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嗨，你好。」認識夕里子的刑警露出笑臉說，「在殺人現場約會？」
這時，音樂廳的重門開啟，走出來的，居然是綾子和珠美。
國友彎下身去。
「你們在幹什麼？」夕里子啞然。
令那來到恭二身邊。
「哪一行？」
「那為什麼會掉下來？」
「嗯。」
夕里子走進那公寓時。不由縮起脖子。
「好冷。」
夕里子猜想，一定是村井事前向其他演出者交代過了。
「恭二先生已經來了嗎？」
「對呀。這樣告訴她，她可能會鬆一口氣的。」
「無論怎樣都不行？」
「不行！絕對不行！」
似乎傳來嘎吱嗄吱木板破裂的聲音——夕里子發現，舞台上的鋼琴正慢慢地往觀眾席傾倒下來。
見到夕里子的眼睛閃著「好奇心」的信號，國友慌忙說：
由於驗屍官還沒到現場的關係，國友不能擅自觸碰屍體。
夕里子把一根靠牆放的木棒拿起來轉動幾下，捲住的布就攤開了，上面寫著大大的字「占卜；手相」。
雖然藉口合情合理，畢竟能夠看到彩排情況，心情不禁雀躍，也不能說她們的不是。
「沒什麼大不了——死者名叫三田綻子。是不是原名，正在調查。」
「她是準備付房租呢？抑或不能支付？」
夕里子和國友對望一眼。
「這種東西真不該帶在身上，喂？」國友把車子開到路邊停下。「——你說什麼？——知道——不，不客氣。」
由於沒開暖氣，冷是當然的事。不光如此，房間內的情形太過沒情趣了，越發冷颼颼的感覺。
「我隨便走走好了。你在前面有地鐵站的地方讓我下車吧。」
「怎麼了？」綾子走進音樂大堂，看看那架從舞台掉下來的鋼琴，說：「是不是夕里子把它https://www.hetubook.com.com踢下來了？」
「幹嘛不裝上屏風？」村井臉色大變。「萬一被鋼琴壓下就死定了！」音樂廳的負責人蒼白著臉，支吾著說：「本來裝上的……」
「但這是試音罷了，多少總會……」
「那麼……果然是真的？」夕里子說。
「什麼呢？」
「可是，阿忍小姐的父親只不過聽命行事而已……」
「不需要太前——對，再挪兩三釐米就夠。」恭二站在舞台前面，向負責人招手。
「我沒事！」恭二從第二排的前面空隙間坐起身來。「嚇了一跳！」
國友所駕駛的車子開向N音樂廳。
「這件事就是這樣，大概不會追究到上層去了。哎，也許最先被捕的人最倒霉吧。」國友說，「無論如何，就此而當上別人的情婦則太荒謬了。」
恭二情急之下，飛身越過第一排的座位。令那發出短促的叫聲。
「無論……如何。」
「明白了——謝謝你，夕里子。」
「我先去N音樂廳啦。」
「這幢公寓的管理員。今天是除夕，而她欠了兩個月房租，前來催租時發現的。」
聽見恭二對令那所說的話時，覺得所謂的專家也不易當……
國友在紅燈信號前停車時，胸口袋裡的手提電話響了起來。
「嗯，擔心是多餘的，這叫做船到橋頭自然直吧。」令那開朗地說。
「門好像是開著的。」
「夕里子姊姊現在才來？」珠美一副理所當然的語調。「彩排呀，相當有趣。」
「叫鑒定的人檢查好了。」
「國友要辦案，我不能一直陪著他嘛。」
「原來如此。」
「幸好你迅速閃開了！」
「在桌腳附近，掉了一張小小的褐色物體。也許是撕開信封時掉下的信和-圖-書封碎片。」
「不能相提並論。」
「啊？」
「兩三釐米……就這樣嗎？」
「你敢說我們？你還不是早來了？」
國友替她調查棚田忍的父親一案的進展，結果就是……
「什麼事？」
「恭二！」令那奔上前。「——恭二！」
夕里子拍拍村井肩膀，說：「村井先生，別把事情鬧大了。」
陳舊的黑色電話機旁，有一疊從某間銀行拿回來的便條紙，旁邊放著筆。
「我知道死者幹哪一行了。」
夕里子也走進音樂大廳裡。
「別提了。」令那打斷他的話，「已經過去的事，不要再提。」
「看來就是這樣了。喂，塑膠袋和小鉗子！」
「那張字條……說不定是寫說N音樂廳，18時哦。」
「也是。」夕里子點點頭，「嗯，是的——我去跟她說，讓她知道不可讓那種事糟蹋了自己。」
「嗯——起初他很不安，我也是。但當恭二向大家致意時，大家也向他還禮了。總算鬆一口氣。」
「什麼事！」村井喊著衝進來。
「你們是『關係戶』呀。」村井說，「現在還在彩排。悄悄進去聽也沒關係。」
「知道了。管理員說是『來催租的』，而她卻說『兩點鐘左右你再來的話，我會給房租』，所以他就來了。」
除夕夜——大除夕音樂會舉行的當日。
「不希望適合。」
夕里子悄悄握住國友的手。
「去問個清楚吧。尤其是三田綻子對話內容的明確用詞。」
夕里子察覺，令那的表情裡，那抹「怯懼」的神色又回來了。
「太前的話，鋼琴會從台上掉下去哦。」負責人笑說。
「有案件？」
「你不是警員。」
「唔——對不起。」
這當然是不尋常的事。那麼沉重的大鋼琴，為何會無和圖書緣無故摔下來呢？
