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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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時外面響起鎗聲,嘩聲四起,騎馬戰開始了,聲音傳不出去。
吉田在紅隊的中央,儼然指揮官的模樣。
「嗯。我們說人數不夠,他說『那就去叫吉田先生吧。』」
「有印象嗎?」片山問。吉田急忙搖頭。
「看不見吉田警部咧。」石津用不知從哪兒借來的望遠鏡望著吉田應該在的位子說。
「你是——山口啊!」
「在哪兒?」
「別擔心。我不認為你是兇手。」
匕首掉在這個地方,意味著……大町可能是在這附近被行刺的。
片山伸手探索草堆,然後拈起來看——是匕首,刀口上沾著血。
突然,腳畔傳來貓叫聲,片山嚇一跳。
「嗄?甚麼事?」石川驚詫地問。
「這麼一來,兇手……」
「是不是私奔了?」
「晴美親眼目睹的。」
「有道理呀。」
「吉田警部。」工作人員跑過來。「對不起,騎馬戰那邊——」
晴美喘著氣回到自己的位子。
晴美倏地飛越繩索,被片山拉著跑。
「怎麼啦?有命案?」片山鼓起幹勁問。
「預備!」廣播員喊。
「紅隊人數不夠,是你們去叫吉田的吧?」
「甚麼事呢?」
一鎗打死他也太便宜了,但有餘裕的時間開兩鎗嗎?畢竟應該一擊即中的好。
「哈,那好。我也絕對選晴美小姐的。」
刑警的注意力太過集中於搶奪山口的鎗了。山口的左手從口袋拔出匕首。
「對不起,拜託了。」
「嗄?我嗎?」
「好傢伙!」
相反地,片山有女性恐懼症,這也叫晴美擔心他娶不到太太,大家也是半斤八兩,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栗原站起來,大聲喊:「根本!」
「借一下。」晴美拿起望遠鏡自己看。「真的。他的妻子也不在哪。」
負責發訊號的工作人員走上前來。
「呃,他問有沒有見到他的妻子……」
真是的,晴美這小妞兒,明明有了石津這男朋友——不,並非公認的,算是半個戀人吧——還是改不了那種潑婦般的個性。
「是。」
其次,這把刀又是誰的?
片山蹲下去,把匕首拿給福爾摩斯看。福爾摩斯把鼻子貼近匕首嗅味道。
「喂,晴美,來!」
「哼,連運動會也要人護衛嗎?」石川巡警發牢騷,但又怕被上司聽見,於是慌忙環視周圍。
和圖書「等著吧,吉田……」山口這樣喃喃自語。他拿了一張椅子在窗旁坐下,然後在手中擺弄重甸甸的手鎗……
山口對敏江說他不殺吉田,但他畢竟制止不了要親手殺他的心情。不,最好的方法是使吉田受重傷,然後讓他知道他的妻子快要窒息的事實。
「他要借甚麼呢?」
看來有古怪,吉田知道甚麼?
