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三色貓的離婚諮詢
１
無計可施之下，只得向店員詢問。「從那邊的柱子往右走，就在轉角處。」
「什麼？」
「我來把手帕弄濕的。」
「啊——對不起！」女人用極微弱的聲音說，「實在很抱歉——您可不可以扶我到椅子上坐？」
片山因為有看到血就貧血的麻煩症狀，所以儘可能不去看這畫面，然而……
「太太！」當地警署的刑警說道，「這位是警視廳的片山刑警。」
「不用了，我想沒關係的。」女人點點頭，「是貧血。老毛病了，我一不理它，又發作了……」
「——你在賣什麼膏藥啊？」
「我大致了解了。——可不可以當面和她談談？」
「沒錯！」片山道，「正是警探貓呢！」
「你的手帕還在我那裡呢！」
「——那他的家人呢？」片山問。
「是大學教授，專攻心理學。」
「喔，不！該抱歉的是我！」一說之下——
「是啊。現在用那種東西的人很少呢！」
「他們只有夫妻兩人，還沒有小孩。」
「別說得這麼白嘛！」片山臉上一沉。
她好像很累，垂著臉，身體幾乎快站不住了。
「什麼？哥怎麼是你？」晴美露臉。
「在下一個對面的樓梯處。」女人說。
「首先，您先生的——咦？」片山瞪眼道，「你不是上次——」
女人打開皮包，拿出手帕來擦擦額頭的汗。
「沒錯。她說昨天她回先生的老家住了一晚，今早一回來，便發現這慘案。」
「對不起……」很意外地，這位未亡人相當年輕，身著水藍色衣服，囁嚅地說。
「你臉色很不好，我想我去找這裡的店員吧，或許有醫務室什麼的——」
「累死我了！」片山義太郎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而逛百貨公司的疲憊，又是一種獨特的感覺。片山雖差強人意，可稱上一名刑警，但他不管走多久都不能不叫累，可是今天的表現，實在罕見。
晴美毫不遲疑，熟悉地往賣場直穿，來到剛剛片山休息的椅子這邊。可是……
「喂！發現什麼沒？會不會在其他樓啊？」
「我可否問你一些話？」片山在沙發上淺坐下來。
石津則不亦樂乎地好似晴美的跟班，跟著她東逛西逛的。彷彿是專門替她拿東西的哩！「那傢伙，多多少少應該考慮賺外快了吧！」
一想到自己長久以來，不曾在家裡悠哉遊哉地過了——卻一大早就被吵人的大食客喊醒——這位就是妹妹晴美所謂的「自稱情人」目黑警署的石津刑警。
是晴美和石津的事。這小兩口，究竟想不想在一起呢？
「這樣子啊！」片山雖然不安，不過還是一屁股住隔壁的椅子坐下。本來一坐在女性旁邊，就不自然的片山，這時也不例外。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片山家裡的另一個人——不，是一隻雌的貓，留守在家。當然，這是指三色|貓福爾摩斯。
「我叫片山。這實在是件不幸的事。」
「好，沒問題！」女人點頭道。可能是身體情況稍好了，女人露出笑容直道歉說：「很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那我怎麼辦？」從一疊東西後面，傳來石津的聲音。
如果要用逛百貨公司來測知女性的耐力，那實在是很難測量的事。
「在那裡啊？是不是和圖書剛剛你坐的椅子那邊？」
片山一直努力使自己不往女人的方向看，然而——「忍……」女人開口了。
「哎喲！」
而在第四次問路的時候，洗手台也不是就在眼前，可見他並不是迷了路哩！
「洗手台在那裡呢——？」片山站了起來。
「喔！謝謝！」
「對啊！喔，我耽誤太多時間了，得快點回到那邊看看！」
「好！那，你先站好……能走嗎？」
「可以的，請問吧！」那未亡人抬起頭。
「好啊！沒問題！」片山鎮靜地點點頭，與其靜靜在這裡坐著，不如具體的為她做些事來得輕鬆。
「你不要緊吧？」
片山走出被害人的書房，往空曠的客廳走丟。果真是滿氣派的一個家；可是只有兩個人住的話，片山不禁覺得有些過大哩，要是我啊，一定把二樓租人，收取房租多好……好了，別想那種事了。
一定是採購疲倦症。
「隨你猜吧！是一個身體情況不好的人啦。」
「既然如此，休息處只有這邊有啊！等一下！」晴美衡向賣場，抓住一個女店員便問起來。
「哥！你在這裡幹嘛？」晴美輕便地背著一只皮包地說。
原來如此？
這天是片山輪休的日子。
「她在客廳，情緒比較穩定了……」
自以為兄代父職的片山，其實很想打開天窗說亮話，叫他們作個決定，可是，又不想讓人覺得「我在催人」於是自己站在這個微妙的立場。
最後，問了第四個人，才好不容易找到。
片山呆住了，目光移向椅子方向。顫巍巍地看著剛剛那女人坐的，絕無僅有的椅子。而女人的手帕便從片山的手指間滑落了。
「—ｈｅｔubooｋ.coｍ•ｃｏm—被害人今年四十五歲，名叫坪內陽一。」當地警署的刑警說說著。
「那裡！別這麼說。」片山手握女人的手帕，往賣場裡鑽去……。然而片山卻永遠是方向白痴，當他照女人所說的方向前進時，卻怎樣也找不到洗手台的影子。
死者的屍體重沉沉地趴在地毯上。
