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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貓追蹤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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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人的戀情 4

第三章 死人的戀情

護士相當堅強,已經恢復鎮定。護士離開後,片山蹲下身去對阿尊說:「你做得很好!」然後撫摸牠的頭。
兩名講師相繼被殺,其中一個是在特別講座進行中。新聞報導並沒有特別強調「新城市文教中心」的名稱,可是聽講者必然不會有好印象。
「不要走!那邊是……」片山狂喊,同時聽到玻璃窗破裂的聲音。男人的身體從窗口消失。片山跑到窗邊往下看,只見男人軟綿綿地躺在四層樓下面的水泥走道上。
「是啊,他很忙……」
「這個……起碼有關山室命案,不知道怎麼個殺法。」
「我想沒事了。我現在去叫醫生。那位刑警先生……」
涼子被刺,是否意味著一連串命案的結束?涼子的復仇尚未完成,殺死律子和謀殺涼子的人還在逍遙法外。
「你……」
拿著輪椅坐進電梯後,男人的臉上終於浮現笑意……
「啊,對不起,你餓了吧!我去開罐頭!」
幸子調侃她笑道:「他差一點答應時,就接到大町老師被殺的通知了。」
福爾摩斯很快就把魚乾解決掉,漠不關心地自顧自舐臉美容了。
「好像沒有多大改變。」
實在放心不下。晴美喃喃自語。「雖然僅僅相處數日,畢竟是有緣,總不能拋棄牠不管。牠一定肚子餓了……」
怎麼辦?中間有床,片山撲不過去。沒時間說服了。涼子危在旦夕。片山的太陽穴有汗涔涔流下。
男人似乎對這幢大廈很熟悉,利用四十到四十七樓的專用電梯上到四十七樓。雖然搭四十八至五十樓的直通電梯比較快,可是四十九和五十樓是餐廳,還有客人來往,他想避人眼目。
片山輕輕推開病房的門。「片山兄!」年輕的木谷刑警手裡拿著錄音機,坐在金崎涼子床邊,對片山笑笑招呼。
「若是這樣,家兄也許可以辦得到。」
「也沒甚麼。我只是想請他來我的公寓,跟他談天說地……一個獨居女人,有人聽她訴心聲也是莫大安慰!」
牠從欄杆望見,一個男人費力地抱著晴美在走。福爾摩斯迅速衝下樓梯。可惜遲了半步,男人已將晴美抬上車子,關起車門。汽車的車身是鐵做的,牠的爪吃不進去。
片山拿m.hetubook.com.com著買給木谷的咖啡坐電梯上四樓——阿尊到哪兒去啦?依然不見蹤影。聽說食堂給一頭黑貓吃東西。現在去了哪兒?
片山抹掉額上冷汗,心臟還在砰砰亂跳。
「不必輪班也可以頂得住嗎?」片山問。
「想吃燒魚?好吧,福爾摩斯贏啦!」
黑貓的爪插|進男人的肌肉裡,男人想揮手摔掉阿尊。就在這剎那,護士掙脫男人的手,趴在地上。片山撲過去。阿尊再從地面躍起,朝男人的臉一把抓去!
栗原和片山手持紙杯,在病人候診的長凳上坐下。
「是嗎?說來事件真怪異。金崎涼子自認是她殺死了山室和大町,又有一個被殺了。說的人也受了重傷。你想,山室和大町真的是她殺的嗎?」
「山室老師被殺那晚,我對令兄誘惑了呢!」
「是我打攪了你們,真對不起!」
早上,第一堂課開始後,竹森幸子走到晴美的櫃臺前問道:「學生的出席率怎樣?」
「哇!」男人慘叫一聲,眼睛被抓傷了,雙手掩臉,兩指間有血滲出來。男人踉踉蹌蹌地亂撞。
她從微暗的樓梯走下去。走到梯口,突然有人從後面用力抱住她。「啊——」她驚叫一聲,臉上已被布塊遮蓋。她拚命掙扎,對方的手一鬆,接著一拳打在她的下腹上,痛得她捲縮起身子。腹部又吃一記,晴美眼前一黑,就此失去知覺。
「放心好了。兩三天通宵達旦是平常事!」木谷說。
片山覺得心痛。都怪自己一時疏忽,鑄成大錯!
福爾摩斯不依,蹬蹬走到廚房裡,在擺竹筴魚乾的櫥架前面咯噔一聲坐下,表示拒絕吃罐頭。晴美不由笑起來。
「我來帶路吧!先來杯咖啡怎樣?」
「那就好……」幸子鬆一口氣。
那部白色轎車靜悄悄地開走了。
當他放下一百元輔幣,拿起熱騰騰的咖啡紙杯時,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他。原來是栗原。
晴美個人倒是覺得所長比姑媽介紹的那位淑女好。即使不是結婚對象,起碼可讓片山受到婚前「教育」。
「進去裡面,快點!」男人喝道。片山退步進去。男人的目標顯然是金崎涼子——是不是想叫他殺她?
