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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史話

作者:汪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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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古篇 源賴朝、源義經兄弟鬩牆

近古篇

源賴朝、源義經兄弟鬩牆

義經二十一歲和長兄賴朝相逢於黃瀨川陣營中,發誓共興源氏。此後五年間替賴朝打天下討伐「平家將」,又五年被賴朝折磨、追討、逃竄,以至於死。一代名將就這樣結束了他三十一歲的生命。時為西曆一一八九年。
賴朝兄弟很多,不過為一母所生的全死光了,他的二哥有名的惡源太,是個暴躁異常的凶漢,與人一言不合,便會動武,有一天甚至斬殺了他的親叔叔。在平治之亂中,他出了死力保護他的父親,英勇奮戰,在眾寡不敵的情形下被敵軍衝散,他奔走飛驒去請救兵的當口,聽說老父已死,他便變服潛入京都,想刺殺平清盛,不幸被人發覺,中箭被擒,結果梟首示眾。大哥朝長也在平治亂中受了重傷不能行動,為了避免被俘,求父親殺了他,義朝橫了心一刀把他刺死。另外四個弟弟都是庶出。四弟範賴妓|女所生,五弟義門早死,六弟希義被俘,其餘三個是丫頭「常磐」所生。義朝死後,「常磐」躲在龍門里,但是為了營救她的親娘,不能不挺身出來投案,由於她頗有姿色,被清盛收留,因此她所生三個男孩都保全了性命,最小的一個名牛若,才兩歲,到了七歲,把他送到鞍馬山寺做了一名帶髮的小和尚,教他識字讀書,到了十一歲,發現他家的家譜,知道了他的先世和境遇,於是他發憤自強,白天讀書,晚上就練功夫使刀擊劍,一心想復興家園討滅平氏,他雖然短小精悍,卻雄心萬丈,廟裡的長老幾次要他削髮為僧,都被他拒絕了,到了十四歲他終於離開了鞍馬寺,隨從了行商,到陸奧去投奔藤原秀衡,秀衡是清衡的孫子,而清衡在後三年之役裡和源義家並肩作戰,是恩人,也是最親密的戰友,而源義家又是牛若的曾祖父。牛若行到中途,他卸下了童裝,穿起成人的衣服來,改名義經,因為他兄弟排行第九,所以自號源九郎。
此案發生後,雙方抓破了臉,祇有幹到底了,義經和行家聯名奏請討伐賴朝,公卿們怕義經,大家唯唯諾諾,不敢表示主張,唯獨內大臣藤原兼實以為不可,他說賴朝的行為,對朝廷沒有什麼違難之處,討伐無名,並且以弟討兄也為倫常所不許。但是法皇還是偏袒了義經,下了討伐賴朝的詔旨。
義經本人帶同他的部將弁慶化裝為道士,由北陸道終於逃到了陸奧。
