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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時，蹲在片山腳下的福爾摩斯疾速躍起，撲向富田的臉。富田被抓，痛得跳起。臉上的鬍子不見了。果然跟森崎一個模樣。

「大哥。」晴美的聲音，使他回到現狀。

「甚麼事？」

「隨便。譬如這麼出色的人，我配不上之類的。」

「啊，他是刑警先生，有些話要問我。」

「這個我們了解的。」富田鬆一口氣。「辛苦你們啦。」

「關於令兄被殺那晚的事。你告訴這位片山刑警，那晚你們九點左右回家，之後一直在家是不？」

「今天姑媽問我甚麼相親照片的……」

「等一等……」片山心裡突然興起一個念頭。鬍子！假如那撇鬍子不是真的呢？

「怎麼樣？」

在二零七號室的門鈴上一按，不久富田出現。好像在大掃除，身穿髒兮兮的運動衣，頭上用毛巾裹著。一見片山就說：「啊，刑警先生，有何貴幹？」

「房東會不會嚕囌？」

「查到甚麼了嗎？」

「差點暈倒，受到衝擊啦，我們在酒店大堂歇了一會。真是傑作呢？不過她沒怎麼生氣，還對你另眼相看！」

「偶然碰巧弄成的吧！」

進到打好包裹的屋裡，繫著圍裙的麻子夫人，向片山冷淡地打個招呼。

「可是……」

抵達羽衣大學時正好中午休息，到處是女學生，彷如舉行慶典一樣。在辦公室問到富田今天休假，應該在家。片山和林轉去教員宿舍。

「片山，你下去攔他，別讓他跑了！」

林點點頭。「哦，明白了。即使是小疑問，我們也要確定一下。請別介意。」

「那位小姐是誰？」

「咦？你說甚麼？」晴美好奇地問。

「你先跟妹妹說一聲，不就行了？」

「姑媽怎樣？」

「等一等！」片山叫住她，自己也開始爬柵門。「我突然覺得不放心，還是送你到房間。」

「我在路上跟你解釋吧！」

一邊追一邊胡思亂想。當他醒悟的當兒，富田的踉蹌背影就在眼前。發現時已經遲了。他來不及剎車，猛速撞上去，跟富田撞成一團，同時失去知覺。稍後林趕到時，他們還被女學生團團包圍，倒地不起。

「歡迎你回來！」

片山接過照片一看，不禁大笑。相中人的臉上，正好在鼻子下面被抓出兩條爪痕，好像長了鬍子一樣。

戀愛真是不得了的事，可以使人浮游上天……

運動場的一角，幾名學生在玩排球hetubook.com.com。一名高大的女生連喊帶打的送球出去，不料打歪了，球往別的方向全速飛去。剛好富田走來，被飛球打中腦袋，栽倒在地。他還能立刻爬起來，可是眼前天旋地轉，只能像醉鬼般踉蹌前行，不能快跑。

