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腳印之謎
「走吧!」國友說。
「也好。不過,先要收拾這些才行。」
夕里子把碟子撂起來(其實不多),正要端進廚房時,園子立刻出現,把碟子接過去說:
珠美輕鬆地「嗨」了一聲,把雪球「砰」地扔向秀哉。
一團雪球不偏不倚地命中兩人的「接觸點」!
「是嗎?」
國友進去之後,夕里子蹲下去,拿起秀哉的長靴,翻著鞋底的圖案。
「怎麼垂頭喪氣的?」國友進來了。
「相當險峻哪!」夕里子戰戰兢兢地眺望下面。「如果跌下去就性命難保了。」
「我不是說過,改天再見嗎?」秀哉微笑著說。
她還在意另一件事。可是——似乎太荒謬了……
夕里子閉起雙眸,稍微抬起臉龐。如果這樣還不了解她在求吻的話,這個男人未免太遲鈍了些。
「好美的景致啊!」
就在這時——砰!
「終於見面啦!」國友點點頭。「一直沒看見你,我正在想為什麼。」
夕里子有點害羞,重新戴上太陽鏡。
「來啦!」
「你知道了?」
「珠美!快起身!」她大聲叫。
「咦。」綾子說,「你不是……」
獨自在木桌子就坐時,夕里子不禁再次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
「悠閑一點果然是好。」國友說。
夕里子也想強迫自己振作些。
那個少年——秀哉的靴,當然也在。
夕里子她們的腳印留在上面……
難道綾子和珠美雙雙被綁架了?如果是的話,一定是好幾個人一起襲擊了。
「哇!」
一名戴上毛線手套,穿藍色運動外套的少年站在那裡。
走進建築物之前,夕里子驀地回頭。
「沒什麼。」夕里子搖搖頭。
「我不是叫你留下來等我嗎?」珠美撈起一堆雪來做雪球。
「放鬆一點的好。你不在,她們兩個不是好好起床了
和圖書嗎?對不對?」夕里子看看國友,然後笑一笑。
夕里子走進以天然木色裝飾的餐廳時,石垣園子笑著迎上來。
「久等啦!他就是秀哉。」
也許不是大不了的事……可能有別的繞過建築物旁的小徑。
「什麼事?」
「好耀眼。」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夕里子不由眯起眼睛。
「咦?已經起來了?」
「國友先生。」夕里子摘下太陽鏡,「好耀眼,我想閉起眼睛。」
「假如我死了,她們兩個怎麼辦。」
也許是學校放假了,心情放鬆的關係,然而……
「秀哉。」園子走進雪中。
「原來我們上到這個地方來了。」國友搖搖頭。「昨晚走的是夜道,完全沒留意到周圍的情況。」
類似後院子的這個地方,如今被雪掩蓋著,一片皚白。
「對。」珠美點點頭。「再不吃點東西的話,早餐和午餐都不必吃了。」
「怎麼啦?」國友問。
「啊?!」夕里子瞪圓了眼。
「嘿……睡過頭了。」夕里子搔搔頭。「對不起,睡到這個時候。」
不過,好東西畢竟是好的,美麗的東西自然會吸引人。
可是……
然後回到雪地上看看。
夕里子眯起眼睛,用手遮光,眺望雪地片刻。
「會感冒哦!」綾子也嘲笑地說。
「沒有的事。」國友摟住夕里子的肩膀。「你一個人承受一切,太辛苦了。」
「埋怨多多。」
