大踏步走向國友，逼上前去。「你吻了姊姊，該當何罪？」

「不，不年輕了……」國友臉都紅了。

「我那裡是小酒店，什麼準備也不需要。只要帶些換洗衣服去就行了。」

「幾時都可以。如果方便的話，明天也無妨——」珠美回答。

「請多多指教。」石垣園子向她行禮。

「喂，別把我當成饑餓兒童一樣好不好？」國友苦笑。

「夕里子……」國友的臉色立時變得蒼白。「這……這……這是誤會，我迷糊了——」

m.hetubook.com.com綾子聽見夕里子對著對講機說話的聲音，端著湯碗走進客廳。

「國友先生……」

「恰好今天我有事來東京，心想是不可能的了，還是打了電話給沼淵老師，打聽為小兒聘請家庭教師的事。他說今天偶然找到一位願意接受工作的人……突然就這樣來打攪你們，實在太冒昧了。」

石垣園子彷彿自言自語似的說。

「國友君沒事了嗎？」

「那就好。雖然年輕，卻不能太過操勞。」

「夕里子小姐！」

珠美馬上發揮愛湊熱鬧的個性。當然，夕里子的好奇心也不遜於她。大概因巡邏車停在她們住的公寓大廈前面，兩人自然大感興趣了。

兩人不再開口，離開驗屍房。

「不了。我要查辦一宗命案，不能悠悠閒閒地躺在這兒。」國友雖然嘴巴這樣說，卻還沒有起身的意思。

「夕里子真是——」

國友似乎身體不舒服，意識有點迷糊，被三崎支撐著，好不容易才站得住。

夕里子衝向電梯那邊。

「請問……」接受工作的是自己，綾子也開口了。

珠美的嘆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夕里子把手上的包全都撇下，拋在地上。

「不明白原因。」

兩人望向夕里子那邊……

「希望三位能一起來——」

在出租車上時，談的盡是「家庭教師」的話題。

「已經看過了。抑或你想學國友那樣告訴我，她又睜開眼睛了？」

國友的確看到那個被殺的少女睜開眼睛笑了一下。當然，那是不可能的事！太荒謬了！大概是太疲倦的關係吧！

「哇！」綾子跳起來。「你幹什麼？快把這個收起來！」

「不——我好像聽見笑聲似的。」

夕里子的臉紅得快要爆炸似的，一直瞪著國友。

「你胡說什麼呀！」夕里子瞪她一眼。

到了最後，他的聲量逐漸變弱。

「好像沒有特別的地方嘛！」

「明白了嗎？」夕里子霍地放下菜刀。「姊姊，你有客人。」

「太誇張了！」

不過，結交一兩個男朋友不是不可能的事。看來必須設法以某種形式對外宣布我是她的「戀人」才行——正當迷迷糊糊地想著這些事時，突然聞到湯的香味。夕里子端湯來了。國友的心驀然熱起來：何等可愛又體貼的女孩！

話才說完，珠美率先從客廳衝了出去。

「真的。發生什麼事呢？」

「是這樣啊。」夕里子為免m.hetubook.com.com對方誤會，首先說明。「她是我姊姊綾子。我是次女夕里子，還有一個小妹。」

「大概心理作用吧！」

「但是——」

綾子慌忙以差點碰到地板的姿勢深深鞠躬還禮。

三人在酒店用過晚餐，剛剛回到門口。

「姊姊是純情少女哦！竟然一句搞錯了就吻了她，這麼過分的行為，你想我會原諒你嗎？」

腳步聲在清冷的走廊上回響。

長長的熱吻持續著——

因為自己不是有錢人，所以只好裝懂。

「好，我就隨我喜歡的去做！」

「非常謝謝，我有工作。」

綾子還在發呆時，夕里子又出現了，赫然伸出菜刀。

「我來把湯端出去……」

「不錯，但是——」

「啊，不是太好了嗎？」珠美悠閒地說。「幹嘛沒精打采的？」

「喂，是誰？」綾子說。

真是的，堂堂一名刑警，居然因一個十八歲的女孩而強裝精神。說起來很難為情。可是，那件事真的太令人吃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真不明白。

