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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美的手伸到桌子底下。對的，福爾摩斯也在用餐。

「可能是搜查一課的傳統。」晴美望望美知子。「美知子小姐，你說是不是？」

「找日本人！」

「也不是的。」裕子說。「因為這個時候，眼睛看得見的人不照平日一般行動對我也是危險的。」

「石津，借來照這裡的樓梯一下。」晴美喊。

「跳舞吧！」站起來的是由紀。

「哥哥，幹什麼？」晴美問。

「原來這樣。」片山苦笑。「探長也是怕妻族啊！」

「強詞奪理！」晴美笑起來。

「怎麼……好吧！」

「知道——鎮定！安靜！不要吵！」石津絞盡肺腑所有的空氣，洪亮的聲音在大堂裡迴響。

「沒什麼。我們向酒店的女主人問來的。問她有沒有可以散心的地方，她告訴我們這個地點，日本人經營的餐廳，很靠近酒店，又可以跳舞。」

「何不進去看看？」晴美輕鬆地說。

「哥哥，怎麼啦？」

「漆黑一片麼？」裕子漫不經心地問。

窗前有張大書桌。一個男人俯伏在那裡。桌上四濺的似乎是血。

「我們吃過了。」由紀邊說邊抽煙。

片山跑到男人身邊俯視他的臉。

「對……對呀。」片山得到美知子的支援，口齒更不伶俐了。「不過，你到那兒去了？」

「沒有的事。」

「喂！慢著！」片山捅他一下。「除此以外的缺點是什麼意思？」

「小房間？誰的房間？」

「怎麼回事？」美知子捉住晴美的手臂。「對不起，我很怕黑。」

「哦？出外吃飯啊！」

「真受不了！連呆子也稱不上！」晴美說。「假如你在街上迷路還情有可原。居然在酒店裡迷路……我太難為情了，不敢嫁人啦！」

幸子帶路，引著片山等人走向裡邊的角落。

對。當時聽大崎的話中提過。片山點點頭。

「有人在哪。」晴美說。

就在那時。「火災啊！」叫聲在頭上迴響。

正面的門開著，有風吹動。

「石津！」片山怒喊。

確實如此。根本不見火焰或冒煙的影子。

「家人還是兄弟？」

「他們全都同姓。」

「這裡的東主呢？」

就像掀起一個波浪，整個餐廳安靜下來。

「是不是這裡的波士？」晴美說。

「是麼？」片山邊吃邊看周圍的桌子。「你的朋友呢？」

原來地下還有一層，看來比外面看時寬敞。

「不，我們又不是貴賓。」由紀聳聳肩。「聽說不少日本人的大人物來這裡。後面有特別房間。我聽侍者說的。」

片hｅtｕbooｋ.com•ｃｏm山還沒把小房間發生的事告訴晴美。同時拿不定主意，不知該不該讓美知子聽見。

「好像出事了。咱們出去比較好。」晴美說。

「嗯，請。」

「不曉得。我想那是衣裳室，這個不重要；總之，裡面有三個男人，多了一張椅子。」

「可以的。慢慢走路而已。只要留意不踩到對方的腳就行了。」

「可是，你的網球拍不見了……」

「剛剛我接到電話，幸子她們打來的。她們找到一家很有情調的餐廳，就在附近，問我們去不去。咱們去看看好不好？」

「我有筆芯電筒……」石津從上衣口袋掏出一支小電筒，點亮之後揮一揮。

「好，去吧！」片山靦腆地站起來。

電筒的光在房間四周照一圈。果然，窗子是打開的，窗簾在微風吹拂下輕曳。

「哦？難道東京發生大事件？」

「太精采了！哈哈哈！」石津率先大笑起來。

人群開始流動。片山舒一口氣。

一隻手悄悄搭在片山的手臂上。當然不是——福爾摩斯，而是衣笠裕子。片山訝異地望望她。

