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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貓騎士道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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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者的賭注 3

第二章 死者的賭注

「沒啥奇怪呀。那人在事後把面罩歸還了。」
——對於他叔父的失蹤,他卻問三問四的,片山認為那種關心跟八封明星消息同類。
「你要好好說明哦。」永江說。
——貨車完全消失在水裡面。只是偶爾噴出一些泡沫,又隨即破掉。
片山和石津換好衣服出到走廊時,晴美也出來了。
「是不?有古怪哦。如果是睡下而有的皺褶,不會那麼容易消失的。」
早上九點多。烏雲滿佈的天氣,有點涼意。
「我怕……」
「快六時了。」
「你說他不在?」
「從那條路下去,在分岔的地方往左……不會搞錯的。因為是單行道。」
「是嗎?查查看。」片山向石津示意。
「叫警察吧。」有惠說。「德國也有警察吧?」
「是嗎?那麼,給我車匙吧。」
若是心理學家的話,可能給這個取名「潛在的女性恐懼症」。這個旅程怎麼搞的?片山嘆息著爬起來。
內心情形最不改變的可能是永江紳也。他是那種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類型。
「可是,連劍也不見就有問題啦。」晴美說。「某程度的危險是可以預測的事,不是嗎?」
「我不管!」圭子把燭台擺在牀頭邊,冷不防脫去睡衣。
「不是啦,哥哥。」晴美說。「瞧,睡過的痕跡呀。」
「能動就行了。」有惠說。「北村,你去一趟吧。」
「是嗎?大家都起來了?」
「怎麼辦?」北村望著就座的人說。
貨車在吊橋上徐徐前進——突然,福爾摩斯發出尖叫。
「四處找遍了。」
「不是的,我是指劍方面。」石津說。
「除了劍和槍以外?是甚麼?」
北村有點遲疑。「會是會的——沒車呀。」
北村似乎不太起勁的樣子。他問梶本有關警局的所在地。
「對不起,打擾你休息。」
「是。」
「那就叫警察來找好了。找到還好,萬一被https://www.hetubook.com.com殺了甚麼的就沒辦法啦。」
「如果覺得這樣可以解決問題的話,只好去一趟了。」
「對呀。」神津麻香說。「起碼多等一天看看……雖然這話不該由我來說。」
「片山先生!」
「不要!」
片山「咚」地從牀上掉下,醒了過來。
「是嗎?」紳也閒閒地說。「不是有許多事要商量麼?例如叔父打算怎樣之類。」
「好像是。」片山邊喝咖啡邊說。「不過,這城堡委實太大了。如果他躲起來的話,不容易找到的。」
「舍弟真的不見了?」永江和哉說。
「早。」
「幹……幹甚麼?」
「車是有的。」梶本的聲音。
「——奇了。」石津說。
白霧在窗外緩緩飄過,圭子說:「好像置身水槽之中。」話中含有真實感。
突然感覺有人的動靜,片山醒了過來。
「可是……」
頗有份量的肉體向片山撲過來。片山被壓倒了,差點從牀邊掉下去。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覷。假如那是事實的話……
「我,睡不著——」圭子低聲說。
「到底他想怎樣?」有惠的語調有點煩躁。不,不是煩躁,而是膽怯。
神津麻香似乎一臉困惑。當然了,她本身和這個家族的糾紛無關。只是同在一城堡中,縱使不願意也被牽連其中了。
片山逐一打量在座的每個人的表情。
「讓我看看臥室吧。」片山說。
是梶本。
——車子是「曾經是車子」的東西,然而開動引擎時,它卻「咯噠咯噠」地動了。
「我想起來了。」
「福爾摩斯叫醒我的。發生甚麼事?」
接著「吱嘎」一聲響,貨車連同吊橋一起從視野消失——所有人呆若木雞地凝視剛才吊橋和貨車存在的空間。
「他其實沒睡過哪。假如真的睡了,就不會這樣啦。你拉拉看。」
煙霧慢慢地隨風飄進來,就像為死者蓋上白布似地掩沒整條城壕。
hetubook.com.com「嗯。我揮動的短劍。還有,其中一把長劍也不見了。還有——槍也沒啦。」
由谷圭子的反應最正常。即是因不安而沉默寡言。以她的性格來說,那是理所當然。
對於弟弟的失蹤,永江似乎不覺得意外。抑或是為了隱藏心中的動搖而裝作無表情?
