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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貓登山列車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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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冰室 2

第一章 冰室

「不用啦!這是他的本行嘛。」
片山的身體已經適應了,什麼事也沒有,不少人卻在哈哈喘氣。
對於「不是女人」的片山而言,再也無話可說。
片山偷窺一下。不錯。看來相當嚴重,臉都綠了。
片山聳聳肩。到了這種田地,只好走著瞧啦!
「姑媽。」晴美說。「你怎會跟那位靖子小姐一塊兒出來?」
「請坐。」晴美移開行李,騰出空位。
依照慣例,晴美搶先替片山回答。片山剛喝過紅茶,正想喘一口氣,樂得有人代他答覆。
「你怎知道?」
「是否忘了拿什麼東西?」片山問。
「那是為什麼?」
「你看那邊那個人,整個人都癱瘓了。」晴美說。
可是,雪山救險可不屬於搜查一課的工作範圍喲!
「吓?」
「下山的感覺跟上山大不相同!」片山說。
「可是那位小姐……」
「嗨!姑媽……」片山向兒島光枝鞠躬致意。「真是奇遇呀!」
「這裡有空座。」
「是啊!所以救人是他的份內工作。」
靖子沉默一會,終於慢慢搖搖頭。
靖子突然放鬆肩膀,走下甬道,向他們行禮。
片山在晴美的催促下,無可奈何地站起來。
「是的。他的頭枕在女人的腿上嗯……」
「我……差一點殺人!」
出到店外,但見晴美走近光枝所在的桌子侃侃而談。
「嗨!你好。怎樣?冷不冷?」片山慌忙解釋。「不,我不是講你。恰好其他團體湧進來,我在說他們……」
「唉!怎樣?咱們不如就此回日本算了。」
「喵!」福爾摩斯也表示氣憤不平。
這句台詞出自片山的真心,光枝並不認為那是調侃,很率直地接受了。
「我們沒時間自我介紹嘛。」
「好可憐。請他吃一片巧克力好了!」晴美又發揮她好管閒事的一面。
片山苦笑不已。被人這樣批評也無法生氣,因為說的是事實的緣故吧!
附帶說明,石津已經呼呼入睡了。這點與空氣稀薄沒有直接關連。
「人在不舒服的時候互相幫助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沒什麼……」少女支吾以對。「我叫多田靖子。」hetubook.com.com
「勇治!他們讓位子給我們了!」女孩子說。
「好意外呀!竟然在這個地方遇到阿義。」光枝說。
「我說過,在列車裡要保持安靜!」晴美說。
「那傢伙氧氣不夠呢!」石津說。
片山望著晴美,確實他也很同情多田靖子的境遇,但是……
片山只好服輸,把在冰室時接受她的糖壓頭暈,以及在她的攙扶下步行的事說出來。
「我……」
然而那是別人的蜜月。故意壞心眼為難不離開的事,片山做不出來。
「對。因為我哥哥是個刑警。」
靖子大吃一驚,抬眼望見福爾摩斯,然後看到片山和晴美。
話沒說完,一群日本遊客湧進咖啡座來。好像是新婚夫婦團,大概是二十人左右。
不過,這樣子助人一臂之力,片山卻很高興。大體上,「助人為快樂之本」乃是傳統上的想法,心情十分愉快就是了。
「是啊!怎麼回事?」兒島光枝驀地「啪」一聲拍掌。「難道是阿義救了小靖一命?」
「那叫淺井的負心人,結果無法在公司待下去,辭了職,搬去別的地方了。」光枝說。「唉,衣子小姐也怪可憐的。」
「說的也是。」她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這件事,給人命運安排的感覺!」
「為什麼?」
片山希望更正光枝的台詞,把「我也」改成「我」。因為片山覺得一點也不高興!