「這個餐廳的波士？」

「那間餐廳呀！一直躲在酒店裡不出去，不是很無聊嗎？」

「這裡不吃餐也行麼？」美知子問。

片山的話，又使晴美摸不著頭腦地直眨眼……

「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石津說著，有點顧忌地加一句：「還能多吃一個餐嗎？」

「我不行。」片山頑固地搖頭。獻醜不如藏拙嘛！

「其中兩個是從外面來住酒店的，一個叫松井，另一個是……啊！是我。還有一個持鎗，看來多半是『幽靈』。」

「我也不行。」一看就知道與舞蹈無緣的石津說。

這麼一來，片山騎虎難下。裕子主動用手繞著他的背部，開始邁出第一步……

裕子憑著特異的直覺，不偏不倚地回到晴美和美知子所在之處。

「你說波士？我沒遇見他……」

「不能撇下我。」棚山由紀噘嘴。「我要跟片山先生跳舞。美知子，可以嗎？」

「探長的太太？」

「總覺得耿耿於懷。那位東主不在。」

「是刑警就該把話說清楚。」晴美的理論相當強蠻。

「嗯。打網球時，有點不舒服……我想回房休息的，恰好經過貞子女士的房，見門虛掩著，於是我想進去休息一下……」

「他沒踩到你的腳嗎？」晴美首先發問。

「你算了吧！」片山瞪他一眼。https://m.hetubook.com.com「這裡談話不方便。我想不要讓她聽到比較好。」

不。這四個人出現在酒店，一定有某種用意。能不能把她們的身分過濾出來？

「噢！已經完畢了。回去吧！」

「裕子，對你是一樣的，縱使停電了。」

「對，從實招來。」石津也趁機作狀。

晚餐的桌子上，片山、晴美、石津，還有美知子也在一起……

「很快就亮起來的。」美知子說。

「你要不顧一切的怒吼，先讓大家鎮定下來！」

「話是這麼說……」片山中斷說話。

「我知道……總之，一言難盡。」片山搖搖頭。

喊叫聲此起彼落。片山焦急了。我是刑警啊！舞池上的幾乎全是日本人。這樣子被日本客人推倒壓死的話，死也不瞑目。

美知子離席一會期間，晴美探前身體問道。

「那就不客氣了。石津，你說是不是？」

「我有什麼隱瞞你？」

「謝謝。」片山說。

「片山先生，跟我跳舞吧！」裕子說。「我這樣子也跳不好。讓我們當作散步似的跳一跳吧！」

「我在貞子女士那裡。」

「我不說一聲就離開，是我不對。」美知子說。「不是片山先生的錯。」

「胡說八道。」片山皺起眉頭。

「說不定有。總之跟我一起來。」

「好。我來負責樓下的。」石津走到樓梯下面，大聲喊道。「來，大家集合在這裡。順序的快快走上去！」

「她們說，今天要到外面吃飯。」美知子說。

幸好所有聲音都沒傳進片山的耳際，他只想著如何避免踩到裕子的腳。絕對不離地面，鞋底擦著地板滑行——這樣全神貫注的，不到幾分鐘，片山已經汗如雨下了。

「對！無關！」石津慌忙接腔。「即使片山兄是方向盲，卻跟晴美小姐毫無關係。除此以外的缺點也……」

可是，剛才大崎的樣子相當焦躁似的，令片山耿耿於懷。當時看起來最膽小的是大崎，現在怯意更加表露無遺。

「救命啊！」

發生什麼事呢？

原來是這樣的，晴美恍然有所悟。

「我來了。請你先出去。」

「不要推我！」

「多了一張椅子？」

「哥哥！你就去吧！」晴美鼓勵他。

「日本人稱東主吧！」

可是，關鍵人物不在，片山單獨一個人不知如何是好。

「來啦來啦！」

「進去裡面？」石津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有什麼好吃的東西不成？」