事實上，身為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常會因為辦案靠雙腳而累得筋疲力竭。而這次，卻不是這個原因。
「喔，知道了，那麼，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看這些東西？」
總之，片山這公寓是連八十分貝的噪音都會覺得不夠吵的。
「——怎麼回事啊！」石津將手上的東西一股腦兒往空椅子上放，喘氣說道。「啊！累死了。」
還是沒找到。
就這樣——晴美，片山，石津三人來到平時常去的百貨公司。
她並不是因為悠哉遊哉地走，而是一階一階地，彷彿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慮似的。
「噢？你還想再買嗎？」片山愕然地說。
片山自言自語。
「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片山詢問。
片山呆坐在椅子上。
「可是……」說著，「喂！難道說——」
片山扮演這種角色，實在有些吃力，不過，沒有其他人可以代打，只得硬著頭皮說些安慰人的話。
那位刑警偏頭問。
「啊！對不起——」
片山急忙把一旁的東西都推到腳下，好空出座位來。而片山的作法，也僅是清理出恰好一個人坐得下的空間而已。
光看她的臉，實在很難得知她的年齡。大概是卅歲左右吧——和片山一樣哩！
一去之後，什麼也沒看到。再問問其他人。
可是，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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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沒錯！儘管方向白痴，總分得清樓梯和平面啊！」
好不容易將手帕沾得濕濕的，又輕輕的一捏，便走出來，結果差點和一位東西抱得幾乎與人同高的人撞上了。
「可不可以跟我們走！還是，不要好了，太為難你了，把這些東西放在一個地方好了。」
片山知道晴美聽到了，一定會杏眼圓睜，所以只是喃喃自語地說。
「還好……沒有問題。」那女人幾乎是抱住片山地住椅子移，好不容易坐下來，便喘個不停。
「咦，怎麼會有一隻貓呢！」
這時的片山，腳下，手兩邊都圍滿了採購的東西，將片山層層圍住。
「火鉗？」片山不假思索地反問。
片山作了這判斷後，那女人好不容易走完了一層樓的樓梯，正停下來往片山坐的椅子這邊望。
而當晴美得知石津今天也輪休時，很是興奮。「這下子可以請你們幫我拿東西，我好盡情地買了！」
「雖然同是『女性』，卻不能去買東西的，大概只有貓吧！」
原來是大學教授——難怪會有那種家庭氣氛。
「遇害的時刻大約是凌晨一點左右。頭都被打裂了，兇器是一把火鉗。」
未亡人心一驚用手拍著胸脯。
「咦！你們搜查一課可真進步哩！」
「你總算會喊累了！」
要說是充滿知識的家庭嗎？卻又不至於家裡四周都排滿了書，不過，倒是桌椅一套，收拾得很整齊。
「這麼說是太太發現死者的嗎？」
「咦？」片山說，「喂！你也不中用了，不是這裡啦！」那椅子上根本沒半個人影，更別提東西的蹤ｈttps://ｍ•heｔuｂｏok•com•com影了。
而幾乎完全被東西遮住臉的人——「這不是石津嗎？」片山笑著說，「你真會採購哩！」
「等一下嘛！」晴美阻止說，「哥你一個人走會迷路的，我們陪你一起去吧！」
晴美這傢伙，好歹也該停止採購，回家了……。
片山清清喉嚨。——福爾摩斯不知什麼時候湊過來了。今天一大早，片山便被電話吵起來，晴美便讓福爾摩斯跟著片山出門了。福爾摩斯機敏地在死者四周嗅來嗅去，鼻子不斷地動。
「什麼？」
「只要讓我吃了午餐，我還是會精力充沛的！」片山暗想，戀愛中的人實在是超人哩！晴美回來了，一臉沉思貌。
好不容易捱過一個鐘頭，片山開始體力不支了。因此，就在樓梯間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等晴美他們。
因為不是例假日，可以想像空蕩蕩，毫無人聲的冷清景象，可是，事實卻不然。像拍賣場那邊，人潮就擠得水洩不通呢！
喀啦喀啦，樓梯間響挺有人下樓的腳步聲，片山自然地抬起頭。有一位身穿樣式不甚吸引人的，水藍色衣服的女人下樓來。
「就是了，沒錯！」晴美瞪著片山，「哥真差勁！讓那些東西都被偷走了啦！」
「可是，不是就這一樓嗎？」
「很抱歉，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把這手帕沾些水？」
「不可能。休息處只有這裡一個。」片山煞是迷惑。
那女人便往椅子這邊走來。正想著她可能要過來坐，突然，那女人腿一軟，膝蓋便彎曲在地板上了。片山吃驚！不能袖手不管啊！他立刻將手上還抱著的東西往椅子上一放，站起身來便往那女人方向跑去。
「對啊！所採的指紋，只有死者本人和他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