「老爺經常使用的地方有限。」梶本說。
「是。到處都不見人。」
「他吩咐我今晨八時叫醒他的。」
「為甚麼?」
「別對神津君說那種話。」永江嚴厲地說。「她在德國是能幹的戰士。比你堅強多了。」
有人倏地站在眼前。片山又嚇得跳起。
「對了,哥哥。」晴美說。「昨晚的面罩和劍——」
「路上小心。」紳也喊。「途中不要被吸血鬼襲擊哦。」
反而是他兒子紳也這個那個的問個不休。片山把事情說明一遍後,所有人默默地繼續進食,其後,永江終於開口了。
「甚麼?」
「開玩笑——救命呀!石津!福爾摩斯!救命——」
車子就擺在渡過吊橋後的城門入口旁邊。進城時沒察覺到,是因它藏在門衛樓的背後所致。
「吃早飯嗎?」石津邊坐起邊說……
「是。」
「那個當然。」
「是呀。閉嘴的好,區區社員罷了!」有惠兇巴巴地說。
像有惠這一型的女人,即使偷情的事曝了光也泰然自若,不是裝蒜就是豁出去。她之如此神經質,也許有別的理由。
「通常半夜兩三點才上牀的樣子。」梶本說。「一般在第二天十一點左右才醒來。」
北村是一貫的撲克牌臉孔。對僱主的妻子出手,可以預見地位不保的事。內心和外表相反的,大概相當恐慌吧?
石津說:「我擔心晴美小姐的事,怎樣也睡不著。」五分鐘後,他卻「咕咕」地發出鼻鼾聲,結果片山也跟著睡了。
「有的劍不見了。」石津說。
飯後,大家來www.hetubook.com.com到城門口送北村。北村一臉沒趣,嘮嘮叨叨地說:「我的德語不曉得通不通……」
片山掀了一下蓋牀的獸皮。福爾摩斯跑來,「嗖」地跳到上面去坐。
「好走哦。」有惠揚揚手。
最先衝出來的是晴美和福爾摩斯。片山回過神來,喊著奔上前說:「喂!危險啊!」
「是嗎?那麼,假設他在平時的時間就寢——」片山走近牀邊,驀地察覺而問:「為何你這麼早跑來這裡?」
還有一個——梶本。
福爾摩斯「喵」地叫了一聲。
「是。我在暖爐旁邊。」
「十二點,是我服侍他睡下的。」
「是嗎?好的。我換件衣服,馬上就來。」
片山看著那個木無表情的死刑執行人面罩說。如果這裡是東京的話,現在可以取指紋了,可是這裡沒有那種預備。
片山有點不安。這叫圭子的女孩沒甚麼女人味,比較令人「安心」,可是她的眼神給人的感覺……
「奇怪——找過了嗎?」
「當時你還沒睡?」
「真的?」
「片山兄。」石津說。
「十一點才起身,你這麼早就來生火了?」晴美問。
「想起甚麼?」
「有車嗎?」晴美問。梶本來到桌邊,說:「是相當舊款的小型貨車……」
「嗄?」
「嗨……嚇了一跳。已經天亮了?」
當然,他只是英哉僱用的,有關他的來歷或人品則無從知悉。為何他會在這種地方工作?無論待遇多麼好,在城堡中生活的話,看來必有相當的內情。
「那可不行!出嫁前的女孩不能說這種話的!」
「不可能的。」永江說。「那是泥不是水。無法爬出來的了。」
永江和哉的視線落在桌面,手裡撕著硬皮麵包。歐洲式麵包和咖啡的早餐,只有特別要求者才另添火腿蛋——不用說,石津是特別要求者——永江只要麵包和咖啡了事。
「那就叫人去叫好了。」
對——是財產。如果離婚,她一分錢也得不到。
「為甚麼?」和_圖_書
片山也不能做甚麼。
「不要!」
「有甚麼發現?」片山喊。福爾摩斯蜷成一團而睡。
「請你——讓開一下!」
有惠滿臉通紅,但不說話。
「城內這麼大,如果躲了起來怎知道?」晴美說。
發生了晴美差點被殺的騷動,想想恐怕其後要睜眼到天明了。
北村無奈似的站起來。
