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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貓女歌手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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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古董鐘 3

三、古董鐘

「我?」正宏用餐巾揩一揩鬍子。「媽的,醬料總是粘在鬍子上……爸爸,我可沒賴著要零用錢啊!」
「什麼事頭痛?」晴美問。
片山有點看不過眼,捅一捅旁邊的石津。
晴美多少對自己的兄長另眼相看起來,石津也是——不,他依然在狼吞虎嚥地吃著。
「喂,等一等呀!」二郎終於在走廊盡頭邊逮住結美子,「何必跑掉呢?」
「打攪一下!」傳來說話聲。
那是一個大鐘,比普通成年人還高一點。木雕裝飾得十分美觀,重甸甸的鐘擺無聲無息地左擺右晃。鐘擺的動作肯定是機械裝置,但是一直盯著看時,就像憑自己的意志自然擺動的感覺。
「對我而言,酒是創作的泉源。」
「你怎知道?」
「沒關係吧!抑或你想改變主意?」
二郎也追在她後面出去了。
「爸爸!」二郎喊。「怎麼睡著了?」
「打攪啦。」片山喊,可是田代正造沒有答腔。
可是,他沒有了脈搏,手是冰冷的。
「呵?那真恭喜了。」
「在你進來以前?」
「嗯。我來到時,門並沒有上鎖。」
「重要的不是僅僅活著,不過,只要活下去,肯定可以做點什麼倒是真的。」正造注視小兒子的臉。「有了女朋友啦?」
田代正造的頭垂在胸前,看上去睡得很安詳。
「你聽說啦?」
「那真意外。」正造也瞪圓了眼。「我也完全不曉得。」
「運氣不會永遠好下去的。」正造說。「你還是老樣子。」
「我活不久了。」
「對不起。不過,那是好事,我本來就想在今天這個場合告訴大家的。」
「等等!」
「它相當老啦。」香子說。「這時鐘是爺爺,還是嬤嬤?」正造笑一笑。
「你要的數額更大吧!你準備用高價把N地產公司的股票買回來,資金不足,想來找我商量,是不?」
「那還用說,當然是殺人未遂事件了。」
「那筆錢有什麼用途?」正宏說。「終歸是酒吧的帳欠太多了吧!」
福爾摩斯、沙世和香子「三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正在注視這對情侶。
「我是認真的。」正造說。「醫生告訴我的,他說最多只有半年。」
「好浪漫!」
兩名小女孩又吵又鬧起來。
「願意嫁給你的好事者是誰?」正宏問。
昌代突然用撒嬌的語調說:
石津和片山一番接近相聲的對話,使餐桌的氣氛輕鬆不少。唯一苦著臉的是橫山和生。
二郎站起來,接著拍了一下自己的頭。
「唔。好厲害,爸爸很夠運氣嘛。」
「到底報告什麼?」昌代點了一支煙,說,「一支總可以吧?」
「對不起……我……失陪了!」
「誰叫你在那個場合突然說出來嘛。」結美子瞪著二郎。「過份!怎不事前跟我說一聲?」
二郎推著正造的輪椅出去。
「什麼呢?」
重甸甸的金屬鐘的擺停止了擺動。
「當然知道了。本星期若不預備好一億元,你們將陷入撤離的窘境。」
正造所說的另一名「住客」是……
原本在桌子底下規規矩矩地吃東西的福爾摩斯,突然跳到桌子上,叫一聲「喵」,伸個大懶腰。
「不過,看到大哥和大姐的婚姻生活,我也不想結婚啦。」
「我是投資。」正宏反駁她。「現在只要注入三億,將來就變十億了——」
因為他睡著了。
「喵!」福爾摩斯叫了。
「誰知道?」橫山冷冷地說。「我又沒吃過別的女人燒的菜,無從比較。」
「不可能什麼也不幹而跑到這裡吧!」
「二郎嗎?」正造看到黑影問。「進來。」
「有好『養老之瀧』吧!」山口結美子脫口而出的話,又叫大家哄然大笑起來。
