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銹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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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監製先生。」亞季喊開車的昌沼。
「不。送去醫院時還有呼吸。當時說起我的名字,所以警方跟我聯絡。」
福爾摩斯躺在座墊上呼呼入睡,沒有理他。
「怎麼,這個時間打電話來?」
「什麼已經?五點鐘了。」
「我姓昌沼。什麼事?」
「假如你們在那邊收錄電視節目,我也要參加。」
「你知道這幢房子鬧鬼的事嗎?」
今天第一次來這裡看地,已經決定改建為高級公寓大廈了。
「因為你沒進去看過。」
「喂!片山嗎?」
片山嘀嘀咕咕的爬起來,看看時鐘,凌晨五時。好夢正酣時被電話吵醒……
片山聽到那番對話也煩躁起來。
「嗯——這個嘛……」昌沼含糊其詞。
「真的要去嗎?」片山無奈地喃語。
「我明白你的心情。」昌沼的表情苦巴巴的。「只有一個星期罷了。」
「請等一下。」數學老師向井挺身而出。
「真的有什麼摸我一下嘛。」亞季蒼白地渾身發顫抖。
「不知道。總之,他的車子跟大卡車相撞了。」
「課長真的這樣說……」
「那個房間?」
「哦?那他知道這是鬼屋也買?」
「就是右邊的房間。」昌沼說。「當然我們不會對那位小姐做壞事……」
「昌沼先生,你不是說,這幢房子是久米谷遠房親戚所有的嗎?」晴美問。
「抱歉,因為我通常早上六點鐘才睡覺。」
「對。照片週刊登出來了。不久前的記者招待會上,可憐兮兮的。」
「這麼說,演出者是迫口吉郎和今田公子……」
確實是女孩子的香閨。明亮的牆紙,書架角落上有棉花公仔。書桌和椅子,還有睡床。
片山嘔氣地仰面躺在電話旁,瞪著天花板出氣……
一行人陸陸續續上樓梯。
「如果她真的在那裡,說不定會告訴我,拋棄她的男人是誰。」
青年聞言大笑起來。「迷信的數學老師?真有趣。」
為何扯到我頭上來了!片山氣鼓鼓地盯著前方。
片山點點頭。那個威風八面的添田,竟然……
「是的。」
「大概是的。我想他是個外表剛強其實膽小的傢伙。想起來真不是味道!」
「什麼?」
片山逐漸清醒過來。「即刻死亡?」
昌沼開車送他們去車站。片山在前座。晴美、福爾摩斯以及中內亞季坐在後座。
「唔,說的也是……」昌沼的話含混起來。
「原來和-圖-書如此。」片山點點頭。
「我知道。因此,我想去那個房間看一看。」
青年冒火了。「當然。」
片山搖頭嘆息不已。剛方還在為自殺的少女淌下同情之淚,一轉眼就嘻嘻哈哈的,演技真是自然。
「瞧!福爾摩斯……」晴美碰一碰片山的手臂。
「一個星期!你試試將幾億元存進銀行看看。你想會有多少利息?」
「哇!」眾人嚇得跳起來。
「數學。」向井神氣地說。
「這點我知道哇。」
「我不在乎。最多受處罰。」亞季的語調很強硬。「我想接觸她更多!」
「喂,晴美,上班的時候怎麼偷看這些八卦節目?」
亞季抱起牠時,牠已在翻白眼了。
「那個人居心何在?」晴美悄悄對片山說。
「果然不錯。」晴美點點頭。「我認為事情沒那麼簡單。是他自己不好。」
「我們哪有去安排什麼詭計?況且,假如這裡有詭計,一眼就看破了。」
「這個時候不要出聲嘛。」
電話掛斷了。
「好像沒有東西出來嘛。」添田聳聳肩說。「難得我們來了,好歹也要出來打個招呼才是。」
福爾摩斯踏著謹慎的腳步走進室內,繞著牆壁轉了一圈。
昌沼也為難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片山緩緩張開眼睛……
「為什麼開那麼快?」
「好。」添田點點頭。「但是不准使用詭計——」
「縱使要蓋公寓,也不會馬上動土吧?」昌沼說。
「是嗎?」青年盤起胳膊。「好吧!就當這幢房子真有自殺少女的鬼魂存在,那又怎樣?她能用靈的力量阻擋推泥機麼?我從來不相信有靈魂這回事。」
亞季突然望向窗外。「縱使她的靈魂留在那裡,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我想她真的很痛苦,被所愛的男人拋棄——」亞季的聲音有點哽咽。「我感覺到房間裡有東西。她的悲哀無處可放,所以……」
「那麼,電視節目當然取消嘍。」
「那位年輕地主少爺?他怎麼啦?」
「那還用說。」
片山也留意到了。福爾摩斯上樓梯的腳步出奇的謹慎,眼睛發光,體毛倒豎,顯得很緊張。
