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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在那時候？」夕里子說。

「你是夕里子姊姊的保鏢罷了。」珠美說，被夕里子狠狠地瞪一眼。

「哎呀。」夕里子提醒她，「不要插手怪事好不好？上次在維也納給人多少麻煩呀，還不汲取教訓？」

河上掏出煙斗，不點火銜在嘴邊。

「真的是她。」

「後來呢？」珠美催促，「她還在哦。」

「你們說得對。」他說，「飯菜來啦。邊吃邊繼續聊好嗎？」

中世紀的面貌依然濃厚地保存下來，有個大時鐘的門和反方向的門，中間是幾百米長的拱頂大街，餐廳商店雲集。

落合貴子在維也納時，給夕里子他們幫了不少忙。

當然，接近年關，寒意嚴酷，但因不是上雪山，只要做好防寒措施就有辦法熬過去。

「讓我裝上炸藥，把她炸掉！」珠美作出稍微粗暴的發言。

「露齊亞的母親是寡婦，名叫卡蒂亞。她丈夫因意外身亡，由她一個人掌管那間店子。她是個堅強的女子。」河上點頭。「最後，那家日本企業作出結論，這一帶不適宜設置工廠，放棄計劃。當然，那四名日本人就要撤回日本去。」

「基督也說過的，不是嗎？」

「請問——」

在旁聽著的河上眨眨眼，說：「落合小姐也告訴我了，你們的確是獨特的姊妹花！」

這裏是瑞士。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珠美說，「憑經驗知道。」

綾子的情形嘛，她生氣也得花一天左右功夫去培養情緒。

河上也加入他們的桌子，頓時有「賓至如歸」的氛圍。

「對不起。」

「起碼她可以證明我們不是透明人了。」夕里子看看菜牌。「沒寫日語，但有英文。」

「呦，一點也不是怪事。恢復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乃ｍ•hｅtuｂoｏk•ｃｏｍ•coｍ是一件美妙的事啊。」

「是不是佐佐本家小姐們？」

「別胡說，這裏不是日本啊。」

河上笑一笑，「我懂了。你們因此沒吃到飯是不？」

「可不是……」完全是沒魄力的一句話。

「臭嘴！」夕里子瞪她。

河上一直用心聆聽他們你東我西眾說紛紜的意見，然後點點頭。

「當然了。我在這兒住了將近二十年啦，每一間店我都有印象。」

即將開始一場厲害的「宗教辯論」了。

「在這裏，未婚媽媽並不稀奇，特別是像卡蒂亞這樣堅強的女子，她知道自己懷孕的事，但她不說半句怨言，鎮上的人也不非議她。當中也有皺起眉頭的，可是卡蒂亞昂然處之。所有人都沒去潑她冷水挑毛病，反而很疼惜剛生下來的露齊亞……」

「她的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地道的瑞士人——露齊亞今年十八歲，不然就是剛滿十八也不一定。」

「總之，肚子餓啦，叫點東西吃吧！」國友說。

「若是這樣，為何變成那樣？」國友問。

「我是河上。我收到落合貴子的信。」

「講講而已。」

黑髮，黑眼珠。可是，挺直的鼻梁和輪廓是歐洲味的。

「不過，難道那個做父親的不知道她有了自己的孩子？」珠美問。

河上豪爽地大笑起來。

「只要能吃，什麼都行！」珠美發出悲壯的叫聲。

何況連續幾個好天，相當暖和。

「那些花邊新聞我也聽說了。聖誕已結束，年末年始都很寧靜。可以在此逍遙一下了。」河上微笑，夕里子和國友臉紅了。

「聽聞你們在維也納遇到許多麻煩。」河上說，「不過，在這個市鎮絕不可能遇到殺人事件的。大家放鬆就是和*圖*書了。」

「國友哥，你不是刑警嗎？想想法子嘛，那種店子太過分了！」珠美向國友發脾氣。

將快吃完的夕里子抬起頭來。

「會不會來呀？」珠美撅起小嘴。

她直直走向櫃檯，跟這間餐廳的女老闆模樣的女子交談。

「於是只好放棄，轉來這裏了。」夕里子說，「那女孩是不是討厭日本人？怎麼看都不尋常哪。」

夕里子和珠美被她搶白得說不出話來。國友聽了笑起來。

露齊亞在櫃檯喝咖啡。她的側臉令人覺得十分沉靜，一點也不像十八歲。

綾子獨自陶醉在自己的主意裏。

「怎樣呢？已是二十年前的舊事了，大概早已忘記啦。而且，卡蒂亞也立志完全不依賴男人的。」河上說。

誰也沒有異議。其實變成大家馬上專注於吃，暫時不能說話的狀態。

國友等四人，都被河上輕描淡寫的語調吸引住了。不——綾子還在吃。

「是的。」身為女兒，隨著時間得知母親的辛勞後，開始憎恨使她母親懷孕卻一走了之的日本父親和所有日本人。尤其從幾年前起，卡蒂亞的健康轉壞而住院之後……

「她母親卡蒂亞在一個月前去世了。」河上說，「她並不常生病，畢竟身體太過勞累了吧。鎮上的人都勸她賣掉店鋪，但露齊亞相當固執，堅持經營下去。但實際上，她不讓日本客入內。對於像你們這種擅自闖入的客人，自然蒙受如此待遇了。」

三姊妹和國友輪流起身致意。

「可以請教一件事嗎？」珠美說。

「那可不相干。」夕里子盤起胳膊。

「珠美，別亂來。」

「結果，我們等了將近一小時。」國友說，「我們急得發脾氣啦，正要站起來走過去時，那女孩指指腕錶，hetｕｂｏoｋ.ｃoｍ•ｃoｍ用手勢表示要打烊了。開什麼玩笑嘛，但又不想跟那種小女孩吵架……」

