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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用抽簽來決定。不管跟誰一組都不能埋怨。」

「當然可以。我要告訴女傭人一聲，否則她會嚇昏的。」

晴美摸摸牆壁，發現上面有波浪狀的彈性凹凸。天花板上則是不規則的方格板。

晴美想，栗原大概是為那件事而通知他。

談話告一段落時，電話響了。朝倉起身接聽。

她被引進寬敞的客廳。透過落地玻璃窗，可以把陽臺和對面的草地一望無遺。

從意想不到的地方響起附和之聲。在飯廳角落上吃完早餐的福爾摩斯「喵」了一聲，拍子剛剛好，像是表示「贊成」，大家一起笑起來。

朝倉穿著高級英國毛衣，顯露大指揮家的風範，就如站在指揮臺上一般魅力無窮。

「我可以彈鋼琴。」長谷和美說。

「原來如此。」朝倉點點頭。

「您的家是甚麼地方在裝修？」晴美轉變話題。

「你說甚麼？你這個……」

「是葉紀子吧！她怎麼啦？」

「小心一點哪！」

是個比客廳更大的房間。進到裡面時，聞到衝鼻的稀釋劑味道，晴美不由皺起眉頭。

其他人接著沉默地抽簽，沒有搭腔。

「是的。我也省得看到那幢礙眼的房子。」朝倉笑一笑。「我們出去吧！黏接劑的味道聞久了會頭痛！」

因為福爾摩斯的一聲喵，麻理的提案就被接受了。

「沒有哇。我也覺得奇怪，他怎會死在那裡……」

「你是說給我們聽的吧！」真知子嘲笑她。

「我是朝倉。啊，栗原先生，你好。」

「那真麻煩。」

紅茶送來了。

「好啦。先抽簽再說吧！」麻理趕緊說，拿出紙巾撕成八塊，在每兩塊上做一對相同的記號。

「只有小提琴，怎麼開音樂會？」

「可不是嗎？居然有人認為貝多芬是噪音，難以置信得很！」朝倉大搖其頭。

會不會是從二樓掉下來的呢？音樂室面向草坪那邊是個大洞，可是房間空蕩蕩的，那叫須田的男人沒地方躲藏。此外是棚架突出草坪上面，若是從那裡掉下來，應該摔得離房子更遠。可是陳屍地點就在玻璃窗外靠近陽臺邊。

「對不起，我忍不住憤怒。真是……」

圍牆很高。要從那裡把屍體拋進來頗不容易，何況是光天化日，難保不會被人發現。

正在讀著說明書，房間裡面傳來嘭一聲響，好像關抽屜的聲音。是不是把那份樂譜收進櫃子裡去了？

「好哇，你是我喜歡的類型呢！」長谷喊道。

「瞧！福爾摩斯也說好呢！」

www.hetubook.com.com「那個人……叫做須田？」

「要不要拿一張診斷書給你看？」

「知道了！」晴美的睡意全消，記錄下來。「竊聽器……每個房間都裝了嗎？」

「昨晚跟甚麼人談通宵吧！」葉紀子撕下一塊法國麵包，譏笑地說。

「嗯。雖然有地震，還不至於震死人吧！我會去。」

「是的，他是事務局長，這次比賽的籌備工作由他一手包辦。」

「因此築牆完全堵住……」

「唔。若是參賽者的母親，就有可能做那種事了。」片山又說：「你今天要去朝倉的家？」

「不行啊，還有三天呢。你不吃東西怎麼可以？」

「先生！」晴美再喊一次，他才回過神來。

「誰說的？有八個人哪！」葉紀子望著片山。

「唉，這可麻煩了。對不起，請你打電話吧！」

「只有這個玻璃門才能出去。」朝倉說完猛搖頭嘆息。

「先生！」

「好的。」晴美拿起客廳裡的電話。朝倉驀然想起似的說：

「就是這裡。你等一下，裡邊太亂了，我要收拾一下。」說完，朝倉推開厚重的大門進去。那是一道隔音門。

「他早先就來了這裡？」

不管怎樣，晴美對屍體可說司空見慣了，朝倉卻與屍體無緣，說不定是第一次接觸，難怪他楞在那兒。

晴美急忙衝出去，一把搶過電話。「讓我來聽！」

實際上，片山在書房裡守了一個通宵，以為會有人來拿那個預先安裝的錄音帶，誰料白費心機。因為書房裡沒甚麼地方可以躲起來埋伏，他只能蜷起身體躲在沙發背後，結果搞得腰酸背疼。

