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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倒是真心話。

「原因是這樣的。」片山把事情扼要地說明一遍。

二人走向校長室。半路上，林對跟在後頭的福爾摩斯說：「曉得嗎？如果他想逃，就別客氣的抓他的臉！」

石垣語無倫次地說：「看是看了的。只看一眼……就認出是森崎老師……可是太暗了，又是第一次看屍體……」

今天怎麼老是跑個不停？片山邊下樓梯邊想。彷彿一年的運動要在一天做完似的。對了，還有今晚……累成這個樣子，怎能陪雪子？恐怕一上床就呼呼大睡了！

「他還在別的房間躺著，沒醒，不能問話。看他那樣逃，大概錯不了啦。」

「我……我的腿麻痺了！」

片山驀地想起。「會不會用緊急用的繩梯？我記得森崎主任室的角落上擺著裝繩梯的箱子，這裡當然有。」

還是不要多想。踩空一步跌倒就糟了。好不容易下到一樓，在大樓外邊繞了一圈。

「今井和阿部校長那邊也要——」

「這麼精神就沒事了！」雪子笑著跟他並肩而坐，湊過嘴唇。福爾摩斯識趣地背過臉去。

林苦笑。「剛才你撞富田的勇氣到哪兒去了？算了，你下去等吧，我一個人就行。」

林大聲怒喝：「你再干擾，就告你妨礙公務！」

「現在不是鎖了嗎？」林用力拍門。「開門啊！不然我們破門而入啦！」

「可是等他下來的話，不知等到幾時。還是上去吧！」

阿部校長終於下到離地兩公尺的地方。福爾摩斯剛好爬到那裡，一隻前腳的爪毫不客氣的就往校長的腿上抓去。校長「哇」一聲慘叫，伸出雙手抱腿，結果一目了然，整個身體和圖書咕咚一聲跌在地上，短促的呻|吟一聲，暈了過去。

「不行，沒有許可。」女秘書還想阻止。

「頭還很痛。」片山皺眉。「不過如果有你的吻，一定會好起來的！」

「啊，嚇我一跳。這是甚麼地方？」

「那麼，並沒有把脈或俯耳聽心跳囉？」

今井不知聽懂沒有，楞楞的俯頭去看下面的工友。林對他們說：「大家回去工作吧，這裡沒事！」

片山屏息跟在林身後。圍觀的工友雖然不知發生甚麼事，但能感到事態不尋常，沒有人敢移動或咳嗽一聲。可是，今井好像充耳不聞林的勸解，只是乏力地撐著身體。林不知重複多少次，今井才正面看他。

「林兄？那真意外。他很善解人意哪！」

「我們是警察。」林亮出警察手冊。「想見校長。」

「請問是哪一位？」問得有禮，語氣卻像在趕硬行推銷員一樣莽撞粗魯。

「警察說要想見見您。」

「是。真對不起！」林擱下聽筒。他剛向三田村報告今井的死訊。讓涉嫌人死亡，終歸是警方的失誤。

「你的鐵頭真了不起。富田被你撞成輕微的腦震盪哪！」片山從沙發坐起來時，林對他說。

「他一定是怕事情洩露而惴惴度日，變成神經衰弱了。我只說是有事向他請教，立刻受到衝擊啦。」

「不。這裡從來不上鎖的……」

二人在警衛室打電話。這是大約二十平方米的事務室，身穿校警制服的石垣聽到今井的死訊，無法置信似的坐著發呆。林對他說：「我再問一次，森崎主任的屍體，你並沒有十分確認是不？」

「林兄！」片山不禁大叫。和*圖*書林猛然回首，鐵架上已不見今井的蹤影，接下去的一瞬間，下面傳來咕咚的響聲。

林剛開門出去，緊接著是雪子進來，片山睜大眼睛。「剛才那位先生允許我來陪你……」

「小傢伙做得不錯。」福爾摩斯原來端坐在門邊。「當牠撲過去扯富田的鬍子時，我感覺到牠有怨恨在內。」

「甚麼事？」傳來校長的聲音。

「危險！」林大叫一聲，太遲了。今井在沒有搭腳架的鐵架上前進了五六公尺，然後停住。片山覺得不寒而慄。今井站在離地幾十米高、寬度只有十公分左右的鐵架上進退維谷。在工地做事的人應該習慣的，可是今井已經失去鎮定，好像不知怎辦才好的樣子。

「有啊。可是校長怎會使用那種東西……」

從校長室的窗口垂下一條繩梯，阿部校長正在中段一步一步爬下來，一如慢動作的電影那樣。林和片山不由大笑起來。

裡頭沒有反應。林和片山面面相覷。

「嗯。」

「大學的會客室。」

「是啊。」

「今井先生叫我碰一碰，我只在他手腕上……」

「有沒有？」林問女秘書。

「怎樣？」林問他。

聽到片山發抖的顫聲，林回過頭來。「你怎麼啦？」

「我們也很忙！」林不退縮。「你再不傳達，我們就闖進去了！」

「林……林兄……」

「不可能的！」女秘書也驚叫。

見到林嚴肅的樣子，秘書只好讓步，按按桌上的內部通話機。

「不要緊吧！可以起來嗎？」

林很生氣：「這是公務！」

「對不起。」

「這隻貓真是機靈！」林瞪大眼睛。「牠的速度比阿部wｗｗ.hｅtubｏoｋ•com.ｃｏｍ下來還要快！」

「你看！」

「請問今井先生在哪兒？」來到工程現場，林問一名附近的作業員。

女秘書平靜的回說：「校長很忙，對不起。」

通往校長室的走廊暗處，有個刑警守著。

「他們應該還不知道，已經派人監視了。不必慌張，你先休息半個鐘頭，然後我們再出去。」

「你說碰了一下，怎麼碰法？」

「是。」秘書轉過臉來。「聽到了吧！請等一會。」

「對不起。」片山慌忙回到昇降機裡。雙腿不麻了。正當他想伸手按鈕時，猛然停住——對了，是林把晴美拖進不正常的關係裡，給純真的妹妹帶來不幸的戀情。怎麼可以讓他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