到得陸奧之後,果然大受藤原秀衡的優遇,秀衡十分念舊,待義經如兄弟,和他談文論武,極為投緣,在陸奧住了幾年之後,忽然聽到賴朝奉以仁王的旨令討伐平家的消息,他即時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飛到他兄長身旁,和他共患難共榮辱共生死去報殺父毀家之仇,秀衡再三挽留他不住,祇好另派兩個屬員陪他一同馳赴關東去。那時義經二十一歲。十月裡,平家的大軍在富士川畔,夜裡聞水鳥聲而驚潰洞頂的時候,義經恰好趕到黃瀨川賴朝的陣營裡。兄弟二人和-圖-書初次相會,不禁熱淚盈眶,誓滅平家。從此義經便做了賴朝的部將,受命東征西討地為賴朝奠定了關東基礎。那時他們的堂兄弟義仲雖然擊破了平家的主力,但他驍勇有餘而識見不足,並且好逞意氣,像發了狂似地大鬧京都幽囚法皇,使得法皇受不了折磨,祇好密令賴朝兄弟追討義仲了。賴朝沉得住氣,他在鎌倉靜觀變化,得到法皇指令之後,便派範賴、義經去進擊義仲。義經有義仲的驍勇,也有賴朝的沉著與機智,義仲當然不堪他一擊,便身首異處了。他凱旋晉見法皇時,彬彬有禮,舉止悉依法度朝儀,法皇大悅,的確是歷年罕見的青年才俊,便任他為左衛門少尉,兼檢非違使。義經在京裡受到了法皇的恩寵,聲譽鵲起,被稱為智勇雙全的名將,在九月裡官敘「五位」,十月裡已經可以「升殿」了。這是皇上的恩典,是國家的名器,他不敢不接受,不過在他由鎌倉領軍出征的時候,賴朝曾經囑咐除了由他推薦,不可輕易接受朝廷的封誥。但是榮譽心重的青年人早把這項命令忘到九霄雲外。正在興高采烈地計劃如何進軍剿滅平氏的時候,鎌倉一道令下,免了他追討平家的任務。但是他四哥範賴比起他來,真是處處不如,雖然領了重兵,卻不知如何作戰,祇是一味地請糧請援,使得在鎌倉的賴朝為他忙不過來地辦理後勤工作。幾個月後,賴朝不得不重新起用義經。果然不同,義經很快出擊,連戰破敵,在壇之浦滅了平氏。
賴朝對於自己的親手足充分表現了一種精神虐待,對於他的俘虜當然也不會寬大,但他卻要表現得仁慈。平宗盛父子被解到了鎌倉之後,賴朝大會將士,自己端坐在細竹簾之內,命宗盛跪在前庭,由他的親信比企能員傳話說:「賴朝非敢復私仇,乃成王命爾,今日之臨,何幸甚也。」他說得堂皇,十足表現出得意非凡,當年是他,待罪的死囚,現在是他的仇人,成為待罪的死囚了。宗盛這時嚇得魂不附體,叩頭如搗蒜,乞求饒命,毫無風度,不像是叱吒風雲一世之雄的兒子。吃飯的時候,居然有魚,魚上卻架了一把刀,是賴朝暗示他要自裁,但宗盛不從。賴朝於是把他的名字改為末國,再將他原來內大臣的職位貶為讚岐權守。讚岐是當年宗盛由京都退出來經營過的地方,這都是意存侮辱他,宗盛仍然不知羞,總還想偷生,到了七月又把他護送到京都去,但走到一大半的路程上,在篠原將他父子二人都斬首,宗盛行刑前,還哭求留他兒子一命。死時三十九歲。
義經卓越的將才表現得淋漓盡致,賴朝接到他的捷報,沉吟不語,他這小弟弟義經源九郎,今後是他的勁敵了。他在伊豆三十多年的流放生活,養成他冷酷、多疑、殘忍的性格,對於義經他不禁起了殺意。「縱然有手足之情,但是此人太過危險,他不僅獲得了皇和-圖-書室的寵信,士卒的愛戴,朝野的人望,而尤其他年輕,一旦羽翼長成,天下還不就是他的!」
這時賴朝率領的大軍已經越過了富士山麓,進屯黃瀨川了。聽到義經逃離的消息,便班師回鎌倉,命令他丈人北條時政進駐京都,名為衛戍,實際是監視法皇的行動,他對於法皇深為不滿,因為法皇曾經對他下過討伐令,於是他再三上表聲訴,法皇這時沒有辦法祇好認錯,把一切罪名加到義經身上,對義經也下了討伐令,賴朝還不滿意,他又用了大江廣元的獻策,奏請朝廷,由他新設「守護」一職,分駐各地,以防止叛亂,另外再設「地頭」,以管轄莊園及公領地,把全國的武力財政全部移轉到他掌握之中,不但是對義經撒下了天羅地網,連皇室攝政都變成無事可做,專吃閒飯的一群了。