「讓我過去踹她一腳！」

「那段時期，她們只好關店歇業了。雖然生活還寬裕，然而對母親來說，畢竟是很吃力的工作。」

「那我……」夕里子欲言又止，「我可無所謂，不管你對誰好都好——只要你不牽涉入什麼殺人事件就行了。」

國友問：「剛才你說——」

「露齊亞從很久以前便幫忙幹活，生意歸生意，對日本遊客並沒露出難看的臉色。只是偶爾被問『是不是日本人生的混血兒』時，她會不高興。」

「原來如此。」珠美再看露齊亞一眼，「我有點同情她。可是，又不是我們造成的。」

「等等。」河上打岔，「你們所說的——是不是一名年輕小女孩經營的……」

「又不會講德語。」被珠美刺到痛處，國友苦笑。

「對呀。不可饒恕！」夕里子也怒氣沖沖的，「真是頭痛。」比較年長而努力保持冷靜的國友刑警，皺起眉頭盡量表現穩重，最後也忍不住怨聲載道的樣子。

「大學開課時，我住在富里布爾的公寓裏，放假就回來這邊。房子不太大，有空務必請來坐坐。如果需要幫忙的話，告訴我就是。」

「露齊亞。」河上說。

綾子稀罕地反駁，甚至這樣補充：

對。確實是個美麗的市鎮。

「跟夕里子差不多嘛。」綾子說。

「珠美，別這樣。」綾子責備她，「跟河上先生無關的。」

當然，河上繼續說下去。

人口不足五千，日本的大學還比它大些。

獨剩綾子一個人優哉游哉地繼續用餐。

名叫慕爾登的可愛市鎮，靠近以中世紀市容聞名的富里布爾。

「算了吧。」綾子說，「只要wｗw•hetuｂｏoｋ.cｏｍ•cｏm明白內情就好了。基督也說過，責備人之前要先反省自己。」

「氣死了！」珠美說。

「四個日本人在這個市鎮住了將近兩年。其中一個租住普通酒店，兩個住共管式公寓，還有一個就住這間房子的隔鄰——即是在露齊亞的家食宿。」

「她卻去了後來的人的桌子拿菜單。我們也發火了，決定不叫她，直到她主動過來為止……而其他桌子的客人都有食物吃著了，她卻完全漠視我們的存在。於是——」

「不會有那種事的。」珠美咕嚕一聲喝一口水，「如此和平的市鎮，國友先生不被殺就沒事了。」

「假如不是我做出那麼胡鬧的事情，你們根本來不了歐洲哪。」

「是不是很可愛的市鎮？主要街道圍繞著廣場，就是這個市鎮的全部了。最近市鎮外邊倒是建了不少公寓。」

「好的。」

「露齊亞，那女孩的名字。」河上說，「她有日本人的血統。不過，露齊亞最討厭日本人。」

「是的。她那種態度叫人生氣！」

夕里子等人因綾子的失蹤騷動而飛至維也納。現在加上平安無事的綾子，在國友的同行下，眾人被珠美一句「反正是寒假」的建議所打動，跑到瑞士來了。

「你知道那間店的事？」夕里子問。

「啊，你好……」

實際上，他們之所以把行程推延至瑞士，乃是托她安排「省錢之旅」的福所致，否則夕里子她們不消說，憑國友的「微薄」收入，做夢也不敢考慮在歐洲迎接新年。

「請坐請坐。」河上笑了，「我在富里布爾大學教書，時常見到落合小姐的，她是個能幹的女子。」

大家的視線轉向那名黑髮少女。當事人好像渾然不覺的樣子。

「是她。」珠美說，「哎，姊姊。」和-圖-書

至於佐佐本家三姊妹的長女綾子……

「而且，他又不會講德語！」綾子說。

「我們在前面兩三間的餐廳裏碰到一點小麻煩。那是什麼店呀？」

身材並不高大的少女，穿著黑色毛衣，走進這間餐廳來了。

「喂喂！」身為刑警，國友總不能贊同說「好好好」。

國友揚一揚手，女侍應馬上走過來。

「距今二十年以前，即我開始在這個市鎮住下來的時候，某個日本企業表示要在這附近建工廠，為了做好預先調查和準備工作，四個日本人來到這裏。」

「對。他們四個回國半年以後，她就出世了。」

「什麼經驗呀。」夕里子啼笑皆非。

「是否有什麼原因呢？」夕里子問。

「我揚手叫她，她只是點個頭表示知道，可就是不過來。」珠美說，「而且她一點也不忙。儘管如此……」

「歡迎光臨。」她說。一行人頓時鬆一口氣。

「真的？那句話誰不會說？」

「是的。」夕里子說。

「但她真的很怪啊。」夕里子說，「我們偶然走進去的，四個人坐在一張桌子等候，店裏的女孩一直不來。」

「但她有日本人的臉孔。」珠美說，「她頭髮和眼睛都是黑色的。」

「你住在這附近？」夕里子問。

有個五十歲上下的紳士過來打招呼。

「今天綾子贏了。」

「可是她不喜歡日本人啊。」夕里子說。

「對了！」綾子突然開口，「我們會在這裏逗留幾天吧。在這期間，一定要去她的店裏吃一餐。然後堅持到她對我們說『謝謝』為止。怎樣？是不是有了很好的目標？」

可是，三姊妹是如何的獨特，河上從現在起才慢慢體會到。

「事後處理出乎意料的順利。」國友說，「託福，可以作為這三位的保鏢前來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