「啊!對不起!」
「哎呀呀!完全垮了!」晴美說。
光枝走開後,片山嘆一口氣。
「知道了。」晴美點點頭。「這也算是一種緣份吧!靖子小姐交給我們吧!」
「呀!他是刑警先生?」
「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啦。不過,我跟她母親很熟……等於金蘭姐妹啦,所以非常關心她。」
靖子逕自走向兒島光枝等人的桌子。
「嗯。」
「但他一點也不遲鈍!假如不是他立刻行動的話,恐怕現在我已經……」
「我……不是片山兄的妹妹,沒有意見。」石津苦巴巴地說。
「對呀。畢竟年齡不同,做丈夫的和圖書累垮了!」
「靖子小姐今年幾歲?」
「那麼說,你在不知道她是我的同伴的情形下出手相助了?」
「小靖的姐姐結婚時,請我做媒人。可是……」
片山一連串說的話,完全沒有聽進光枝的耳朵。
「不行。你缺少觀察力!」說完,晴美打個哈欠。
「你說那對新婚夫婦?」
「不過,也許我真的想死……追隨姐姐而去……」
片山不由嘆息。置身瑞士阿爾卑斯的宏偉大自然之中,晴美依然改不了「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的口頭禪。
「可不是嗎?那孩子還年輕。跟我們幾個老太婆在一起,太可憐啦!畢竟年輕人還是跟年輕人在一起的好,對不對?」
「對不起,失陪一下。」靖子離席走開了。
「是的。」
「聽你這麼說,我也很高興。」
對方活潑地回答。看來是個年輕的新娘子,頂多二十歲,也許只有十九歲。身材嬌小玲瓏,然而充滿活潑的朝氣,蹦蹦跳跳的顯得更加年輕。
「因為我是女人!」
光枝忙不迭地假咳幾聲。
「對不起……你說了什麼?」
「喵!」福爾摩斯愉快地叫起來。
「怎麼啦?你好像有心事?」晴美撫摸福爾摩斯的頭。然後對靖子說:「你也好像滿懷心事似的。」
靖子還沒說完,傳來了一個高頻度的叫聲,在「冰室」旁邊的小咖啡座回響不絕。
「怎地吵吵鬧鬧的。」晴美說。
一定不是普通朋友,因為靖子的臉變得十分蒼白。
「可是,像他那樣子,巧克力也無濟於事呀!」
「十八。」她說。然後對片山說:「這位是……片山太義郎先生嗎?」
「笨蛋!你向女孩要糖吃?」
「嗯。那邊不是有個臉青青入睡的人麼?」
「好啦好啦!」
「唷!我的朋友來啦……那麼,待會見。一起下山去吧!還有酒店的事沒弄妥呢!」
「總之,為何讓她跟我們走在一塊?」片山問。
「我這樣說過嗎?哎呀!一定是講夢話啦!」
「靖子小姐——我是片山晴美。這是我哥哥義太郎。還有,他是石津,也是刑警!這是三色|貓福爾摩斯。」
https://www.hetubook.com.com實,由於空氣稀薄,大家都昏昏欲睡。車廂內出奇的安靜,就是這個緣故。
除了晴美,還有兩名跟光枝同輩的婦人在一起。看來靖子跟著她們,確實無甚情趣可言。
福爾摩斯當然不會說話,但是伸出前肢跟多田靖子「握手」。
尤其是度蜜月的新婚團,大部分男的都臉青唇白。
片山想看一看福爾摩斯,不料發現那個「素昧平生」的多田靖子站在眼前。
「好傷感的故事。」石津也說出自己的感想。「應該即刻拘捕那男的!」
「不愧是好姑媽!」晴美稀罕地拍馬屁。
「唔……普通打招呼罷了。」片山站起來喊多田靖子。「嗨!一塊坐嗎?」
「喂,晴美……」
「我們在門口等她好了。」晴美說。
「沒有。只是衣服濕了,有點兒冷,不要緊的。這位先生……救了我一命!」
「什麼事呢?」
「總之平安無事就好了。」光枝用力敲一敲自己的大腿。「假如連小靖也死了的話,改天我去到那個世界,也無臉見你的母親啦!」
晴美留意到靖子的視線移向其他桌子,彷彿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等靖子小姐回來,我們再碰頭吧!」晴美對光枝說。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這個時候的晴美,就跟審問兇犯的刑警一般兇悍。「你想隱瞞我嗎?好,我會直接問她!」
「因為是下山的關係!」晴美冷冷地答。
「那個人怎麼啦?」
「牠想表示什麼。」晴美低語。
片山等人坐在車廂的後面,靖子好像沒發現他們。
「說不定我認錯人了。請問……」
片山開始覺得不安。
「真是好事者!」片山自言自語。「同情歸同情,怎能帶一個素昧平生的人一塊兒旅行?你說是不是?」
「不光是我的功勞,還有石津、福爾摩斯……」
「啊!阿姨!」
啪一聲,坐在晴美旁邊的福爾摩斯跳到地面。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有點責任,恰好幾個好朋友談起有個廉價的歐洲旅行團,於是我就硬硬地把小靖拉來了。」