「我看不是這個原因吧!你天天喝酒,舌頭都麻痺了,分辨不出味道才真!」
「是不是睡著了?——爸爸。」二郎向著輪椅走去。
大概福爾摩斯覺得情勢不妙吧,牠蹬地hetubook•com.com下到地面,匆匆忙忙逃跑了。
然後對兩名孫女說:
「他不像哥哥!而是為了雕刻——」
他把孫女打發出去了。
「外表看來是個十分斯文的男人。」片山說。
片山把刀叉擺在碟子上,說:
「反而更恐怖呀。」
「那個好事者就在眼前,你這種說法很糟糕哦。」
「冷靜點!」正造責備昌代。「你那邊還不是一樣?工作房的地契不是拿去抵押了?」
暖爐雖小,卻因為房間不大,很快就暖了。如今房裡的燈熄掉,暖爐裡燃燒的火焰,照亮了輪椅上的老人和兩名孫女兒。
不知何時,房門打開了。
說完,片山慢吞吞地喝水。
沙世和香子坐在輪椅兩邊,她們直接坐在舖了厚地毯的地上。
曾經有過年輕的歲月……
由於待在書房的時間多了,正造連床也搬了進來。又在靠裡頭的牆壁,做了暖爐。
「喵!」
在這場合中的獨身女性——當然晴美不算在內——只有一個。
「那我在這裡掐死你!」
「好。」片山點點頭。「請問老先生在哪兒?」
「好。」正造說。「二郎。」
「哦,停啦。」
「好事好事!」正造愉快地說。
二郎不由苦笑。
「那是大家都有的心情。」正造悠閒地微笑。「正宏,你也是。」
「總之,今晚我很開心。」正造插|進來說。
「不錯。必須好好看守門戶才行。」
看到這樣,表示喜悅的是沙世和香子。
小女孩們從飯廳衝出去追貓兒了。
「吃飯途中,真是的。」康子皺起眉頭。「不過,孩子們也吃得差不多了,算了吧!」
「但願沒事發生就好了。」
只有一個人和現場氣氛無關,大大發揮食慾,當然是石津了。
「大概不會有爸爸那麼長命吧!」
「我家也是。」昌代望望自己的丈夫。「哎,老公。」
「無論如何,那一億元非給不可吧!」
進來的是二郎。
二郎在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
山口結美子臉紅心跳地站起來。
他才三十五歲,頭髮https://www.hetubook.com.com已相當禿了。自稱「雕刻家」,然而他關在工作房的時間、遠遠不及關在酒吧的時間長,屬於放浪型藝術家。
二郎打開書房的門。
眾人哄然大笑,片山滿臉通紅,怒說:「誰說這個?我是提醒你一聲,我們不是為吃大餐而來的。」
「好可愛。」
即使不怎麼動也能拿到自己要拿的東西,十分方便。實際上,對於行動不自由的人來說,這棟奇大無比的房子實在大得令人生氣。
「所以,你快結婚吧!即使不可能見到孫子的臉,我起碼也想看看媳婦的臉再死去。對,這件事不要告訴其他人,保密哦,知道嗎?」
「福爾摩斯為何跳到桌面,你曉得嗎?」
「嗯?」
原本在書房的幽暗處打盹的福爾摩斯,當輪椅出去時,牠飛快地溜出走廊。
「我嗎?」
五……六……正造閉起眼睛。
「他說務必請令妹一道來。」
「怎麼啦?福爾摩斯。」晴美問。
「書房。讓我帶路,還有——」
那隻老鐘在書房裡注視了正造一輩子。他和十年前逝世、連孫女的臉也沒見過的老妻在這裡度過許多恩愛時光。
「連續殺人犯很可怕嗎?」二郎邊走邊問。
「爸爸!」昌代睜大眼。「你怎麼知道?」
「小貓咪!我請你喝湯。」
「因為大家濟濟一堂,二郎也來了……」
晴美和片山面面相覷。
確實聽起來是那樣。吱吱聲音持續了幾秒鐘,然後開始報時。
「但是承蒙讚賞,高興得很。」橫山昌代說。
長針緩緩來到頂上。短針指著「8」字。傳來吱的一聲響。
在她說完之前,福爾摩斯已來到二郎腳畔,嚴陣以待。二郎看了大笑。
「什麼事?」石津大聲說。「要我幫你添飯是嗎?」
「有點糾紛罷了。」橫山聳聳肩。「沒啥大不了,已經解決啦,只是為了解決糾紛,花了一筆錢——」
「我忘了,我是來叫爸爸吃飯的,讓我來推輪椅吧!」
「那是……七十歲了?」沙世問。
「二郎,你是來幹什麼的?」正宏說和_圖_書
「哎,了不起的貓!請!」