「就是上面的房間。」朝倉指指上面。「算是音樂室吧，擺著鋼琴和音響器材。現在搬去別的房間。」

「對不起，刑警先生。麻煩你把沙拉遞給我好嗎？」大久保開始有點胃口了。

「那就請多多指教！」說這話的是丸山才二。

「別那麼高興好不好？不是命案。有件事要查一查。你替我打電話給警長吧！」

「必須先報警！」不愧是刑警的妹妹，晴美臨危不亂。倒是朝倉楞楞地呆在那裡。

「請來抽簽。片山先生也請。」

「哦，既然還活著就不要緊啦。」晴美輕輕帶過，不放在心裡。「對了，那邊是不是有個姓葉的女孩？」

「是我。」古田武史說。

「是我。」真知子說。

「這是黏接劑的味道。」朝倉微笑著解釋。「目前正使用強力黏接劑把隔音板ｗwｗ•ｈetuｂｏoｋ.ｃｏm•ｃoｍ黏上去。」

「沒關係，已經習慣了。」這麼說，令朝倉露出驚訝的表情。晴美連忙解釋：「啊，由於家兄工作上的關係，我常聽到這種事。」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片山的怒罵聲，可以聽出其中幾句是「王八蛋」、「我殺了你」。晴美把話筒握在手裡靜止片刻，等到對方再也罵不下去了，她才平靜地說：

「我的是八分音符的記號。」長谷和美說。片山暗裡鬆一口氣。他怕跟她同組，搞不好又會被她勒脖子！

朝倉既然如此坦誠相告，晴美也不想為難他。不是由於他是藝術家就可以胡來，然而對方已經不是十多二十歲的少女，該是明白事理的成年人了。而且，朝倉確實是個魅力十足的男人，他與女人發生緋聞的事，反而增添他的吸引力。

房門打開，朝倉探出頭來。「久等了，請進。」

「晴美，你們到底……」

時間暫且撥回早上七點鐘。吃早餐時，片山哈欠連連。

「我是你的同伴。」大久保說。

晴美站起來，漫不經心地望望草坪。突然瞪大眼睛。

晴美舒一口氣。她對接獲通知時的朝倉反應很感興趣，表面態度看來十分自然。

「通過電話。目前好像甚麼事也沒有。」

「刑警先生還沒睡醒的樣子。」真知子調侃著說。

「我唱歌五音不全！」

「我說說而已，何必那麼生氣？」葉紀子的心情很好，說道：「這隻貓好像真的懂人語！」

「從甚麼地方出到草坪？」

「真是一隻有趣的貓。」真知子說。

對了。昨晚石津住在這兒。他大概睡糊塗了。萬一是片山打來的話……八成是的！

朝倉從晴美手裡接過話筒。晴美旁觀朝倉按警視廳的電話號碼，不期然地走近玻璃窗旁，眺望那個死去的男人。剛才明明沒見到屍體的，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不可能是翻牆而來。甚麼地方還有入口嗎？這點警方一定會仔細調查。