「好像已經沒事了。臉色有點蒼白，大概是冷的關係吧！」

「夕里子真是……」

話是這麼說。

對！我的情人非她莫屬！怎能把她拱手讓給別人？

「小姓石垣。」那婦人說。「石垣園子。」

「聽見嗎？三崎先生所講的事。」

「嗯？」

夕里子瞪了珠美一眼。

「對不起，我太冒昧了。」國友惶恐地說。

「是——三崎先生。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已經沒事了。我現在就去那邊——咦？」國友瞪圓了眼。「可是，在這時候？這我很了解，嘿……我知道了——謝謝。」

「那就別睡好了。總之——」

「可是，那太過意不去了……」

「不，我只是——」國友慌忙後退。

珠美伸伸舌頭，吹著口哨，從廚房晃了出去。

「你被革職了？」

「明白啦明白啦！我不會打攪姊姊和國友先生的。」

「國友！」夕里子禁不住大喊。

「夕里子，你幹什麼——」

「怎麼樣？」

「夕里子真是……」

「看看她的背。」驗屍官嘗試抱起屍體。

「下次再做這種事的話，休想活命！」

至於國友，由於房間暖洋洋的，加上見到夕里子而安心的關係，逐漸有了睡意。

「唔，我在想各種的可能性，無論如何，屍體的眼睛睜大，嘴巴笑著的事，怎麼想也是不可能的吧！」

「彼此彼此。」

說到這裡，三崎停下來ｗｗw.hｅｔｕｂｏｏk•coｍ•com，轉過頭去。

「看什麼？」

「還是不看的好。」

「是不是幻覺？」綾子說。「一定是工作過量，太累了。」

「在這種地方看時，好像判若兩人。」三崎說。

「客人！我去請她進來，你泡茶吧！」

「對不起。」國友探臉進來，「我——要回去了。」

「我想兩位十分相配，國友先生和那位夕里子小姐……」

不過，老實說。夕里子也鬆了一口氣。

「珠美！什麼意思嘛，說出這種話。」

「我來開門。」夕里子把湯碗遞給綾子。「姊姊把這湯端給國友好了。」

問錯人了。夕里子因事出突然而有點失措，然而今晚和明天的差別不大，而且找不出今晚不能去的理由。

夕里子衝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回來。

「可是嘛，」綾子悠閒地說，「這個世界上，人類無法理解的怪事太多了。」

對。不如跟夕里子兩個人去旅行——這主意不壞嘛。雖然我們的年齡相差了一截，不過夕里子是個堅強的女孩，不妨等到她大學畢業為止。只是，到目前為止。總是在發生事件時，大家才有機會見面。

三崎細看少女的背部，倒抽一口涼氣，臉都白了。竟然有這種事！

「哎，你們姊妹真有趣！好久沒有出聲笑過了。」然後說。「這位——國友先生吧！請務必一起來。」

夕里子端起湯碗，正要走向客廳時，門鈴響了。

「這麼早睡覺？才剛剛放假。」

國友感覺到夕里子的臉逼近，她的呼吸噴到他的臉上。國友抬起頭來，忽然伸出雙臂摟住夕里子，用力壓住她的脣。夕里子的身體有些僵硬，沒有反抗的，就這樣一動也不動地讓他親吻……

「不，他叫我休假。新年期間好好休養……」

「姊姊，你別講話！」夕里子把菜刀猛然擺到了國友胸前。

「怎麼啦，國友先生？」夕里子說。

三崎說不出話來。

三崎搖搖頭。

又不是藝人。夕里子覺得，那位沼淵教授相當有幽默感。

「年紀輕輕的，好羨慕。」石垣園子嘆道。「國友先生也很年輕吧！」

「國友！怎麼啦？」夕里子奔上前去。

四周只響起兩人的腳步聲。

驗屍官慢慢掀起白布，現在少女全|裸躺在那裡。三崎飛快地瞄了一眼。

見到夕里子而鬆一口氣的，乃是夕里子以前見過的三崎刑警。

「夕里子，湯做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