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
１
「我可不是想讓你擔心才說給你聽。」白井信一催促片山，在宴會廳的大堂走去，他們在沙發坐下。
「金錢？」
「她呀，非常富有。」
「不，岩本也受邀請了，那是白井的作風吧。」
「是嗎？那麼，還要好幾個小時喜宴才散席囉？」
晴美回頭看著那兩個男人。他們喝了一大口冷水，正準備離開。
好散漫哪，片山啼笑皆非。
二人在可以望見庭園的座位坐下，叫了咖啡。片山也沉靜下來有充裕的時間去環視周圍。
「慢走。」晴美說。片山走開後，她悠然仰視天花板的獨特照明……
「噓！不要如此震驚吧？你不是刑警嗎？處理殺人命案不是日常便飯嗎？」白井信一說。
「你說甚麼？」片山不由反問。
「我是宴會組的負責人，叫小坂，有點事想……」那女子說。
由於客人還沒來到，會場十分安靜。
「你辛苦啦。福爾摩斯呢？」
同年——即將三十歲。已經當上科長，算是了不起了。
「那可是問題。」
「岩本——以前的科長，現在是我的下屬。」
「不管成績多麼好，憑他的年紀，豈能任意指使那些比他年長十幾廿歲的前輩呢？」
對於住公寓的片山來說，「遺產」是跟他無緣的字眼。
「那麼說，那位年輕的上班族——」
「有相識的人嗎？」晴美問。
「真是不幸。換作是我。揍他一拳，然後交出辭職信。」
「喵。」福爾摩斯優雅地端坐著。
「可是，你說你可能會被殺，是怎麼回事？」片山問。
片山苦笑。雖然是很久的朋友和*圖*書了，但白井經常是優等生，而片山基本上是發呆組其中的一個。
他當然並不是帶著任務而來，但若有可能發生殺人事件的話，片山就有必要以搜查第一科刑警的身份努力防止事件發生了。
「扔掉了。我不應該扔掉它們吧？」
一隻三色|貓，倏地跳到晴美對面的座位上。
「在發甚麼呆呀？是不是來得太早了？怎辦？還有一個鐘頭呢。」
「哦——可是，那些人不至於殺人吧。」
「而且，當著大家面前斥責人。真是可憐可嘆。」
晴美苦笑。石津一來，其他位子的談話就休想聽見了。
「甚麼甚麼？你叫我嗎？」
「也好。以防萬一嘛——那位男士——」
「白井那傢伙這麼大膽？居然把自己踢下台的前科長叫來致詞！」
「不會就好了。」白井聳聳肩。「我收到恐嚇信和恐嚇電話，好幾次了。」
「不，如果這樣可以防患於未然，不是好事嗎？那麼，請帶路。」片山說。
「不曉得。如果說真心話，大概會被革職。很難的。」
「這麼一來，會有人眼紅囉。」
「來呀。我也拜託他致詞。」
「岩本在工作上犯了大錯，不光如此，他還蓄意隱瞞——降職，總比革職來得好吧。可是，因為其後我被提拔了，不知何時，結果變成是我把岩本的失敗向上層主管告密。」
這是經常發生的事：推測的話，變成事實傳了開去。
「不，喜宴二時才開始。」
「對。有許多親戚朋友圍著她團團轉。今天主要的幾張臉孔都會到齊。」
「嘩
和-圖-書，今天比往日更美啦！」「他叫脇本。現在在準備接待。」
兩人沉默片刻。
白井拍拍片山的肩，快步走開。片山望著那個把白井帶去聽電話的女子的背影，心想她是何時站在自己後面的。
「他會作出正常的致詞嗎？」
「對不起，你是片山先生吧。」
「噢，抱歉，福爾摩斯，我忘掉你啦。」
——晴美穿的是明亮的紫色洋裝。片山身上是正統的黑色西裝和銀色領帶裝束。
「嗯。甚至要他致詞，他又不能拒絕。太可憐了。」
「同事？」
跟一個普通的刑警真是不可同日而語啊，片山想……
片山有點不相信——白井信一雖然聰明，但很內向、乖巧，小時候是個愛哭鬼。而今天的他可說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咦，晴美回頭。一看，看到兩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好像也是出席喜宴的人，正在交談著。
「十八歲。」
大白天，已在喝著啤酒和摻水威士忌。
晴美悄悄吐了口氣——哥哥的好友，看來是不同類型的男性。
「這點岩本也很堅持吧。今天他想說些甚麼？」
「已經開始了？」
抬眼一看，是剛才那個過來叫白井的女子。
「知道。我和他談一談好了。」片山站起來。「剛才，你聽到我和白井先生的談話吧。」
「福爾摩斯，你蠻美嘛。」
他在慢慢啜著咖啡時，有個穿「踢死兔」的男人走來。
「嘩，好棒啊！」晴美說。
「去了宴會廳。」
「那是白井為人的作風嘛。wｗｗ.ｈｅｔｕｂｏoｋ.cｏｍ.ｃｏｍ」聲音傳送晴美的耳朵。