「你在指桑罵槐，說我嗎？」長谷和美氣勢洶洶地問。

「住口！」片山生氣了。「我可不願再暈倒！」

「水果刀？」

「那就好。希望這個星期平安無事的過去。」朝倉的話似乎是由衷之言。

「先生，有人倒在外邊！」晴美向外指一指。草坪上面，有個男人仆倒在地，露出領帶襯衫、長褲和鞋子。很普通的裝束，唯獨不見西裝外套。

「這樣吧！大家都演奏，沒有聽眾也不好，分成二人一組好不好？」https://m.hetubook.com.com麻理說。

麻理笑了。「長谷小姐，現在不是決定約會的對象喲。最後是十六分音符了。」

朝倉已經恢復可以開玩笑的情緒。待他一走出去，晴美急忙撥電話。

「對呀。」丸山切了一口火腿肉塞進嘴裡。「俗語說，空著肚子打不了仗啊！」

「一直到決賽前一天都會處之泰然。大家都不是第一次上舞臺嘛。加上練習之後有自信心。不過，這個中間期最不好受。尤其是新曲的詮釋最成問題。有些人照自己的意思融會貫通了還好，但有一些人還看不懂，於是產生焦慮，見到別人胸有成竹的樣子，更加難受……」

晴美跟著朝倉上樓。其實她對所謂的「音樂室」並不感興趣，只是希望在那裡看到「另一份樂譜」。那麼重要的東西，也許朝倉會藏在別的地方。但若把它夾在其他樂譜裡面，反而不至引人注意……

「咦，你做了甚麼虧心事？」

「我怕打攪了您……」

「好哇。很想看看是怎樣的房間。」

「當然知道！」

葉紀子有點不好意思的噤口不語。

「甚麼？竊聽器？」朝倉的聲調提高，漲紅了臉。「好，知道了！真是豈有此理。關於工程公司方面，我到事務局一查就曉得。無論如何一定要查出是誰幹的。好，我一查到，立刻取消他的資格！」

難得有這般和諧的氣氛，片山也不想破壞。沒辦法，只好先抽一個簽。

「參加決賽的人很辛苦吧！」晴美說。

「怎麼？發生命案？」

古田和葉紀子似乎有話要說又吞回去，結果聳聳肩了事。

「我不會吹口哨！」

「音樂室要加大？」

「世界上有這種人麼？」葉紀子露出嚴肅的表情。

朝倉蹲下來檢查，然後抬起頭來說：「死了！」

電話鈴聲把晴美吵醒。看看時鐘，早上八點。對了，昨晚發生地震……還是先接電話再說吧！

「沒事的。我又不是去無情殺手的家！」晴美輕鬆地說。

「現在是最辛苦的時期。」朝倉說。「起初大家都很輕鬆，因為對自己有某種程度的信心，都不在意別人，照自己的方式去做。」

「那就怪了。如果他一直倒在那裡，應該早就看到的呀。」晴美還是想不通。

「我不行！」片山慌忙說。「我連口琴也不會吹！」

「那麼，午餐之後各組個別商量，晚飯之後開始演奏吧！」麻理如此宣佈，大家都不反對。

「這裡景色很美，可以俯視庭院。做成牆壁不是太可惜了嗎？hetubooｋ•coｍ.ｃｏｍ」晴美問。

「這邊的窗也要拆掉，所以連牆壁一併打掉。這樣比較快完成。」朝倉說。

「她的母親。也許在你看來很有問題，其實那種人多得很，我只是來者不拒的敷衍罷了！」

「我沒胃口。」大久保勉強一笑。

晴美把朝倉和可能是葉紀子母親的事講一遍。

「不，改小一點。其實是做隔音工程。已經把地板加厚，可是周圍的牆壁和窗子照舊，鋼琴聲音傳出外邊，附近的人埋怨說聲音吵到他們，只好再一次改裝。」

「誰跟誰一組？」真知子問。

外邊圍牆的高度，看起來跟二樓的地板一樣高。

「哦。其他人呢？沒事吧！」

「不清楚。現在最要緊的是抓到裝竊聽器的人。還有一把水果刀失蹤了，這點也令人擔心。」

「哥哥，早安。」

「我要整天埋伏，沒時間打！」

「對不起，我能不能借用電話？」晴美問。

「等一等。我想請你通知那位栗原警長。不，還是我來好了。」

「哪兒的話。昨晚發生大地震，我以為你多半不來了呢！」

早餐吃得比以往安靜。過去的三天裡，女孩們還能談笑風生，到了第四天，顯然的氣氛緊張起來。本來就緊張兮兮的大久保靖人，也許睡不好的關係，臉色很壞，幾乎沒吃甚麼東西。

朝倉拉開玻璃門出到草地上。晴美跟著出去。

「哪裡。昨晚那位女士是這次參賽的葉紀子的……」

這幢歐洲式的白牆壁建築物，美若宮殿。晴美不禁懷疑，還須要怎樣裝修？

於是他們走出音樂室。回到樓下的客廳時，朝倉以幽默的語氣述說有關世界名指揮家的故事、指揮管弦樂團的秘訣或指揮棒的事。晴美雖不是古典音樂通，但被朝倉的巧妙口才逗得非常開心。