片山笑了。「還好。我以為姑媽很氣。」

「如何？還是明天？」雪子輕笑。

當晚，片山回到公寓時，已經十一點多。屋裡漆黑一片，而且寂靜無聲。

他們避開一如往常在打瞌睡的小峰，悄悄穿過管理室，走上四樓雪子的房間，雪子在開門鎖時，隔壁的房門打開，靖子探出頭來。看到片山眼睛一亮。

「沒辦法。總不能老喝可口可樂！」

「如果鬍子是假的……」

「我想，他第一眼看到屍體時，也許不夠冷靜。尤其不敢上前碰一碰吧！把校警帶來的目的，只為讓他確認是森崎老師。然後叫他報警，可以離開屍體，他自然馬上同意。」

「沒甚麼大不了。」三田村漾起微笑。「對了，昨天相親的結果如何？」

「拒絕也得有個理由啊。就是這個。」

「這個交給你和林去辦吧！」三田村慢慢靠回椅背。「連環兇殺案了結以後，我要請假出門旅行幾天。精神太緊張了，容易疲倦，而且頭痛。」

「看電影、吃餐、消夜等等。」

這些話立竿見影。富田呻|吟著坐下去。「啊，完了……」

趁人放鬆時出其不意的來一記殺手鐧，正是老練刑警酌拿手好戲。富田臉色一變，慌忙用手摀住鬍子。

「我想就是這樣。只是這個想法必須先證實剛才所說的兩點，否則不能成立。」

片山把莫名其妙的三田村拋在後頭，過去林刑警的位子。「林兄，走吧！到羽衣大學去！」

「進展很快嘛。我很佩服！後來去了哪兒？」

麻子用圍裙抹一抹濕漉漉的手走過來。沒有穿黑衣的她，不再給人葬禮時的陰森感。

片山暈陶陶地離開學生宿舍。明天？明天會怎樣？難道她要跟我睡覺？會有這種事嗎？是不是做夢？

「似乎沒有甚麼缺點嘛。」

「對了，我忘啦。還擺在西裝的口袋裡。」

「不要緊吧！」

「難怪你臉紅紅的，真是！」

「我們要搬去森崎的家，正在準備，亂七八糟的。」

「一定是睡著了。」麻子插嘴。「那晚我們都喝了點酒，光是門鈴大概叫不m.hetubook.com.com醒的。」

「不會吧！」

「哦，沒關係吧，對方不會只有一張照片的！」

「富田大概跟貪污無關。但他長久以來懷恨森崎卻是事實，加上一筆龐大的財產。校長知道這些，所以把富田拉進圈子。」

「夠了！」林突然大喝一聲，富田嚇得跳起來。「我們知道，你是刮掉鬍子充當森崎屍體替身的事了！你受阿部校長和今井的請託，協助殺害森崎！他們是怕被森崎揭發貪污，而你憎恨你哥哥多年，如果他死了，財產和洋房全都是你的！」

當然福爾摩斯緊緊相隨。

「雪子回來啦。咦？他是誰？」

片山望著福爾摩斯想，貓兒也逐漸失去野性了。吃的是罐頭貓食、用人工板子磨爪、沒有甚麼老鼠讓牠追逐，只好無聊地天天睡。從福爾摩斯的動作和表情可以看到人類的影子，也許因著牠已文明化了……「我去洗澡。」

