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路的功效
３
瘦子向片山露出一個歪嘴巴的笑臉，道歉說：「剛才的話是我不對。我也變得太神經質了。」
松井從走廊往右轉，迅速消失蹤影。
「現在說這種話也無濟於事了。」山邊冷冷地說。「已經做了的事，再也不能挽回。而且不能向任何人求助。我們之間的秘密，唯有藏在我們心間。」
「若是真的，他也不敢貿貿然出手吧！」大崎說。
片山大吃了驚。山邊？他跟山邊美知子是何種關係？抑或是巧合？
「你倒謹慎。」大崎有點不悅。「你可以利用身分得到手鎗，可是我辦不到。」
至於那些少女也不一定使用真實的姓名……
店舖？看來，大崎在附近經營什麼店舖生意了。
片山最後一個離開小房間之前，驀地回首。
說完，跟大崎一起走開了。
衝著片山說「就是這個傢伙嗎」是其中一個瘦子，不高興地皺起額頭上的皺紋。
也許那是結束的訊號，其他成員也站起來。
「那也不是不能了解。」山邊也浮現鬆弛的笑意。「不過，為了不想太早使太太做未亡人，還是多多留意周圍的好。」
「請坐。」帶片山來的胖子鬆一口氣似的說道。
至少，借用名字的人可能被殺的原因不明。
「就是這個傢伙嗎？」一個充滿懷疑的聲音衝著片山而來。
「你住酒店，倒是不急。」山邊說：「棚山，有沒有遇到可能是他的客人？」
片山不知「類似的客人」是什麼意思，根本答不上來。可是若是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豈不值得懷疑？
蜜月？片山的眼睛又睜大了。
「原來如此，假如他投宿的話，必然出現在餐廳了。」大崎摸著下巴說。
鎗殺？片山悚然一驚。換言之，這些人在害怕遭人殺害？為什麼？
「我也這樣認為。」松井點點頭。「趕快想一想吧！」
和-圖-書
「是真的。」
「怎可能！」片山笑了一下，立刻正色。「真的？」
「這點我也一樣。」自稱大崎的胖子說。他跟大崎幸子的確十分酷似。「我不能離開店舖太久。」
「這可說不定。」山邊說：「不過，謹慎總是好的。」
沒有窗門的小房間。原本大概是用作放置衣裳用的吧！跟剛才經過那個明朗堂皇的客廳相比，這裡完全沒有裝飾，毫無情趣可言，大煞風景。
到底剛才看到的是什麼？那是真實的嗎？難道不是做夢？
「我是大崎。」帶片山來的胖子說。
出其不意地，傳來「喵」一聲，嚇得片山跳起來。
「當然。」山邊點點頭。「所以我帶來這個。」
來吃飯？這人大概是經營餐館的吧！片山想。
「幽靈俱樂部」的成員利用的是失蹤人士或久無消息人士的名字。當然他們本身可能有罪，可是不至於成為「被殺」的理由。
「為什麼呢？」松井微笑。「就當作我不忍心讓你太太成為未亡人好了。從這裡直走就出到酒店櫃台。再見，失陪了。」
「是嗎？這麼說，可能還沒到哪。」山邊說。
「並非只有手鎗才是武器。」山邊收起手鎗。「不過，總得帶點東西防身就是了。」
松井突然停下腳來。片山悚然一驚。
「這……」
這時，椅子上的另外一個男人站起來。片山驚詫地睜大眼睛。他就是剮才在會客室見到的松井。
片山想了一下。「你為何說認識我？」
「我會的。」片山說。
奇異的是，有人想殺他們，起碼他們這樣相信。
這是那種一天到晚發牢騷的類型，看到就令人反胃。片山從刑警的眼光來看，發現那人穿的是英國製的高級西裝。
片山在松井隔壁的椅子坐下來。https://m.hetubook.com.com
「我有同感。」松井點點頭。「若在日本，我們還是安全的。對方也會謹慎其事。但是在這裡的話……爆炸事件並不稀奇。即使在機場附近被鎗殺，警方也以為是牽引連到國際紛爭罷了，找不到兇手亦不以為意。」
「知道了。」片山回答。
片山怔怔地站在那裡。
幽靈俱樂部的成員將在這間酒店被殺。看來搜查一課得到的情報不是空穴來風。雖然情報十分含糊，但是探長不惜迢迢千里趕來這裡，說出情報的真實性。
「好，拜託了。」山邊說，又加一句：「衣笠，你跟他合作吧！」
「好。」
假如名字的真正主人出現了，到時他們再改其他名字也來得及才對。
「好吧，就算是真的。」松井頓了一下。「假如當時我不說我認識你，你想會怎樣？」
「放心好了。不會出錯的。」山邊微笑。「大崎，你怎樣回家？」
「是！」
「先來自我介紹吧！」瘦子說。「我是山邊。」
山邊的右手伸進上衣底下，然後掏出一把黑色發冷光的手鎗。片山也悚然一驚。
「我是衣笠。」片山這樣若無其事地打招呼。
所有人都靜默無語。
「我倒不太在意。」大崎說。「怎麼說都好，對方是日本人，不是黑手黨，不會那麼輕易動手殺人。」
「我是棚山。」松井說。
「還不清楚；」棚山——即是松井搖搖頭。「我今天剛剛到而已。還不知道有哪些住客在這裡。」
衣笠裕子？那四位少女的姓全都出齊了。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
松井的聲音穩定，然而目光一點也不放鬆。
「總算到齊啦。」說片山的衣服是便宜貨的瘦子說。（當然，他說的也是事實）
松井說著，向片山走過來，不由分說地跟片山握手。
「走吧！」松井說。