「儘管如此……甚麼叫『世上最可怕的東西』嘛!你把我當妖怪呀!」
不顧一切地插|進刑警的背。
「嗯。」
運氣真好。山口在那部警車上聽見警員們談話,知道這裡舉行運動會,其後就發生那意外了。
「可疑!」晴美迅速撿起來,打開來看。「——嘿,好傢伙……」
片山逃之夭夭。
山口從入場的男人中認出了吉田的身影,心頭激動不已。
因為窗口從開始就一直開著的關係,所以大概不會引起懷疑吧!假如有人來的話,一定是運動會結束要離開的時候了——下手的時間足夠有餘。
「那個不清楚。總之,我們是只要有人出賽就可以了……」
晴美瞪著眼睛逼近了片山。
「咦,片山兄呢?」
「你也想到了?」片山說。
山口走近窗旁,悄悄窺望外面。下面就是搭了帳幕的司令台,運動場往左右伸延。雖然山口距離運動場稍遠,卻能分辨每一個人的臉孔。
「啊,片山兄出場啦。」
「不行,我不想讓親人在眾人面前出醜。」
然後——才讓他死去。
「然後吉田也知道了?傷腦筋咧!」
山口握緊手鎗,手心冒汗。
「一定是發生校內打鬥事件了。」也有些家眷彼此交談著走過。石川很想向他們解釋事實並非如此。
「不要緊。吉田兄現正出場比賽。」
可是,是吉田殺死大町的推斷卻有點不合理。
大致上是守衛到下午三點半,最多四點……還有兩個小時左右。
在司令台值勤的根本飛奔過來。
片山慢吞吞地走著。不知何時,福爾摩斯就在旁邊和他一起走。
重要關頭到了……所謂的騎馬戰,真有點麻煩。若是賽跑或比賽遊戲的話,通常是一個一個,最多四、五個一起跑動,而騎馬戰卻是全體一起混戰。
「叫夥計去吉田家一趟。他的妻子有古怪。她現在好像行蹤不明。」
「找到了?」看了匕首,栗原點頭。「好,只要驗出指紋……」
「讓我看看。」
「那麼說,他的樣子好像知道甚麼囉m.hetubook.com.com?」
片山看了字條後束手無策。其他人馬上拉了小孩的手往前跑,或者抱著水壺跑了,沒時間慢慢想。
「——吉田的妻子和大町?」聽了片山的話,栗原瞪圓了眼。「真的嗎?」
手也不抖——當然了,還有甚麼好顧慮的?
「呃。」
吉田環視一下掉在那裡的便當盒和熱水瓶。
有甚麼地方不對勁——若是吉田被殺的話倒是可以理解的。
「趕快結束吧……」這是石川的老實心情。
怎麼說都好,對方是學過柔道的刑警,一下子,山口就被按倒在地上。
根本一點就明,飛身離去。
「哦,去找來紙上寫的東西帶著跑哇。」
「畜牲!你給我乖乖的!」
片山目送他的背影,搖搖頭。
「他幹甚麼?」
「喂,這是運動會呀!」
「是嗎?」片山鬆一口氣。栗原這班人甚麼都敢說的。
「這麼為你著想的妹妹,你還——」
「喂,快來一下!」
山口把鎗口從窗口伸出去,瞄準那個挺胸的吉田。
奇妙的事。事到如今,殺一、兩名警員也沒啥大不了的。
「你這種表情好可怕!」
可是,山口不想殺吉田以外的警員。
片山說明一遍。栗原摸摸下巴。
片山率先邁步。
說曹操,曹操就到——吉田向他們走來。
他在無人的校舍走廊前進,上著樓梯,他把二樓的教室逐間逐間窺望過,沒有人影。
因上司說殺人犯山口可能會出現的關係,所以臨時叫他們前來戒備的,但他不認為逃犯會跑到這麼遠來,大概是以防萬一罷了。
「有些事想請教一下。」
片山把字條搓成一團扔掉。
匕首掉在稍離入場門口處,在那後面有一塊木板子。
山口喘氣不休,蹲在原地,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夫婦倆私奔甚麼?」晴美擰擰頭。「有點令人懷疑咧。」
參加騎馬戰的參賽者,威風凜凜地排成一組馬隊,浩浩蕩蕩地走進運動場。
如果大町是在這裡被刺的話,那是何時的事?