「哥，不必如此緊張的。只是致詞罷了，不是嗎？」
「他真的會致詞嗎？現在被革職的話，再找工作就難啦。尤其岩本的妻子入了醫院，需要錢。」
片山沉思——白井基本上是以某種保鏢的形式邀請片山等人的。
當然不是第一次來酒店，但這間酒店卻不常來。
「有。公司的人。」
「不曉得。我也把事情告訴了伊豆島，無論他說怎樣的話，我們都不會驚訝的。不過，其他員工大概會喜出望外吧。」
「出頭、金錢、美女……」晴美點點頭。「人生終究是虛空的呀。」
「儘管如此……白井呀白井，你對我有何深仇大恨？」
「怎麼？你在這兒呀。」晴美說著，「噗哧」一笑。
「是嗎？他在哪兒？」
「咦？剛才牠一直跟在後面的。」石津東張西望地看四周。
「是伊豆島呀。」白井笑著說。「你還是老樣子。」
「不久就會被人殺掉的。」戴眼鏡、略胖的男人這樣說，晴美豎起耳朵。
「是岩本本人要求嗎？為甚麼？」
兩人的就職地點當然不同。
「你總是一下子就把話帶到一般理論方面去。」片山苦笑。
「那個叫岩本的，今天會來嗎？」
「大概白井怕會受騷擾吧？因有許多科員同情岩本。對白井來說，他當然想早點辭掉岩本。」
「嗯。」
「嗯……許多人恨我。還有現實的問題——牽連到金錢。」
「那麼，我也坐這兒。」石津勉強地把大大www.hetubook.com.com的身體縮小而坐。他的畏貓症已治好了不少，但看來畢竟還是怕貓。
「岩本也受邀請？」
被晴美一叫再叫的片山義太郎終於回過神來。
「好極啦。」石津嘆息。「我不想吃剩菜剩飯。」
「名字好像很特別的。呃——是不是伊豆大島？」
「恐嚇？怎樣的？」
「十八！」片山嚇了一跳。他聽說女方很年輕，但沒想到年輕若此。
「沒有別人可以信任的了。」白井有點傷感地說。「出頭、金錢、美女……即使一切都得到了，還是虛空啊。」
「拜託了。」片山站起來。「那我先去一趟了。」
「不曉得人家會講甚麼了。」
「太誇張了。啊，到那邊的茶座喝杯茶吧。」
「下面的宴會廳。我來帶路。」
雖是平日，但人聲的喧嘩一直沒中斷過。
過了十二點，大堂的人也增多了。出席喜宴的客人也到處可見。
「白井先生有請。」
「哥哥，何不見見那個人？」晴美說。
突然，片山覺得背後有動靜，轉過頭去。
「是嗎？那傢伙蠻慘的。」
「——對不起。」女性的聲音。
「晴美小姐！」響徹整個茶座的聲音，石津刑警走過來。「嗨，我來遲了！」
聽見「被殺」的字眼。總不能置之不理。
對話又開始了。就這時候——
「話是這麼說……我是來出席婚禮的，不是來查案的呀。」片山埋怨著，又嘆息著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許是我多心，不過，他好像認識那位伊豆島小姐的樣子。」
「你知道我的結婚對象是誰嗎？」
「哦。是不是很年輕？」
「ｈtｔｐs://ｍ.hetｕbｏｏｋ•ｃom.cｏm甚麼事……」
「萬分抱歉。」小坂浩子鞠躬。「我顧忌著不敢打斷你們談話，結果聽到了。」
「叫我不要跟伊豆島雅代結婚。」
「咦，第三號檯就在眼前咧。」晴美說，腳畔傳來「喵」的抗議聲。
「可能從中可以查出寄信人是誰——算了。還有其他恨你的人嗎？」
「謝謝——那麼，片山，拜託了。」
結婚，未必受到所有人祝福，晴美想。
晴美噴飯。
「有特別恨你的人嗎？」
「反正一切與我無關。」片山伸著懶腰說。
「她繼承了父親的遺產，擁有幾億元身家。」
「聽說了嗎？關於上次研修的事？」
「那些恐嚇信呢？」
「大堂變得好漂亮。」
「片山兄呢？」
聽了小坂浩子的話後，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
「哎，哥哥——哥哥呀。」
「對不起。」那個穿著樸素的套裝，胸前扣著酒店名牌的女人說：「白井先生，有你的電話。」
率直，乃是石津的優點。
「不叫他來不就好了？」
「今天，他的部下多半不會出席吧？」
「沒有。我和白井是從小認識的，從來各自上不同的學校。他的朋友，我幾乎全也不認識。」
片山義太郎是警視廳搜查第一科的刑警，而白井信一是外資企業的科長。
福爾摩斯的脖子上，綁著一個蝴蝶般的可愛紅色緞帶。
「因此你請我來？」
「應該說是下屬吧。」白井說。「不到三十歲就當上科長，我的下屬有的已超過五十歲了。這裡跟講求實力主義的美國不一樣，日本大概跟不上吧。」
「那可不行。總之，是當事人說要讓他致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