片山順勢一看,但見靖子從甬道走過來。
況且,縱使這m.hetubook.com.com邊廂願意帶她同行,那邊廂也不一定答應。於是片山不再表示意見。
上山的列車相當嘈鬧,但在山上耗一陣子後,大家都有缺氧現象。
「阿姨在哪兒?」
光枝說出多田衣子在婚禮時自殺的故事後,片山等人頓時啞然。
「不過,現在遇到你們,我就放心了。」
福爾摩斯穿過階梯狀的甬道,在靖子面前停下來,「喵」了一聲。
想到工程所需之時間和勞力之浩大,更叫片山啞然無語。
地方很小,位子不夠。總不能若無其事地霸佔座位。
那男的啪一聲伏倒在年輕太太的大腿上哈哈喘氣。
「從實招來!你在什麼地方勾引過她?」
「阿姨。」靖子說。「他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位人品很好,可惜有點遲鈍的刑警先生嗎?」
照這位姑媽的理論類推,即使是同搭一部電車的陌生人,也有「命運的安排」之類的關係了。
「喔!說的也是!」
在蜜月期間,男的多少想逞強,在空氣稀薄的地方也跑來跑去,落得這種慘敗的光景。
「不……」片山暗呼不妙。
「雖然如此……作為你的妹妹,我卻覺得羞恥啊!你說是不是?石津!」
「這種事你從何得悉?」
「不必勉強自己,假如不想說出來的話。」
「剛才她說的。她說還想去巴黎、倫敦、羅馬轉一圈。」
片山可不太願意。一方面是襯衫弄髒了,二方面是外套一隻袖子沒有了,無法穿著走路。這樣的裝束卻是太寒冷了。
「喵!」福爾摩斯再叫一聲,叫法有奇妙的含意。
「對她而言,這次旅行是為了使她從悲哀中重新站起來。巴黎或是羅馬不是問題,需要的是如何製造契機,使她堅強起來!」晴美振振有詞地說。
「謝謝你。」她向片山行禮。
「勇治……你沒事吧?」
「好殘忍的男人!」晴美首先發言。「我想殺了他!」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覷。
「那真過意不去。」
「尊重一點好不好?我沒有勾引她,只是拉她上來罷了!」
「你說……殺人?」
從翁格花拉峰下山的列車,在長長的隧道內慢吞吞地往下移動。
「蜜月旅行團呢!m.hetubook.com.com」晴美瞪大眼睛。「有我們在不太好似的,出去吧!」
石津思想單純,換一種說法,就是很有人情味了。也許是受到晴美的影響之故。
「靖子小妹!」
「那麼,靖子小姐變成孤零零一個人了?」
「那邊……晴美正在跟她聊天。」
男人微笑著行禮致謝。女的有點撒嬌的樣子,男的看樣子年紀比女的大許多。
這是石津感到為難的時刻。假如過份得罪片山,恐怕片山會禁止他和晴美來往。
少女喝過熱可可後,終於平靜下來。
「就是他——淺井勇治。他就是始亂終棄、逼死我姐姐的男人!」靖子說。
「沒什麼……」
「本行?」少女不解地望著晴美。
「什麼為什麼……說不定那個多田靖子還想到處觀光的呀!」
因為蜜月的關係,當然會撒嬌的了……
「她不是跟我姑媽她們一夥嗎?」
「剛剛聽說了你的事,嚇得我心臟都快停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想還是說出來比較好。」
「請多多指教!」
「對不起……」靖子在硬木椅上坐下來。
多田靖子滿懷心事的表情,令片山十分介意。
「總比什麼也不做的好……咦!靖子小姐。」
「我知道了。」
做太太的也許年輕的緣故,臉色絲毫不變。
晴美向來知道,光枝並不是「慷慨大方」的人,甚至相當「吝嗇」。現在竟然出錢帶靖子出來旅行,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那兩個不是剛才坐我們位子的嗎?」片山說。
「阿義!哎喲!你不是阿義嗎?」
「哪個?」
片山和晴美當然一眼認出來者是誰,只是片山不肯承認這是現實而已。
「是啊!剛才她說一塊兒下山的……」
這部登山列車的車廂造成斜形,裡面的座位是階梯式的。
片山愈描愈黑。可是多田靖子似乎完全沒聽見片山的解釋。她的表情十分僵硬,眼睛望向片山他們剛才坐的位子方向。
這是一條挖空艾格峰(Eiger)的岩石造成的鐵道。
「為了……帶她散散心,解解悶,轉換心情啦。」
晴美扶住一名轉來轉去找不到位子的女性。
「幾時說的?哥哥,你早就認識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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