「嗯，就這樣辦。我也盡可能去一趟。幾點開始？」
「我們期待恭二先生的演奏。」
「什麼嘛，兩個都死不要臉。」
「無論如何也不行。」
「現在搜查一科有好幾個人因感冒病倒了。人手不足……」
「嘩，那種場面難得一見。」夕里子禁不住拍手。
「沒有小偷進來，或引起騷動而遇害的感覺呢。」夕里子也見慣了屍體，神色泰然。
正式的演出是在晚上。夕里子和國友白天便一起出門。
國友嘆一口氣，望著夕里子。
「可以嗎？我進去。」
「可以了。我來敲幾個音符看看——令那，你在那邊聽我的。」恭二回頭喊。
在國友詳細查看室內環境期間，夕里子離遠而立，不干擾他——「哎，國友。」
「抱歉——晚上我會設法抽時間過去看演奏的。」
「她是占卜師呀。」
「能讀得出來嗎？」
「啊？」
「我知道。不過，有時只要加一點點功夫，音樂就完全改變過來了。」恭二站起來，「可以再往前挪出一點嗎？」
一瞬間，誰也動彈不得。
「是的。」
「嗨，夕里子也來啦？」
「年約六十吧。頭髮都白了。」國友沒碰屍體，在周圍踱步。「她一個人住？」
「別勉強了。解決命案才要緊。」夕里子說。「不如——」
「是！」
「你看這便條紙。」
「嗯。有些音階聽得不清楚。」
「大概是那筆錢的來源目標，殺了這個女人吧。」
夕里子慢步走到大堂邊的通道上。
「換句話說，是熟人的犯罪行為囉。」夕里子問年輕刑警。「房租怎麼樣？」
「叫姊姊勸服她好了。姊姊相當有說服力的。」
令那看起來判若兩人，叫夕里子嚇了一跳。大概回了家的關係吧ｈｅtｕｂook•coｍ.ｃom，衣著光鮮了。不但如此，因為未來似乎一片光明，就這樣令令那脫胎換骨，夕里子深深感動。
「什麼事？」
「夕里子……」
恭二就站在舞台下面。他往舞台方向一看，見到龐大的鋼琴正在滑下。
「其實，他自己也好興奮！那些因安部先生休演而失望的客人，聽了他的演奏，一定會有驚喜！」
「鋼琴的位置，放這裡行嗎？」音樂廳的負責人問。
「沒法子呀。」
國友在那名脖子捆著繩子，倒在變色榻榻米上的女死者邊跪下。
「怎麼了？」
夕里子看看手錶。
「相當蕭條的房間呢。」國友說。
「不同的音階，聽眾是否會聽得出來，你仔細聽一聽。可以吧？」
「恭二先生，危險！」夕里子喊。
「稍微移向前一點好嗎？」
「有沒有受傷？」
從大堂走過來的是山根令那。
「可是，到目前為止，我經歷過無數的危機哦。」
「報案人呢？」
「事後檢查的話……是不是N？還有……好像是8。還是18？」
夕里子往恭二及緊抓住他手臂的令那身邊走過去。
他往舞台的通道走去。
夕里子正要離開房間之際，回頭說：「國友。」
「上面有寫過什麼的痕跡。」夕里子從旁邊凝視白色的便條紙。「上面一張寫過什麼，被拿掉了。下面那張留下一些字跡。」
「知道。」
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支撐鋼琴蓋的短棒折斷了，蓋子關上。
「我沒事——別擔心。」
「在那張矮飯桌底下。」
「那點倒不清楚……」
「好極了。」
千鈞一髮間，鋼琴掉落在剛才恭二所站的地方。
「趕快把它拖上去，收拾乾淨！」村井發出指示，「預備另外一台史丹威，立刻找人調音。」
「請敲一敲琴鍵看看。」恭二坐在觀眾席的正中央——他想聽聽聲音的響法。
恭二抱緊向他衝過來的令那。
「那個呀……阿忍小姐已是二十歲的成年人了，自己的事可以自己決定，不由得我們外人插嘴……」
急忙出去的部下，很快就回來。
「不像是你哦。」國友微笑，「她自己也不認為那是好事吧。雖是方便的方法，但卻有所猶豫，內心多半希望有人會挺身阻止她吧。」
「我們查過了，什麼忙也幫不上。」國友搖搖頭。「年頭年尾大概還好。不過，開年之後就難逃被捕的厄運了。」
國友拒絕了。起碼，在言語上。
「鑰匙呢？」
「為什麼？」
夕里子抵達N音樂廳時，村井剛好在大堂，他一見夕里子就馬上叫她進去。
「無論如何？」
「也許適合我們。」夕里子說。
國友用鉗子拾起那張小碎片，慎重地放進袋子裡。
「她是綾子的朋友，那樣也好。」
「萬一其他演出者知道了，就會謠傳是那個『詛咒』的關係。大家好不容易才淡忘了。」村井駭然。
「可能性很大。對方把信封交給她，說『點算一下』。當死者開了信封，準備點算內容之際，來人繞到她背後，把繩子捆在她的脖子上……」
「哪裡。普通的意外罷了。可是——鋼琴摔壞了，多可惜。」
「嗯，我覺得人類好偉大。」綾子誇張地陳述感想。
「嗯——多謝你。要不是你喊一聲……」
「嗯。衣服也沒凌亂，沒有被施暴的樣子。」
「六點。大除夕要花很長時間演奏，所以開演也提早。不過，因入場人數很多，演奏途中也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