國友捉住夕裡了的手臂拉她回來。
「只是假設罷了。」夕里子有點難為情地笑一笑。「說出這些話,很怪吧!」
「等一等嘛!我走不動了。」發出膽怯之聲的當然是綾子了。
「秀哉!必須好好打招呼——」園子追上去了。
「媽媽。」
「秀哉,你見過這位老師?」園子好奇地問。
「你見和圖書過這裡的男主人嗎?」
「沒有哇。如此美好的地方,加上雪景——怎會垂頭喪氣?」
「不可能!」
「姊姊,不要緊吧!」夕里子濺起雪花奔上前去。
「喔?」
抬眼一望,穿上厚毛衣的綾子和珠美,並肩而立著,正在注視走廊上一對狼狽鴛鴦——國友和夕里子。
「姊姊,你在幹嘛?」珠美的聲音。
「睡得好不好?」
「姊姊,你認識那個孩子?」夕里子問。
「要不要出去走走?很舒服哦。」
「好像生日蛋糕一樣。」夕里子稚氣地說,「不過,糟透了。」
夕里子為綾子戴上太陽鏡。
「來,我有太陽鏡。」
「想什麼?」
發生什麼事?夕里子想起昨晚川西綠的「預言」。
說著,秀哉快步往山莊方向走去。
「我——」夕里子爬起來。「幹嘛姊姊那麼早起來?」
「哇,好厚的雪!」珠美的聲音。
「喂!你怎麼啦?」
「當然。」
夕里子和站在眼前的國友撞個滿懷,然後兩個人一同往後栽倒。
「嘿。你是三姊妹中排行中間的夕里子吧!」
「珠美不用說,連姊姊也竟然比我早起!太丟人了!」
夕里子穿著睡衣,就這樣衝出走廊。
大家在進門處脫掉長靴,換上拖鞋。
「果然。」夕里子喃喃自語。
「不,沒什麼——」
「沒事的。」
「哇!」
「昨晚我們上山的路,穿過整個山腰?」
「我有許多事情要忙嘛!」
「可別吃撐了。」國友見狀,笑眯眯地說。
國友也眯起眼睛眺望遠處重疊的山巒。那裡被積雪覆蓋成為白皚皚的一片。
「呃,不必勞駕了。這是我的工作。」
「雪不斷堆在懸崖上面的突出部分。一旦崩落的話,我們會一和-圖-書起跌下去哦。」
「哦?」
「還沒有。」國友搖搖頭。「聽說他白天多數在睡覺,大概在做研究吧!」
夕里子感覺到國友用手臂把自己摟過去,然後壓到他的胸膛上。她的心臟砰砰跳,感覺到國友的熱呼吸噴在臉上……
夕里子回過頭去。
雖然不斷有埋怨,但是不知何時,那個想法成為夕里子的精神支柱了。
正覺得狐疑之際,眼睛稍微適應了光線,再往綾子的床望去——
那是將近五十米高的懸崖絕壁。沒有柵欄或繩子防護,夕里子覺得很危險。
「啊?超能力?那孩子有那種長相哪。」國友說。
我知道。不過,老實說,夕里子覺得有點寂寞。
「開玩笑的。」夕里子笑了。然後不顧一切地吸入一大口冰冷寒徹的空氣,大聲叫道:「哇,舒服極啦!」
戴上國友借來的太陽鏡時,夕里子總算鬆一口氣。
「對呀!那一邊好像是懸崖。」
「嗯……」夕里子把咖啡一飲而盡。「啊,美味之極!」
晴空仿如凍結的大海表面,呈現深不可測的顏色。
夕里子不再說什麼了。
「誰?」
回頭一看,這才發現珠美的床是空的。
「可是——」
「對了!剛才聞到曲奇餅的香味。回去吃吧!」珠美輕盈地跑開了。
雪粒撞進了國友的嘴巴,他拚命甩頭怒吼。
夕里子回答一聲,匆匆脫掉長靴。
對。那孩子即使在東京也無所謂,可是園子對那件事卻一句話也不提。這麼說來,難道秀哉和他父親在一起?