「沒關係啦！」幸子不由分說，把石津拉了出去。

片山把石津hetｕbｏok•coｍ.cｏm叫來。

片山鬆一口氣。再遲兩三秒鐘的話，恐怕石津的聲音再大一點也無濟於事了。

「日本的大人物……」

「大概是什麼公司的社長吧！這裡的老闆好像交遊廣闊。」

「相當熱鬧。」晴美說。「我想喝點葡萄酒哪！」

全體出到餐廳外面後，片山等人鬆一口氣。

「知道。德國人也可以嗎？」

「好吧！」

「沒問題的！火勢不會蔓延太快。」片山揚聲大喊。「大家順序上樓梯，夠時間出去的！」

「可是……為何突然回去？」

「奇怪，怎麼啦？」晴美蹲下身去。

終於找到一個日本人過來，好像是餐廳的廚師。

好不容易下到舞池，恰好一曲演奏完畢。

「好像接到國際電話似的。」

「對呀。從剛才開始，你的眼神浮遊不定，對我們的話心不在焉，目瞪口呆……」

「呃……其實，我闖進一間古怪的小房間。」

「好。等我喝杯酒……」

「算了，他們全不會跳舞嘛。」美知子說。「重要的是心的問題。你說是不是老公！」

大崎說他是「有身分的人」。這些少女跑來這裡，難道只是巧合？

「我不會跳舞。」片山慌忙推辭。

「栗原先生對她隱瞞來德國的事。但是洩露出去了，他太太氣得很，因此栗原先生慌忙飛回去了。」

「你有什麼隱瞞我。我看得出來！」

「去哪兒？」

「啊！差點跌到了……右腳和左腳分開太遠……撞到別人啦！嘩！他沒張眼看！」

「去吧！」幸子鼓掌。莫名其妙地，連其他客人也開始鼓掌。整個餐廳嘩然騷動起來。片山和裕子在眾目睽睽下，慢慢走到下層的舞池去。

一行人噔噔噔地走進餐廳裡。

觸目所見，大部分是日本人，幾乎滿座。

「好像是誰拿走了。大概以為是遺失物吧！」

「啊！我忘了告訴你。」晴美說。「栗原先生突然回國去了。」

「波士的房間在哪兒？」

「怪事！」片山驀地覺得不安。「喂！石津！你去找個這裡的職員來。」

雖然吵吵鬧鬧的，不過氣氛總算和緩下來。

她聽出福爾摩斯的叫聲不尋常。

「幸子。其他人呢？」美知子問。

「從實招來！你在迷路期間做了些什麼？」

探長真是！回國也得交代一聲才走呀！不過，自己迷路的事不甚光彩，不說也罷。

「請！不必客氣。」

「哥哥……我只知道他其中一個姓。」

片山早已預測到可能有這種場面，因https://www.hetubook.com.com此沒有太大的衝擊。

「又說是火災……根本沒有火燒嘛！」晴美說。

「喵！」桌子底下的福爾摩斯也提出牠的存在。

看樣子，幸子和由紀喝了不少酒。

片山慌忙縮一縮身體。

片山有點在意。大崎幸子、棚山由紀、衣笠裕子等三人不見蹤影，也不見松井。難道是巧合？

「噢！晴美小姐也請一塊兒去。可以跳舞，聽說很好玩。」

「是！」片山終於回答得像唯妻是從的「丈夫」。

「一定是旅行社的領隊。」另外一個聲音說。

「這是無關的！」片山說。

「那個大喊的人是誰？」片山旁邊的聲音問。

「下面像是跳舞場。可以跳舞哪。不過還不算是迪士可。」

「話雖不錯……發生什麼事呢？」

「格林太太的房裡？」

「哥哥是……」

我也想斷絕一切緣分哪，片山想。可是他怕講出來會造成不可收拾的形勢，只好作罷。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和他二人往前走了。如此一來，晴美不甘後人，當然跟上前去。