「幹嘛自己不打？」

「總會點甚麼的吧，譬如吹口哨。」

「這是為著使聲音美妙的反射，製造適度迴響。若是有規則的方格板反而效果不佳。」

「我抽到二分音符。」

「裝修中反而看得更清楚。跟我來！」

「可以踩貓尾巴使牠叫！」葉紀子提出這個意見時，福爾摩斯張開嘴巴吼叫。

晴美百般無聊的眺望通道上的照片。朝倉與美國指揮家班斯坦、小提琴家史坦的並肩合照，似乎是某個演奏會的紀念照，還附上英文說明。

房裡找不到類似櫥櫃的東西。那麼剛才是甚麼聲音？

「是的。不過也許是弄丟了，又不方便搜查房間！」

「除我以外。有人想扼死我，還暈過去了！」

「你m.hetubook.com.com看對面，那是鄰居的房子。那家主人不知何故很討厭古典音樂。我在這裡聽莫札特的音樂，他也嫌吵。一定是個毫無感情的冷血動物！」

「大久保先生，你怎麼不吃？」麻理說。情形保持不變的只有麻理和古田武史，以及大個子丸山才二。

「改裝工程結束了嗎？」

「我有個提議。」麻理說。「難得大家聚在一起，今晚我們舉行音樂會怎樣？再不放鬆一些，恐怕大家都要吃腸胃藥了。」

房門對面的牆壁已經打掉，留下一個大洞，剛好可以俯視庭院。草坪上面搭著一個二米高的棚架。

「那是……須田！」朝倉嚇得瞪大眼睛。「我的事務局長。他為甚麼……」

「好的。」朝倉把女傭叫來，吩咐她準備紅茶。然後在沙發上舒適地坐下。「昨晚真是失禮了。」

「查查看是哪間土木工程公司負責這間別墅的裝修工程的。我找到竊聽器。一定是工程人員或是進出這裡的人安裝的。」

「拜託了。我會通知你。」收線後，朝倉怒不可遏，聲音氣得發抖。「真是太不像話了！大家都拚了命才到達這個地步，竟然因為一個行為不軌的人……」

「昨晚我們聽音樂會回來，家裡被震得亂七八糟的。你知道我們的破公寓啦。所以我請石津幫忙收拾。收拾完畢時已快天亮，我就讓他住下來。」

「喝點甚麼？白天喝酒不行吧！」

「嗯，紅茶攙點威士忌的話還可以。」

連大久保也無聲地笑了，臉上表情緩和不少。

「總共七個人，有一個沒對手啊！」

「哦？那麼，甚麼也沒發生？」

「那就唱歌吧！」

晴美想，該是福爾摩斯出場的時候了。

「好像很有趣！好吧，你要查甚麼？」

「歡迎你光臨！」朝倉笑容滿面地說。

「那麼，我和片山是一對了。」麻理紅著臉說。「我可能會手抖，演奏不出來！」

「不，不必了。我這邊就慘啦！」

「等一下好不好？昨晚發生地震的事，你知不知道？」

「沒有別的樂器了嗎？」麻理說。

「做到一半而已。要不要參觀一下？」

「麻煩你啦。我等你。」朝倉掛斷電話，對晴美說：「對不起，難得請你來玩，沒想遇到這麼豈有此理的事。」

「誰是四分音符？」麻理問。

在她起身以前，已經有人拿起話筒，回答說：「我是石津……」

「令兄有沒有跟你聯絡？」

「我。」葉紀子同時說。頓時全場沉默。他們兩個互相瞪著對方。真是冤家路窄……

晴美同意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