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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晴美跳起來，「怎麼啦？」

「對呀……」

總之，片山決定往神田勇一的工作地點跑一趟。

大約是讀高中的女孩，梳著清湯掛麵的髮型、圓臉、穿著白襯衫。這張上半身照片，大概是在學校拍的。背景看得不太清楚，好像是鐵棒之類的東西。

「來，走吧。」

「怎麼啦？」她終於察覺店內的異樣情況。

「甚麼嘛，當著獨身女士面前。」

「我可以和妳一起去公司嗎？有些事必須聯絡一下的。」

鑑證人員在片山兄妹剛才的位子附近檢查那個玻璃上的洞孔。

雖有莫名其妙之感，然而片山根本無從知曉，自己只不過剛剛跨入所謂案件的入口……

這時，片山才察覺到，桌旁面向大馬路的玻璃窗上，出現一個圓洞。這恰好是花瓶旁邊的位置。

下午。餐廳的明亮靠窗位子上，片山義太郎和一名年輕女性一直默默無聲地坐著。

「那是神田的？相當舊的照片吧！」

「哥——」

「沒見過。他喜歡這類純情少女嗎？」言下之意表示佩服。

「栗原先生最近有畫畫嗎？」

「沒法子，對不起！警察馬上就到，請所有人不要離開。」

置身餐廳，當然不一定非要談話不可。可是，午餐已經吃完了，甜品也吃過了，進入了喝咖啡階段，然而兩人依然低頭不語，也許畢竟是有問題。

「誰曉得？總之……不可能是自然死亡吧。」

由於過了下午一時，餐廳並沒有爆滿。沒有任何人說話，他們只是注視倒地的男人。

「該走啦，不然課長又要發牢騷了。」

片山說的是那名辦公室女郎。

「咖哩和水要拿去分析。在結果出來以前，和-圖-書這間餐廳必須暫停營業才行。怪不幸的！」

「如果子彈直直飛來的話，打中這個人也不稀奇的。」

「沒有。但——怎麼啦？」

「知道。」

「好，我等妳。」

片山也慌忙站起來……他的右手一陣刺痛。大概有小碎片擦過吧，手上有一道長約一公分左右的傷口，有血滲出。

「請問……怎麼一回事？」穿黑西裝的餐廳經理模樣的男子擔心地窺望著。

片山望望明亮的戶外——上班族的男男女女絡繹不絕地人來人往，誰也沒有留意的樣子。

「妳——認識這人？」片山說。

「毒物致命。我猜是氰酸鉀之類的東西，詳情要等解剖了才知道。」

「嗯……我去一下……去補補妝，可以嗎？哭得唏哩嘩啦的。」

「我五分鐘就能回到。哥哥是公僕哦。在這種地方玩耍可以嗎？」

「同科的人——不是啦。他總是這樣做來裝瘋的！神田先生，『穿幫』啦！」

「那……有誰中槍了？」

「我是驗屍官哦，最怕活人的。」南田飛快地望了那女郎一眼，「不是生還了嗎？沒事的。」

大宅百合子上化妝室期間，片山把死者口袋裡的東西陳列在桌面。有錢包、月票夾、鎖匙扣……

兩人正要從座位起身的時候——

「剛才我也通知第一課了。」迅速做好聯絡功夫的晴美走回來，「傷勢如何？重傷？」

蓋上白布後，屍體被抬走了。

「妳怎麼樣？」片山也同樣繼續低著頭。

「妳見過嗎？」

突然「砰」的一聲，桌上的花瓶隨著聲音一同破裂。

「騙人。」這女郎完全不信，「他想引人注意罷了。你也是神田的朋友？他總喜ｈｔtｐs://m•hｅtubｏoｋ.com•com歡開這種玩笑戲弄人的。」

「啊，今天貓小姐缺席呀！」南田驗屍官優哉悠哉地過來打招呼。這人性格古怪，一來到殺人現場就會變得比平時更婆媽。

「這東西檢查一下比較好。」

其他客人全都被記下姓名、地址，他們大致上都離開了。但那女郎還在抽抽搭搭地哭個不停，一副心神恍惚的樣子，於是讓她坐在那兒。

「看女性周刊收集情報？」

「晴美……有沒有受傷？」

「不……」片山搖搖頭，「很遺憾，是真的。這人死了。巡邏車和救護車馬上就來。如果妳要吃午飯的話，不如到別的店去好了。」

「哥哥。」晴美臉也不抬地說。

子彈不翼而飛。還有，明明有人開了槍，卻死於中毒的男人！

「我沒玩耍。我在收集情報。」

搜查一課課長有優雅的畫畫興趣，問題是一般的情形都不曉得他在畫些甚麼。別人當抽象畫來看，而他本人則堅持自己畫的是「具象畫」，叫人左右為難。

「奇怪！找不到子彈。」一名年輕探員側頭表示不解。

這女郎的視線停在倒地的男人身上。

「算旅行嘛。」晴美拿起帳單，「替你付帳如何？」

「哥哥……是你受狙擊呀！」

然後——跑出一張照片。是一張舊照片，彩色的，但焦距有點不準。

「噹啷」一聲，湯匙掉在地上，接著連人帶椅倒地。

片山跑到倒下的男人身邊，讓他仰臉向上……

「好好再找找看。」

真是馬馬虎虎的，片山啼笑皆非。

「這是……子彈啊！」

「好像是。」

「拜託了。對了，那女的沒事吧？替她檢查一下好嗎？」

「和*圖*書沒有，幸好他很忙，好像沒有這個時間。」片山說：「不久，可能開個展甚麼的。」