林忽然裝出剛想到的樣子。「對了，還有一個要求。」

福爾摩斯又回到角落上睡覺，似乎覺得那是牠的地盤。

「他媽的！」富田吼一聲，轉身衝進房間。林也跟著衝進去，發現富田剛從窗口消失。這裡是二樓，跳下去並不難，何況他是一名體育老師！

三田村瞇起眼睛。「唔。我也有點明白過來了。」

「那是去年聖誕節買的花炮，還剩一個。」

「懂了！我懂了！喂，福爾摩斯最愛吃甚麼？」

「直到替主人報仇為止吧！」

「怎麼沒人在家？」

「你看這個傷痕，真好玩！」

可是門沒上鎖。難道晴美先睡了？通常應該亮著玄關的燈才是。

「不錯。而且，今井經常在校長家出入。」

「換句話說，阿部校長、今井和富田同謀，要將捉到貪污證據的森崎殺害。」三田村蹙起眉頭。「可是，富田跟貪污扯得上關係嗎？」

再接了一個輕吻，雪子就從後門輕身攀過去。下到地面後，雪子說：「對了，殺死和美的兇手，就是這樣爬牆過來的。想起來真可怕！」然後揮手再見。

片山望福爾摩斯一眼，牠也睜開眼盯住他。那是一個帶著訊問的眼光。以前有過同樣的感覺。那次從雪子的房間窗口眺望工程現場，得知失竊桌椅的所在時，福爾摩斯也是這種眼光。

「沒有這回事！你撒謊！」富田大喊大叫。

一流私立大學經濟系畢業，二十六歲，銀行職員。m.hetubook.com.com光看相貌和服裝，不必相命也可知道大概的類型。

「這是好主意。不過，真的是你想到的嗎？」

片山從玄關飛奔出去。氣喘喘的跑到窗下，林探出身子指示：「他在那邊！」

「你這傢伙！」片山笑起來。實在說來，今天是何等美妙的一日啊！吃飯、聊天、跳舞。送她回宿舍時，還接了一個熱情的長吻。這次片山確實體會到接吻的滋味了。

「我只聽說有義犬，還不曉得有義貓這回事呢！」

片山有點賭氣的望向窗外。外邊繼續平穩的小陽春天氣。當他恢復情緒回頭時，林已經呼呼入睡了。

他們調用一部巡邏車去羽衣大學。在車上，片山把事態進展告訴了林。

「正是這樣。」

「今天我被大哥嚇一跳才真！」

「其實，我也對今井的話有點在意的地方。」三田村說。「不管他住得離大學多近，早上六點就到工地去未免奇怪。原來他是恐怕遲了會被人看到。還有，我根據你在Ｙ建設公司探聽到的消息，派人調查阿部校長了。」

「是嗎？好像是故意那樣抓的。」

「真的嗎？那就錯不了啦。」

「說來聽聽。」

「晴美，在嗎？」當他摸黑脫鞋時，冷不防「砰」一聲尖銳的爆炸聲。

林不管他，繼續用話套他。「阿部校長因涉嫌逃稅被逮捕了，今井也因行賄被抓。他們遲早招供殺害森崎的真相，你還是死心吧！」

「啊，不必急嘛。我不打擾了，晚安。」靖子急忙關上房門。

「嚇我一跳，還以為中彈了。你是幹甚麼……」

「首先是富田的鬍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片山好不容易才爬過去。「我怕那個殺人狂還在！」

「應該怎麼拒絕？」

「祝賀大哥有了情人呀！」

「怎麼牠又跟著走？」林見到片山腳下的福爾摩斯時說。片山今天特別叫了計程車帶牠出來。

「那麼……我要回去了。」片山很難為情地說。

「是的。」

「有些事想請教。你在忙甚麼？」

「不是甚麼難事。」林漫不經心地說：「可以請你把假鬍子拿下來嗎？」

「只是一種想法而已。還要先證實幾件事。」

「富田如果沒有鬍子，就跟森崎一模一樣。假如他穿上森崎的衣服躺在食堂的陰暗角落，乍看就像是森崎本人倒在那裡了。」

片山看著照片在想，一個人加上鬍子，竟然予人完全不同的印象。好比hetubook.com.com森崎和富田兩兄弟就是，沒有鬍子便是一模一樣。

「問題在於富田的鬍子。」

「鬍子？」

兩人又相擁接吻。

「不用看了，反正我要拒絕的。」

「你真是個好人。」雪子說。「在這裡過夜嗎？」

「這是姑媽喜歡的類型。」

片山把認識雪子的經過說了一遍。

「不，我真的要走了！」

「嗯。可是……可以嗎？」

「當然。那麼，晚安。」

「好想認識她。的確是個大美人，沒想大哥也有一手！」

抬頭一看，富田正朝學生雲集的運動場跑去。片山猛追過去。然而他生來運動神經不太敏銳，富田卻在學生群中靈巧地左閃右避，愈跑愈遠了。學生們還以為有甚麼競賽，愉快地觀望他們你追我逐。