片山輕壓隱隱作痛的頭部，坐在沙發上。

「嚇死人了，原來如此。不過，你真了不起啊！不如不做刑警，改當橄欖球選手如何？」

「今井是個認真的人。」片山說。

「回來！」林喊他。「不必擔心，只要把事實告訴我們就可以了！」

「好。」片山只好硬起頭皮同意。

「別開玩笑。每次截球都撞暈人還得了？」

「沒事的。我們不會把你怎樣。過來吧……」

「我有懼高症。」

林和今井正在談話途中，突然今井拔腿跑向片山這邊。林見到片山就喊：「攔住他！別讓他跑掉！」

「可以叫他下來嗎？」

「是不是逃了？可是這裡是四樓呀！」

「我們出去外邊看看。」林催促片山。

「約過沒有？沒有？校長不見沒約好的客人！」

「其實我們不必急，早知坐電梯下來就好了。」

「告訴他，我們要馬上見到他。」ｈｅｔｕboｏk.coｍ•cｏｍ

「沒有鑰匙嗎？」

「他好像在那邊。」林神態自若地邁步向前。

其他工友圍攏過來。林向大家做個制止的手勢，自己也盡力站到鐵架上，平靜地對僵住的今井說：「我們知道你不是自願的。你是個誠實的人，這次行賄阿部校長，必然是出於無奈。都是為了公司和家庭。誰都會這樣做的，你也不必內疚。錯的是那些逼你的人——過來吧，可以把全部實情告訴我嗎？」

「我一時走不開，你們自己上去找他比較快。」

秘書困惑地說：「校長出了甚麼事？」

「大概有人告訴他，富田被捕，今井又死了。說不定是在忙著處理掉有關的證據文件呢！」

「還在裡面，一直沒出來，好像也沒客人。」

林和片山對望一眼。「怎麼樣？」

很稀奇地，片山心裡燃起不服輸的頑強精神——富田是自己親手捉到的。現在也要親自逮捕今井！這樣一來，雪子不知如何感動呢！想到這裡，他立刻走出昇降機追在林後頭。

「幹嘛一聽到是警察就要逃呢？」

「他做了一件可悲的事。」林壓抑內心感情，擠出這一句話。

「你再歇一會吧！」林站起來。「我出去一下。」

「有人掉下來了！」下面揚起騷動，剛散去的人群又圍攏過來——林無力地坐在腳架邊端，默然搖頭。片山忘掉恐懼，探出身體俯望躺成大字型的今井以及陸續環繞他的人群。二人無言地對望一眼。

女秘書一點也不示弱。「這裡不准胡來，沒有許可的話。」

「為何追趕富田老師？」

「是嗎？請他們等一會，我要收拾一下。」

事情太意外，片山一時楞住，聽到和_圖_書林的叫聲才回過神來，攤開雙臂擋在今井前面。今井感覺形勢不妙，刑警前後夾攻，於是忘我地往橫方向奔去。

他想開門，發現門上了鎖。

阿部校長專心留意腳步，渾然不知下面有人等他。就在那時，福爾摩斯快步跑上前，輕身躍上繩梯往上攀登。

「出了，出了大事！」林說：「他殺了人！」

「富田招了沒有？」

林好像想馬上闖進去的表情，然而手上沒有逮捕令，唯有等待。可是過了兩三分鐘，林再也忍耐不住了。

「你在這裡等我們。」向福爾摩斯交代一聲，他們坐進作業用的昇降機。一按電鈕，昇降機就搖搖晃晃的往上昇。說是昇降機，其實沒有圍箱，只是個腰高的欄杆吊籃，十分適合眺望風景。太適合了，上到四樓高時，片山開始覺得頭昏眼花。上到五樓時，周圍連柵欄也沒有，片山感覺雙腿發麻，舉步維艱。

「他在上面吧！」

林和片山帶著福爾摩斯推開校長室的門進去。裡面還有一個小房間，桌子後面的老處女秘書盯視片山他們。

林不想讓今井受到過份刺|激的用意，聽者都能感應到，大家立即分散，回到工作崗位。

就在這時，福爾摩斯突然豎起耳朵，高喊一聲「喵」，跑到校長室門前，用前腳抓門。林驚呼：「牠聽到甚麼是嗎？片山，我們進去！」

「真想請這位貓小姐當我的部下。」林笑著說。「來，設法叫醒校長大人吧！我可不願意扛他走！」

林和片山交換一瞥。片山第一次看到林的臉孔如此陰沉。他在內心激怒，必是對於逼死今井而有的責任感，以及針對禍首阿部校長所生的怒氣在他心中沸騰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