可是太過正常也不對勁。據永江英哉所言,他的妻子智美遇害時,圭子也來了歐洲,換句話說,圭子並不如外表那般純情……
片山慌忙跳起。
「這把劍囉。瞧,刀鋒缺了一點。」晴美指著一把大劍說。
「原來這樣。」
「呃……」北村看永江。永江聳一聳肩。
片山甩甩頭。清醒了些。
圭子的體重使他窒息。他拚命撐住不從牀邊掉下去。他的頭完全浮在半空。
有惠並無隱藏她的神經過敏。來了這裡後,她一直神經兮兮的——原因是她和秘書北村之間的關係被丈夫知悉,並在眾人面前揭穿所致吧?不過,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
吊橋斜斜地插在淤塞的泥水中。然後,小型貨車的鼻尖逐漸沉到水裡去。
「不要!你——這樣做,睡衣不是弄髒了嗎?」
反射地想起的是,我睡著了。不睡就不會醒,這其實是理論。
「北村,你會開車吧?」
「他經常很晚都不睡?」
「原來如此。」
做成睡過的樣子,意味著另有目的。換句話說,英哉是自己消失的嗎?
「說的也是。」片山說。「總之,我想先在這城堡中找找看再說。希望大家幫幫忙。」
「嗨——怎麼啦?」片山眨眨睡眼問。
的確是徹骨的寒冷。木造的房子即使不遮風也不會冷到這個地步。
「怎麼,你也醒了?」
「當事人不在,怎樣商量?」有惠反駁。
來到城壕邊緣,晴美停步。
現在她卻很平靜地把麵包泡在咖啡裡吃著。
「快去。如果不通,就設法拉一名警察過來好了。」永江說。
「慢著。」永江說。「總之,英哉hetubook.com.com去了甚麼地方,非找找看不可。這裡是他的家。他沒理由不辭而別。而且,所謂失蹤,不過一個晚上罷了。如此騷動又有何用?」
還沒天亮嗎?那麼是誰?
「啊——是夢……」
圭子的兩手掐住片山的脖子。
「我想睡在片山先生的牀上。」
「喂,不是悠閒睡大覺的時候哦。」片山埋怨著時,福爾摩斯一下子坐起,叫了一聲。
「——甚麼人!去救他呀!」有惠喊。
梶本出去後,片山把張口睡的石津搖醒。
「——昨晚幾點鐘就寢的呢?」片山問。
「哎,何不叫醒晴美陪你聊聊天?她很空閒,是談話的好對象——」
「我來為暖爐生火。因為早上非常寒冷之故。」
暖爐的火已熄滅,房間冷颼颼的。古老的牀上有睡過的痕跡。
牀上甚麼人也沒有。
那是昨晚和英哉談話的大房間。
抬臉一看,由谷圭子手拿燭台站在那裡,穿著可愛的睡衣。
「那個不一定是舍弟拿去的吧。」永江說。
眾人大笑——貨車慢慢經過城門,來到吊橋處。
「已經太遲了。」永江說。
「大概是想到客人不會睡到那麼遲吧。」
「永江英哉失蹤了。」片山說。「來,走吧。」
「還有一樣東西不見了。」
「唔。」
「片山先生!」
早餐的桌子有點沉悶。當片山把永江英哉失蹤的事說出來時,永江和哉稍微皺皺眉頭,但沒說甚麼。
「殺了你,我也死去!」
北村死了心似的聳聳肩,慢慢踏油門。貨車發出「咕𠾐咕𠾐」的聲音開始跑動。
「劍怎麼啦?」
片山把牀單拉一拉,皺紋消失了。
應石津的請求,梶本退下廚房去了。
片山聳聳肩。「很遺憾,這城堡裡沒有電話這種東西。」
「不,還沒。其實——」梶本遲疑片刻。「老爺不見了。」他說。
「我想早點回去。」有惠說。「我們沒必要留在這兒了吧。」
「手斧。」石津說。
「呃——麵包,再要一點。」
「對不起。」
「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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