「唔——也就是說，富田刮掉鬍子，穿上跟森崎一樣的衣服，進到食堂把門鎖上，在角落躺下來。然後今井帶校警過來，撞門進去。可是，蒙騙得了校警嗎？」

「甚麼事？假如我能辦到的話。」

「沒辦法啦。貓兒須要那樣磨的。」晴美說。

「可是我們聽鄰室的秋吉老師說，那晚十一點多曾經來找過你們，但是沒人在家吶。」

片山突然大聲喊起來。

「你這傢伙！」片山苦笑著進到屋裡。

這時後面傳來啪拉啪拉的響聲。回頭一看，原來是躲在房間角落上睡覺的福爾摩斯醒過來，在木柱上磨爪。難怪最近覺得榻榻米表面起毛，原來也是牠的傑作。

「不是不是！鬍子是真的！」富田大叫。

「不，不可能的……」富田的臉掠過不安的神色。

「那麼，你們承認鬍子是假的啦？」

「甚麼？密室之謎解開了？」三田村驚訝地盯著片山。

「還有一點是那個跟今井一起發現屍體的校警，確認屍體到甚麼地步。」

「森崎大概捉到甚麼把柄了。假如他在理事會上公佈校長接受Ａ公司賄賂的事實，校長必須辭職不可，同時無法避免被檢舉漏稅。於是他和Ａ公司的今井商量，拉富田進來……條理通了！」

「你問這個幹嘛？」

「當校警離開後，富田就『復活』了，再把森崎的真正屍體搬進去。那麼，森崎是在別的地點遇害的囉。」

「誰給你們權力這樣做？絕對不行！」麻子不動。

片山帶著複雜的心緒望著滿臉倦容的林。晴美的情人真的是林嗎？若是真的，他怎可能如此泰然的跟做哥哥的接觸？片山想不透。和-圖-書

「喂，剛才的聲音是——」

「原來如此。」靖子偷笑。「有好些話要問你吧！」

洗過澡後十分舒暢。回到房裡時，晴美困擾地說：「大哥，糟了。我在洗東西時把那張相親照片擺在這兒，被福爾摩斯抓破了！」

「給牠吃個痛快吧！那個密室之謎，讓我想通了！」

「你是甚麼意思？」麻子的反應比較敏銳，迅速攔在丈夫面前。「這麼失禮的事，不能原諒！」

「明天是漫長的一天哪！我等你。」

「沒有，隨便說的。」

「不行！」片山堅持地說。

「請等一等。」富田心情很好。「我先收拾一下，你們請在那邊坐坐。」

雪子彷彿明察他的心意。「也好。這樣吧，明晚十一點，你來這裡，就住我那兒。」

「真要命。就在決定招標的差不多同時期，他買了新車、別墅和地皮……搞得明目張膽。稅務局也懷疑他有漏稅，正在留意他。」

片山已經找不到富田的影子，還是拼命奔跑。突然覺得也許雪子也在學生堆裡看他，彷彿聽到她喊「片山，加油！」的聲音。對了，今晚她在等我！假如讓富田跑掉，那裡有臉見她？加油！

「為啥這樣問？」

「做得很好，貓小姐！」林把福爾摩斯扯下的鬍子撿起來。「請你跟我們走吧！先生！」

「請問是甚麼事？」

「這個……一言難盡。」片山慌忙站起來。「我現在就去羽衣女子大學跑一趟！」

「我會應付的。對啦，我聽同事說，現在有賣磨貓爪用的板子。明天我去寵物用品部門看看。」

也許體內還有酒精之故，浸在浴槽時，不覺就有了睡意。矇矓之際，半邊臉竟然淹在水裡，被水嗆到，趕快爬起來。溺死在浴槽裡並不怎麼光采呢！

「不必客氣。」林說：「只想請教兩三句話就走。也請太太在一起。」

突然燈亮了，晴美笑盈盈地坐在那裡。

「嗯，明天。」

片山的心活蹦亂跳起來。他想回答「好」，把她佔為己有。然而說出口的竟是：「妹妹在等著，必須回去。」

「這就是最大的缺點。請你退還給姑媽吧！」

「嘿！現在甚麼都變成商品啦。」

「甚麼人？」他慌忙沉下身體，不小心踩到剛脫下的鞋子，摔了一跤。這一槍沒打中，難保第二槍又不中；為何對付我？晴美呢？晴美有沒有事？

「你要振作啊！」麻子拼命喊。「千萬不能說！」

「可以讓我驗證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