開什麼玩hetubook.com.com笑！片山罵在心裡，不過保持沉默。松井握他的手很用力，可以感覺得出其中微妙的含意。
片山和松井一直沉默地站在原地，直至二人的影子看不見為止……
出到走廊後，山邊對松井說：
山邊是什麼人？外表看來像是高級商人……
「這麼年輕啊？」瘦子繼續說下去。「有古怪。會不會是另一個人？這傢伙穿的可是便宜貨哪！」
松井是四人之中最輕鬆自在的一個。
「今晚吃飯時留意一下好了。」松井說。「酒店裡只有一個主餐廳。除非叫房間服務，不然只能在餐廳吃飯。」
還是有人已被殺？然而沒有打算呈報警察。
片山跟他一起走，走的是跟山邊等人相反的方向。想到這樣可以回到酒店，不由鬆一口氣。
不，不是可以悠然自在的時候。山邊、大崎、以及自稱棚山的松井……到底他們為什麼會受狙擊？
「你以為可以活著離開那個房間嗎？」
「為什麼到那房間來？」
「我迷路了。」片山率直地說。「因我是方向盲。」
「焦急的話，反而中計。」松井輕描淡寫地反駁。「他不至於叫人拿出住客名單給他看吧！何況，我們也不知道他的來歷……」
「不光只有一種危險。」松井提出來。「縱使他不狙擊我們的性命，但是誠如山邊所言，萬一洩露秘密出去，即使不被問罪，也跟斷絕呼吸之源差不多。」
片山終於明白一切了。對，這些人就是探長所說的「幽靈俱樂部」成員。
於是片山使出渾身解數，聳聳肩說：「目前還沒發現什麼。」
福爾摩斯盤起胳膊站在前面——不，看起來像是那樣表情的臉，正在瞪住片山。
片山向他曖昧地笑一笑。本來他想告訴大家，自己因為迷了路才闖來這裡，然後離開才對。可是松井表示認識他，使他不得不和_圖_書改變主意。因為如果這樣拂袖而去的話，等於洩露松井的胡說八道，這是片山做不出來的事。
「可是……你想他真的會來嗎？」大崎的聲音顯然帶著不安。
「原來如此。」松井苦笑。「我也無法判斷是真是假……」
「我認得他。以前在宴會中見過一次。他長著娃娃臉，看起來年輕而已，其實已經三十多歲啦。」
「多管閒事！」這是片山所能做到的反駁。
可是房裡擺了一張圓桌，周圍有五張椅子。椅子上坐著兩個男人。
對了，那四位少女與這些男人之間有何種關連？
跟晴美相比，片山的好奇心並不太大，可是並非完全等於零。這個奇妙的集會目的何在，這些男人是什麼人物，片山也好奇地想知道了。
「當然，你就是衣笠了。」
可是，像山邊那樣帶鎗在身上，大崎說他是「利用身分的」，又是怎麼回事？
片山還不十分了解眼前的狀況，卻被瘦子的最後一句話惹得發火。
大崎……大崎幸子。這不是純屬巧合了，片山想。
「不過，我想還是不要太過依賴衣笠好了。」松井帶點笑容地說。「無論怎樣，他正在蜜月期間，眼睛只會擺在新婚的嬌妻身上哪！」
「時間不多了。」自稱山邊的瘦子說。「我坐車回去需要三十分鐘。」
步出狹小的房間時，松井邊走邊說：「回去時，小心不要被人看到。」
棚山由紀！果然不出所料。
這是什麼集會？四個人打麻雀嗎？若是這樣，使用圓桌就奇怪了……
輪到片山了。「我是……呃……」
「我也有同感。」大崎頻頻交叉兩手。「我的店子有絕對的信用。因為政府要員都來吃飯的。假如信用崩潰的話，一切就完蛋了。」
片山一時吞吞吐吐地說不下去。松井馬上插嘴。
換言之，他們都是借用他人的名字。故此必然各自擁有真正的和_圖_書名字和身份。
「衣笠！」山邊對片山說。片山嚇一跳。
「忘了吧！」松井說。「你在那個房間聽過的話，見過的臉，全都忘掉。我不會說對你有害的話。」
「瞧你懶懶散散的。」大崎說。「這件事關乎我們的性命啊！」
「你在這裡幾天了。有沒有遇到類似的客人？」
山邊、大崎、棚山甚至衣笠，當然不是實姓。恐怕都是「幽靈俱樂部」的會員自稱的名字。
山邊美知子、大崎幸子、棚山由紀、衣笠裕子。她們和那些男人有共同的姓。這個意味著什麼？
「用餐時間長一點，儘量分散注意其他客人。」松井回復正經的臉孔。「橫豎不是太多人住在這裡。」
「但願如此。」山邊說。「可是，萬一是真有其事的話，咱們性命可危殆了。」
這樣跟栗原的話一致，然而其中理由不可解釋。
「總之，在這裡的四個人同生共死。」松井說。「而且，必須力求生存，為此必須不擇手段。」
「不，肯定沒有錯，就是他本人。」
剛才大崎說他不在意，其實最膽怯的是他。
「總之，多多小心吧！」山邊嘆一口氣，站起來。
「我也想想看。」片山說。他認為必須說點什麼才像話了。
他所耿耿於懷的事很多。回頭看時，還有一件掛在心上的是，剛才圍繞圓桌的椅子有五張。四個人五張椅。僅僅多擺了一張，抑或那張空椅子本來預定有誰來坐？
「我有車。不是我的。我向常去光顧的修理工場借來暫用的……」
「當然。」山邊點點頭。
回去？看來，這個瘦子不是住在這間酒店的客人。
對方的人弄錯了片山的身分，責任不在自己，所以片山才會發出比較強硬的語氣。
片山很想讓晴美和福爾摩斯看到自己的「演技」發揮的效果。我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的傻小子啊！
「一知道什麼，馬上跟我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