桌上有一隻插了一支花的玻璃瓶，裡面插的是乾燥花，大概為了省掉換水的功夫吧。

其中一名客人緩緩倒地。是個坐在椅子上用膳的年輕白領男子。

晴美啞然，然後，她看看自己的位子，以及打碎了的花瓶對面的玻璃窗上的洞孔。

「到時告訴我。」

「嗯。」

「不可能飛出外面去的，因為對面是牆壁。」

「為甚麼？」

「妳會去看？」

「我無所謂。只要一時二十分以前回到就行了。這是慣例。」

窺探一下荷包。內裡有現金二萬多元、信用卡二張。

假如被同居公寓的三色|貓福爾摩斯見到這個光景，一定嘲笑他們兄妹倆。

「因妳不讓我看妳買的周刊嘛。」

「可是——」

片山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他們對這種事態已司空見慣。晴美衝向櫃檯，把呆若木雞的女侍應推開，打一一九。

片山把照片放回去時，被大宅百合子看到了。

就這時候，入口的自動門「咯勒」一聲打開，一名穿深藍色制服的辦公室女郎常客走了進來。

「他獨身。我想他是一個人來東京的。詳細情形——」

女郎呆呆地聽著片山的說話……霍地站起來，奔到倒地男人身邊，彎身下去。

這名朝氣十足的年輕女郎「登登登」地逕自走到空位子坐下，用響徹店內的聲音喊：

這張桌子位於餐廳的中央，長方形，可以坐十個人。單身來的客人，通常被帶去這裡的位子。

「回去哪兒？」

「妹妹不也是獨身女士嗎？」

「嗯？」

「妳是妹妹呀。」

「已經一時十分啦。」和-圖-書

女郎用震天的聲音哭個不停。片山和晴美唯有呆然旁觀的份兒。

每次有爭論的話總是妹妹駁倒自己，這個有點靠不住的刑警再打個呵欠。

片山正覺困惑時，餐廳內部突然騷動起來。

的確，她的眼影都快不見了，臉上還有淚痕未消。

「唔。」為了慎重起見，片山再替男人把一下脈，「這是因為，他已經死了。」

「是不是該走了？」

「神田先生……神田先生！」

片山順序去看咖哩飯、水杯和水壺。

「但……他為何倒下來？」

「又不是大不了的數目。用不著報恩吧！」片山沉著臉說。

「哇」的一聲，這女郎放聲大哭。

「啊。好像死了。」

「不是空閒，只是其中一個專案小組解散了，我在休息而已。」片山打個呵欠。

「好過份！神田先生——竟然死了！」

「你是這裡的經理？救護車和巡邏車現在就來。呃，我是警察。」片山環視一下餐廳，「有甚麼人和這個人一起的？或者有人認識他……」

「唔。可是實際上沒有打中。」

「然而他死了？」

從身份證來看，神田勇一二十七歲，予人有點輕浮的印象，但稱得上是受歡迎的美男子，這點可從大宅百合子的話中想像得到。

「又沒有外傷，可能性是有的。不過……」片山望望剛才自己所坐的位子，「開那個洞的子彈跑到哪兒去了？」

「是不是有毒？」晴美問，餐廳的客人全體臉色驟變。

當然沒有回應。女郎慢吞吞地抬起臉來，問片山：「他真的……死了？」

因為跟警視廳搜查第一課的「基層」刑警片山義太郎面對面坐的，並不是來說分手話的戀人，而是片山的胞妹晴美ｈeｔubｏｏk.ｃoｍ•cｏm。

他像解消肩痠似地把脖子往左右斜傾。

「有時只有人才辦得了事的。」片山反唇相譏，「死因方面怎樣？」

「啊，餓死啦！Ａ餐。飯要大的！」

「啊，是嗎？」

「神田勇一。我們同一課，經常一起做事。」她稍嘆息，「我叫大宅百合子。是鄰座大廈『Ｐ不動產』的職員。」

你一言我一語的，兩人繼續翻閱手上的周刊。

「咦？神田先生。怎麼在這個地方躺下了？」

「嗯……抱歉。我一時情緒大亂。」

「妳不是有工作嗎？」

「哎，算了，待會再找。晴美，妳是不是該回去了？」

好糟糕的職員。

「叫救護車！晴美。」

「哎，這個人死掉啦！」

片山見到餐廳經理垂頭喪氣的樣子，雖然致以同情，然而這是殺人事件，只能說他運氣不好了。

「死了……」

「咦？是不是在拍片？」

「唔，肯定。」片山回答——

「妳怎麼樣？心情好了？」片山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下。

「哎，刑警那麼空閒，也許是好事。」晴美終於合上雜誌，喝著冷卻了的咖啡說。

不過——不要緊。仔細一瞧的話，大概不需要擔心或氣憤。

「久候啦。」大宅百合子回來了。

當然，沒有回音。

「不……好像沒有受傷。」

無論目送到何時，心情都不會轉好。

「那男的叫神田？」

「是嗎？那麼，那神田勇一有沒有家屬甚麼的？」

然後，兩人之所以低頭不語，是因各自熱衷地讀著店裡的周刊的關係……

十分愉快的說法，在這個場合卻十分不相配，所有人都繼續沉默地注視著。

片山站起來，看看桌面。上面有吃到一半的咖哩飯、水杯及客人自己倒水的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