片山走和*圖*書出安靜的走廊,想起一樓的入口處有咖啡的自動售貨機,於是從四樓坐電梯下去。
第二個可能性是泉田自殺,那麼他就應該把砒霜放在甚麼容器裡,可是徹底搜查過他的衣服和會客室的垃圾箱,始終找不到那樣的容器。
下午兩點。晴美照例起身泡咖啡,剛好負責清潔的阿嬸準時出現。
「你真無情!」晴美睨牠一眼。「不管了,我要把食物帶去醫院看看。你還不夠飽吧!我再給你一點罐頭貓食,你慢慢吃吧!」
護士突然用顫抖的聲音說:「氧氣……」
「再等一會吧!福爾摩斯,我給你燒魚,你來幫忙想想吧!到底是誰下毒?怎樣下在紅茶裡?」
「病人怎麼樣?」他問護士。
「如果不是她,為何說是她做的?是否想掩護誰……」栗原沉思著,突然想起。「曉得她的家鄉在哪兒嗎?」
會客室裡只有泉田一人,晴美放下紅茶就回到櫃臺,直至片山他們發現泉田不對勁為止,她都沒有離開過。櫃臺面對會客室的門,若是有人進出,她不會不知道。
她像是開玩笑,可是眼睛沒有笑,而且不安地眺望遠方……
「說的也是。只是不明究竟……對了,那個用金崎澤子名字報名的,是上星期一的事吧!」
「希望涼子的神智恢復,那就好辦啦。」
「大概是。金崎涼子是因胞姐受辱,想為姐報仇,所以殺掉山室、大町和泉田。另一方面,那批人殺了金崎澤子,礙於社會名譽不能接受警方保護,於是謀殺涼子,不料誤殺其表妹。可是隨後山室、大町相繼被殺,知道危險,所以買兇監視我的行動。」
片山扶起護士。「趕快接回氧氣給病人!」護士急忙開栓。片山轉身正對男人。男人反射性的轉身逃跑。
「對。已經一個禮拜了。」
「然後是金崎涼子被刺重傷,泉田又被幹掉!」
片山點點頭。木谷才二十三歲,大學時代是登山社和足球部的猛將。沒有石津高大,皮膚略黑,體胖胸厚,上司時常問他:「是不是穿了防彈背心?」
「已經不行了。請你去吧!」
「醫生說,還要兩三天才能清醒。」
「醫生例外。你可別把醫生轟走了!」片山拍拍木谷hetubook•com•com的肩膀。「要不要咖啡?我去買給你。」
「晚間的醫院有點恐怖。她怎麼啦?」
「順路過來看看的。不曉得病房在哪兒,正在瞎走。」栗原搔搔頭說。
「就是這些而已。」晴美把燒好的魚乾放進福爾摩斯的碟子裡。「砒霜是怎樣放進去的呢?沏好紅茶後,我的眼睛並沒有離開過……福爾摩斯,你說呢?」
「還沒清醒過來。木谷君在陪著。」
「木谷!」正當他想蹲下去看究竟時,背後傳來低吼聲——「把門關上!」
「好可愛的姑娘!我有這樣的女朋友就開心死了!」
室內很暗。福爾摩斯還是看到面對走廊的鐵絲網小窗開著。牠衝到窗下,縱身跳到鐵絲網去,伸爪一拉,趕蚊蟲用的鐵絲網立刻拉破。牠再跳一次,穿過破洞飛出走廊。
千鈞一髮之間,一樣黑色物體從床底下飛出來,撲向男人的手臂——是尊!不知幾時躺在床底。
中午休息時間,晴美和幸子一道吃飯。幸子說:
福爾摩斯聽到晴美發出的尖銳叫聲。牠豎起耳朵。——不尋常的響聲,好像人與人在扭打,其中一個倒在地上。
片山盡可能平靜地說:「你想怎樣?」
片山關起房門俯視木谷。看來他的堅厚的胸板已被匕首貫穿過去,返魂乏術了。
「好哇,謝謝你了。」
男人的臉抽搐著獰笑。「我要她這樣死去!不准動!不然她就沒命!」
「那就好好看守她吧!」
「那麼,她表妹的父母呢?」
「正在頭痛著。如果查詢起來,就得說出事情真相。我希望盡量隱瞞,所以還沒找他們。人都死了,早點通知也是應該的。」站在栗原的立場,說法相當冷酷無情。他嘆一口氣,把咖啡一飲而盡後說:「棘手的案子。多半是雙方在互相殘殺。」
「是。」片山苦笑著目送栗原離開。他真是大忙人,連回家也是匆匆忙忙的。
晴美努力思索在這前後發生的事。
「他們現在一定驚慌失措了。」
他跟一個穿白色睡衣,手拿咖啡紙杯的病人交臂而過。
她開了罐頭,把貓食擺在屋角。再把兩三罐貓食放進紙袋裡,順手拿起皮包走出房間。
「聯絡不上。目前好像從事自由業,居無定處和_圖_書。這點也值得懷疑。」
片山說到一半張大嘴巴。木谷躺在地上,翻著白眼仰望片山。從胸口到腹部一帶的白襯衫全是血。
「這時很有可能突然醒覺,必須二十四小時監視她。」