片山哈哈聲喘氣,等驚悸感鎮壓下來後,說出電話內容。
「哎哎,我還不一定正式出場哪!是不是?」片山說。
「交通意外。半夜一點多,他的平治車開到時速二百公里以上。」
「我不是說了嗎?家父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迷信家。」添田說。「他認為擁有這樣的房子就會大富大貴。」
片山有如釋重負之感。
「什麼?」
昌沼笑一笑。「好吧!萬一學校有話說,就當作被我騙到而演出好了。」
「好像有東西。」片山輕聲說。
「太過分了!」
「今田公子?」亞季想到什麼的樣子。「最近是不是跟什麼人鬧緋聞?」
全體走進屋裡去了。
「死了。」
「明天就可以開始拆毀工程了。」男人說。「我手下有承包商!」
「去看看吧!有趣得很。」添田挑撥地笑一笑。「喂!幽靈小姐!我們來了!」
「我看到電視了。她在記者招待會上哭得好可憐。」晴美說。
到底發生什麼事?添田害怕得逃出來的事……
「我想還是不要的好。」向井認真地說。「這裡還是保留原樣,不要亂動的好。」
聽說他父親死了,這塊土地由他繼承。
「可是,一星期時間,不能在這裡建好一幢大廈吧!」
「我知道。無論如何——」
片山一時之間聽不明白。他用力摔摔頭,勉強張開眼睛問:「你說什麼?死了?」
也許想起死去的少女的事,向井竟然抽鼻涕感傷。
「可是我真的感覺到了。」亞季說。「就像一塊布擦過臉頰的樣子……但是什麼也看不見。」
「她就是利用那盞燈的吊鉤投環自盡的。」昌沼說。
「幹嘛!傻瓜!」添田氣呼呼地。「原來就放不穩的。來。上樓去!」
「笑話!」添田的臉泛起紅潮。「我偏要從今天開始住在這裡,看她靈不靈!」
「還有,他在臨死前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我從那個房間逃出來的。』」
「難道真的有鬼魂出現?」
「貓兒也贊成了嘛。」
亞季悄悄告訴片山。「向井老師教過久米谷淑惠。」
福爾摩斯似乎不太關心他們的對話,瞪大眼睛在床邊看來看去。
「對。當前之務是查出那幢房子和土地變成誰的產業。總之。非做不可。我也不能阻止了。」
「可是……你的老師不是說過了嗎?學校禁止的。」
「總之他很恐懼,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那就進去看看吧!」青年聳聳肩,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我把鑰匙帶來了。」
「久米谷淑惠之死,乃是不折不扣的謀殺案。」
「送我回家!」片山用暴躁的聲音說。
「我想在hetubook.com.com那裡過一晚。」
「到底是怎麼回事?」片山完全清醒過來。「假如有人使用詭計恐嚇添田的話,即使不是有意,也是一種謀殺行為哪。」
「也許哥哥不知道,通常做事的人有中午休息時間的喲。」
「數學也有『除不盡』的事。就像十除三是三點三三三……永遠除不盡一樣。世上也有除不盡的事。」
「假如實行的話,由什麼人演出?」晴美問。
「喵!」
「還沒確定。」昌沼說。「我想是迫口吉郎。」
裡頭並非完全空空蕩蕩的一無所有。只是積滿塵埃;空氣也很潮濕的感覺。
福爾摩斯叫了一聲。從亞季的腕臂滑溜溜的脫出,下到地面,然後小踏步走向房子方面。
「你在幹什麼?」晴美呆住了。
「討厭的傢伙!」亞季低聲罵一句。
「好像很可憐。」亞季說。
「那可不行。」昌沼說。
有人拍他的肩膀。片山嚇得嘩然大叫,坐倒在地。
「我喜歡可愛的女孩。希望她出來讓我好好看一看。」添田故意輕佻地說。有點提心吊膽地打開房間。
這幢房子的確陰氣重重。因為沒有人住的緣故,已經很荒蕪了。現在片山他們站在庭院裡,雖然也不算怎麼荒草萎廢,但是當他們從壞掉的大門走進去時,感覺只有房子外面有陽光。
「你是指自殺少女鬼魂作怪的事?胡說八道。」青年笑了。「我老爸很迷信,他就是聽說鬧鬼,所以不敢動手。」
「喵!」
「昨晚我跟電視台的編劇部主任在一起時,接到警方的聯絡電話……主任問是怎麼回事,我說出事情經過,他很有興趣,表示非做不可。」
「啊,對不起!原諒我,可愛的福爾摩斯!」
「啊,是的。」晴美點頭。因為她也經歷過痛苦的戀情。「被男人欺騙的話……跟哥哥失戀的感受完全不同啊!」
「遲一星期動工,就遲一星期竣工了。」對方劈裡啪啦地反擊。「遲一星期竣工,就遲一星期賣出去,也遲一星期收到錢,造成銀行利息的損失有多大?那筆錢,電視台的人肯付給我嗎?」