「跳了！跳了！」晴美等人從上層下來看熱鬧。

「美知子，跟你先生跳個舞如何？」幸子碰碰美知子。

假如在東京就簡單了，片山想。在外國卻失去查案的衝勁。當然，晴美的「衝勁」則毫不改變。

「你說美知子小姐？現在她不在呀。」

「啊！停電嗎？」晴美喃喃自語。地下層的舞池更加漆黑一片。

下層傳來輕揚的音樂。

當然，站在刑警的立場，他不能忘掉那一切。然而這裡語言不通，而且自己只是普通基層刑警，警方不會對自己假以辭色的。

然後，傳來福爾摩斯發出尖銳的叫聲。

「確實是大事件。」晴美說。「他太太打電話來。」

他就是小房間裡自稱「大崎」那個男人。

片山環視餐廳內部。他以為松井為了監視客人，當然坐在這裡了。可是，不知怎地不見松井的影子。

「福爾摩斯，吃魚吧！」

「我在這裡。」幸好石津在身邊。

「不！我不行啊！」石津臉色猝變。

「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燈熄了，聽到人聲喊『火災』……廚房完全沒有起火。」

「走進櫃台後面的門，乃是走廊，盡頭就是……」

不管晴美多聰明，光憑這些不可能理解事態。她正直眨著眼吃驚時，美知子回來了。

「對了。怎麼不見探長？」片山想起來。「他不可能外出吧！因為語言不通。」

「片山先生！」

「你們為何來這裡？」片山問。幸子和由紀對望一眼。

棚山由紀、衣笠和圖書裕子已經圍坐在一張圓桌上。桌上有蠟燭。牆壁原來是白色的，因歲月而塗上發暗的色彩。

「窗口打開了。」晴美說。

「不……我的意思是，假如有的話……」

「哇！」傳來砰一聲，石津摔個四腳朝天。

對。那個自稱山邊的持鎗男士，不是很像普通公司的外國駐員嗎？

「回國了？」片山睜大眼睛。「完全沒聽他提過啊。」

「在裡邊。從那道樓梯走下去……」

「剛才那個一定是這裡的波士。」由紀說。

「哦……你們跟那位波士談過話嗎？」

於是。片山決定視若無睹，明哲保身。然而，片山有個精通他心理狀態的妹妹。

「出口在哪兒……」

有個男人走進來。小胖子，有點憂鬱的臉……雖然微暗，相信不會認錯人。

裕子聞言吃吃地笑。「起碼不要摔跤就是了。」

在小房間的「會談」，顯然跟栗原說的有關。片山本來打算告訴栗原，尋求他的意見。栗原大概會跟本地警察商量如何處理這件事吧！

「我擅自打攪，做了一件唐突的事。」

男人的右手鬆緩地握住一把鎗。

「不是的。那四個人跟那四位女子同姓，我是衣笠。」

片山正覺如釋重負時，下一首曲子開始了。

「是不是那道門？走廊的盡頭……」

「所以才叫突然嘛。」

「是的。不會錯。」片山點點頭。

「那不是瘋狗症的跡象麼？」

藉著一支筆芯電筒的光，每個人總有點忐忑不安，只有福爾摩斯行動自如。

然而預想落空了。燈光一直不亮。客人開始騷然。

「我要果汁。」片山小聲地說。

大崎直直穿過中央，消失在裡面的門內。

「上面好像大騷動。」晴美說。「我想上去立刻左轉就是出口了。我站在那邊叫你。」

瞬時之間發生的事，頓時引起恐慌。

「我們也跳舞吧！」幸子捉住石津的手臂。

「簡直在開玩笑……」片山發牢騷。

「男子軍全都不行。」幸子嘆息。「日本女性因此被外國人看不起，無可奈何啦。」

於是由紀從跳舞的客人之間穿過去，拍拍裕子的肩膀。「裕子，抱歉，讓我一下。」

「對呀！假如是別人的太太打來，豈非更大件事？」

片山四處張望。不見小胖子——大崎。

走進微暗的餐廳時，大崎幸子眼尖，立刻往片山一行人的方向走過來。

「是麼？連格林太太也不曉得啦。」

晴美斜睨片山一眼。「說到這個地步還想拒絕？我和你斷絕兄妹關係！」

「沒有哇。」片山不由縮起身體來。

就在那時，突然燈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