這封書信說得可憐懇切,「我不過被皇上賞了我一個五位尉,算不了什麼榮顯,而這就是我的罪名,我過去替您出了力,代表您去殺賊雪恥,難道不能將功折罪嗎?」這封信去後,也無下文,他又等了好久,只好怏怏地獨自一個回到京都了。
由這番話裡,很清楚地說明了賴朝恨義經的理由,祇不過是妒他搶先得到皇室的恩典而已,他竟不顧手足之情,非要折磨九郎至死不可。他於是派了一位和尚去殺義經。本來是奈良寺裡的僧兵名昌俊,他因事留在鎌倉,很受賴朝優遇。他奉命到了京都,就住在義經左近的一所大邸宅裡。義經聽說有這麼一個和尚來到,心知不妙,便把他請來,一看是熟人,於是問他此行有什麼任務,和尚說要參拜奈良的七處大寺之後再來請安的,義經笑著說道:「不是,不是,你是奉命來殺我的,不過我不能先下手,人家會說我膽怯,何況你是我哥哥的使者,得對你客氣點。」送客出去之後,義經的舞姬名喚「靜」的,告訴義經,客人走時東張西望,尤其注意馬廄,恐怕他不懷好意。黃昏時分,「靜」又來說路上人聲嘈雜,灰塵大起,怕會有事,於是叫兩個侍童去看看究竟,居然久久不回來,覺得奇怪,再叫丫頭去看時,她嚇得面如土色跑回來說不好了,那兩個侍童被人殺死在鄰宅的門前,門前有好多馬匹和武裝了的士兵!到了夜裡,忽然喊聲大震,一群馬隊直奔到義經住處,而義經家裡這時祇有七個人,「靜」急忙替義經披上盔甲,他騎上馬,開了大門直衝出去,叫道:「今天還有誰敢來殺源義經的!」這時昌俊和尚以及他的黨羽六十多人散開,齊向他射來,義經的從士聞變都來救援,叔叔行家也及時趕到,昌俊不敵,終於敗走。義經全身被射像個大刺蝟,到法皇宮奏變,幸而甲冑都厚,他居然沒有受傷。昌俊逃到鞍馬山躲在廟裡,恰好廟裡山僧和義經有舊,將他捉牢,殺了。
源義經大獲全勝之後,凱旋到京,晉見後白河法皇奏捷,另飛報鎌倉和*圖*書,向他親兄賴朝呈獻了長長的一項名單,將這次戰役中,平家將投海死難以及生擒人的官職身分都登錄得清遠楚楚。賴朝這天在鎌倉,恰好為了亡父義朝新蓋了一間廟宇,取名勝長壽院,舉行上梁儀式,接到弟弟的捷報,真是感慨無量,一晃整整二十五年,當時父親義朝有功不賞,反而接二連三地受窩囊氣,在平治之亂中,又被藤原信賴所利用,拖下水成為叛黨,兵敗後逃到了「尾張」,仍然脫不了魔手,為人誘殺,一世英名盡付流水,而自己那時雖不過十三歲,卻已嘗到了家破人亡的慘禍,居然能倖免為刀下之鬼,但也戰戰兢兢地當了二十餘年的囚犯,這都是親身經驗,有朝一日誓報此讎。果然曾幾何時,如願以償,平家,不可一世的平家,這時全滅了。
壇之浦大戰,平家將全軍覆沒。平清盛的夫人時子背了小外孫安德天皇,手裡拿著傳國神劍,投水自溺而死。天皇的娘,清盛的女兒跟著也跳下海,但她一頭的烏髮飄在水面,很快為眾兵士發現,撈了起來,送到源義經船上,平家總帥平宗盛獨不肯死,雖然被舟子把他父子二人推下海去,但他們都深識水性,想泅泳逃生,仍然為敵軍所獲,雙雙被擒。平家將見大勢已去,紛紛自殺。
義經代征討之勞,上夷國賊,下雪家恥,心竊期褒賞,不圖忽蒙讒言,曠日於此,莫以自明,徒涕泣爾,將永違恩顏,骨肉誼絕,自非先人之再生,誰為分疏焉。義經幼孤,從母逃匿,流寓諸國,為氓隸所役,未嘗一日安居,然而幸慶忽會,至忝重任,或策馬峻脇,或凌風大海,不敢顧軀命,欲以慰冤魂,仲宿憤,豈有他哉。既辱五位尉,榮顯何加,而遭此厄,憂深悲切,敢上誓書,要之百神,而威猶不霽也,不得不仰公之救護,伏願乘閒進說,庶幾亮其無他,卒被恩宥得享終身之安。