馬隊一同組合,然後,一個人騎上肩膊去,一個接一個站起來。
山口握緊手鎗,急步走向校舍。
他的手碰到甚麼?石頭嗎?不是……
「別太張揚。吉田會發現的。」
喧嘩的呼喚聲傳到了外面的馬路上。
「——怎麼啦?」晴美說。
在外面,廣播員在報告第一回合結束。
「在哪https://www.hetubook.com.com兒?啊,那個發呆的就是他吧。」
「片山先生!我正在找你呀!」
穿同樣運動裝的刑警。
怎會呢——被她聽見又要追他來打了。
不,並非說他被殺也無妨,而是山口要殺的不僅是吉田,可能連吉田的妻子也殺掉。可是,實際被殺的不是吉田,而是大町。最有動機要殺大町的人——目前只有吉田一個。
「可不是。」石津也同意。
「晴美小姐,加油!」石津的聲援只為了晴美。福爾摩斯似乎不太感興趣,眼睛一直轉向運動場方面。
「唉……」片山走著時,身為工作人員的年輕刑警向他走來。
「預備!」他把鎗高高舉起。山口把手指搭在扳機上。
所謂犯罪者,大致上都是這種類型的人。假如他們用那種執著的心態去認真地工作的話,大概就不會去犯罪了。
「喂,甚麼人快來!」刑警喊。「山口在這兒!」
「哈……好可憐的表情。」
吉田往入場門口跑去。剛好遇到片山拿著用手帕包著的東西走出來。
片山心想休息一會才回去好了,馬上回去的話,可能被她抓傷,因為他家養了兩隻母貓……
「借物競走呀。」
片山呼呼地喘著氣往晴美跑過來。
「喂,片山。」
「怎麼,是福爾摩斯呀。還以為是晴美。」
「對不起,科長。」吉田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有見到內子嗎?」
「知道!」
「剛才的比賽是白組勝利!」
「原來如此。」
「嗄?呃……『絕世美女』喔。」
「好像是兇器。」
而且,那是沒有預定出賽的項目,使用何種道具,做些甚麼競技,事前應該不知道才對。
發生甚麼事?片山緊張起來。
片山不在,說他壞話也無所謂,即使他在也無所謂。晴美再看望遠鏡。
「——喂,幹甚麼?」
「為何叫吉田呢?」
「跑了。不——上洗手間了。」
「好了,送去科長那邊吧。」
當刑警是一種因果行業,不知幾時會惹來仇恨,隨時被幹掉都有可能。也有人記著很久以前結下的仇怨,後來才回來報復。
「那個不曉得咧。吉田不會默許妻子給他戴綠帽的。山口這人是很執著的,吉田也一樣。」
「片山,你在這裡面找找看好了。」
不懼困難又爬起來的片山猛然往前奔,他是第三位到達取借物字條的地方的參賽者,但沒甚麼好逞威風的。因為跟他一起跑的,不知何故,都是年紀相當大的刑警們。
吉田匆匆忙忙地往入場門口跑過去。
這麼舒和圖書服的好日子,幹嘛發生命案呢?大家都去睡午覺就好了……
他檢查一下手鎗,有五枚子彈,除了用來自殺的一枚外,他可以用四枚。
「在說甚麼呀?你要參加下一個『借物競走』哇!」
「發生甚麼事?」有些主婦這樣問。
山口掏出匕首,拔出警員的手鎗,切斷繩扣,然後用繩索把警員綑住,把他拋進長滿雜草的地帶。在體育館裡,各類繩索多的是。
片山回到座位時,遇見那兩名發現大町屍體的年輕刑警,他喊住他們。
「喂,你看,兇器哦。」
由於石川穿著制服站在校門口,所有經過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使他渾身不目在。
「——參加下一項騎馬戰的人,請到入場門口的地方集合。」廣播員報告。
繞到校舍後面,出到體育館的背後——那是晴美目擊大町和吉田敏江幽會的地點。
山口和那刑警扭成一團,山口跌倒。
「大町君?」
「奇怪。她到哪兒去了?」吉田歪歪頭。「對不起。」他又走開了。
「不,不知道——那就交給你辦了。我必須參加騎馬戰。」
可是人家沒問,他若追上去說明一切也是很怪的。
「知道!」石川跳起來,跟在男人後面衝進門內。
「唔。快點!」
響起掌聲和歡呼聲……
冷不防被喊,山口彈跳似地回頭。
「幹嘛他說叫吉田先生?」
鎗聲是訊號吧。正好。配合它來扳動扳機即可。
捉住他的手腕一摸,還有脈搏——大概沒刺中要害吧。
片山打開手帕,把匕首拿給吉田看。一瞬間,吉田抽了一口涼氣。
片山彈跳起來。不管如何膽小也好,畢竟他是刑警。他掏出手帕,戰戰兢兢地包著那把匕首。
「好,也叫人監視吉田吧。」
在運動場上,紅白兩組各自在兩端坐鎮,排成一列。
片山覺得好像打小報告似的,頗不愉快,但又不能不說出來。
「我也累死啦。上面寫甚麼?」
如果是吉田殺了大町的話,他會帶著兇器在身上,可是,事先若無預備,突然被工作人員叫去參加跟大町相同的比賽時,他能當場想到一切計劃嗎?