「好吃!味道太好啦!」石津由衷發出感嘆之聲。
「三億?好大的胃口!荒唐!不管你是不是長子,你想一個人佔用那麼大筆錢?」
二郎笑了。
「不過,在我進來以前,大門是開著的哦。」二郎說。
「不錯。」二郎頓了一會,說:「我不是來申請貸款的。只是有事報告一下而已。」
「險些被殺的緣故?」昌代說。
田代正造已經死了。
「是的。不過,還是敲得很準時。」
「沒有一件事可以瞞得了爸爸。」
「三……四……」香子不甘示弱地接下去。
「頭痛死啦。」片山搖頭說。
「噢!」結美子慌忙離開二郎的懷抱,「我去補補妝!」
「這就是槍孔了?」二郎走過來看輪椅的靠背。
「賠償費嗎?」正造說。「你的作品被人起訴是盜用別人的設計,我曉得。」
說完就衝上樓去了……
正造望望時鐘,火焰把自己的臉反照在鑲嵌的玻璃上。
「等我一下!」
「說的也是……」片山含糊地說。
「因為牠不想讓小孩子聽見各位的談話。雖然只有七、八歲,卻也相當理解大人的話了。當面聽見自己的父母說借錢給我什麼的,孩子會怎麼想?」
片山衝到輪椅前面。
「瞧,待會要敲八下了,它正在做深呼吸呢。」正造對兩名孫女說。
「可是……」
一行人走出客廳。
「爸爸。」笑容從二郎的臉消失。「真的?」
「家父有事和片山先生談一談。」
「他不是來詐取零用錢的麼?」正宏嘲諷地說。
「你和山口小姐?」
這是正造的書房,是這大房子中例外的小房間,正造最喜歡待在這裡。
正宏張大嘴巴瞪著父親,昌代吃驚地說:
「那是好事。為了情人,必須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不錯,」田代康子也點點頭,「外子從來不曾說過我做的菜好吃。」
因為其中有一個人企圖謀殺田代正造,也不是沒道理。
「沒啥大不了的事,我決定結婚啦。」
餐席不一定氣氛輕鬆。
不過,就像hetubook.com.com尖銳的稜角石被長年的流水磨圓了般,聽在耳裡非常溫柔悅耳。
「樂意得很。」不用說,晴美霍地站起來了。「貓咪怎辦?」
「世界上有多少對夫妻?你所說的只不過是其中兩對。光憑這樣,怎麼可能了解婚姻是怎麼回事?」
「好粗暴的人。」結美子笑了。
「七……八……」沙世喜孜孜地說,「它準準敲了八下!」
正造的話使二郎有點震驚的樣子。
「咦?哥哥的工作不是捉殺人狂嗎?」
「我一看就懂了。」
「啊?」昌代眨眨眼。
片山等人用飯之後,來到客廳。田代家的其他成員,各自退回二樓的房間去了。
二郎所說的意思,大家花了一段時間才搞清楚。
「我也糊裡糊塗的。」二郎揚揚頭皮。「時常忘記鎖門。」
橫山頓時臉紅耳赤,氣忿地說:
「爸爸——片山先生來了。」
「大哥!你還敢神氣地說我老公『做的盡是不賺錢的東西』呀!」
「安可!」
那是詞語難以表現的響聲,可能令人想起遙遠的從前或者教堂的鐘聲,現在變成發沉又遲鈍的聲音了。
然後從飯廳奔了出去。
「對呀。」正造微笑著點點頭。
福爾摩斯吧嗒吧嗒地走向時鐘,回頭看晴美。
「爸爸,拜託嘛。跟大哥比起來,我們很少對你提出無理要求吧!」
「改變主意,即是放棄了?」
「那就怪了。到底是誰——」片山喃喃地說。
「小貓咪!」
「原來如此。」正造點點頭。「我也沒想到這點,我要向你的貓君道謝才是。」
「去客廳找媽媽吧!不准跑來跑去哦。」
「巧合罷了!只不過偶爾相似……那個判決是不當的!」
「你說呢?我沒問過,所以不知道。」
「起碼二十年!」二郎笑說。
結果,客廳裡只留下石津一個。然而他對戒備工作毫無幫助。
「一、二……」沙世開始數。
「我沒那樣想過,也許是吧!」二郎點點頭。「謝謝爸爸,這是金玉良言。」
二人擁吻,緊緊相擁在一起——
「看,」田代正造說,「那個和爺爺同一把年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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