義經凱旋京都後,辭別了法皇,護送一干俘虜解到鎌倉。這時鎌倉已經堂堂皇皇地成為賴朝發號司令的首都,幕府的組織已經完成,一切規模並不亞於京都,祇有比京都還更有效率,義經一行到達了鎌倉近郊的腰越驛,賴朝派遣了他的岳丈北條時政來受俘,同時命令義經不許再前進,義經真宛如晴天霹靂,不知所措,他雖然知道賴朝對他不滿,但絕沒有料到對他的成見竟如此之深,原以為弟兄之間一時齟齬,見面時祇要俯首認罪解釋清楚,便可獲得原諒,誰知賴朝就是拒不相見,義經在腰越驛徘徊了很多天,賴朝也沒有回心轉意的跡象,義經沒有辦法,祇好哀求賴朝的親信大江廣元替他去說情,《日本外史》記載了那封信:
自從後三年之役後,藤原清衡以陸奧為中心,在東北地區擁有了六郡之地。土地肥腴,民風淳樸,產金砂,出駿馬,清衡善於經營,也精於公共關係,和各方相處和睦,形成了一番和和*圖*書平富庶的局面。清衡以七十三歲的高齡逝世。傳位給兒子基衡,再傳給孫子秀衡,享有了八十餘年的太平,在這八十餘年間,他們祖孫三代建造了不少金碧輝煌的大寺院,陸奧的首都「平泉」繁華得幾乎不亞於京都了。秀衡本來對義經就十分投緣,知道他是稀有的人才,前次他離開時,已極不捨,今番再來,更是喜不自勝,雖然義經此時是個被追討的要犯,收容他將招來大禍,但是義薄雲天,秀衡甘冒不韙了。經過多少苦難與白眼的義經,忽然受到了上賓的待遇,真如從十八層地獄中,直上三十三天了。滿布偵騎的賴朝,很快知道義經去了陸奧,秀衡敢於收容他,當然大怒,不過一時不敢輕動,因為秀衡這時也是一方之雄,既強且富,又有了義經為輔,簡直如虎添翼。偏偏賴朝時運亨通,義經在文治三年二月到達陸奧,同年的十月秀衡就突然逝世,在他病革時,吩咐他兒子泰衡將全區的武力交給義經,由他抗拒賴朝,可情泰衡天生懦弱,不但沒有遵從亡父的遺命,並且由於受到賴朝不斷的脅迫,認為義經是個禍源。法皇同時也接到了賴朝的表奏,劾責泰衡:「泰衡庇反者,罪與反同,臣請奉王命伐之。」泰衡聞悉之後,更是戰慄不安,他為了自保,祇有屈服。到了文治五年閏四月晦,泰衡遣兵龔衣川義經的行館,義經的部將弁慶、經春等奮戰而死,義經手刃了妻子後自殺。泰衡終於自壞了長城。
賴朝這一面,早就由潛伏在義經家裡的人,連夜趕到了鎌倉報信,那天剛好長勝壽院落成,他行了禮回來,便大集諸將說:「九郎殺了我的使臣,我也可以動手了。」命令他的部屬,明晨就出發,而部將裡有五十多人請求就在當夜動程為先鋒,賴朝說:「好!希望我人還沒有到前就斬了這兩個傢伙!」
賴朝的行動很迅速,五天之後他親自帶了大隊人馬由鎌倉西征,同時傳檄各地軍兵會集在他經過的地點。義經這一方面的動員,就很緩慢了,他趕不及地請法皇下詔出動關西的兵丁,法皇也依了他,但是官文書從古到今都一樣,手續繁多,除了咬文嚼字之外,還要到處承轉,義經、行家雖然在名義上發動了九國的武力,擾攘了個把月,還不見有一兵一卒,而這時賴朝的大軍已經逼近了。