留下夕里子等人,帶著奇妙的心情目送他們……
「你到哪兒去了?難得家庭教師來了。」園子很費勁地走過來。
「也許是的……」
「嘿,就是他。他叫我不要上橙色出租車。」
「那是怎樣的故事?」
「真的。因為……和*圖*書」夕里子輕輕垂下眼簾。「自從媽媽死了以後,經常由我取代母親的職責。每天一早起床,然後叫她們兩個起來。煮飯、打掃、洗衣都是我,雖然她們也幫幫忙,但是我若不安排妥當的話,她們只會呆立一旁。所以我常常想……」
「好冷啊!」
「我也是,差點忘掉我是來自那個殺氣騰騰的城市的事!」
「詳情不清楚。據那位太太說,多半是的。」
「算了,請慢慢來。」
這孩子的說話方式出奇的老成。卻給人冰冷的印象。
夕里子把怎樣撿回性命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不明就裡的國友。
「園子帶著秀哉回來了。」
白雪反照晴空的光芒,就如本身在發光一樣。
「兩點鐘?」夕里子不由反問。
但是,秀哉只有回來的腳印。找不到他從這裡走出去的痕跡。
這種事不可能發生!
石垣園子把早餐兼午餐端來後,夕里子起初有點顧忌,隨即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因為她也相當餓了。
甚至眼睛有點刺痛。
窗簾拉了一半,令人目眩的光線直射進來,夕里子禁不住喊起來。
到了這個地方,夕里子不會掩飾自己的感情了。
像夕里子這般年紀的女孩,通常不會坦率地表現自己的感情。她們認為用「哇」來表現驚奇或感嘆不是太「夠格」,頂多只是聳聳肩,作出不以為然的「正經」反應。
這個山莊位於山腰。上山的道路很窄,連護欄也沒有,不過用柏油鋪了路,所以昨晚國友可以輕鬆自如地開車上來。
面部輪廓可愛極了。
「呃,對不起。」男孩的聲音。
「國友!她們兩個都不在了!姊姊和珠美!一定是被人綁架了——」
「縱然我不是綾子姊姊?」
「什麼事?」
夕里子踏入雪堆,竟被埋到膝蓋部位,嚇得怪叫。當然在這一帶和*圖*書,雪堆成這個高度並不怎樣出奇。
「何必在走廊上表演親熱的鏡頭?」珠美說。「不如上床表演算了。」
秀哉用一雙手靈巧地接住了。
國友遲疑了一陣,然後慢慢走向夕里子。
「早?夕里子,現在是下午兩點鐘喲。」
夕里子她們走過山莊的後面。
夕里子懷疑自己的眼睛,綾子的床也是空的。
「嘿。」夕里子往山莊的方向邊走邊說。「那孩子昨天怎會出現在東京?」
「嗯。」夕里子點點頭。
「喂——」
「我不想打中你們的,真的哦!」少年說。
「喔?他是學者?」
「是嗎?」
「太誇張了。」
「你為我擔心?」
「國友……對了,必須通知國友!」
「好久沒在踩不到底的雪中漫步了。」夕里子說。
「怎麼說?」
不要!夕里子皺皺眉。我才十八歲,這樣下去,豈不是很快變成老太婆?
那是針對夕里子一個人的不祥預言。
「也許只是感覺罷了。」
「國友先生。」
如果沒有我,她們什麼也不能做!
然而,夕里子總是耿耿於懷。
「究竟是怎麼回事?」
吐出的氣息在空氣中飄蕩。空氣雖冷,但是陽光強烈而溫暖。
她的笑臉帶著某種令人覺得受寵愛的親切感……
「是啊!」
「我沒想到這麼大雪嘛!」綾子做個深呼吸。「不過,好舒服啊!」
「別太靠近那邊,太危險啦。」
「我聽說了。那位是國友先生吧!」
「嗯。好累!」綾子氣喘如牛。「太刺眼了,什麼也看不見。」
理所當然的事。夕里子她們出去和回來時,在雪上留下兩道腳印。
「走吧。」綾子邁步。「我是家庭教師,必須做事。」
「你是——秀哉君?」夕里子問。
「沒關係。昨晚太晚到了。」
「喂喂——!」
「哇!」夕里子驚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