「好好好。」昌沼拍拍他的肩膀。「這樣如何?今晚只要你平安無事的在這裡過夜,我就放棄。反過來說,假如你不能忍受而跑掉的話——就把這裡借給我們。」
「啊……是嗎?」
「什麼鬼影都沒有嘛!」添田說。率先走了進去。
福爾摩斯被彈到座位底和_圖_書下。
「添田先生,恕我直言。」向井說。「能不能不管這個房間的事?」
「不要大喊大叫——發生什麼事?」
上到二樓,走廊幽暗。正面只有一個窗口,此外沒地方有光線進來。
「你在威脅我嗎?」青年斜睨向井。「我要報警。」
向井的表情嚴肅起來。「我不認為數學是凡事都講究合理才對。你該知道十除三永遠除不盡吧!」
「不可能有風。因為窗口並沒有打開。」晴美說。
晴美一邊伸懶腰,一邊走回棉被裡蒙頭大睡。
「是啊!」片山還在打哈欠。「哪一位?」
話一說完,擺在玄關角落的大衣掛架,好像被風吹襲似的,砰一聲倒下來。
「好啦。就讓我跟幽靈碰個面,一定很開心。」添田說。
「實在太浪費了!」男人說。「這麼大的土地閒著不用,只有傻瓜才會做。」
「可是……為什麼?」
假如那些對話是出自吝嗇的守財奴,他也不是不能了解。問題是說話的是二十三歲的青年,身穿一套白閃閃的西裝,站在金光閃閃的平治房車旁邊。
「喵!」福爾摩斯尖叫一聲。
「我並沒有說什麼。只不過說是有這麼一個策劃,希望片山兄幫忙。你的課長的確善解人意,他說:『假如那傢伙還能幫得上忙的話,請自由使用吧!』」
「你說那位名導播獨自度過一晚的房間在哪兒?」晴美再問昌沼。
「說的也是。」片說。「不過既是交通意外也沒法子啦!不管他多害怕,卻不是謀殺案。」
「你不相信?」
「怎能自作主張!喂!喂!」
「迫口吉郎?我不喜歡他。」亞季坦率地說。
「有人——有人摸我一下。」
「老師?教什麼?占卜嗎?」
「怎麼樣?」男人不可一世地說。
「我也是。」昌沼也坦率地說。「老實說,他的評價不太好,可是有名氣。」
「還有她的父母也是。那個拋棄久米谷淑惠的男人,實際上殺了三個人。」
「嘩!」中內亞季突然怪叫一聲,大家嚇了一跳。
「怎麼啦?」晴美問。
片山吃驚地望著晴美。晴美則是一臉認真的表情。
「她只是跟人家談戀愛罷了,怎麼遭如此批評?」片山提出單純的問題。
「我也不懂。只是一種習慣而已。」昌沼說。
片山望望福爾摩斯。
「她的父母大概保留女兒生前的模樣,沒有碰過房間的佈置。」昌沼說。
「什麼?」
「怎麼啦?m.hetubook.com•com」
「剛才警察打電話來了。」
「歡迎之至——對了,我是這裡的地主添田和彥。我剛剛從父親手上繼承了七幢租賃大廈,以及其他十幢公寓樓宇等等產業。」
「這個人的父親把它買下來了。」昌沼說。
完全清醒過來的片山呆呆坐著,對福爾摩斯說。「她打什麼主意,福爾摩斯?」
「那麼……真的要做?」
「請個偶像派女歌星跟他拍擋。畢竟需要多一個呱呱叫來增加氣氛。」
「不過——」亞季欲言又止。
「怎麼說?」
「關於昨晚在那幢房子過夜的添田的事。」
「喂!你難道向我們課長——」
「拜託。我當然跟你在一起。一切靠你了!」
晴美睡得很熟,一動也不動。沒法子,片山只好爬起來接電話。
「不會有事吧!」坐在昌沼的車上時,片山說。
「在這以前已經發生謀殺案了。」
「是嗎?我以為你忙得不知道有休息時間耶!」
「暫定而已。其他都是外行人。」昌沼說。
「可能是今田公子。」昌沼說。
「替普通人的生活考慮一下嘛。有什麼事?」
「什麼?」
「哈哈!」亞季笑得從座位彈跳起來。
「可是法律不能制裁他呀。」
「糟糕!超過車站了。」昌沼說。
「昌沼呀。怎麼,已經睡啦?」
「怎會這樣……」片山搖搖頭。「畢竟有什麼東西跑出來了吧!」
「好的。」昌沼點點頭,「那就讓我們進去看一看吧!總之,我也有我的立場。」
片山有一瞬的害怕,慌忙閉起眼睛。他害怕的東西很多,包括怕鬼。
「總之,不管哥哥怎麼說都好,我決定在那個房間住一晚。晚安!」
片山氣極了。雖然知道自己不是搜查一課的精幹密探,但也不至於可以「自由使用」吧!他又不是出租公司的貨品。
「這個年頭時興受男人騙啊!」亞季誇張地說,引起哄堂大笑。
「別嚇人啦。」添田生氣地說。「女孩子的歇斯底里真是叫人受不了。」
「除了他還有誰?」晴美再問。
「算了算了。」昌沼進來調停。「他是學校老師,不會威脅你。」
「不像有鬼出來嘛。」添田巡視一趟。「況且那些東西白天要睡覺。」
「片山先生、晴美小姐、福爾摩斯和我,總共六個人——不,五人一貓。」亞季說。
「二樓,少女的房間。」
「萬一有什麼,也是當事人的責任。」晴美冷冷地說。「他又不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