可憐義經被兄長逼得無路可走,無家可歸,祇能在暗中流浪,仗他往日人緣好,居然混過幾年,到了文治二年的十月,搜捕越來越緊,不得已祇好去投奔在陸奧的老友藤原秀衡了,他的愛妾「靜」,同他共過甘苦共過患難,是當年白拍子歌舞的明星,難分難捨地祇好分離,分手時他把一切財寶分了給她,並且派了五名貼身隨從護衛她,送她到安全地方去,不料護衛搖身一變成為強盜,把金銀財寶搶得一乾二淨,所謂的安全地方卻是將她扔到冰天雪地的山谷裡,總算她命大,被山僧救起,送到京都https://m.hetubook•com.com北條時政那裡,再轉送到鎌倉。
到了十一月三日義經與行家帶了女婿及親兵等二百餘騎,祇好偷偷往西跑了。在攝津河畔遇到了賴朝的部隊,他們衝殺了過去,到了大物浦找到一條船,倉皇地上了去,預備到九州另打天下。不料解纜不久,便遇到颱風遭逢海難,一行人中多數都不知下落,義經總算漂流在和泉浦爬上岸,已經筋疲力盡,幸而看到了一所廟宇,在那裡寄宿了一夜,從此便到處飄零,像捉迷藏一樣,躲躲藏藏,躲避賴朝所派的眼線。
賴朝風聞義經在京裡,很受到法皇的恩寵,十分惱怒,又聽說他和叔叔行家勾結在一起,在京裡鬼鬼祟祟地有所圖謀的樣子,更加起疑,他便派了他親信隨從梶原景季去察看情形,並且傳令給義經,要他幹掉行家。梶原父子二人都是賴朝手下大將,父親景時,可以算是賴朝的恩人,當賴朝在石橋山起事的時候,就吃過一個大敗仗,那時景時是平家的一員小將,奉命追剿,他雖然明知道賴朝藏匿之處,但他放了一馬讓賴朝逃跑,後來又降了賴朝成為親信。兒子景季,從小就追隨賴朝,成為體己的副官,守在賴朝的臥室,任他的護衛,那時景季精於騎射,是個俊秀的勇將,他在一之谷大戰中,身上插了一枝梅花作戰,博得倜儻風流的美名。景季幾次和義經共同衝鋒陷陣,年齡也相若,可以算得是投機的朋友,但是景時與義經之間,卻有過很深的過節,平時兩人意見總是不合,壇之浦一役,景時請當先鋒,義經不肯,反而自己當了先鋒,景時破口大罵,義經於是也火了起來,認為他不從軍令,要處罰他,景時居然拔出劍說:「我祇知道有鎌倉公!不知道有什麼軍令!」從此景時對義經有了成見,不斷地在賴朝面前說義經的壞話。
義經回到京都之後,依然受到了法皇的垂青,法皇這時正發愁怎麼樣來對付賴朝,賴朝不斷地發展他的權力,擴張他的地盤,國家的大政節節轉移到了鎌倉,真有尾大不掉之勢。忽然義經來歸,法皇焉有不喜出望外,以為借了義經的力量,可以對賴朝起制衡的作用。法皇於是先將由平家沒收過來的莊園轉賜給義經,除了任他為伊豫的太守之外,兼任法皇院廄的總管,並且衛戍京師。
梶原景季奉命到京都走了一趟,回來報告說:「義經病了,等了兩天才見到他,是又瘦又憔悴。」景時馬上說:「他那裡會是病,兩天裡他不吃又不睡,出來見你時,自然又瘦又憔悴!」賴朝這時已經下了決心,他對諸將說道:「各位有哪一個替我去除掉九郎!九郎真豈有此理,他居然不告訴我就去當了五位尉,比我還先升殿,車服華麗奢侈得不得了,皇上賞賜的恩寵,應該謙辭才對呀,反而狂妄了起來,壇之浦戰後,居然和太后同乘一船,又娶了俘虜的女兒當妻子,實在是太過份了,這樣不知輕重的狂人,不能饒他!誰替我去除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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