片山臉色一變。男人把氧氣栓關上了。「你……」
「吵死人!」男人顯得十分激動。血液沖昏了頭,不知會做甚麼。護士嚇得瞪大眼睛拼命喘息。
抬頭一看,從大型氧氣泵後面,出現一個男人和一個護士。男人大約二十歲,流氓作風,裝扮似曾相識。他用左手箍住護士,右手的匕首貼近她的脖子。匕首上隱約可見血跡。
「當然。我不會讓人碰她一根手指的!」
「有沒有查詢她的父母?」
福爾摩斯忙著跟魚乾奮鬥,推理方面暫時休息。晴美突然想起阿尊。「對了,阿尊怎麼啦?是否還在醫院裡到處徘徊?牠找得到食物嗎?」
「所長,沒關係的。過了一個週末,大家都記不起來了。」
驗屍結果顯示,泉田是死於砒霜中毒。現實裡,毒藥不可能黏在白糖或茶杯或湯匙裡,只可能是在泡好茶後放毒的。晴美泡好紅茶後,直接端去會客室給泉田。途中無人走進去,泉田也沒會見任何人。
「不曉得,毫無線索。找過她學校的朋友,一無所知。聯絡不上她的父母嗎?」
男人走進櫃臺,從裡邊的小抽屜拿出一串教室的鑰匙。然後推著輪椅穿過走廊,來到烹飪教室前,找出適當的鑰匙打開,把輪椅推進去。接著脫掉鞋子爬上烹飪臺,拿出螺絲刀,拆掉黏在天花板上面的煤氣檢知器。再把晴美從輪椅抱下來,使她躺在大町和榎本彌生偷情的沙發上。接著把全部煤氣爐的栓一個一個扭開,並不費時。
他從人少的四十七商業樓出來,把晴美抱上一樓。當然,四十八樓也沒人在。不過,集中監視室的閉路電視會照到走廊,他必須迅速穿過去,雖然監視員不一定分分鐘望著電視畫面。
片山走近床邊。金崎涼子的臉毫無血色,一半被氧氣罩蓋著。若不是胸部還在微弱的上下跳動,幾如死人無疑。
晴美爬起來,開了煤氣爐,把魚乾擺在燒魚用的網上。一會兒開始吱吱聲的冒煙。福爾摩斯饞嘴的舐舌頭和*圖*書
晴美認為,假若涼子告訴片山的一切是事實,她願意代替涼子完成復仇心願。幾個男人共同包起一個女人,在法律上雖然不能懲罰,可是手段卑鄙,人道上決不能饒恕!金崎澤子被輪|奸的事實,也許是由於他們在感情上發生齟齬,最後置她於死地。這件事迄今已不容易立證,至少要將其他幾個男的名字公諸於世,讓社會制裁他們的禽獸行徑!
「大概不會再有事發生了吧!」幸子驀地自言自語。「山室、大町……若是還有別的講師遇害,誰也不敢來這兒教課啦!」
「拜託啦。只要知道真實情形就夠了。我回去啦。」
「她怎麼樣?」
「不過……目前他大概沒有那份閒情逸致了。」
男人看來必死無疑。到底是誰派來的,再也問不出來了……
最後,醫生和護士擠滿整個病房。片山請醫生確認木谷刑警之死後,向總署報告,然後提著沉重的腳步離開醫院。
「哦?」
「你以為能逃得了?」
「累死了!」一回到家,晴美全人癱瘓在榻榻米上。福爾摩斯走過來,用身體摩娑晴美的腳。
「喂,木谷,是我。」推門進去之前先喊一聲,免得挨揍。「遲了,對不起。剛剛遇到警長在樓下……」
栗原搖搖頭。「有點不通情理,看來另有蹊蹺。被殺的少女不管長得怎麼像金崎涼子,前來領遺體的父母不可能看不出來呀!可是不聲不響的領走了,你說怪不怪!」
「……我從早上開始覺得心情沉重……」
男人撿起煤氣檢知器和螺絲刀,用手帕抹一抹,讓晴美的手握一握,跌到地上。然後他把輪椅推出教室,關上門,再把門邊的煤氣總掣扭開。煤氣噴出來的聲音越過房門傳出來,宛如響尾蛇發出的聲音。
「啊,警長,你來啦?」
一星期間,金崎涼子——實際上是她的表妹被殺,然後是山室和大町遇害,涼子受重傷,在生死線上徘徊掙扎。
「不准動!關上門,不然我割斷她的喉嚨!」
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男人先確認晴美尚未恢復意識後,打開後面的車廂,取出一張摺好的輪椅。確定四周無人後,把晴美抱出來,打開輪椅讓她坐上去。用毯子裹住她的膝頭以下,然後把輪椅推向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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