「哦,是嗎?」吉田點點頭。他要出這場比賽。「現在就來。」
因片山和晴美都是成人了,比起那些抱著水壺跑的跑得容易,所以得了第三名。
栗原和片山帶著沉重的心情對望一眼。
對方瞄準山口的手鎗撲過來。山口扳動扳機的手遲緩了。假如在這裡開鎗的話,其他刑警會立和-圖-書刻聞聲而至吧。
「在這邊!」
「甚麼為何……」兩人面面相覷。「——啊,對了。是大町提議的。」
山口本來就想他死。從這裡足可以狙擊吉田吧。他對自己的鎗法很有信心。
那樣子能嫁出去嗎?
「最後是騎馬戰呀,好哇。沒有這個就不像運動會似的。」
「甚麼甚麼的!捉到山口啦!過來幫忙!」
「參加騎馬戰的參賽者,請即刻集合。」廣播員重複。
山口全身冒汗。他往倒地的刑警悄悄伸手探去。
「真的?」吉田瞪大了眼。
「找我有事?」
「啊,吉田兄。」
「騎上去了?」山口不禁咧嘴一笑。
「咦?」
鎗聲響起,片山也跑著,跑了不上五、六米就跌倒了。晴美嘆息。
「字條上寫甚麼?」
「喂,片山。」栗原好像也在想著同樣的事。「剛才吉田有沒有說過甚麼?」
石川四處張望,當他發現有古怪時已經太遲了。他的臉吃了一記,整個人往後摔倒。就那當兒,他的腦部被石頭一撞,馬上暈倒。他失去知覺那一瞬間,才想起那個叫他來的男人是山口。
「你的妻子?沒見到呀。」
「那副模樣,居然當刑警哪。」
那麼,到底是誰有殺大町的動機呢?
刑警短促地呻|吟一聲,然後慢慢倒地。
「嗄?不,沒啥大不了的……」
「謝謝。」晴美嫣然一笑。「節目也快結束了吧。」
他選了中央的教室——窗口開著,掛滿萬國旗的繩子被綁在教室深處的勾子上,一直延伸到運動場中央的高柱子上。
「跟這次的事件可能毫無關係……」
「是的。」
片山躺在草地上。晴空萬里——上好的天氣。
石川不由打個大哈欠時,有個穿運動裝的男人從門內衝出來,氣喘喘的。
這樣子就死不去了。山口如釋重負。
「我看得出來。」片山點頭。「不過,如果是他做的,他當然知道兇器的事,不會表示震驚才對……」
「那是甚麼?」
「啊,好累……」片山嘆息。
山口心想吉田騎上去就好了,否則目標不定。
「給我看看!」石津熱心地說。
失去開鎗射殺吉田的機會了。那個想法使他無法扳動扳機。
「我也碰了一下的。」
片山坐在草地上,拚命調節著呼吸。
片山終止說話。那是吉田認得的刀,而他不是兇手的話,剩下的可能是……吉田夫人。
這樣一來,吉田有計劃地行刺大町的事就不太可能了。
「在路上遇見吉田兄,我給他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